《我们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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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时代-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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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什么名字?”

  “杜少廷。”

  “年龄。”

  “21。”

  ……

  惯例的东西我一一回答。

  “你跟兰颖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会参加她的葬礼?你糊弄鬼呢!”

  “我不认识她,关于她的死是通过一个踢足球的人了解的。参加葬礼时征求了他父亲的同意。”

  “你为什么拿走她的相片。”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对这个陌生人很熟悉。”

  ……

  “相片现在在哪。”

  “寝室的一本书中,书名叫《论死亡》。”

第七章 这是个过去
被警察传讯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走出警局大门时天已经黑了,路旁的老杨树浮动着月光。我转个身冲警局笑笑。莫名其妙,感到自己一下子沧桑了许多。阿三可能正忙着联系房客。由于端坐的时间太久,肩膀有些困,我把双肩包拎在手里。都市的夜色不太沉,时不时闪过的汽车灯光像熟睡人无可奈何的梦。学校地处偏远,公交在这个时候更是少的可怜。约摸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终于在一家酒馆旁打到了车。

  “那什么,那照片真是你拿的?”阿三问。

  “是……”

  “没事你拿那玩意儿干什么,……没事找事!”

  “我觉得我认识那个叫兰颖的女孩。”

  “你觉得?那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阿三有点急了。

  “说不清楚。之前只是对她跳楼感兴趣,没想到看到那张相片后就情不自禁了。她很像我一个同学,看到照片后感觉似乎距离她很近。那目光就像是两个人同时存在的证明。

  “她叫林可。高二时转到了我们学校,她跟我是前后桌,她就坐在我身后。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问题,踢毽子,偷偷溜到运动中心打羽毛球,那里是专门为老师准备的。早读的时候会相互提问,比赛记单词。那段时光大家都很高兴。我不知道林可的过去,当时的我只对各类考试感兴趣。她告诉我,她来自另一个高中,那个高中正在建设中,所以有很多的民工。在一次晚自习后,她因为赶手头的作业回寝室晚了,在路上被人糟蹋了。我听了她的故事感觉很简单,当时没有一点震撼,一切都像是理所当然,她应该在遭受那么多之后转校,之后遇到我,再之后给我讲这个还蛮动人的故事。直到她拉起我的手,我才心有所动。不知是迫于形势,还是处于大男孩的羞涩,我有点可怜她,同情她。林可把牵在一起的手摇了摇,说我们这算不算早恋,感觉怪怪的。我抿嘴一笑,随之把手分开,说被人看见不好。她笑了笑后低头不语。

  “第二天上课时林可不发一声的坐在我身后。我能感受到从她瞳孔中放射出的冰冷的目光。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看我,或许知道,但原因很复杂,以至于不能用言语表达清楚。我更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不把头转过去,为什么不问她今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整天的课就在不舒服中无声无息的溜走了。第二天早上人们才发现林可不见了,好像一滴水从干涸的大地上蒸发了。出操时一群好事的人把实验楼下的一块草地围得水泄不通,与此同时消息开始传开——一个叫林可的女生跳楼自杀了。我看到了死去的她,眼睛没有闭上,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受到疼痛的自然反应,一只手压在胸下,看样子像是刚受过陌生人的欺负。刘海自然的爬在脸上,起风的时候刘海没有浮动,就像长在身上的脉络。血迹渗透到了地底下,干了,有点发紫发黑。

  “第二天就有消息说林可被人*过,她受不了打击所以自杀了。我恍然大悟。林可的不出声,以及长时间注视着我,以及目光会变得那么冷,甚至死后睁着的眼,在那时我都恍然大悟。我像一下子参透生命真谛似的不知所措,本已感觉到的空荡荡放佛被遥远的歌声吸引着。我跟林可的父母见了面,解释说我没有散布林可的秘密。他们迟疑的看着我。迟疑代表着不相信。我明白父母失去女儿的痛苦,所以未加争辩。对争辩而言,林可确乎已经离开了。后来我到林可的墓上去过,企图跟她解释,说来有点可笑,人已经入土了,只是寻找点安慰罢了。我想自己当时还不足以承担这样的错怪。可看到林可的黑白照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有些解释会破坏一种爱,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

  “那个民工逃了几个月后被抓了起来。……我之所以拿照片,应该就是这些原因。”

  阿三没答话,拿了毛巾到水房去了。

第八章
之后,警察又找我问过几次话,内容单调的如同餐厅一成不变早餐。耽误了几次课。因为突发事件耽误课程早已习惯了。他们无法证实我的交代是否属实,我也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只在我身上喋喋不休。审问室里德两名男子对我的回答感到陌生。大概我可以判断他们没有遇到过类似的陈述。

  干坐了一钟头,事情毫无发展。一名女警送我走出局子。

  “有什么新发现,或者突然想到什么了及时跟我们联系,啊。”

  “好。”

  “……营养不大好吧,脸色那么难看。回去好好调理调理。”

  “谢谢,不碍事的,我只是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饭了。”

  “那好吧。回吧,小心点,啊。”

  我转身走出大门。连续的一个月里,我几乎顿顿泡面。没有食欲时自然搁置不管。等到肚子饿的紧一阵松一阵,浑身的肌肉像是不存在时才勉强道超市买面回来吃。课程落了一大截。待在图书馆看课外书的时间少的可怜,与此同时,每天要花大把大把的时间用来琢磨可恶的高等数学。日租房的生意越来越好,算起来我也是股东,每月都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进账。阿三独自操持着那里的一切。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抓紧时间洗脱罪名,跟警察不管是叔叔还是姐姐的解释清楚,别的就甭操心了。”阿三说。

  “这我清楚,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好了好了,房子那边你也别急着去。幸亏你没有露面,你要一去别人以为咱俩搞谋杀呢,你现在可是名人了。”阿三顿了顿,觉察出有所失言,“我相信没用,你说不是?关键是别人都相信你,警察得相信你。”

  “嗯。这么着,房子那边你先照着,回头我干干净净了再补回来。要不这两天就先找人帮着点,别耽误了课。”

  “知道,高老伯,就那个房东,经常帮着我,要不这几天你也不在,我早就累趴下了。你忙着,我有点事。”说完阿三走了。

  生活逐渐恢复以往的平静,就像人工湖底的水,令人恐怖的平静与深不可测。

  叫兰颖的女孩开始淡出大众的讨论范围。这就是时间的力量。我很自私的以为,每个人对于时间的占有是早已注定的,生前错过的就会在生后得到补偿,就像在往瓶子里灌水,总有灌满的一天。灌满以后这个瓶子就不会发出任何音符了。这时候,一个生命就彻底湮灭了。

  关于真爱生命的讲座持续了一个月。据说校方举办时很矛盾,因为没有人知道是谋杀还是自杀。自杀固然好——对一个决意要死的人来说这很贴切,但要是谋杀,关于讲座的所有活动就都付之东流了。无论如何,这个有关生命的讲座还是如期进行。虽说是强制性参加的,但去过一次之后,之后的几次我都不曾到场。那个时候我的脑袋里时常会闪烁起林可兰颖的脸,时常会觉得她们的目光与我不期而遇。我还没有时间去考虑诸如“生命是什么”或者“人为什么活着”这样的哲学命题。我站在十佳大学生公告栏前,透过玻璃看排在第一位的兰颖。没有照片。白色的底板上残留着揭去照片后留下的胶水的痕迹。像是被水浸泡过的伤疤。下午的阳光和风都褪去了不少温度,吹在身上舒服了许多。

  从淡出开始,我知道,终有一天兰颖会消失在议论中,就像歌声穿过树林会奇妙的失踪一样。

第九章 前进 前进
如我所说,时间淹没了兰颖。

  阿三问我是不是暗恋兰颖。我不作答。对一个活着时候没有见过面的人谈暗恋实在有点勉强,但这么说来也不为过。暗恋,只是寻找一种精神寄托罢了。很明显,在那段时间里我找到了。

  整件事就像在排话剧,我的误打误撞把时间拉长了一些。管辖片警会时不时的来学校察看。例行公事罢了。兰颖的父亲,那位倔强、留着花白头发的中年人,看来对此事也不抱太大希望。

  高建是我在局子里认识的。我们两个先后被传话。后来我知道,他就是房东的儿子,就是带着女朋友霸占父母卧室的家伙。

  那天我传话完毕,在院子里看到高建。他被问候过我的那位女警带着,长的还算健壮。样子有点凶,但发出一种容易接近的信号。头发不好看,卷卷曲曲。上身着打折的白色真维斯T恤。牛仔裤有点发白,看样子洗过很多次,不过恰到好处。白色李宁运动鞋。整个样子看上去很阳光,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充斥电台的偶像剧里的男主角的形象。我们互相打量一番,背道而去。

  之后的几次传话我跟高建常常一起。不知是有意回避还是压根思想就不曾涉及兰颖,我们谈音乐,时事,经济,以及学校的管理,最后谈到对方的生活。高建谈到了高伯,我谈到了阿三。

  阿三与高建的认识比较离奇。高伯吩咐儿子向阿三收取水电费,两人谈着谈着高建竟自己入了一股。

  “你们是大二?年轻人啊,年轻真好……”我们在西门口的露天餐饮店喝酒,高建右肘拄在桌上,酒杯在齐下巴处缓缓地做着旋转。

  “大一。也就这几年,生命如流水,那几个成语叫什么来着?……白驹过隙、乌飞兔走,……还有个刀光剑影?唉,不是,是白云苍狗,对吧。”阿三嘻哈着。

  “你说咱们怎么才能赚大钱呢?不能就卖几个安全套、避孕药、搞出租房子过一辈子吧?我想着咱们可以合伙开个店,妥善经营,然后再开一个,接着再开一个,子子孙孙无穷绝也,到时候起码也是个肯德基级别的连锁店。”

  “这孙子有点喝高了。”阿三冲我乐一乐,“你现在的目标就是:抓紧时间发布小广告、扩大范围联系各*女、说服你爸压低点水电费。”

  “我跟你们说,我从来不觉得我是池中之物。尤其是每次洗完澡后,我觉得我是一身的能量啊,就跟那火山爆发似的,不过每次都被我憋回去了,差点没憋出个前列腺。……说实话,看相的说我大器晚成,我觉得有点意思。哈哈。”高建说,“小哥儿,说个话,啊,什么年头了还玩忧郁,咱几个雄性动物在一起不用憋着,有什么说什么。”说着,高建把脸转向我。接着又说,“你跟兰颖还玩暧昧呢?我怎么没听她提起过有这么个人啊,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认识她。”我说。

  “不认识?呵呵,你当我是局子里那几个穿制服的,不认识会平白无故的揭人家照片?”高建审时度势,看看阿三和我,“那女孩真不错,家境挺好,人挺大方的啊,心理绝对健康。我带她到我家向我爸妈发难,她可是说服了我。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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