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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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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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蜡烛,因为没有电灯的黑夜我说很喜欢的,不想再有一丝光亮。本来打算好好睡一觉,然后回家去,可我眼睛都没闭上就年个到前面又人喊我的名字,说有人找我。我不情愿地站起来,穿过层层烛光,来到教室外。黑子站在外面。

  我问黑子有事没有,黑子说,吃饭的时候我来找你和平崖,可一个都没找到。

  我说,我们去河边散心了。

  黑子说,记得下次叫上我。

  我说,我们以为你去球叔家吃饭去了。

  黑子说,我从来都没在球叔家吃过饭,一直以来都和你们一起在食堂吃的。

  我说,每天晚上你都和球叔他们一家聊得火热,我和平崖明显说局外人。我们以为你不打算跟我俩来往了。

  黑子不知如何是好,好一会才说,我去找一下平崖。

  黑子要走,我连忙说,今晚下了自习,我跟平崖回家去住,你自己回球叔那里吧,不用来找我们。

  黑子没有回头,哦里一声后走得很快。我看着他走到了平崖教室门前,就回自己的教室去了。

  
  教室里的烛光亮里许多,我坐在后面看到了天上的点点星光。那时候他们的一切动作让我一直留在记忆里。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后,虽然我忘记了大部分人的名字,可我仍记得当时有人爬在课桌上装睡,有人低头冥思苦想,嘴里还喃喃自语,有人拿圆珠笔在指尖转里一个又一个圈,有人拖着两腮想事情。

  在教室没电的时候,我的同桌通常说不在的。我常常怀疑我有一个同桌。在同桌不在的时候林丫会准时出现。她来时没有任何征兆,走时也悄无声息。

  那个晚上林丫如期出现。她手里持着蜡烛从前面走过来,烛光映红里她的脸颊。我想就是因为烛光下她笑容灿烂的脸庞才让我一直记挂着她的。

  林丫坐下来,固定好里蜡烛,说,大家都有蜡烛,你怎么也不准备几支?

  我说,晚上本该黑暗的,我不想打破这种规律。

  林丫说,平常又电灯,你不也要用来照明?

  我说,电灯是大家一起来用的,要是我上前把灯关了,不是有人把灯打开,就是有人把我打跑。

  林丫说,点蜡烛似乎很浪漫,电视上经常提到烛光晚餐。

  我说,当时古人没办法可想才用蜡烛照明的,现在的人不知好歹。要是晚上一直让他们用蜡烛照明,他们不打死电工才怪。

  林丫点头道,有道理。

  我刚想说点别的,只见林丫吹熄了蜡烛。

  我问,为何吹灭?

  林丫说,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

  我被迫接受现实。其实我心里很难过,因为看不到她满脸的笑容了。我们又说里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晚自习结束的时候,我去找平崖,他刚好从教室出来。平崖后面相继有人出来,还有少许人在烛光下奋笔疾书,别人的离开他们毫无察觉。

  我和平崖从车棚里把车子去了出来,然后向学校大门的方向驶去。出了校门就是回家的路,我们或快活慢地走着。拐过前面的弯就看不到学校了,我忍不住回头望里一样,校园顿时灯火通明。

  我对平崖说,来电了。

  平崖说,这时候才有电,对我们一家没有用了。

  我说,我突然懂了一个道理。

  平崖说,说来听听。

  我说,一件事情发生之后,即使出现了能够解决这件事的最简单的方法,已经迟了。所以过去的事情就不需要再次提起。

  平崖说,我语文不好,听不懂。

  我说,意思就是说快点走吧,不要回头。

  平崖说,我没有会头啊。你看,我一直在你的前面。

  我猛蹬了几下车子,从平崖身旁呼啸而过。平崖不甘示弱,更加用力地蹬车子。

  出了镇子,路上一点亮光也没有了,我们不得不放慢速度。

  我和平崖边走边说,用以减少旅途的寂寞。途径的几个村庄尚无入睡,灯光隐约可见,我们终于可以辨清去路,又加快了速度。住在马路两旁的人家,大都没有院子,屋外架一盏电灯,一家人都很无精打采地剥掉玉米衣。彼此邻座却都不说话,玉米衣撕裂的声音打破夜的沉寂。在我们从他们旁边经过,他们的眼睛会突然一亮,看我们走远后又低下头开始劳作。他们的眼皮早已沉重,却不舍得去睡。正是因为又了这些不眠人的存在,我们在穿过成片的玉米田地时才不会害怕。

  
  第二天我们一起出发。天好不亮,整个村子还未苏醒。昨天我们回来的时候村子已经没有一丝灯光了。我总觉得自己正在远离这个村子,自己的来与去,她都浑然不知。

  已经临近秋末,早晨冷得犹如寒冬。我和平崖一路飞驰,很久才有了暖意。后来全身出了汗,我们慢了下来,还不住地喘气。两旁的槐树落下椭圆形的枯叶,有几片在空中旋转起舞。

  再次经过那些昨晚遇到的村庄时,已经有人开始了一天的劳作。走得越远见得人就越多。天空遥远的地方有了太阳的轮廓,周围的建筑清晰起来。不再如先前那样冷,我们加快里速度。

  距离学校很近时,有从四面八方涌来上学的人,我们一下子就混迹在了人群当中。男生女生齐头并进。

  我退到里人群的后面,等我赶上平崖时,他问我,你怎么突然不走了?

  我说,我一直在走啊。

  平崖连忙改正,你怎么慢里下来?

  我说,人太多了,中国的人太多了。

  平崖说,不多啊,在能多一倍就好了,外国人听到后直接就吓死了。

  我说,快走吧,别迟到了。

  我们放好车子后,各自奔向教室。校园里已经有郎朗的读书声了。

  
  早自习结束后有一节课,课后就是早饭时间。外面的一切都被阳光包围着,围墙下面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从教室出来的时候,迅速用手遮住了双眼,渐渐适应了阳光的强度才睁开眼睛看世界,一大群人挤向食堂。

  我和平崖没有找到黑子。我们不想说起关于黑子的话题,说了些别的就去吃饭了。饭后平崖回教室去了,我又去找黑子,黑子仍然不再。我问他的同桌黑子去了,他同桌说不知道。我在会自己教室的路上想,黑子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

  
  我回到教室后,拿出语文课本预习。语文是我不喜欢的一种科目,因为我总是背不住古文。语文老师因为我月考试语文成绩不错时不时提问我一次。语文老师知道我记不住要背诵的古文,总拿来做文章。每次语文老师提问我都是这样的情况,她先让班里口才最好的女生流畅地背诵一边,然后就让我背,我支支吾吾地背着,我终于背完时她就问谁背得好,大家的意见很一致:当然是女生背的好。我屡次在课堂说受辱。我想语文老师这样做的目的是想我引以为鉴,以后下苦工背好课文,可惜的是我从来都是不吃这一套的。

  语文老师进来的时候,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整个校园都空荡荡的,孤独的电铃叫了一阵。电铃声响完,语文老师的声音随之响遍每个角落。我听到他的声音很反感,转而望向窗外。外面当世界又是什么样的呢?一路奔波,让我萌生睡意,于是在老师吼叫般的解说中睡着了。

  语文老师是主动与我过不去的,连梦中都多次听到他在喊我的名字。我想又到了让我出丑的背诵课文的尴尬时间了。我睁开眼睛,迅速站起来。我看我又一次成了公众的焦点。

  我已经忘了昨天的课文,于是说,我不会背。

  语文老师说,我又没叫你背诵课文。

  我问,那你喊我干什么?

  他说,外面有人找你。

  此时我注意到了站在外面的黑子。他背对着教室门,双手扶在栏杆上。我慌忙向外走去,身后一片笑声。

  走出教室的时候我顺便把门关上了。我没有叫黑子,走到他旁边双手也放在了栏杆上,然后目视远方。我不知道黑子有没有看我,只听他淡淡说道,我昨晚也回家了。

  我很错愕,问,那,我和平崖在路上怎么没看到你?

  黑子说:昨晚你们走后,我一直犹豫不决;要是我去球叔那里,他肯定会想你们不愿意给他干活才回家的,那样的话他就不会找地方给我们住了。要是我马上回家的话又怕碰见你们。

  我说,可是我们今天来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你。

  黑子说,今天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恐怕你们还在梦里呢。

  我说,路上一定很冷吧。

  黑子说,不冷,我骑得快,头上还冒汗呢。

  我说,我和平崖也骑得很快。

  黑子岔开话题,说,早晨的课我没有上。

  我说,怪不得下学后找你吃饭都找不到呢。

  黑子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上呢?

  我说,下面就该问了,你太着急了。

  黑子说,我去了球叔家。我告诉他说我们去别的地方住。我我们都在国道下面住了这么久了球叔你还买找到房子,肯定是不好找,你又不好意思对我们说,又不能赶我们走。我说我们不能一直打扰你们啊,我们还是回家住吧。

  我忙问,球叔说什么?

  黑子说,球叔说,我昨天给你们找了一个住处,等你们晚上回来告诉你们,谁知道你们连一个人都没回来。

  我和黑子去找平崖,他一出来就说,我正认真听课呢,找我什么事?

  我说,出去玩会。

  平崖说,我才不逃课呢。你们去吧,我会教室上课了。

  平崖说这话便转身准备进屋,黑子拉住他说,球叔找我让我们住的地方了。

  平崖顿时来了精神,一下子窜出很远。他还回过头来埋怨我们,快点啊,搬完了家我还回来上课呢。

  
  我们来到球叔加时,只有球叔一人在家。球叔说他媳妇去农田里干活去了,他在家专门等我们来。球叔带着我们去了那个他找的住处,把钥匙给我们后他就赶去农田。

  黑子打开了大门,我们相继进去。院子里种满了梧桐,地面被手掌大小的叶子层层覆盖。黑子打开了房门,里屋除了几张床外一无所有。我确定我们睡觉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我们从里屋出来,发现外屋对面的墙壁下又一堆已经干枯了的槐树叶。我抬起头,原来屋顶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走到洞下面,抬头便是伸展在天空里的槐树枝条。树枝上的叶子只剩零星几片。刚好有一片叶子飘落,在空旋转起舞,很久才掉下来。

  
  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虽然很破,却也自由。外屋的房顶上虽然有个洞,冷风灌进来与外面一样冷,可是只要关上里屋的门也会觉得温暖如春。

  院子里还种有一棵石榴,因为长时间没人管理,斜枝很多。那些多余的众多枝条吸入手指,遇风就摇摆不停。石榴树的叶子差不多落完了,仅剩的几片高高地挂子枝头。天空中是横向伸长的梧桐枝条,已经从外面越墙而来的槐树斜枝。墙下堆满了废旧木材。

  
  每次早晨起床要去学校的时候,我都习惯性地看一眼外屋顶上的破洞,看看外面的树枝上还有几片可以落下的叶子。因为没有叶子从洞里飘下来的时候冬天就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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