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小溪!肖童有一点生气,说:不要得寸进尺。
我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这么多天来,是她第一次那样生气。我于是闭嘴,沉默了许久。她缓了缓口气,说:挂了,我要睡了。
我说:你这个人,真坏!
她没有搭理我,直接把电话挂掉了。她这个人,真的很坏!她为什么要答应我来找林温馨?不论今天晚上我待在谁那里,我都会对另一个人感到抱歉,因为自己没有对她负起应有的责任。
当歉疚变成想念,这是一种罪。所以,肖童,你真的是一个很坏的人!
我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而我身后,却站在林温馨。她穿着白色的睡衣,直愣愣地看着我。我在镜子里对她勉强一笑。我说:怎么了?
她也笑,说:以为你出不来了。
我说:没有瘦到会被抽水马桶带走。
她笑,说:睡吧。
嗯!我朝她点头。
转身,她走在前面。我看着她。白色是她喜欢的颜色,永远那么纯情与纯洁。而我渐渐长大,我不知道年少的喜好会不会改变,或者,我根本就配不上这样纯洁的她吧?然而,她却始终如一地未曾改变,只是也依然没有突破。我无权去责怪她一层不变,而是应该感恩她多年来的忠贞吧。
我于是躺下,试图睡。夜越来越深,而我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难熬的夜。
因为极度的累,所以困得要死。却在闭眼入睡的那一刻,又猛地惊醒。醒来的那一刻,我会睁开眼,看见的依然是那白色睡衣的林温馨。
当天渐亮,我从床上爬起来,我告诉林温馨因为要和老板会和。所以我不得不走。林温馨看着我,说:小溪,你最近怎么了?总是这样来去匆匆,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我笑,说:那个女人,是天下最苛刻的老板!
她看了我一眼,说:听说,你一直住在她家里。她酒店员工的名单上,为什么没有你?
谁会那么关注我?我问。问出的时候,觉得愚蠢。除了她,还会有谁?
她有一点尴尬地看着我,然后很委婉地说:我不想你做错事。
什么错事?
她递过来一张支票,说:这是20万。你应该用得上。
我推开她的手,说:我不需要钱!
她沉默,然后抿了抿嘴说:我不希望你错下去。没有什么不劳而获,可以永恒。
你什么意思?我问。她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她一定以为我被她包养了吧。只有被包养的人,才是在进行不劳而获的交易。对此,我很愤怒。
我愤怒于她对我人格的近乎完全的未知。
我背起我的吉它,然后径直走向大门。
她说:小溪,为什么你连尊严都可以不要?
我说:温馨,你怎么一点都不懂我?
是啊。她一点都不懂。肖童以及作为肖童的家政保姆,都不是一件让人丢掉尊严的事。在很早以前,我就想明白一个人连这些事这些苦都熬不过,我还有资格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吗?而如果我收下了温馨的钱,我真的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所以,温馨,我不会收你的钱。而你却不明白。
23.她的初恋
回到家,在家门口与肖童遇上。
她看都不看我一眼,顾自进房。
我跟上前,说:对不起,我昨天错了。
她回头,看着我,低着头傻傻的样子,笑了一下,说:错在哪了?
我想她一定不再生气了。于是,我说:我昨天不应该诋毁猪睡觉的能力。
她原本略带笑意的脸,变得想要大笑却又觉得不妥,只是瞪了我一眼,然后叹息说:我要是有猪的睡眠就好啦!
一定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我想。于是,帮她拿她手里的袋子,说:今天,我会贴身伺候你!
她说:不用。今天,我有约了。你就待在家里,整理吧。
她说着,摇曳着她的好身段,骄傲地进了屋子。她不仅坏,而且牛!1个小时后,她下楼来,依然是打扮妖艳。
她看了我一眼,说:对了。林温馨没有和你说嘛?今天我约了她吃午饭。不过,同去的还有另一个人。
谁?
你见过的。
我立刻就想到了昨天夜里的那个男人。除了他,还会有谁可以让她这样精致地打扮自己?原先,我还以为她会和我一样喜欢女人,但是,我现在知道她一定是爱着那个男人的。不然,她怎么会这样?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于是有一点鄙夷地看她,说:昨天那个男人吗?
你不认识他?肖童说。
我为什么要认识他?
看我没好气的样子,她也讽刺地看了我一眼,说:我走了。
他,究竟是谁?我问。
她却不理我,只笔直地往前走,连回头都没有。看着她的背影,我只有浅浅地笑,然后找到抹布,开始整理。
等车子的声音,彻底地离开我的耳朵。我上了她的卧室。昨天,她一个人敢睡吗?不要让我在她的床上,发现男人的短头发,甚至是内裤来!我想着拿了放大镜,从洗手间的座便池到洗手池,再到垃圾桶。如果真的有什么,那一定该在垃圾桶里找到避孕套。但是,干干净净,一看就是她早上收拾掉了的。她很少这样勤快。难道我的想法是真的?于是,爬到床上,一寸一寸地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最后,还是没有任何发现。我愿意相信她昨天晚上是一个人睡。
是的。我愿意相信。
这样,才可以像所有往常的日子那样整理家。打扫到她的书房,看见她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相册。忍不住自己的好奇,一页一页地翻看,都是些老照片,是她和昨天那个男人的合影。他们亲密拥抱,相片的风景美丽。而她,也还是一个青涩的女孩,笑起来甜蜜而羞涩。而他,却那么眼熟。我想我应该认识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于是,取下相片,想看背后有没有发现。果真,后面写着:“与东方的华丽邂逅。”
东方?原来那个就是余东方!是音乐才子,只是那时候那么年轻。而近年来,他已经隐居海外,任凭人家怎样都挖不到他以及他的影子。只是,偶尔还会写几首歌,过过瘾。
只有这样又帅又夺金有多才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而当年那个让余东方心碎不已的女人,该不会就是肖童吧?想她肖童还没有这样的能耐!不然,为什么还要捧着相册不眠?看她的桌子上,还有一杯喝剩的咖啡。昨天,对她来说,一定是不眠的夜。而这样的她,又怎么会去伤害他呢?
想着,有一点愣。坐到地板上,继续一页一页地翻看她的相片。在所有过去的时光里,她在她的身边,那么幸福的样子。而今,她是不是还是没有变。因为不变,所以始终单身。我不知道。想得有一点多,想得有一点头痛。
这时候,肖童的电话突然打来。
她说:我有一份合同落在抽屉里,你帮我拿来。
我说:哦。
她顿了顿,说:怎么了?年轻人不是应该很有活力的吗?
我只说:这就给你送来。把地址发到我的手机上。
她说:在lips。
挂下电话,半个小时后,我在lips找到了他们。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当然,还有林温馨。
我把文件递给她。她看了我一眼,我说:我这就回去了。
温馨看了我一眼,看得出来,她老早就不再生气。她这个人,是不会生气的。她说:既然来了,就一起吃。
我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肖童说:大家都留你,你还要摆架子啊?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忿忿地说:就不许我摆一下架子吗?
这样的语气是大家都没有料想到的。他们看着我,我低下头,说:对不起,心情不太好。不影响大家进午餐了。再见。
肖童立刻说:随她去。她就是这样的。
我转身就走。温馨站起来,说:我送你。
她上前,挽住我的手。一直陪我走到餐厅的尽头。她说:对不起。早上,我太冲动了。
说对不起的,该是我。我低头有一点委屈还有一点感动,说,太冲动的人,是我。
温馨笑,说:我们都不去想这些事了。好吗?
那是当然。我握住了她的手,有一点抱歉地说,真的和你无关。我只是想一个人做一顿饭,好好地犒劳自己。另外,我下午还要去练歌。
她点点头,说:那你记得吃好。
我点头,然后走,始终没有问他们之间到底在谈什么。包括坐在公交车上,我依然没有去思考太多。只想快点回到家,然后做一顿最丰盛的犒赏自己的胃。
我有一点累,从昨天到今天……
。24。从开始到现在,最后还是离开。
今天是周末,酒吧里的生意很热闹。
我们站在舞台上,陪着人们一直尽兴到午夜,过了12点,店里的许多客人依然不肯走。他们挥舞着荧光棒,要求我们唱一首又一首的歌,唱到我的喉咙有一点沙哑。
我握了握麦,说:谁来给我一点酒呢?
那些男人,吹响口哨,为我第一次那样豪迈地要酒喝。有客人上前,送来一瓶啤酒,我一口喝干。我想再high一点地唱张惠妹的歌。那高亢而嘹亮的声音,在酒吧里飘荡。我不记得有多少人,跟着我们一起唱:“eoneon,给我感觉!”然而,当我唱尽最后一个音,抬起头,望着台下,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我是真的感伤了。
当弦定音落,我们走下舞台,和大家觥筹交错。一杯又一杯,各样的酒落肚。有一个人突然走到小小的舞台上,说:“欧小溪,你能为我唱一首《从开始到现在》吗?今天,我失恋了!”
他看起来,摇摇晃晃,步履不稳。这样的人,如果不满足他,恐怕他是要砸了酒吧的。所以,只有上台,再次表演。
这首张信哲的伤心情歌,唱得让人有一点撕心裂肺。“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你是我不该爱的人……”男人号啕大哭,还是服务员把他从舞台上拖走。因为他想要扑过来,抱着我哭。看着他被人拖着,我知道为爱而酒醉的人,有多狼狈。而我不愿意把自己弄得这样千疮百孔。
我收了吉它,拒绝了酒,准备离开酒吧。这时候,服务员走过来,在我耳边说:那边有客人请你去。
我说:我累了。今天陪不了他们了。
我预备走,突然有人拉住了我的手,是一双纤细的冰凉的手,手指长而柔软。我回头,看到了肖童。
她朝我笑,说:原来,卖的是唱啊。
我看着她笑的样子,心里突然是难过。我说:是你叫我吗?
她点头。
我说:我累了。
我从她的手里抽出我的手指,看到林温馨站在她的身后。我看了温馨一眼,伸出我的手,说:温馨,我们走。
然而,她却没有上前来牵我的手。她有一点尴尬地望着我还有肖童。我于是松下我自己的手,然后一个人向前走……
在走回去的路上,我背自己的吉它,觉得累。但是必须走回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肖童的车来。
她停在我的身边,说:上车。
我没有理她,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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