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向左时光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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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情向左时光向右-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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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少,她一直都处在一种游离的神情之中,我怀疑她另有一个梦境,一个不为我所洞穿的,一个会将她再次引入灾难的梦境。
周末的下午我在小院里浇花,小泪的那一张脸庞再次浮现在阁楼的天窗上。我仰着脸望了许久,太阳射得我的眼睛生疼,我不敢肯定那张脸是小泪,还是一张白色的画。窗子被突然打开,一些尘封的碎屑开始纷纷扬扬地往下落,小泪在楼上喊我,她让我上去。

  我踩着吱吱呀呀的木质楼梯往上走,午后大片温暖的阳光一直都射不到这个窗户朝北面的旧楼中。走廊里从早到晚打着昏黄的灯光,我感觉我的套着长长的裙子的影子在这样的一种灯光中飘摇不定。
小泪已经等了我许久,她拿出一大摞薄薄的小本子让我看。我趴在天窗上一本一本地翻看,太阳照在白色的纸上,然后反射进我的双眼中,这一次觉得太阳好柔和,我的眼睛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小本子上是一种淡蓝色的钢笔痕迹,陌生的字体,熟悉的故事,很多都是我在那本杂志上看到过的华丽的梦境。


  小泪靠在床沿上炎凉地笑,是从知道妈妈改了我的高考志愿的那个时候开始写的。现在我觉得只有这些文字,能够作为我的支撑。小香果你知道吗,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历史课,我没有听过别的课,几乎两个月了,我在写,一直在写。这将近二十万的文字,记录的全是我的无法实现的梦境。这已是我的惟一的,全部的拯救了。



  说到朗生的那个名字时,我的心猛然紧了一下,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有没有透露出一点关于某个背叛的信息。我的这个傻傻的小姐姐呀,为什么你想要的东西,都是那样空灵而不可抓牢的?朗生,光明正大的爱情,梦境,文字,你可否知道,这些事情,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吹到了很远的地方,离散之后,聚合之前,没有回归的航船。
小姐姐,要我怎么样才能告诉你,你早该放弃了,再不能固守了。

  我把阁楼上的小姐姐的故事讲给未安听,我说那是一个名字里有泪字,脸上有泪痕,心上有泪珠的女孩。未安告诉我,小香果姐姐你知道吗?这样的一个叫做小泪的女孩,我觉得你和她好相像,你们有一样冷清的笑容。
不可以不可以。未安你不可以说我和小泪相像。她是阁楼上的公主而我不是,她会写漂亮的文字而我不会,她从小有妈妈的打骂而我没有。她最终都得不到她想要的事物,爱情还有大学,全都从她的手心里流走,我不想这样,不想像她,不想什么都不能够拥有。


  那个时候我回阿婆的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爸爸妈妈能给我更多的东西,一种叫做物质的华丽事物。我在大客厅里和未安一起看电视,听他讲笑话,常常是两个人笑得长久地直不起腰来。
那个时候我忘记了,在渐渐冷去的老屋里,还有阿婆一个人守着一壶滚烫的玫瑰花茶等着我回家,她一直喜欢听我讲讲学校的事情,外面的世界的事情。

  在那一年的冬天马上就要过去的时候,阿婆死在了老屋里。我不明白她是死于疾病还是死于寒冷。我一直以为她是坚韧的老人,以为这些都不能够摧毁她,我始终把她当作我心底的最强大的那个神。小泪说她死于孤独,哦,那个将我宠爱了十几年的阿婆,最终死于没有了我的孤独。
我正式搬进了爸爸妈妈的家里,似乎很快就和他们融合。未安一直对我很好,很客气的那一种好,在家里喊我小姐姐,在学校喊我小香果。他开始频繁地对我说他喜欢我,我惊恐地摇着头,不停地向后退,把身子往墙角里挤,未安,未安,你要我如何?你说我还能够如何?


  其实那个时候我想到的,是小泪和她的朗生,一段一个人守望、另一个人逃离的爱情。从开始到结束都是破碎,始终破碎。
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从没把未安当作我的弟弟。

  搬离了老屋以后,大约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再见到小泪。我惟一怀念她的线索,就是在那一本杂志上每月固定地见到她的文字,她的梦境。
第二年高考的时间很快就要到来,我拿着未安给我的巧克力去高三的教学楼找小泪。太多了,那些巧克力真的太多了,我觉得或许高三的孩子们需要这一种香甜的安慰。


  结果那个在人群中抱紧双肩,步履轻晃晃地走进教室的身影,就成了我对她的最后的影像,那个时候我看不见她的脸,她的面庞是不是还是一样的失措,双眼是不是还是一样的空白?
我会一直记得那一个刚刚开始的夏季,那一场即将结束的高考。我和未安在大课间的时候站在那一棵落了一地的桐花的树下,我听他对我讲一些小的时候他和我们的爸爸妈妈相依相偎的幸福。


  之后我们看见校园里的孩子们朝着一个方向苍茫地奔跑,很多女孩子的蓝色裙子和男孩子的白色衣衫一同张扬地飞舞。我们在人潮的推动下不自觉地奔跑起来,我与未安拉紧的双手时而被冲断,时而再相连,那时我觉得我们在奔赴一场战争,一个灾难,或是某一种不可言说的预言。
人群在钟鼓楼下聚集,我猛然想起关于这个学校、这幢教学楼的一个传言:跳楼。自杀。高三的孩子。

  我在心底对自己说,不要,不要,一个人的死亡是不能够不应该暴露于这么多人的眼目之下的。
我和未安本来站在人群的最边缘,之后有越来越多的人涌来,我们很快被挤到了正中间,我就那么那么清晰地看到了那个裙摆被掀起、颓然地倒在地上的女孩的身体。她的裸露的双腿最先进入我的眼睛,像白玉石一般冰冷,小腿上有腥红的伤痕。我很快想起两年前的夏天,我站在她的尘埃荡涤的小阁楼里,看她光着腿在大书架上给我找我要借的课本,还有那一个下雪的夜晚,她说她的朗生离开了她,她掀起裤腿,有两道刺眼的破碎的伤口。


  我拉着未安的衣角问,弟弟你知道吗,这一个就是我向你讲述的那个、你觉得和我骨子里的气质很像的小姐姐。你看连她倒下去的时候,都这样这样地像一个被囚禁已久的阁楼里的公主。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故事的结局,因为故事开始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预感。

  我不像小泪,一点都不像,我始终拥有的足够多,这一种足够,让我从来没有过强烈的拥有某一个事物的欲望。爱情,或者大学,它们会慢慢地走近我,我只用安静地守望,它们就会在我的血液里如花朵一般郁放。
我搬到钟鼓楼的那一年,夏天不炎热,冬天不寒冷,我和未安步行上学,把校园道路两旁的那些树整整守望了四季。


  该念大学的时候我已经长成了很大的一个女孩了,没有爱情,一直都没有爱情。
未安站在我的对面,他说有些事情,其实早就到来,只是我不愿承认,不敢承认。那个时候未安的双眼灼灼明亮,就像和朗生亲吻时的小泪的眼睛一样烫人。我觉得我一下子被他灼伤,转身向远处奔跑。我想起小泪因为爱情而遭遇的沦陷,我不要,我宁可不要这些,而只拥有一种安定生活。

  小泪的那些个记录彩色梦境的小本子都在我这里保留着,我不知道该不该拿给她的父母看。我想起她的那个常年面容冷淡,只有诅咒的时候脸上才会呈现跌宕生机的妈妈,还有她的弓着背,很大声地讲话才可听清楚的爸爸,我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看这些梦境,能不能够看懂。
小泪,那么就请让我私自为你保留下这些归属于你的灵魂的呼喊吧。


  呜咽的风吹过,会不会有人知道,这样的阁楼里,曾经居住过一个叫做小泪的冷清的女孩。会不会有人能够,把她的紧贴在天窗上的面庞的苍白洞穿。我只是想要那么近那么近地靠向她,从后面抱住她颤抖的身体,用最明亮的声音喊一声,小姐姐,小姐姐,我是你的香果,我懂你,全都懂。
她的身体落下钟鼓楼的那一刻,可否感受到了这样的一种来自我的抚慰?我从小就是温情脉脉的孩子,我懂得按紧她的伤口,止住她的鲜血,小姐姐,你愿不愿意住回走,愿不愿意和我,和朗生,和未安一起喝阿婆泡的玫瑰花茶?我们在一起,好好地活。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where the flowers gone?where have all the young girls gone?where did they all gone?

  —— 范伟琪 《那些花儿》 专辑《真善美》 


  文/小鸟凶猛
一,情书

  liann,我到广州有几天了。我现在德国使馆对面的一家“玩偶”酒吧。窗外下着很大的雨,今晚这里有群留学生在聚会,他们正在放着生日歌狂欢。我一边喝啤酒吃水果,一边看着他们,突然感觉非常开心。
liann,我现在在香山山顶。为了爬上来,我喝了两瓶500毫升的“农夫山泉”,我记得你说过你每个礼拜都要徒步登一次山,不知我是否走过你曾经的脚印,或在你休息过的红色木椅上吹过山风呢。


  liann,我现在在西安街头,刚去了古城墙和大雁塔,现在街边的木凳上坐着。今天天气很暖和,有一些凉快的风。刚刚有个女孩经过时回头看过我三次,我想她一定是认错人了。
liann,现在是凌晨两点,我在长沙黄花国际机场。再过两三个小时我就可以回到北京了,北京不知下雪了没有。我在机场书店买了一本《狗世界》,我想把它送给你。

  liann,我现在火车上,人很多,已经没有座位。我在车厢连接处的地上坐着。我正在离开北京,却无法离开你。我曾经对你说过:我会永远写这样的情书给你,但你不用给我回信,不用想起我,不必猜测我,甚至不用知道我是谁。以前是这样,现在我还是希望你能这样,永远这样。
因为,因为我爱你。


  liann每次走进电梯时,都忍不住在壁镜上看自己的妆有没有化好。
在生活中,她是一个非常注意细节的女孩,甚至关注到高跟鞋发出的声音是否不一致,唇红是否偏了一些出来。大多数时候,她会提前半个小时来到公司,因为这时候她可以一个人乘坐电梯和卫生间。

  她不喜欢别人接近自己。在一个失眠的晚上她进行过回忆,自她成年以后,越进她身体幅射区一米内的男性一共也只有三四个。一个是她爷爷,一个是她爸爸,另一个是她的德文老师。
还有一个是我。


  你看过《哈利波持》吧,有些会法力的人身边总有一圈光环,liann的身体好象就拥有这样一束光环。我只能选择遥控性地迅速地袭过去,才能进行她的光环之内。
当liann读到第22封电子邮件时,她开始渐渐心乱如麻。她不知道那个每天给她写信的人是谁。他好象什么也没做,什么却又很忙,他平均两三天会给她写一封信,从来没让她回过一封信。

  他甚至洞悉自己的一切秘密,对自己了如指掌,象一个本来藏在自己内心的一个小虫子,现在却跑了出来,变成一只老虎,藏在暗处咄咄逼人的向她示爱。
三,杀手


  自从三年前我的女友去世后,我就开始了这种漫无边际的生活。有时候,我会去青岛看看海,有时候也会去云南看看花,有时候早晨会在长沙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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