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入指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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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入指间的时光-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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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明无视班主任的存在,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自己座位上。倒是空荡荡的同位让他不禁揪心,不过他还是深呼吸两下后,坐了下来,始终还是该相信她的,不是么?他突然发觉自己的位置光线不足,抬头才发现原来是灯消了,他摇摇头,拿起了数学书,却猛然掉下了一张纸条。
  灯光昏暗,那张纸条也是黑色的,不过介明还是发现了它。他有种不详的预感,手颤抖着打开了纸条,上面用鲜艳的红色荧光笔写成了一行字:
  “介明,我去了后山草地,我说过我会回来。我们还会见面的,是吧!”
  前面那句话的欣喜刹那被后一句话的不安所笼罩,介明的手捏成了拳头,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衫。
  “还会见面的,是吧!”
  什么胡话!这是。
  是吧!是吧!是吧!……
  是吗?是吗?是吗?(心里不停地反问)
  介明直接站了起来,向外冲去。撞响了大片书桌,“介明,你疯了!”班主任红着双眼吼道。
  疯了?或许是。而且,是也不错。
  (七)
  灰铅色的云沉沉地压着,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冬季的空气还是那么干冷,若是奔跑起来的话,脸上会有被刀子割裂的感觉,异常地疼痛。可是介明还是一直在跑,脚下被踢起的不知名的野草也被卷了起来,呼啸着飞了开去。
  是夜,铅黑色的夜空连月亮都寻不着,更别说是星星。或许星容易给人一种浪漫的气氛吧,抬头望夜空的话,总是很在乎找它。可是没有,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黑得像某人空虚的眼睛。
  “凝紫,凝紫……”介明在喊叫,脚下仍在奔跑,学校后山很大,很荒芜,以往会有很多情侣相依在这里,可是这时是冬季,四处静得除了介明自己的喊叫,就剩下介明自己的心跳了。也许是那份年少的倔强与执着,他走了进去。
  他的双眼只看到黑色,就像闭上了双眼一样。不,有光线时闭上双眼还会有些许光晕,可是这里一丁点儿都没有,上帝绝情地把光明带走,没有留下一丝一毫。
  突然他的双腿被什么软绵绵的物体绊倒,整个人跌趴在地上,脸和手都擦伤了。但是介明没有时间去管自己的伤,他有一种惊恐的感觉,感觉绊倒自己的,正是自己要找到的。
  “凝紫,凝紫……”他的声音疯狂而且沙哑。他转过身摸到了一具冰冷的人体,冷得就像尸体。他抓到了她的手,手下面是那台他曾拨打过很多次的手机。他彻底慌了,他掀起手机的盖子,白寥寥的光一下子刺痛了双眼,那双习惯了黑暗的眼。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失灯少年(9)
他不敢挪过去,但还是把手机挪了过去。借着这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了凝紫的脸,一副宛如熟睡的脸。他的身体在抖动,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心底深处更彻底的严寒。
  “凝紫……”他想喊,口里发不出声音,最后他反应过来,拿起手机就拨“120”,盖上电话的一刻,猛然看到的是桌面上显示的,14个未接电话。
  介明就那么跪在凝紫的尸体前,直到救护车将她带走。死者,凝紫,死因是服用过量安眠药。
  医学报告上的白纸黑字依旧冷血无情,那个被禁锢进黑暗的少年,也在一夜间转变。
  介明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医生说,他的心理问题已经被解决了,没事了。
  只有介明用清澈的眼神看着医生,嘴角勾起一丝看似澄澈的微笑。
  “喂,精神病院出来的,你要去哪里?”沈文高傲的声音在介明身后响起,惹得路过的人都哈哈大笑,介明转过身,也笑,他笑道,“我去找班主任啊!”然后就跑了开去。
  “看来真的傻了,哈哈哈……”身后依然是哄笑。
  “介明同学,哼哼,你回来啦,怎么样,脑子没有问题吧?”班主任满脸关心地问。“嗯,应该没事的了!”介明点点头答应,然后递出收在背后的左手,“给,老师的信!”介明脸上是灿烂的笑容。“还来是吗?”班主任也微笑着接过信。
  从一旁摸出一个打火机,当着介明的面,点燃。黑烟在扩散,火焰从一角跃动蔓延,那封信很快化为灰烬,掉落到地上,班主任不忘补上一脚,残忍地笑道:“这样子感觉怎么样?”她凶狠地盯着介明的双眼,却发现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焦距,面对她的,是无边的空虚。
  “嗯,很好!”介明冷冷地答道,右手从背后伸出,锋利的刀子刺穿了班主任的身体,班主任口中艰难地发出“啊”的一声,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介明。
  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他没有任何仁慈,拔出刀子,然后再以更快的速度刺进,“哧”,鲜血喷了他满脸。他却更残忍地笑笑,道:“这一刀,是替凝紫刺的,第一刀,才是我的,永别了班主任,或许你会喜欢上黑暗的滋味。”他松开手任由班主任的身体倒下,红色的液体向地板四周扩散。
  可是,介明知道,他自己一点也不开心。他杀人了,杀人偿命。他冷漠地转身,脸上再没有一丝表情。“吱吖”,他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久,他在阳台上听到了警笛的声音……
  阳台,转角楼梯,积尘的梯级踩出一串脚印,顶楼门大开。
  很高,从这里望下去的话,人只不过像蝼蚁,这里可是学校最高的建筑--钟楼啊!头顶,巨型的钟表还在转动,可是尽管是巨钟,撞击出来的也不过是“嘀哒”的声音,就像自己手上那只小表。
  “嘀哒,嘀哒,嘀哒……”感觉听着钟表的声音,就可以看见自己生命的流逝,或许哪一刻这声音突然听不到了,生命也就流尽了最后一丝精华,然后莫名地枯竭,凋零怠尽。
  会伤心吗?死的时候。自己肯定不会,还有别人会吗?好像也没有。你看,在这里俯视这个钢筋水泥筑成的冷漠城市,多么苍白无力啊,像一副画,冷冷地,感受不到光和热。
  连心底的灯也熄灭了,我不知道还可以用什么来照亮前方的路。于是前方只剩下黑暗,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对不起,凝紫,即使我知道你的遗愿,你希望用绵薄之力扭转学校企业化的潮流,可惜即使是我,也终旧无能为力。
  有风,在这么高的地方吹风,有点像飞的感觉。飞?我想飞,我好想飞。就试一下吧,就一次,一次而已,满足一下我飞的冲动,可以吗?
  向两侧伸直了双手,抬头,不知道归宿是天堂还是地狱。长长的刘海遮蔽了眼睛,索性闭上。两脚再轻轻踏前一步,滑了下去,风的呼啸从耳边划过,凉爽地,*,飞的感觉。
  凝紫,我来见你了,呵呵。
  介明整个思维一黑,那片令他无限厌恨,却习已为常的黑。
   。 想看书来

瞳(1)
或许你不知道,其实瞳术是真正存在的。虽然只像古装电影里的那些武功一样,在电影里能上天入地,回到现实却连树叶都吹不起来,但它仍真真切切地存在着。我就见过那样的瞳。
  颠簸的汽车一路这么晃着,晃得眼中的世界似乎都要倒转过来,硬质的座椅碰上去有种冰一般的感觉,爱心协会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车尾排放出来的黑烟从某些缝隙溜进车内,被吸入身体产生一种难受的感觉。满满一街的汽车,外壳反射着冬日凄凉的淡黄,如冰一样,冻结了人们的爱心,在人与人之间,生成一层逐渐增厚的隔阂。我不敢打开车窗,我想车外的空气绝对是让人无法忍受的。
  时至今日,爱心协会组织的去探访孤儿院的活动,才在学校一推再推之下侥幸活了过来。然后我带着大袋小袋自己掏钱买来的礼物上车来到佛山福利院。
  没所谓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在这样摇晃中度过,也不知道生命是不是就因为这样而消逝的。下了车,寒风卷着路上的瘴气吹了过来,我不禁拉了一下衣领,厌恶地快步跟了上去。
  石砌的门口,和学校的那个一样,冷漠地板着脸,给人一种残酷的感觉。我走了进去,污渍和灰尘堆积的楼梯,阴暗的过道,因多年失修而留在墙壁上锈黄色的水渍,让人有种走在鬼屋里的感觉。四周的黑暗像一只喘息的野兽,随时都会扑上来把人撕碎。
  走了很长的楼梯,有人提出了疑惑:“怎么二楼这么高啊,不对劲,我们还是回去吧!”但她被人群推搡着仍是走了上去。走了足足四层楼梯,我想,这里应该是四楼吧,见到一个门口。还没有踏进去,就听见一个女人刺耳的声音:“哦哟,都是些什么人呀,怎么可以乱走?”语气尖酸刻薄,听得所有学生都皱起了眉头。
  有人站出来讲明了来意,那女人穿着医生一样的蓝色消毒褂袍,眼睛看起来就是个凶狠的人。我走了进去,四周还是那么昏暗,只有窗户透着白寥寥的光,显露了这里大概的轮廓。呼吸,有股很浓的消毒水味。这时,我听到好几个稚气的声音响起:“哥哥,姐姐……”
  我扭过头去,只见到一面磨砂的玻璃,里面有许多瘦弱的影子,看不到外貌,那些应该是孤儿了吧。“嚷什么嚷,都成个什么样子,坐着,别出声……”那个女人走上去用力敲打着玻璃说道,听得我们一行人头皮发麻。房间里顿时失了声,只剩下浓重的呼吸。
  “你们走错地方了,二楼才是你们该去的,你们下去吧。”女人说道。
  我们在面面相觑中来到二楼,环境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一道小型铁栏横梗在楼梯上,冷漠得几乎不近人情。有人来接应我们,没多看我们几眼,只说:“哟,跟我来。”
  放下了行李和礼物,一房间的小孩子门都拥了上来。女生们退了两步,才上前去和小朋友说话。我闭上眼睛,这些小孩好可怕,我又睁开了眼,试图让自己适应这一批身体有缺陷的孤儿。他们一见到我们就雀跃起来,嘴里喊着哥哥,姐姐,甚至我还听到,有人在喊:“妈妈”。

瞳(2)
我们放下礼物,他们想伸手去拿,被他们的老师拦住了,她们把孩子赶回去,对我们说:“这些礼物让我们收起来吧,他们不需要太多,有的也不能吃糖,有的还不会玩这些玩具。”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点点头。
  接着我们和这些小朋友们玩游戏,给他们讲故事,唱儿歌。小孩子们兴奋得乱成一团。或许,他们太久没有人一起玩了吧。一个孩子抱住了姬,姬也把他抱起来,谁知那个小孩就再不肯从怀抱中下来了。姬只好一直抱着他,最后费了很大的劲才说服他下来。姬说,我抱他的时候,他搂着我叫:“妈妈”,我当时就有种想哭的感觉。
  一个女孩坐在我的前面,她依偎在我的膝盖上,像一只依偎在亲人旁边的小猫。她抬起头对着我笑,露出黄色的牙齿,我苦笑着。说真的,我害怕她,她并不健全,我怕见到这些,很想走开,又怕她会难过。
  她伸手拉住我的手,首先是手臂,或者她怕那里抓不稳,又伸手抓住我的手掌。掌心有温柔的温度传来,我才发现,我的比她的还要冰凉。她还是仰着头笑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手掌抓得很紧,让我觉得有点疼痛,但我不能说出来。
  我无法走掉,她很喜欢抓着我的手。她又把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抓住我另一只手,她歪着头笑,她一直讲的只有两个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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