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容的成长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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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容的成长故事-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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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啊,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每一捧泥巴,甚至脚下的每一粒细沙,都已经在我生命的影子里打下无形的印迹,就算是我身在山水相隔的千里之外,并还曾发誓永远都不再回来,这印迹却早已在心里生根,未曾发觉便已如沉石千钧,深重地坠在灵魂深处而不自知。火车一路前行,眼看窗外各色风景疾驶变幻,而何处再是家乡?心中一片萧瑟的沉寂。

  回家已经晚上了。用路边的公话给我妈打了电话,听她没有来接我的意思,不过我本来也没希望。只是长时间周车劳顿,换了绿铁皮车换大车,换了大车换小车,路上吃的也少,脑子一时有些恍惚外加短路。一径直找到了门就往里进,嘴里还说:“妈,我回来了!”一个人影闻声出来,先是吃惊再是吃笑:“呦,小容怎么回来了?”我定睛一瞧,脸立马就烫得像个刚从火堆里捞出来的红苕——那是小猴儿的妈哎,这回可真是对得起那句话——丢人,丢到家了。

  闹了个大红脸回自己家里去,艾叔早已是笑脸相迎:“小容,还没吃饭吧?来,赶紧先洗个脸!别站那了,坐啊!”

  我心想这是我自己的家,还用着你招呼我来坐啊?你算是哪颗葱?……我妈欣喜地给我进厨房热饭,我看她身子像又瘦了一些,不过气色倒还像是还错。于是作罢。

  尽管已经很累了,这一夜我却没怎么睡着。睡在久违了的床上的感觉很亲切,却也有淡淡的抹杀不掉的生疏。月光洒进窗子一室清冷,万籁俱寂,遥远处似乎有猫在低低地叫唤。它也是在为这即将失去的家园而不安么?而美丽说的不错,一个月的时间实在太久了,甚至就在我刚进家门不久,就开始心生悔意。

  那种特殊的气场,要怎么说呢。多么客气的疏离,在我自己的家里。我不喜欢那个叫艾叔叔的男人,一点也不喜欢。当他送了我那块表,继而成功地稳固了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之后,便由当初的如履薄冰变得漫不经心。家里三个人,他和我妈说笑笑骂,聊家长里短,对电视里的人评头论足,两个人都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以致我时不时总认为自己也像那愚蠢的书生一样头上顶了片隐身的叶子。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讨好女人的功夫真是天下一绝,怪不得连我妈这样难对付的都被他虏了去。看着我妈哈哈大笑前俯后仰的样子,我默默地想这也好吧,总算是绽放了第二春。我妈看到我一点都不笑觉得很惊讶:“小容你怎么不笑?刚你艾叔叔的话多好笑啊!哈哈哈……”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继续顶头上的那片隐身叶子。

  我心里挂念着方小玲怀孕的事儿,②也不知最后到底怎么弄了。远远地在她家外逛了几圈,想起美丽说起人流手术来咬牙切齿的样子,心想馒头也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让方小玲也受这样的苦。秋天了,镇上的树木开始变黄,走到哪里都有颤颤悠悠的落叶从头顶上飘洒下来。阳光温柔地抚摸在脸上,有一两只流浪猫在远处的阴影里迅即跑过。我飞快地举起相机想抓拍下来,没拍着。

  

  【注释①】 木头镇,为嘛叫这个囧名,在文章开头有解释,但这解释是后来增加的内容,所以。。。

  【注释②】方小玲怀孕,在此帖前面的内容是没有的,所以把修改后的68贴上来

  
  (140)

  每幢青砖白墙的房屋……路边开有露星野花的小径……缀满沉甸甸果实的柑橘树……蔚蓝到明净的天空……我仿佛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原来这个有着最土的名字的木头镇,居然是这么美,这么美。

  只可惜,再到来年春暖时,这些柑橘树已经不能再次开花了。

  我也不知自己拍了多少照片,更多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别拍了,用眼睛去看吧,否则再拍多少也是无用。慢慢来到我曾经呆过的木头镇小学,远远听去便是一片书声朗朗。

  一楼是一二年级的教室,我离最近的一个教室站了一会儿,听见耳边是一片童稚的清音:“鹅鹅鹅,曲项项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拔清波……”不由慢慢失笑。

  漫长的岁月尘烟里,我仿佛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坐在教室讲台的旁边扭个不停。她问她的妈妈:“为什么他们全都要念鹅鹅鹅呢?他们都是结巴吗?……”

  我静静站了许久,终于有一行泪,悄悄地滴落下来。

  而那片总是开满油菜花的沙滩,我和面瓜常常逃课去看天空看星星的沙滩,在事隔多年之后,我终于又一次地躺了下去。天空浩渺,澄净高远,大片大片的云朵从眼前悠闲地掠过。往事亦如潮水。一幕幕。人生如电影,过去的便如胶片,丢了鲜艳的颜色,沉淀下来的,记忆里也是一片朦胧,隐隐绰绰。

  这一年,是我刚好二十岁。我回家的第五天,便是我的生日。

  我拿的朱古力的相机,很快引起了艾叔叔的好奇。那时数码相机还远远没有今天这样普及,他的好奇也没啥好奇怪的。只是他拿过去了就再舍不得放手,根本不懂却在那里大无畏地捣弄,我只好找个借口拿过来。我妈就不乐意了:“不就一个相机吗!……”我不理她。心想这也是好几千块钱的东西,万一弄坏了谁陪啊?

  生日那天,我妈做了几个菜。很丰盛。一只鸡,一条鱼,还有自家腌的香肠和腊肉。还有啤酒。本来她是从来不允许我喝酒的,但今天破了例。她说:“小容,你已经二十岁了。妈也不知不觉老了……现在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又要搬迁,搬哪里现在都还不知道,真是世事无常……”说着说着不禁有些哽咽。

  我心里也有些酸,还有些许的庆幸,现在还好有个男人在,否则真到搬家时,只有她一个女人,是无论如何应付不了的。而这次搬迁,对那些在这片土地居住了漫长几十年和一辈子的老人,又何尝不是更为深重的打击?

  因为相机,艾叔叔对我的态度又变得分外热情起来。还不时给我夹菜。我仍然很厌恶这种虚假的热情,简单地吃了吃便放下了碗筷。我妈却说:“看艾叔叔对你这么好,你却还不改口?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肯改口呢?”我装作没听到,说:“我出去转转。”

  一出家门才觉得透了口气,连空气都要舒爽几分。却看到一个人影,着实被吓了一大跳:“面瓜?你怎么会在这里?!”

  (141)

  我没有想到面瓜竟会真的回来,更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家门口碰到他。几年不见,他留起了长发,嘴唇上方还有细密的胡须。只有那五官的轮阔,还依稀有当年残存的影子。他定定地看了看我,说:“小容,你还是那样……更漂亮了。”

  我揶揄道:“你却变多了……”想起美丽说过的话来便怒上心头,把他拖到远点的地方便开始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面瓜!你这个疯子!混蛋!你为什么要当着他们的面说那句话?……”

  面瓜忍受着我的暴打,眼神里满是愧疚,说:“小容,对不起,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跟你道歉的……”

  “道歉?道歉有个屁用啊?”我更愤怒,“我什么时候跟你有过了,没想到你这么卑鄙!无耻!你就是八十岁的老太婆靠墙喝稀粥!”面瓜面有痛苦神色,被打得腰都弯了下来。

  好容易见我停手,面瓜说:“大小姐,你打累了没?我这次回来有一周假,七天呢,你可以分批分次的打,不急……”

  我没好气哼一声。见我不说话,面瓜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来,说:“生日快乐!看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你生日,够诚意了吧?”

  我狐疑地看看他,打开那个漂亮的红色盒子,是一个白色的玉坠。盒子上还有一行字,我轻轻念道:“石头记——”不由莞尔:“红楼梦啊?”

  面瓜把玉坠拿出来,托在掌心对着阳光看那晶莹剔透的颜色,说:“什么红楼梦啊,我足足挑了一个下午!”

  我面色一沉,递回给他:“我不要。”

  面瓜叹一口气,倒是一点不急,手伸进衣服里掏掏掏又掏出一个盒子来,递给我。我诧异:“这又是什么?”

  “给猴子的。也算是我对你们的赔罪。这下你总该收下了吧?”

  我打开来,是个黑色的玉坠,跟刚才白色的坠子形状一样。是对情侣坠……面瓜又说:“其实那天他们都误会我了……你也知道,男人一喝多了就喝糊涂了,我把话听岔了,还以为那小子在问我爱过的第一个人是谁……我当然要说是你了……小容,我真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小容,你也算是了解我的了,难道你觉得我会做出那种下作事吗?!”

  我一时无语。听错了??就这么简单?“那你为什么不事后解释清楚?”

  “我解释了啊……”面瓜耷拉着脑袋,“可那帮崽子不信……他妈的。再说我和猴子打成那样,我生气还来不及呢……我只是说我爱的第一个女人是你,就把他急成那德性,哼,以前上学时什么时候看他紧张过你啊?”

  “那你也不能让他误会我啊!”我一着急,嗓门又大起来了。

  “我……我后来是故意没跟他解释。”面瓜脖子一拧,“可我跟那几个小子都解释过了,他应该知道的呀!再说他也从来没来问过我,反倒是去问美丽去了。小容,没想到我一个没听清给你带来这么大麻烦,真是……对不起!我有罪!我该死!”他冲我弯腰鞠了老大一躬,“我现在就去河边罚跑三十圈!小容,笑一个好不好?你笑起来好看。”

  我看着面瓜急得上窜下跳的样子,心软了软,说:“好!如果你真去河边跑三十圈,我就原谅你!”

  “好!君子一言——”

  “四十匹马都难追!”两个人击掌为誓。

  
  (142)

  面瓜真的脱了外套,就穿个背心在沙滩上一圈一圈地跑。跑到我跟前时还不忘做个剪刀手的手势:“耶——!”我一边坐那儿悠闲地啃着从家里拿的苹果,一边一圈一圈地给他记数:“十二……十三……十四……”

  数到二十的时候面瓜终于跑不动了,这沙地又细又软,比平地上跑起来要累得多。他气喘吁吁地一屁股瘫在地上还把自己搞成个大字形状,说:“花太后,小人实在……实在是跑不动了,您看能不能发发慈悲,把剩余的十圈给赦免喽?”

  我伸腿踢踢他:“真跑不动了?行,剩下的十圈先记帐上。”

  面瓜有气无力地一拱手:“谢太后……”我心中暗笑。

  我也把自己弄成个大字在地上躺下来。手抓到旁边松软的沙,滑滑的细细的,很是舒服。捏一把沙在手里,捏得越紧,沙却是溢得却快。时间,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面瓜休息了一会儿。扭头看我。我也扭头看他。两个人看着对方彼此熟悉却也有点陌生的脸,不知为何竟都一时无话。

  我又有一把没一把地抓沙玩,不想手一动,碰到一个暖暖的东西,是面瓜的手——他轻轻地把我抓住了。

  “小容……”他轻轻说,“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牵你的手的时候?那时候你看起来很镇定,但其实好紧张的。”

  “放P——”我忍不住叫道,“谁紧张了啊?你自己才紧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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