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神秘的形式之闩,品质中的最高品质。其他禀赋为自然增饰,此一禀赋却为天资 本身增美:这是完美中的完美,一种超越之美,人人都能感受的迷人力量。
其主要性质,是言语与行为中,甚至推理思维中的某种洒落与灵性,一种活泼的雅致。
这种特技大多与生俱来,少许取自观察。至今为止,它仍无规则可循,它优迈一切人为之术。
由于它深中我们的品味,有人称之为陶醉;由于它作用不知不觉,有人称之为性灵;由于其迅捷,有人称之为活力;由于其勇敢,有人称之为胆力;由于其自发,有人称之为悠然。凡此名称,在在显见它何其难以定义,我们又多么渴望能给它一个定义。
Despejoa不可与他特混淆。此一境界远远超越从容不迫的姿态,也迈越于灵巧或风格之上。此一境界,有一层是不黏不滞、自得自在之意,另外还得加上一种完美的品质。
行动有其鲁西娜(LucinA,掌管生孕的罗马女神),行动要生得完美,需要此一协,具此境界,方能完足光大。
无比境界,最轻微的行动了无生气,最伟大的完美难以赏心悦目。这境界关乎本质,非可附带;不是装饰,而是生命中最重要事物的基础。它是美的灵魂所在,也是明慎之道的精神所本;它是雅致韵味的气息,也是勇气豪与的。
在领袖,这境界与勇气共发,在国君,与明慎并耀。
临敌之日,大无畏的英风神韵,重要不下于武技或胆力。这境界使将军指挥若定,自胜而胜人。这境界在马上则疯爽干云,在王座则王气充塞。
这种境界,用以临治,谁能怀疑其大用?地理环境的精神君主亚历山大秉此气势,曾发此语:“我没有别的世界可以征服了吗?”
英雄宝镜 第四章
天生统治之才
本章所谈的一种 赋极为奥妙,如果不能声浪探索其奇致,将难以得其仿佛。
有些人焕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领导气质,一种神秘的统御心源,不必发号施令,不必巧为劝服,就点燃人的服从之心。
凯撒为小鸟海盗所俘,却是他最成为他们的主人之时。他身为俘虏,却有君临之威,他们掳办,反成臣服之卑。他居俘虏之名,处领袖之实。
此等人物,一个威严的目光,成事多于他人辛勤奔波。他们言语吐属含着一股神秘的气势,主要以人共鸣,而非以光焰慑人,成其事功。
最自负的心智,最自由的判断力,都服从他们而不知其所以然。
他们几乎是人中之狮,也具备狮子最重要的特性:统御。
百兽以一种天生的先见,认得狮子是兽王:他们不必先试他的威武,即知其非凡,并低首逢迎。
此等英雄,也是如此,他们 天生王者:人对他们迳致敬重,并不先考求他们的才能。
这种天赋戴上王冠,实至名归;加上识与心胸,你就足以成为政治上的原动者。
此一至尊禀赋,阿尔巴公爵(ALBA,西班牙名将,征服葡萄牙,击败德意志,使查理五世权力达于顶点)身上获得尊崇:他与其说因势而为名,毋宁是天生人主。他本已伟大,生来要更伟大。他言语之间即流露其人上人之尊。
这种特质,与虚假的威重,与做作的语气,不可同日而语:后两者可憎面目的极致,如果是天生的,也只稍减可厌而已。
这特技离自疑更远,也不会迳真质疑自己的价值;怀疑自己的价值,是自招不屑之道。
凯托有去,我们应该尊重自己,甚至畏惧自己。这是有益之言,也是他持已甚严之征。
对自己失去畏意,卒至与自己过熟,你就是授权别人与你熟昵,而熟则生慢。
崇高的共鸣
英雄的禀赋之一,是与其他英雄神会共鸣。有一种植物即因与太阳共鸣,其花成为花园的王冠。
同情共鸣是造化最神秘的非凡特质之一,一旦作用,令人惊奇不已。
同情寓于心心相得,反感则为离心离德。
同情共鸣,有人归因于气质相类,有人认为是命中注定彼此投契。
同心合契之利,能迁成奇迹,反感逆志之害,能成怪物。有些妙果,我们归因于共鸣合契,无知凡众归因于符咒,庸俗之人则归源于蛊惑。
人怀反感,则完美至境也为所鄙视,心存共鸣,则粗陋至丑亦得其礼遇。
同情与反感主宰世间一切,对父母及其子女行其好恶评断,轻视法律,自然之要求与政策之立场一概置之勿理。为父者的反感,能夺国削地,其同情,则能裂土封王。
莫逆之交,说服而不以雄辩,有求而惟其所欲,相得面天然和谐。这是英雄的本性,也是英雄的极则。有人却品味如磁,与钻石相斥,与铁相吸喜渣滓而恶精华,未免反常于英雄气质,两者俱能崇高。两者都比吉格斯指环上那颗伟大的宝石珍贵,也比赫求力士之链有力。(吉格斯戴上此指环,便能自战场上隐形;赫求力士的金链能使听众慑于雄辩而定住身体。)
我们都为伟人所吸引,伟人相德则甚为罕见。一颗心太息或呐喊,有时不闻回声响应。
因此,明慎之人允宜讲究如何了解并善用共鸣。专志有心之人亦应善用这种天然魅力,弥补或掩饰天生的缺陷。无法征服任何意志。
共鸣之契,具现于统治者,则是一切完美中的女王,是一种盈溢于奇才异禀之外的特技,是支撑不朽的支柱,是在幸运的基础上树立起来。这伟大的资赋有时因不得其势,而 恹恹无生气。正如有些磁石只吸引同属自身地区之铁,共鸣在其自身活动范围以外是无法发挥的。它有赖于彼此相近,遇到有意疏远,同心无从产生。
所以,有志成为英雄的人,请多措意于此。在共鸣的辉光之中,有一种新的黎明。
日新又新,全声保名
起步有如将才能置于抵押,为的是使你的价值显扬光大,建名树声。
即使奇迹似的进步,也无法使平凡的起步生色名,晚来的努力只能成为凡庸起步的补缀。
精采的开始不但能使掌声上升到崭新的响度,还会激引才具使之再接再厉,看看能否更上层楼。
事情之始,常人每加疑猜,专等寻疵幸灭。鄙夷一旦生成,即求难离去。
英雄应如太阳,初醒即大放光芒。英雄之流应做伟大之事,且起始即做得伟大之事。平常之行无法导致非常之名:所事如为侏儒之务,你无从成为巨人。
卓越的开始,是成名的一半,英雄立志之始,须有常人百倍之高。
战士之光、英雄之杰富恩特斯伯爵(Count Of Fuentes),生来要享采声,他开始就像太阳,太阳初升即巨大且灿烂。
他的第一桩功业,即战神亦无以过之。他不是渐进而得名,却是初出即矢志不朽。他无视于许多人进言,围攻贡布雷,因为他的智慧儿一无二如他的英勇。他以战士见知之前,已成英雄之名。
人被寄以厚望,则欲副所期以全声名,至艰至难。旁观者众,则利害出入尤大,因为想像甚易,而实行甚难。
出某不意的成就,往往比虽然非凡但众人预期其必有的事功更动心醒目。
红木初植之晨,成长快过牛膝草五年。强健之始,可期巍峨之终。
宏大的前因,走向非凡的后果:它们确证运势之力与才具之富,卒致 迩称善,众望攸归。
不过,进展微薄,则有力的开始亦不足成事。尼禄始而有不死鸟之誉,终而得晰蜴之讥。集天渊悬殊之极端于一身,只成怪物。
有名而增名,其难等如无名而立名。名气久则不鲜,美称久则转薄,一如其他一切物事,此乃时间之常则,并无例外。
哲学家说,即太阳也渐老而衰,明灿不如初昔。
因此,老鹰与不死鸟妙如此理,皆自求常新,与时再振盛名,重生而搏誉。
太阳以多变常新的日落景象彰显其辉丽,以各个不同的行天阶段显示其灿亮,以出新之姿或掩隐之态引人仰慕期盼。
罗马诸皇以征服的功业照亮世界,但征伐有成,无不归返,而与罗马上升不息的太阳相映,因此重生而君临帝国。
金属之王自新大陆传回旧大陆,而由无人闻问变成贵重之极。
完美如果日日可见,则不复耀目,因为众人将以为烦,胃口厌足而不以为奇。
英雄宝镜 第五章
天赋多多益善,做作丝毫无益
英雄必以天资为服,高才为饰,完美为质,佳处无不可有,唯不可丝毫做作。
矫饰是伟大的大忌死敌。
做作在于私心自矜,而自矜是最重的自诬。
吾人不可不完美,但赞美应由他人。以完美自得,实属一愚,如遭智者忘弃,罪有应得。
尊重之为物,来去由心,难以行巧愚使,不能以力强致。欲得尊重,真才不言之雄辩,胜于大言不惭之夸耀。
些许自矜,能使你失去许多称赞。
深明此理之人,视一切矫饰显露之才为勉强力致,而非天然之能,表面工夫,而非真才实学。名声至此,将一蹶难振。
像纳西塞斯者(Narcissus,希腊神话中自恋水中倒影的美男子,因而憔悴而死),皆属一愚,自恋本身之心智,为无可救药之愚,因为其病因在于应是救药之处。
以矫饰做作之态露才逞能,自属愚蠢,但尚有更蠢:露扬自己的缺陷。
有人则为避做作之讥,却落做作之实,因为他们做作以示不做作。
提比流斯(Tiberius,奥古斯都之后,古罗马的第二任皇帝,生活奢华)以欺饰的工夫自豪,而从未学会掩饰那些工夫。一切工夫,最可喜的一面,正在有工夫而不着痕,最伟大的巧计,就是以更上一乘之巧为饰。
加倍伟大,则是拥有完美,但丝毫不以此横亘胸中之人。他大而化之,若不疑难问题,却引动别人兴趣。他目中不见自身之美,却使别人视其如阿各斯(ARGOS,善察动静的多眼怪物,无所不见)。
如此可谓神乎其技。余技打开走向伟大的独特道 路,此技似乎另有取向,实则指引我们登上声誉的极致,通向不朽。
高尚其志,抗怀古今
英雄多无子女,或者,大多没有足称英雄的子女,而多慕效之人。上天让他们降生于世,仿佛是要他们当大勇的模范,而不是要他们增产的英才。
卓绝之人是教人建名树声的活课本,有学之人应该记下他们的伟大教训,效法他们的事功,体会他们的行动。
请以各行各业中的精英与第一流人物为念,但不是为了摹仿,而是为凌驾,不是为了亦步亦趁,而是为了超迈而前。
阿奇力士使亚历山大耿耿不寐:他眠寝于阿奇力士墓上,立名之心豁然警醒。这位伟大的马其顿人一醒而有立志,亦且自伤,为之泣下,不是为阿奇力士已逝洒泪,而是因为尚无亚奇力士盛名。
亚历山大对凯撒是个挑战,刺激他的雄心,使其今日之我迈越昨日之我,卒至亚历山大的盛名,一人则西进以成其伟业。
大阿芳索曾说,犹如喇叭之使骏马振鬣风发,凯撒是令他慨然奋袂的小号。
三百六十行皆自有其第一等人与不劣之辈:卓越的奇迹及其相对极端。只有智者由于稽考古今名人,精究各类英雄,而善鉴其做劣。
世界对英雄仍然缺少真正的评断与评价,可有作手鼓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