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滕王阁》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逼上滕王阁- 第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你们是来押解我的吧!”王勃严峻地问。

  潘高升:“不不,那有这样高等级的押解。”

  施荣华笑着施压:“裴相国有指示,要我二人遵天后旨意,峡江同舟,要关怀贤弟的安全。”

  “请请,请”潘高升又拉又拖。

  王勃当着众人难以翻脸,无可奈何只得摇摇头被他们前让后推走向官船,立于船头向一群依依不舍的父老乡亲,诗书友人们频频招手。

  船去人散,灵娟背包裹急急赶来,向船埠闲人问话。答话者遥指江上,高山峡江急流奔腾,点点船舟隐入山川中。远远传来嘉陵江号子:

  哟嗬哟嗬,哟嗬!

  哟嗬哟哟嗬,哟哟嗬——!

  峡江无情哪泻哟急流,

  心随哟那个恶浪来追飞舟。

  妹子喂一步哪来哟晚了,

  望山哟那个望水来

  山山水水都是愁。

  十二峰前盼哪神女哟;

  保佑我哥子喂,保佑我哥子哟

  平安直抵那个鹦鹉洲。

  哟嗬哟嗬,哟嗬,

  哟嗬哟哟嗬,哟哟嗬——!

  惊涛狂呼哪骇浪哟吼,

  心随哟那个激流来不回头。

  妹子喂轻舟哪快哟如飞,

  望山哟那个望水来

  山山水水都是愁。

  十二峰前盼哪神女哟;

  保佑我哥子喂,保佑我哥子哟

  平安直达那个黄鹤楼。

  歌声中叠映:嘉陵江景色,大小船只迎激流、冲恶浪。

  沿江栈道如羊肠盘绕在悬崖峭壁上。

  王勃昂立于船上,官船顺流直下。

  小舟上灵娟依舱远眺,轻舟逐浪冲下险滩。

  山峡景色,王勃与潘高升施荣华并立观景。

  巫峡十二峰历历在望,神女峰秀丽挺拔屹立在云雾中时隐时现。

  灵娟站在小舟上,眺望远行官船。

  王勃郁伤压抑望着江岸纤夫奋力爬行。听着逆流而上的险舟旁,那悲怆激亢的号子。

  官船行在激流险滩中,潘高升在施荣华暗示催促下,他将王勃挤下船头。

  王勃落水倾刻没顶,无影无踪,恶浪翻滚,激流飞泻,大小漩涡紧紧涌现。

  武汉三镇,龟蛇二山隔江相望。

  鹦鹉洲上。龟山脚下伯牙古琴台遗迹。吴子璋陪伴阎秀芹漫步。奶娘,喜鹊和丫环尾随其后。

  己是深秋时分,古琴台年久失修,断瓦颓垣一片荒凉,江流淤成的湖面上,满是梗折叶枯,零乱的荷叶。

  吴子璋亲切地说:“夫人,这样凄凉景色,有何值得留连。”

  阎秀芹抚着琴台,默默无语。

  小喜鹊无知问道:“古琴台这是个什么破庙!”

  吴子璋和霭地解说:“昔日俞伯牙在这里弹琴,偶然遇见知音钟子期听琴的地方。”

  “哦,一个弹琴,一个听琴。”小喜鹊很感兴趣,胡乱猜测:“后来他们也结婚了!”

  阎秀芹横了喜鹊一眼:“胡说!”

  吴子璋哈哈笑道:“钟子期是个青年男子,俞伯牙是位年迈的老头子。”

  喜鹊也笑了:“后来又怎么样呢?”

  吴子璋不厌其烦,娓娓而谈:“俞伯牙再次这里访问钟子期。年青的子期已短命夭亡了。”

  喜鹊叹惜道:“嗨,年纪轻轻就死了,多可惜!”

  “是啊!”吴子璋同情地说:“人生苦短,他们只有一面之缘哪!”

  喜鹊猜想道:“那老头子一定去上坟了。”

  “虽是一面缘,也有十分深情。”吴子璋深深叹气;“唉,俞伯牙深恋旧情,来到子期坟地痛哭一场,悲伤地在坟台上再弹了一曲。曲终,他将琴砸了,从此不再弹琴了。”他又深情地向秀芹:“夫人,你可记得我们是:有琴怕相问,寄语巫山云。曲终情未尽,何处觅知音……。”

  阎秀芹双眉微蹙,头也不回,向尾随身后的吴子璋说:“我若知音,早将琴砸了!……”

  吴子璋闹了个无趣,还是笑脸迎上:“夫人……”

  仆人过来:“姑老爷,船上有裴相爷差来的两位虢州贵客来访。”

  吴子璋小心地征求同意:“夫人我……?”

  秀芹这才不失妇道之礼:“你会客要紧,我还要去黄鹤楼朝拜吕祖呢!”

  “不能奉陪夫人了。”吴子璋施礼而去。

  秀芹手扶琴台沉吟:“……曲终情未了,何处再去觅知音……唉!”她长叹一声,泪从心中来,欲止难忍。

  小喜鹊欲问,被奶娘制止住了。

  秀芹略有察觉,佯装迎风沙落眼中悄悄拭后,面对滚滚长江东流去,茫茫水天一色,慨然无语,泪又盈眶。

  长江蛇山脚下泊着的船舱内。吴子璋拆信展读了裴炎封口的密函后,向十分注视着他的施荣华和潘高升悲叹道:“自古才子命多歹,王勃和我是莫逆之交,可怜他生性孤傲,遭尽磨难,不料年方廿六岁就葬身鱼腹,可叹哪可悲……我……”吴子璋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施荣华也佯作同情同感:“唉,我们和他虽是同僚,同是天涯沦落人,也算得文章知己,诗坛知音,都怨我俩同船未能共渡到洪州。也怨我们关照他不够啊!”他假意拭泪。

  潘高升不善伪装,偏说谎话:“我是劝过他,不要贪恋巫山秀色望神女,这下好一步不慎,失足落水,这下可好,色迷迷的,他也学襄王去幽会了神女……”

  “潘主簿不要胡言。”施荣华转向吴子璋:“吴大夫是洪州阎都督府中娇客,此事还望代我二人美言几句……。”

  吴子璋扬了扬手中信道:“裴相爷在此信中褒扬二位德才,又指责王勃傲慢惹恼天后,又将他贬黜至交址蛮荒异地,并有旨意沿途莫容他打着天后慧眼中人,招摇过市,扬名州府。”

  施荣华顺话应话:“是啊是啊,裴老相爷褒举我二人升迁,一再叮嘱要我二人与他,明是结伴同行,实是授命下官途中暗暗押解,不许他持才傲物,飞扬跋扈,痛饮狂歌,扰乱了沿途州府乡里的诗坛文风。”

  吴子璋叹道:“裴相爷信中已有明示,对他听之任之、顺其自然让他默默无闻,自生自灭。没有想到人作孽不可活,他呀自作自受,自遭殃。满腹才华落了个如此不堪的下场。唉!”

  施潘二人也随之惜才地长声感叹:“唉——!”

  古黄鹤楼屹立蛇山头,万里长江浩淼奔流于山脚下。大江东去水天相连。沿着上山阶梯,游人、香客、小贩、杂艺人等川流不歇。

  仆人丫环簇拥着阎秀芹和奶娘大小两顶轿子拾阶而上。秀芹欣开轿中小窗,向外窥望江山景色,忽见半山亭中一书生,衣衫褴褛,举止潇洒,气宇轩昂。悬挂的横幅条屏,书法刚劲洒脱,只是无人问津。

  轿子停在吕祖祠前,阎秀芹下轿向前来掺扶的奶娘道:“奶娘,给喜鹊五两银子,送给那亭子中卖字的书生。”

  小喜鹊诧异地问:“小姐要买字画!”

  阎秀芹摇摇头轻声说“看来,他是位落泊的人哪!”说罢和奶娘进入了吕祖祠。

  小喜鹊连蹦带跳如放飞入林的小鸟,雀跃下山,兴冲冲进入半山亭,看了看横幅,撩了撩条屏,气喘嘘嘘拿出一小锭银子捏在手中。

  书生转过身来,原来是潦倒憔悴的王勃,他困倦寂寥地答讪:“小姑娘,你也认得字?”

  “怎么姑娘小就认不得字啦!”她学秀芹对她的教育她的口气:“女人不比男人笨,蔡文姬还被魏王曹操从匈奴迎回来修汉书呢!”

  王勃颇感兴趣地:“百灵鸟不大调门不低。”

  “知了更小能吵翻了天!”

  “莫非你还有点才学?”

  “还只有一点!”小喜鹊半瓶酒晃荡,傲气地说:“要不怕你听了同情得掉眼泪,我就把蔡文姬的胡茄十八拍背你听了。”

  “不是背,最好是吟唱。……”王勃纠正。

  “我怕不知道该吟唱。”小喜鹊骄傲地:“我吟唱起来还有人弹古琴伴奏呢!”

  “哦,此人是谁?”

  “一个美人!她不认得你,你也没有见过她?哪来这么罗唆。”她亮出银子:“拿去!”

  “这……”王勃十分惊讶:“小姑娘,你……你要买我的字吗?”

  “谁要你的字!我家主子写的字比你的好看。”小喜鹊同情的说:“看你潦倒落泊到这样子,还是个斯文像。”她把银子塞到王勃手中:“这是施舍给你的!”

  “不不。”王勃要退银子;“人穷志不穷。我只卖字画,不受施舍!”

  “什么人穷字不穷,这字能当饭吃!哪来那么多穷讲究!”她转身要走。

  王勃将她拦住:“不买字画,我不要银子。”他将躲猫猫似地,想逃走的小喜鹊抓住。”

  “放手!”她见有人来围观了,焦急地:“你可是个读书人,该懂得礼教,男女手授不亲,还不放手啊?”

  “你是小姑娘嘛!”

  “不论大小,是姑娘就是女人,没出嫁的女人,你都不能碰!”王勃松了手,小喜鹊:“这还像孔圣人的徒弟,哎唷……”她又抱怨:“你这斯文人哪来这蛮劲,一只手就像个老虎钳子!”她痛得直甩手臂。

  王勃拱手施礼:“对不住。你不买字画,我不要这银子。”他将银子放在石凳上。

  “竟有你这样年青的迂夫子。”喜鹊讽刺着表扬:“好好,我们买你一幅字吧。”她随手拿了一幅条屏,钻出人群就跑了。

  “这银子太多了!”王勃高声呼喊。

  小喜鹊跑出很远,扭头笑骂:“你是天底下最傻的书呆子!”

  王勃欲追被两个文人拦住:“老弟,你的字若能这样值钱,你就发财了。”

  另一位调笑:“你是碰上财神爷,要走桃花运了!”

  围观群从哄然大笑。王勃两眼无奈盯着手中银子,自我讪笑地摇了摇头。

  吕祖祠内,秀芹焚香叩拜吕洞宾神像。

  祠内客房,阎秀芹饮着道姑敬的香茶。听着喜鹊学王勃说话的神态:“人穷志不穷。我只卖字画,不受施舍!”大家被她逗得哄堂大笑。“嘿,我不拿这幅字啊,他还真不要银子!”

  奶妈笑道:“小姐看人不走眼,瘦了的骆驼比马壮。这倒是个有骨气的读书人。”

  小喜鹊:“我看他是旧书架上摆古董。碰不上识货的,谁也不稀罕他那副穷架子呢!”

  “嗯!”秀芹严肃制止,微斥道:“不许污辱斯文!”吓得小喜鹊调皮地只吐舌头。

  秀芹又笑笑接过条幅,由奶妈帮着展开观赏,不由赞道:“好一幅刚劲有力,飘逸洒脱的行书。”

  喜鹊插踊:“我看比不上小姐的字画,秀气好看。”

  “你懂什么,这不下于书法大家的手笔。”秀芹念诗:“

  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

  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

  好个高风亮节,悲怆不得志的意境。”她又轻轻念落款:“大江东去入大海,万里漂泊无止尽。人生苦短似黄叶,叶落未必能归根,苦吟书之而叙怀。哀哀焉,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天乎!”秀芹笑道:“哪能这样牢骚落款写在纸上卖字的。”

  喜鹊又插嘴了:“我笑过他是天底下最傻的书呆子。”

  秀芹自顾自念题款:“绛州龙门王子安……啊,他就是王勃?”

  “王勃?”小喜鹊大惊:“王勃,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