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滕王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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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滕王阁-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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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勃平静对答:“战绩不假。”

  “我军兵过坝江,连克数城该有所闻!”

  (“问得有力”李弘的心声。

  “军情属实。”

  “我朝拓疆千里;”

  “并非虚传。”

  “东蛮闻风丧胆;”

  “军民全都避入了危岭深山。”王勃像在补充。

  吴子璋狠狠出击:“如此可见,我撰文耀天子之威,该是实话?”

  王勃轻松回击:“实实遣兵三十万,伤亡惨重。”

  “没有伤亡,哪能克敌?”

  “耗尽粟粮千万担,代价惊人。”

  “无有损耗焉能制胜?”

  王勃有理、有据、有力地反驳:“勤兵数十万,拓取了山野蛮荒,于庶民何利;消耗倾国的资财,强占了数座空城,使神州何益?……”

  吴子璋不容王勃驳下去,以讽刺挖苦的语调夸张地背诵、越背越快:“……此乃是,空疲征夫,靡费脂膏,劳民伤财,得不偿失。…于是乎,图得而不图失,有十害而无一利,实实是移手足之病,成心腹之患也——!”

  “哈哈哈哈”王勃一阵狂笑,笑得吴子璋愣了,背不下去了。王勃却高兴地说:“我那童年上的策书,这结论你到背得一字不错。”

  吴子璋也傲慢地嘲讽:“敞人无才,尚能过目不忘!你今朝这些新腔,不过是鼠目寸光,本末倒置,还是你早年,别有用心的旧调调而已!”

  王勃语同金石地结论:“由此可见,我旧调反战,新调厌战,新旧一个论调,论定了东征非义战,出师名不正。”

  李弘气极严厉责问:“你敢下此定论!”

  王勃坦然转向李弘:“定论无须我下,事实是这种力大为王,持强凌弱的战征,只能是劳民伤财,非王道,是霸道。”他又转向吴子璋:“如此有损国体,有伤我大唐声誉的战争,你歌之、颂之、以小胜掩饰大败,宣扬不仁不义的称强称霸的浮夸碑文,是误国误民,吴仁兄,吴子璋,你图得千金,丧失良心,这是不忠于君王,辜负了皇恩啊!我的吴大哥!”

  吴子璋被王勃的赤诚友情,触及良知,一时难以言语,他瞅向皇太子,见李弘非怒非恼肃然沉静并未斥责,迷惑不解……

  王福畤忍不住又冲向王勃,想以斥子而护子地怒骂:“奴才,你当年年幼无知说的是蠢话,今天怎能再拿来变成了疯言疯语的狂言!”他转身又不住向吴子璋连连打拱陪礼:“吴大夫,你们是情同手足兄弟……他,他真正将你当成过亲兄长的呀……吴学士……”

  吴子璋傲然转过身去,像是无故受辱,强作忍耐,拂袖而立哼了一声:“哼!”

  裴炎在李弘耳旁提醒:“这狂生狂而不乱!”

  “有才,有智,有胆,有识!”李弘低声而应,脸上冷冷不露神色:“果然是奇人,奇才!”

  曹达已看清全局。这时他才走向李弘:“王勃方才全是持才傲上……”

  李弘阴沉沉面向王勃:“这是狂犬吠日,大有诽谤吾皇,渎言欺君之嫌!”

  王福畤吓坏了:“奴才狂言不知轻重,望殿下恕罪。”

  李弘冷面严峻,声色俱厉:“来呀,将王勃押回东宫。”

  曹达一挥手,远处肃立的龙武军急速而来,一拥而上,持刀剑逼住了王勃。

  王福畤惊恐地冲到李弘面前,猛的伏跪地上高喊:“殿下!——”

  李弘望着傲立不动,倔犟的王勃:“他不去,就再架了回宫!”他看也不看王福畤。

  裴炎上前,颇有礼貌,似乎同情地扶起老泪横流的王福畤。

  王勃看了看年迈的老父,也就不作反抗,又任龙武军架上肩头,向九成宫大门走去。

  龙武军大步迈进,将王勃架到宫门口。

  “站住!”沛王李贤骑在马上领着一群全付武装的禁卫士冲了进来。随从堵住了宫门,双方卫士刀剑对峙。

  李贤马上居高凌下指向龙武军:“谁敢动一动我沛王府的舍人,我剥了他的皮!放下!”

  龙武军只得将王勃放下。

  李弘迎向李贤暗示地说:“别忘了,王勃这小子实在持才傲慢,竟敢蔑视东征,诽谤朝廷。”

  李贤随口顶撞:“不要两面三刀装好人,欲加之罪,你总有词!”

  李弘出乎意料,提醒地说:“你不是已将王勃拒之门外了么?”

  李贤挑明了说:“我拒在门外,不要,你将他抬举得老高。我把他当了牛蒡草,你好乘机捡个宝。是不是!”

  李弘还要解释:“不,二弟你错了……。”

  “不错,一点也不错!”太平公主坐在敞开的鸾轿上,由四个太监抬来,轿旁随着宫女太监。她在轿上笑着说:“大哥,是你错了!他不是中看不中用的吴子璋!……”

  “太平……”李弘也怕公主不讲情面。

  “公主!”公主正色地说:“别忘了我是太平公主!我可没有忘了你是储君,是监军,是监管着军事大权的皇太子,还是我孝悌忠义名扬朝野的,嫡嫡亲亲的长兄!”

  “妹妹……”李弘还未猜到公主来意,已经尝到这朝天椒的辛辣,只得忍耐地解释:“你有话明说,我们不要因为一个小小朝散郎,伤了兄妹情谊。”

  “情谊还是兄妹情谊!”公主热嘲冷讽地笑道:“你还有点兄弟兄妹的仁义吗?你皇太子殿下东宫里的贤士宠臣还数得清吗?王勃,官是还小,可是个有名的,倔犟的诤臣。”

  “是啊,”李弘想以柔克刚:“他目无君王,竟敢恶语傲上……。”

  “他是母后为忠厚老实的二哥,特地招来陪读的舍人。他不在沛王府伺候二哥攻读经史,怎么会来到九成宫,得罪你皇太子殿下,还无缘无故地恶言恶语,诽谤圣上?”

  李弘碰上了妹子有理难言:“我……”他指着李贤:“他,是他……。”

  “是我怎么啦!”李贤说:“我也不是省油灯:你想和了稀泥扔在我身上。你别说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清楚,我心里更亮堂!”

  李弘无奈亮出杀手锏:“我是奉父王旨意,命王勃撰写一篇东征壮烈将士,为国捐躯英勇忠君的记功碑文,王勃他竟敢抗旨不遵,还公然贬斥东征非义战,诽谤父王是穷兵黩武……。”

  “是可忍孰不可忍!”公主故意明褒暗贬嘲讽李弘:“王勃久有反战劣迹,这又恶语犯上,罪不可赦,该当严惩不贷。皇太子殿下忠心监军,秉承父志要替父王耀武扬威。为显你那赤胆,你可奏明母后,斩了王勃这头犟牛烈马,来祭得胜旗嘛!”

  李贤幸灾乐祸,挑衅地:“对对,大哥,我将王勃替你养着,你领了懿旨来取人吧!”说着他蛮横地过去,将王勃身边的龙武军推开,一把抓住王勃手臂:“走,随沛王我回王府去!”

  事到如今,王勃难辨是非曲直,略一停顿,欲言难语,欲拒之又难推辞,无奈何只能随沛王走出九成宫。

  李弘尊严被损伤,恶气难忍指挥龙武军:“你们站着干什么?……”

  太平公主嘻皮笑脸地嗔道:“怎么,对亲兄弟你也要动武吗?得啦,我那最讲仁义的大哥,你得了个如花似玉的才子吴子璋,还不够?还要把倔犟如牛的王勃占为己有吗?”

  李弘忿恨地指桑骂桧:“哼,二圣贤,全让母后宠坏了!”

  “哪,你也可以投到父王怀里去哭鼻子啊,哈哈哈哈,走,回宫。”公主一直高坐在敞轿中对话,这时舒心地靠回去,斜着身子坐着由太监抬出了九成宫。

  李弘暴躁地抽出宝剑。裴炎怕事态扩大,提醒道:“殿下,公主她是武后娘娘的心头肉啊!”

  “王勃若不能为我所用,我就——”他狠狠一剑将一株小树截腰挥断了。

  王福畤吓得瘫软地依靠在大树上。

  沛王府内,沛王兴冲冲握着王勃的手腕,走在长廊中赞夸道:“王勃,你是个好样的。看你文质彬彬,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貌似玉面伟陀,敢于顶牛的犟牛星,别看我喜欢驯猎犬,熬苍鹰,我也讨厌那成年累月打不完的仗,除了流血,就是死人!”

  二人穿过长廊,路过小桥,经过宽敞整洁,陈设着花木盆景的内院,进入了沛王明窗净几的书斋。沛王笑道:“你呀不愿意当鹰犬,我也不喜欢不听招呼的鹰犬。这里教书的太师,太傅都给我打发了”。

  王勃疑问:“将老师打发了?……我不要他们教我诗文经典,我也不向他们背书念经。我随便他们在府内各处装模作样去摆摆师道尊严,可有一样必须避开我远远的,别让我们碰面。”

  王勃更加不解:“这……为什么这样?我讨厌他们给我叩头称臣,我又要给他们打躬捉揖,称学生:天天来哪套礼节烦死人!”

  王勃顺从地说:“沛王爷,王勃在这里应该怎样?”

  李贤大咧咧地道:“你不肯当我的鹰犬,我也不要你陪我逗鸟玩狗,更不要你陪我在这里写字读书。这是我的书斋,我没来时你就当你的书斋。”

  王勃问:“王爷什么时候来?”

  沛王笑道:“白天我没空来,夜晚不会来,初一到十五,月半到月底,我绝对不会来,只有逢年过节,我想来,来不了,也就不来了。”

  王勃感到了沛王任性,顽皮有趣:“就我一个人呆在书斋里?”

  沛王指指两个小太监:“还有他俩伺候你,陪着你在这里读书写文章。”

  王勃惊疑地问:“沛王爷何时再见我呢?”

  “只要你不妨碍我与禽鸟走兽为伴,我就不会再见你。你要妨碍我,我何苦见你?总之一句话,你不管我,我也决不管你!”

  “哪,我在这里算是王府的……?”

  沛王给他定下任务:“陪读舍人。你喜欢读就读,喜欢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随你的便。书呆子,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沛王说完,像个顽童带着几个随从走了。

  王勃在这么宽大,藏书如此多,笔墨纸砚样样齐全的书斋里,看看、转转、摸摸,翻翻如痴如梦。

  两个小太监给他送来茶点放在桌上,就站在门外走廊下去了。

  王勃感慨地自语:“想那个当代诗人卢照邻的诗云:

  寂寂寥寥杨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

  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卢照邻哪卢照邻,你像汉代文豪杨雄有了一床书,就甘守寂寥享清贫,愿伴南山桂树自得其乐,身随小花独自飘幽香,嘿嘿,而今,我王勃坠入了金马玉堂王侯家,前有翠竹千竿展翠绿,四周是霓虹泼彩七色花。更有这明窗净几,满屋经史飘馨香,有书为伴,读读写写,其乐定然无穷,呆就呆在这里,这才真正的称得上大智若愚大隐于市。就让我在这里傻一辈子,呆一辈子吧!来呀,笔墨侍候。”

  两个小太监,在书桌旁安排笔墨,拂开草叶纸,王勃遥观窗外景色,吟诗云;“

  乱竹开三径,飞花满四邻,

  从来杨子宅。别有尚玄人。”

  王勃吟着诗,转身来到书桌边,欣然命笔,一挥而就写下了这首浓墨酣畅的五言绝句,两个小太监将诗幅竖立起,王勃以茶当酒,自饮自品,洋洋得意,嘿嘿大笑。

  “哈哈哈。”武后坐龙书案上批阅了一堆奏章,正听太平公主讲叙了九成宫的一场闹剧,被逗得哈哈大笑得责骂道:“幸亏你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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