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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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吃一惊-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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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仿佛又看见了从前我看见的那一幕:
  姚尧惊讶地张大了嘴,她说:“唐,我梦见过这个地方,我一个人坐在这个位置,反复看一部……”
  “总不会是这一部吧?”放映机的那束光聚在银幕上。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和梦里竟是一模一样的……”
  从姚尧震惊而迷茫的眼神里,我却乎已知我跟姚尧彼此的这一幕,不是梦境也非巧合。如果人有前世,或许我们真存过某种缘?
  那一刻我恍如隔世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那一个端坐在放映机前的女子她是谁?
  我看着姚尧发呆发愣。
  是啊,那一个女子,她究竟是谁?
  我知道此一时刻行走在夜色包裹着的巷子里的,不是我,而是我的游魂。巷子幽长,电线杆上的那盏路灯将我的影子拽得幽长。在我的眼前展现的,仿佛是旧影片中的某些境头:永远紧闭着大门的私人牙科诊所,在风中发出瑟瑟之声的摇曳不定的树影,瓦灰的屋脊,破败阴暗的墙垛,透着昏黄灯影的小裁缝铺,还有,养了13只猫的那个老太太开的小卖店,它们,是我每天必经的,而今夜,它们于我却又是如此的陌生和遥远……
  我走进临街的公厕小解,迎面竟和李林撞了个对面。
  我惊讶李林怎么会来这儿小解?
  李林见了我也是一怔。
  “嗨,好久不见了!”李林捂着肚子起来了。
  “看看看看,见面也不挑个好地方。怎么了?闹肚子吧?”
  “好像有点,已经进了好几回厕所了。哎,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我住这附近呀,你不会也在这一片住吧?我刻你不是住医院里头的那个新知楼吗?”
  “我到这边看个熟人。哎,你的肺全好了吗?我可告诉你,广州最近在闹非典型肺炎,死了不少人。不知道病源也不知传播途径,所以也找不到治疗的办法,你呀,别大意,小心为好。”
  “是不是就报纸上说的那种“怪病”?听说,好多医务人员都感染了,应该小心点的倒是你呀!“
  我和李林在厕所的外面又寒暄了几句就分手了。我目送他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小巷的尽头。然后,我背转身,朝着相反的另一头走。
  渐渐的,我感觉有一种看不透的深黑圧迫着我。我的眼前浮现的是一双内科医生的手,那双手拿着一张又一张肺上有阴影的X光片不停地翻换着……
  所有的光片不知在什么时候像秋天的叶子一样脱落了,剩下肺上的那片片阴影像树干醒目地凸显在我的眼前……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姚尧。
  她的身影只是在我前方的尽头一闪就不见了。
  我原地立在那里,不知那是不是我眼睛里的幻觉。如果不是,那么我该不该赶紧去追上?
  她知情吗?她的养母是否会告诉她?无论她知不知情,我都必须要面对她。
  一条胡同又一条胡同,它们就像这夜色中的相互叠闪的幻景。只是,我没看见我熟悉的那个身影。她隐去了?看见了我避而不见?我茫茫然呆立在一条巷子的尽头。
  一条巷子里,一个人影从公厕出来背向我疾步走向巷子的另一头,那个背影?那个令我来不急怀疑的疾步而逝的背影啊!可是,我的脚就像被钉在了那一处,就像木头一样:我看见了一个摇晃的身影从公厕里走出来!那个揉碎了我心的飘飘摇摇柔柔弱弱的身影是怎么啦?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闪电击中了我。
  那是姚尧啊!
  我拼命地跑啊。在我疾速的跑程里,时光迟缓。时光,更像是凝固了的房舍和树木,它们静止不动地看着我傻了的样子。
  我傻在了姚尧倒伏的那个瞬间。天哪,姚尧她大张着嘴,惊恐万分地看着我,然后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倒去了……
  巷子在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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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唐(11)
我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而她的生命,在我承接的那个过程就像绝尘的风,已绝我而去:
  哦,我的永远的妹妹哟!
  我听见了我心里绝望的长嘶。我的长嘶早已冲破了愤怒的极限,我的泪水像从愤怒中提炼出来的易燃物,它们在我的眼前熊熊地燃烧起来!
  8
  姚尧走了。在姚尧离我而去的最初的日子里,我不知自己是怎么捱过来的。我的白天和黑夜,都充满了姚尧。她的黝黑的皮肤,那种健康富有光彩的黝黑。那双眸子,那双深黑而又明亮的眸子,像一潭深水宁静而暗含波澜。那是我看姚尧的第一眼,那第一眼,像时光的大回放,一遍又一遍地充满我生命的所有缝隙。我甚至还能记得我当时心中的那一念:男人,是愿意纵身跳进这样的深潭的。我明知当时回应我的是姚尧无动于衷的一种漠然,可是我却被一种漠然所打动。也许从那一刻起,便命定了我跟姚尧间悲剧的情怀……
  我必须对姚尧的死负责。
  如果不是我的搅扰,姚尧会像所有的即将走出校门的女孩子一样,开始她们如花儿一般的青春年华。生命的旅程漫漫,而幸福,而苦难,它们就被不经意地布置在姚尧必然就餐的某一张餐桌上,等着姚去品尝。那个中的滋味就像生命树上的记忆果,它们或甜蜜或苦涩地挂在一个人一生的树上。姚尧看不见她生命中的那棵大树了。
  美国作家杰克·凯鲁亚克说:“我还年轻,我渴望上路。”可是姚尧啊,姚尧年轻得连“上路”都没有准备好啊!
  姚尧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好……
  我发誓,就是上天入地,我也要把杀害姚尧的凶手找出来。
  为此,找到杀害姚尧的那个凶手成了我生命中的惟一。
  我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保持沉默。我不在乎给了我什么处分,不在乎由谁接替了我的探案工作,我甚至也不在乎离职和被解职,那些平日里被很看重的职务、地位、荣誉,在生命的重创面前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姚尧的死,成了我一个人探案的开始。
  我断定姚尧是在厕所里被人刺中的。作案的手法和前两起相同,受袭的部位也一模一样,右肺肺动脉。
  我清楚地记得我跟姚尧从前做拍档的日子,记得那个雨天,我买一把伞,四下里看看没人,迅速地从一墙角处现身递给她时,她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她说的话也仿佛就在耳边。她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个凶犯又出来了。”我也记得我当时说,“你得记着,凶犯是从后面尾随上来的。”姚尧却不以为然地说,“错,你何以见得凶犯一定就是从后面上来的呢?难道他不会在你的前面等着你?或是像你一样,冷不丁地从旁闪现出来?怨不得你老找不到凶犯呢,你的思维限定了你,你让那个凶犯钻了空子!他要是再杀人,你还是找不到他。”
  还有一次,我在她的前方一个不显眼的路边站定,看着她走近我。我曾想,我要是罪犯,我这么着等待我要杀的目标向我走过来,那个目标,她会注意到我吗?她会有所警觉吗?她能意识到我是她的一个危险吗?如果她已有所警觉,如果她已意识到了危险,还会发生那么从容不迫的谋杀吗?根据现场的勘查表明,受害人均无反抗和搏斗的迹象。那么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受害人才无一点防备之心呢?而且,那尖刀是近距离从后背插入右肺的,假如凶犯真的是从后面尾随而来,走在前边的人,对自己身后的动静会更加警觉的。
  姚尧看见了我是怎么说的?那情景,我怎么能忘呢?
  ——她看见了我,笑着斜睨着我说,“这么快就改变破案思想了?也许你说的完全对,那个凶犯是从背后尾随的。我远远就看见你站在这儿了,有像你那么傻的凶犯这么站在这儿等我的出现吗?别忘了,女人,对路边闲站着的男人可是充满警惕的!”
  “那,如果我是你的一个熟人呢?你的恋人?或是情人?我是不是就可以这样揽住你的腰或是肩,相偎着一路走,然后……”
  “趁我不备,用事先准备好的一把尖刀刺进我的……,这像电影镜头。现实里这也太恐惧了吧?这样的恋人和情人,下辈子我宁愿做牛做马也不想摊上!哎,你说,他为什么非得扎人家的肺呢?你说,这要是扎不好,扎偏了,那会……?”
  “因为他懂得,他专业,他了解,他,不可能扎偏吧?可是,那个妓女和那个打工妹,她们没有丝毫的关联……”
  “凶杀一定要有内在的什么联系和因果吗?如果他是一个心理有病的人,一个变态狂,逮谁杀谁呢?你看美国的许多大片,不都是表现心理变态导致的无因果犯罪吗!”
  我没有时间探究那个凶手的犯罪动机,我也无暇顾及姚尧的死与前两起案子是否有关联,我只是明白了一点:凶手他从来就没有尾随在任何人的身后,也不是与被害人面对面交锋,更不是从侧面偷袭得手,他完全不在我跟姚尧推测和争论的种种之中。也不在侦查员常规的探案思路之内。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姚尧是从厕所里出来后倒下的,我至死也不会想到凶手他是在厕所里动手的。
  

第一部 唐(12)
一个多么凶残、大胆而又富于冒险的凶手!晚间,巷子里很少有人来来去去地闲逛。巷子里的公厕,也不会像临街的公厕那么人多,上公厕的,大多是住在四合院和大杂院里的附近人家,以及走亲访友的过路的单身男客或是女客。凶手他只要想作案,他只消先潜入公厕,“守株待兔”,侍机动手即可。而且他所担风险小而又小。假若他正巧“待”到单身一个的,他趁那女子离厕的那个短暂瞬间,装作也要离厕的样子紧随其后,谁会防备那个和自己一块即将离厕的“同路人”呢?那个人,他真的是所有人经历和经验之中的意想不到啊!他就是在她们豪无戒备之心防备之念的刹那要了她们的命!他做到了。他那么自然而然就能近距离地从她们的背后刺她们的右肺动肺,然后他快得在你全无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短暂里收刀闪身扬长而去……那个被他要了命的人,可以从厕所里走出来,可是,她不能喊,不能说话,不能追赶。她只能呼不能吸。等到被发现,他已经逃之夭夭了。他没有什么风险,他很安全。只有一个万一,万一,有人在他动手的那个刹那闯进厕所。可是那个时间太不好捕捉,太不好碰上。即使碰上,他迅疾地抽身离去,没有人会怀疑他,怀疑一个上厕所的人?没有人看见他。没有人?她看见了吗?看清了吗?看见了又有什么关系,她说不出话。她没有救的,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死!
  一个人,一个女人,她的确只有在这样的情景里才是毫无防备之心毫无警惕性的啊!她们之中,不也包括永不能再回还的姚尧吗?而且,同性间,本就有一种信赖感……等等,我想到了什么?同性间?同性间是什么意思?莫非潜意识里我认同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凶手,他,他不是我和乔以及我们开会时所确定的:作案的凶手他应该是个男性。是不是现在就可以说,那是一个女凶手?这是我的意识里第一次这么大胆地跳跃出来的想法,这想法令我浑身冷颤……
  而我的理智告诉我,切不能按照臆想行事。我开始从姚尧的死出发,寻找与姚尧的死相关的线索。如此,逊当然是我首要怀疑的对象。
  而当我去找逊的时候,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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