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没有？
？喂………
？没人应；连个人影也不见。
？也没有看门的？
？能不能开门？请把门打开！
？得；关在里面了。这可是共人参观的公众场所；一个现代艺术展览馆；？
？不如说是当代艺术展览馆吧；可关得严严实实的。
？别逗了；你们总不能把观众也关起来；这也太过分了。
？人本来误了火车就逛逛街；有那么过把小时等下一趟车；从火车站出
？来；顺大马路溜达；见大门敞开才进来瞧瞧；不是不打门票；可收款的
？没人。。。。。。你就如此这般活活的给关起来；真叫荒唐！可不是？
？真没劲。看守先生！一位观众同这些珍贵的艺术品一起给关在你们美
？术馆里了；你们也毫不介意？
？＇抬头张望。＇
？你们装的这些摄象机四面监视；怎么就看不见这么个外来的人；没准
？损坏了你们这些文物呢？你们的防盗设备怎么失灵了？或是这些装置
？只是吓人的装饰？
？好歹你们总得让活人从你们的宝库出去！
？我可没时间逗乐；我得赶火车；到钟点了。再说；离你们门口张贴的闭
？观时间还差十分钟；你们一个由我们交纳的税收维持的公众的机构；
？不能不到钟点就关门！
？你们总该有点公民的责任感吧；且不说你们的艺术趣味；你们尽可以
？什么都收藏；可没权把观众也关起来！
不管你们打什么招牌；新艺术或是反艺术；或是非艺术；或随便什么；
？观念艺术也好；隐形艺术也好；馆长先生；您不可以未征得同意就把
？人弄成你们的收藏品。不；不可以；即使我不反对这一类的游戏；悉听
？尊便；可你不能误了我的火车；而你已经确实给我造成麻烦；弄得人烦
？不胜烦！
？馆长先生；我得告诉您；如果你们的监视系统还起作用的话；您就看吧
？；我要把窗户的玻璃敲碎；把门给砸了；好从你们的牢房里出去！管你
？们这文化还是艺术的监牢；对我不仅成了精神约束；而且损害了我人
？生自由！如果你们坚持把我像犯人样的关押在这里；我可就什么都不
？顾了！
？＇静场。＇
？人都走了；可这一个个展厅也得先清场确定没人再关呀。看来；平时就
？没什么观众；除非开幕式的酒会；喝；这份美差！
？＇静场；谛听。＇
？还下雨呢；没准。要不是躲雨；谁到这空得乏味的地方来？
？＇高喊。＇
？真混蛋；气死人！
？＇静场。＇
？还是没声。这么隔音就唤不起一点反应；弄得听不到一点动静；比荒无
？人烟还可怕。
？＇静场时间较长。＇
？得；怎么办吧？等明天开门才发现关了个人；再叫警察来盘问你？要不
？你就自己报警？可也得有个手机；这讨厌的东西要碰上当了人质；还非
？随身带不可。
？＇静场。＇
？你得找到个报警器；或弄瓶瓦斯；放把火；让烟子起动天花板上的测示
？器。可之后你怎么解释你不偷盗；也不是纵火？而他们准会说你进来了
？又没有门票！谁能证明你没不良企图？
？要不；你就得同他们称之为艺术的这些废物和垃圾在这里熬夜；老实
？得像个乖宝；把你得活活烦死！
？＇敲打一件展品。＇
？你也许可以借此消遣；可得有乐子可寻。大声喧哗；也没人听；那就观
？察观察这称为当代艺术的怎么弄到了这种地步！
？＇再一次敲打。＇
？你得研究研究；不如说诊断一下这种传染病；也得在你还没感染之前。
？你得一宿不睡；还不知道明早你是否还神智清醒？
？＇间歇。＇
？这展览馆要是管理不当；就此关闭；或是资金短缺；再这样浪费不起；
？哪怕就暂时闭馆休整；你也已经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像关在玻璃橱窗
？里的苍蝇；得活活憋死；你可就成了个干瘪的样品；而这副骨头架子正
？好可以补足他们的陈列。
？＇大笑；连连敲击某一展品。＇
？你没法不乐；被他们挑中了；好大的运气！
？他们就躲在收款的窗口监视；让你没门票就进去；然后；得；把你给逮
？住了；你还没法辩解。瞧；这主；活脱一件免费的展品！那些小便池；法
？国的也有美国造的；还有的是各种各样的亚洲货；诸如此类的大大小
？小的成品；从崭新的电冰箱到收旧货的杂烩和拼贴；捡的香芋头；乃至
？于用过的卫生巾；只要不发臭；什么破烂都行；大不了消消毒；叫做用
？途转移；统统陈列展出；只缺活人。而这又有什么不可？
？＇重重拍击几下。＇
？既然这些破烂和垃圾都进了艺术展览馆；出了一本又一本精装的目录
？；用最新的语＇此处有一字不祥＇加以评论；那么这可怜的人；宇宙间万
？物之中最脏最恶的造物；怎么能没权入展？你也就理所当然；堂堂正
？正在这里有一席之地！
？＇鼓掌。＇
？你；这主；正好落网！
？＇出声大笑。＇
？啊哈；展出个活人；多么出色的主意！不管从哪个角度；以人类学的观
？点或是从类人学来看；都值得录成光碟；让所有的媒体大肆报道。
？＇兴奋不以；连连拍击。＇
一下子你就成了世界新闻；出了大名；像足球明星；还免了球场上那么
？多年的艰苦训练和无数的比赛；更不用担心弄出个骨折；就像放风筝；？
？一个劲的青云直上；随后安安稳稳落进艺术年鉴；只要策展人有足够的
？经费做广告；把你捧为人类首例展品；好载入未来的艺术史册。
？＇间隙；喘口气。＇
？你当然也免不了人人都少不了的自恋；一旦有幸入选；作为艺术精品；
？一件怎么胡编乱造都弄不出来的创作原型；得以鉴赏；加以分析层层
？解构；足以赢得比你之前所有那些现成的产品更高的赞美。而且；毫无
？疑问；绝对有说服力；足以令艺评家艺术史家滔滔不绝；没完没了评介
？论说辩论不息。。。。。。
？＇有些累了；歇口气。＇
？可你没法不落后；晚啦。你当然知道；现如今；凡事得抢个风头；且不管
？搞什么名堂；哪怕是对着摄象机手淫；或是冲着大街从窗户里往外跳；
？当然不是自杀；为的是创记录。街上的观众等着瞧；再舒舒服服落到事
？先绷好的毯子里；日后；再载入艺术文献。而迟到了的主要想出名；就来
？个统统打杀！
？＇从购物车里捡起个保龄球；扔了出去；撞倒什么东西；声响大作。＇
？打倒先人！扫除一切旧东西；全无敌！艺术革命于是大告功成。
？将前人一概清除掉；不管政治革命或是革艺术的命；这条法则都绝对牢
？靠。历史就这样写的；像玩保龄球；一打倒就得分。
？＇再拿一球；扔将出去；弄得更响。＇
？瞧；要想引起注意；就大打出手！要出名；就踩；就踏；碾碎；斩草除根；烧
？掉；清除得一干二净！
？历史乃是暴力和血写的；而艺术史则温和得多；朝大师开火；便得以出
？人头地；就像游艺场上打靶；爸教儿子射击；等有朝一日；儿子杀了他爸
？；再当家长。打倒上帝；取而带之好当造物主；不也如此？
？＇把购物车推翻；砰的一声。＇
？上帝既然死了；可不就争先恐后；人人都想当上帝；要不就自认耶稣基
？督。上帝只有一个独生子；我们这可怜的地球上却竟然冒出来这许多救
？世主。而上帝之子出世是付有使命的；再说这世界已经创造出来了；尽
？管造得不好；人都受苦受难；那么救世主就必不可少。更何况；人生在世
？注定受难；不自认身负重任救国救民的话；就得拯救自己的灵魂；这便
？是人的命运。
？可问题在于：你是不是真有灵魂？又有谁能救？啊！大慈大悲；观音菩莎
？啊！
？＇大笑不已。＇
？瞧你说的；可这也恰恰是你要说的！
？＇笑得喘不过气来。＇
？你来了个行为艺术；显示一下你那点小聪明；可谁能给你个回应？
？＇止住笑。＇
？你拒绝像陈列品样的展出；可你还是多少展示一番你的才能好认同个
？身份；而问题是你是否真有？
？＇愣住。＇
？你自以为是；就算是有；同时又不乏自知之明；知道当不来上帝。你呀；
？便诉诸玄思；也玩起哲学；汝思故汝在；当其实；得振振有词。须知；词语
？乃思想的素材；可又苦于没什么话可说；你就只好像玩麻将那样；唬弄
？字词的游戏。好歹找个由头；像丝线串珠；把那一个个的词串成句子；做
？成观念；弄成理论；好纳入某种意识形态；或变成乌托邦；或弄成水中的
？月亮。然而；成为思想家也没有这么容易；你就只好虚晃一招；装出一番
？颇有思想的样子；到不一定故意骗人；起码可以让你那自我得以满足；
？聊以自慰。
？其实；你明明知道；心里一片空虚；虽说不清楚缺的什么；情爱或是爱情
？；总归苦不堪言。要不；也不会这么发作；像个找不到洞钻的耗子到处乱
？窜；又想关进笼子里出不来的猫；急得直叫。动物要弄到这种处境尚且
？如此；更何况是人；这又任性又神经质又贪婪又虚荣得可怜的东西；可
？不又打又闹又喊叫。还是没出路的话；只好自个把自个毁掉。
？＇激怒；进而发狂。＇
？你于是宣布：末日审判业已来临；既然连上帝都已经死了；那么把艺术
？毁灭掉了的艺术家也该面临死亡！
？馆长先生；您要展出的是不是就是这？可笑至极；您真要推动您的展览
？馆的话；不如关门大吉。既然艺术已经死了；馆长先生；您可是您可是白
？建这么个展览馆来结束艺术；要知道；早在您上任之前；艺术就已经给
？人弄死了。艺术家宣布上帝死了自封为创世主之时；艺术也就濒临绝境
？。而你这展览馆实际上只不过是个坟场；您还不如弄成个超级市场；再
？说您也已经把它变成这样；可这主意并不新鲜；早过时啦。而问题又在
？于；您这超市展览馆俗气得已经不能再俗了；也太容易了；弄得连您号
？称要侍侯的大众都觉得没劲；您就只好为您自己服务吧。您要刺激的观
？众并不理会；您挑剔的到是真做艺术的艺术家；叫他们给这些倒腾让位
？。
？艺术可不真死了；在你的展览馆里艺术真的死了。话说回来；馆长先生；
？倒也不是您有本事把艺术弄得萎缩凋零完蛋的；您也没那么大的本
？领。您只不过给这些艺术革命开了份清单；把这些艺术革命家的大名刻
？印在墓碑上；啊；光荣归于艺术的屠夫们！
？＇这主背对观众；张开双臂欢呼之际；那主在他对面出现。＇
那主：你这一大篇宣言；没完没了的；总算完啦？不嫌累得慌？你这番抗议；慷
？慨陈词；义愤填膺；又有什么用？
？你不过是过路的观众；这深更半夜；明月中天之时；被关在这铁栅栏里
？；像个囚犯。你要不是误了那趟火车；也不会落到这地步；犯不着发这
？番牢骚。这都是命中注定；话说回来；也是你自找的；什么样的人碰上
？什么样的事；尽管也有碰巧撞上；躲也躲不了的。总而言之；诸多因素
？凑到了一起。也许；从来就没有纯属偶然的事；除非出车祸；或是飞机
？坠落；炸弹落到头上；或枪子走火；这谁也预料不到。可你早晚绝对免
？不了一死；这可是无须质疑！死亡就在等你；不管你干什么不干什么；
？还是躲不过这归宿。
？＇这主淡淡一笑。＇
？尽管摆你的姿势；或是走你那花步子；你自以为得趣；终归免不了坠入
？一片虚无；到头来什么都没有；难道不是这样？啊；死亡；说多混蛋有多
？混蛋；说多下作有多下作！
？＇那主格格直乐。＇
？你还能把握住的只有这么点意识：也就是早晚免不了一死。这活得还
？有什么劲？
？你什么都把握不住你自己；抓这么把稻草也救不了你命！你也只能靠
？这种自我观省得以维持；关注这无聊至极的死亡像无底的黑洞统统吞
？食。
？＇那主一步步朝这主进逼。＇
？你老啦；日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