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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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情劫-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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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宁觉得好无助,她虽然明白这心灵的伤必然会经过这样的过程:痛彻心扉—麻木—结伽—恢复,但她还是不忍心看胤祥受这份她曾经受过的苦。
  这天一大早,悦宁亲手熬了些粥,做了几样胤祥爱吃的点心。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今天就算用灌的也要让他吃下去。
  悦宁与秋桐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咆哮声:“滚,都给我滚出去。”声音沙哑的厉害。
  她加快脚步走了进去,只看见小林子匍在地上,两个宫女立在一旁瑟瑟发抖。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照顾他。”悦宁无奈的叹了口气,从秋桐的手里接过食盒,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桌上。秋桐等一干闲杂人等收拾完毕出去后,轻轻的将门关上。这些天来,她已经深深的体会到格格的感情。
  悦宁将粥盛出一碗,端到胤祥的床边。胤祥平躺着,眼睛瞪着床顶,呼吸声十分粗重。悦宁明白他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她更加知道他已经濒临疯狂。
  “胤祥,再忍耐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悦宁将粥放在床边的木几上,扶起胤祥,将被子垫在他的背后。
  胤祥转过头来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红得厉害,眼神中更是带着一股怒气。
  悦宁没有留意到他眼神的异样,自顾自的用勺将碗里的粥舀凉。
  “胤祥,不管怎样,都吃一点吧!这是……啊!”悦宁还没说完,胤祥就大力的将她手中的碗挥到地上,摔成了两半。
  悦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些天虽然胤祥不大理她,可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胤祥,你冷静点,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的活下去。”悦宁抱住胤祥,带着哭腔说道。
  这话不说还好,悦宁一说出来,就被胤祥从怀里推开,双臂被他紧紧的钳住,硬生生的疼。
  “冷静,为什么要冷静?额娘是人死不能复生,可是活着的人为什么要好好的活下去?特别是你,为什么可以好好的活下去?”胤祥疯狂的摇着悦宁身体。
  悦宁被他吓得脸色惨白,听到他的话后更是被震得不知反应,任由他这样的摇晃着。
  胤祥的怒吼还在继续:“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额娘不会死,你还给我,你还我额娘!”
  秋桐与小林子听到动静,赶忙闯了进来,发现悦宁脸色惨白的被胤祥抓着,正想上去解救,却看见胤祥用力的将悦宁推到地上。
  “格格!”秋桐惊呼着,马上跑过去扶悦宁。
  悦宁倒在地上,消化不了刚才胤祥的话,脑子里只是回荡着那句“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额娘不会死”。
  “格格,你的手!”秋桐看见悦宁的右手腕正好磕在摔成两半的碗裂口处,鲜红的血流个不停,她赶忙用手绢将伤口捂住。
  悦宁无意识的看了看手腕,没有一点该有的反应。她踉跄的爬起来,对一直扶住她的秋桐有气无力的说:“回去,我要回去!”
  秋桐看了眼躺在床上继续瞪床顶的十三阿哥,对小林子使了个眼色。小林子马上心领神会的朝她点点头,表示会好好照看着。接着,她小心的扶着几乎完全瘫在她身上的格格,回绛雪轩去。
  伤口很深,悦宁却感觉不到疼痛。太医仔细的给她包扎着,并且说,伤口伤到了经络,只怕这手再不能用力使劲,她也没听见。她就这样浑浑噩噩的陷在胤祥的话里,不可自拔。
  张太医看着她这般模样,叹了口气,他虽不知道格格的伤是怎么得来的,但是老天为什么总和这个小女娃过不去呢?真是另人费解。他收拾着药箱,并嘱咐一旁的宫女好好照顾着。
  可他刚准备踏出门的时候,只听见格格虚弱的声音飘了过来:“张大人,敏妃娘娘是什么病去的?”
  张太医转过身,回答道:“娘娘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春寒交替着了凉,本来这也没什么,只要按时服药细心调养,很快便能痊愈。可是娘娘整日忧心忡忡,可能是因为怕十三阿哥在宫外有危险,所以病情一直恶化,最终久治不愈,就这样去了。”
  过了许久,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一时之间不知该走该留。
  “张太医,您请回吧!我会好好照顾格格的!”秋桐在一旁将药箱递给他身边的小太监,恭敬的说道。
  “一定要让格格保持平静的心情,不可让她过于激动啊!”太医又一次吩咐道。
  “是,奴婢知道了。”
  太医看了眼坐在房内空壳般的格格,又叹了口气,无奈的回太医院去了。
  听了太医的话,悦宁才明白胤祥为什么会那样对她。是的,要不是她的伤让大家在外停留了那么久,也许敏妃娘娘就不会去了。都是她的错,是她让胤祥小小年纪失去了母亲,都是她的过错。虽然这是历史必然运转的结果,可是她却成了导致这段历史的当事人,怎么叫她不内疚呢?
  悦宁痛苦的垂下头,泪打湿了她苍白的脸。
  “格格,这不是您的错,您为皇上受了伤,这一切不能算在您的头上。您不要吓奴婢啊!”秋桐跪在悦宁的身边,不停的开解道。
  悦宁又是一阵恍惚。她拉秋桐起身,冲她微微一笑,笑得甚是凄美。她木然的说:“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他的。早知道一定要死去一个人,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为什么?”
  泪不自觉的滴落下来,随即她又用手背搽去残留在脸上的泪,继续嫣然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他们已经够乱的了,我不能再害他们乱上加乱。我不应该再去害他,不应该。”
  悦宁起身,向床走去,她突然觉得好累,只想好好的休息,连日来的担心与照顾胤祥的疲倦,此刻像狂风般袭来。她是太累了,什么都不要想,都不要再想……
  “格格……”秋桐看见悦宁这模样,心里难过极了。格格将什么都揽在身上,这样的自我折磨,让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开解与安慰。她只能企求上苍不要再折磨格格了。
  日子一天一天平静的过着,只有秋桐知道格格的心里根本没有平静过。
  胤祥在那天后,渐渐恢复过来,肯吃东西,肯与人说话,让康熙很是高兴。他更加疼爱这个可怜的儿子,一连几天都招胤祥过去陪他用膳。
  而悦宁却一夜间沉默了许多,在秋桐眼里再不是以前那个有些天真有些可爱有些活泼有些快乐的格格了,她像变了个人似的。除了按时去给娘娘们请安,她足不出户的待在绛雪轩里,看书,写字,弹琴,发呆。手上的伤好得很快,却正如太医所说的,不能用力使劲。她写字时,握起毛笔不停的颤抖,写出来的字远没有以前的秀丽,可她还是不停的写着,写完了揉成团扔掉,然后再写。不过还好对她弹奏古筝没有太大影响,否则她一定会崩溃的。
  胤禛办完差事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他从小林子的嘴里知道了一切。面对他的十三弟,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去看了看悦宁。可悦宁一听说是他来了,就称身体不适不愿见他,他只能通过对秋桐的问话了解悦宁这些日子的情况。
  他知道悦宁又受伤了,这次是心灵上的创伤,甚至让她开始封闭自己。但那个让悦宁受伤的罪魁祸首,他也不能去责怪。一时间让他觉得好无奈。

  第二十一章

  由于胤祥年纪还小,康熙便把他交给德妃抚养,这几日,他都会去德妃娘那儿请安。胤禛无事也会陪同他一起去。
  德妃可怜他小小年纪丧母,对他关怀备至,却始终打不开胤祥的心房,他待德妃只是彬彬有礼,并无过多感情。
  “额娘吉祥,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禛与胤祥又来给德妃请安。
  “好了好了,来我这不用那么多礼。胤祥啊!你看看你又瘦了不少,近来读书很累吗?”德妃有些心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
  “回额娘,儿子没事!”声音依然没有温度。
  德妃尴尬的收回手,这后妈还真是不好当啊!她叹了口气,随手拿起茶杯,缓缓的喝了口茶,才说道:“唉!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以前那个调皮开朗的老十三不见了,就连那个活泼可爱的悦宁也不见了。她刚刚来给我请安,怎么看就跟个木头娃娃似的,没有一点生气。唉!老四啊!你说这都是怎么了?”
  胤禛与胤祥听了,都暗暗吃了一惊。显然是没想到德妃会提到悦宁。
  德妃也没往这个上面多费口舌,不一会便转移了话题。三人坐了一会,因为胤禛还要出宫,两个阿哥就起身告辞了。
  两人走在路上,沉默着。快要分道扬镳时,胤祥突然问道:“四哥,悦宁她……怎么了?”
  胤禛抬头看着他,眼神十分复杂,他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拍了拍胤祥的肩膀,独自一人向宫门走去。
  胤祥丝毫猜不透四哥的意思,看他这表情,悦宁似乎很不好。他知道那天他是疯了,对着悦宁疯言疯语,一定是把她给吓坏了。他怎么可以那样说她呢!
  他站在那里,向左是回住所的路,向右是去御花园的路。他不知该往哪边走,就一直这样立着。
  “主子,我们……”小林子在身边小心的出声提醒。
  “我去看看悦宁。”胤祥抵不过那份愧疚,大步向右边走去,小林子赶紧跟在了他的后面。
  秋桐担忧的看了看书桌旁写字的悦宁,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管她怎么努力,悦宁的心根本不去理会,她将自己封锁在自己的心思里,不与外界联系。
  秋桐轻轻的合上门,转身准备去端些点心,这些日子格格吃的十分少。她一回头,就看见两个人影立在旁边,吓了她一大跳。
  “十……”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胤祥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秋桐本想阻止他进去,却被小林子拉了拉衣袖。她看着小林子紧张的摇着头,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算了,解铃还需系铃人,也许这样格格会好起来。秋桐向胤祥福了福身,向厨房走去。
  胤祥轻轻的推开门,屋内安静的没有人息。他走了进去,小林子懂事的将门关上,守在门外。
  一个纸团滚到胤祥的脚边,他低头,弯腰拣了起来,慢慢将纸团摊开,里面抄的是佛经上的内容,字却写得歪歪扭扭,完全不是他熟悉的娟秀字体。他猛得抬头向书桌上看去,只见悦宁趴在桌子上不停的写着,拿着毛笔的手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一张纸很快又写满了,悦宁将宣纸揉成团,向前扔去。地上已经有很多纸团躺在那里。
  胤祥心好疼,他走到悦宁的身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悦宁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看不出任何东西,灰蒙蒙的一片。她看了一会,又低下头,继续抄她的佛经。
  这时,秋桐敲门进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
  “十三阿哥,你劝格格吃点东西吧!今日她都没用过膳,一直在那抄佛经,我实在是没办法。”秋桐眼眶渗满了泪水。她真的好心疼她的格格。
  “手为什么会这样?”胤祥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悦宁颤抖的手。
  “那日您将格格推在地上,正巧磕在摔碎的碗上,伤口很深,太医说伤到了经络,只怕以后都会如此,使不上劲来。
  胤祥紧紧的皱着眉头,他拿掉毛笔,拉过悦宁的手,只见一条难看的疤痕像条蚯蚓一样横在她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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