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个周末发现天文塔是个好地方，霍格沃茨的最高点和他的观察力配合让他可以轻易看见城堡外的每一件事。
没有课程的时候，大多数观察星相的学生并不会在白天出现在这里。即便是夜晚，大家也更愿意待在休息室或图书馆利用魔法星相图或水晶球达到目的，只有寻找浪漫的情侣才会在满天星辰时来到这个霍格沃茨距离星空最近的地方。
他清醒的时间逐渐被分成三部分，教室、图书馆和天文塔。拉文克劳提供给他的书单很快只剩下少许以及禁书区的部分，偶尔普莱瑞斯和拉贝也会帮他翻找一些资料。鉴于奇牙的主要目标都集中在隐身衣上，一周后普莱瑞斯收到了来自他父亲的礼物——一件隐身衣。银发斯莱特林拿着它对另外两个男孩得意地笑，这件隐身衣被他们反复拿来试验各种咒语——大部分是普莱瑞斯和拉贝在做，最后他们开始计划怎么溜进禁书区。
奇牙有时候也觉得很奇怪，他不想让哈利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却让两个更小的斯莱特林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做自己的共犯。奇牙想，在知晓哈利的隐身衣前，他大约是不想牵扯进魔法世界的救世主的麻烦里。
这段时间霍格沃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乌姆里奇被任命为霍格沃茨的最高检察官，接着就是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法令。
课堂上的内容变得越来越无聊，擅长的奇牙基本已经自学完成，学不会的他也完全放弃。按照奇牙的理解，大部分魔咒都牵扯到放出系的能力，所以这60％的成功率就成了他最需要练习的地方，奇牙觉得这种东西一定程度上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魔药学是奇牙比较热衷的课程之一。除去斯内普教授在第一节课时提出的“阻止死亡”外，各种书籍里提到的魔药效果也引起了他的兴趣。无关能力系统，只要材料经过特定步骤和一定的魔力调和就能达到各种效果，虽然麻烦但无疑是奇牙目前最有把握的获得各种高级魔法效果的途径。
几次练习后他很快掌握了这种魔力流动的感觉，魔药的完美度逐渐上升。尽管格兰芬多一直不受那位斯莱特林院长的待见，但在与普莱瑞斯同组又没有出现错误的情况下，他的分数倒也一直可观。
奇牙不知道这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归功于他在第一节课上说出的超乎常规的话，直到在又一节魔药课上他和普莱瑞斯制造出了一小瓶近乎完美的生死水——普莱瑞斯料理大部分材料，奇牙负责调和。
斯内普拿着那瓶药水上下打量了一会，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个O（优秀）。普莱瑞斯为此兴奋了好一会，但奇牙发现这个教授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完全没有离去的意思。
“揍敌客先生。”斯内普教授拖着调子缓慢地说，“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显然，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你的解释。”
不止奇牙，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大概是斯内普的魔药课上唯一一个以非惩罚理由被叫去办公室的人，但这在另一方面不得不说是一个好消息。
奇牙第一次真正踏入这个被无数格兰芬多奉为阴沉毒蛇的教授的领域。
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与其说是教师休息的地方不如说是魔药大师的加工作坊。房间的墙壁被摆满瓶瓶罐罐的架子覆盖，中间的桌子上还放着熬了一半的魔药，即便是空气里也弥漫着魔力和材料的气味。奇牙还没来得及四下张望，斯内普教授就指着角落的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有什么问题么？”奇牙问。椅子旁边是一罐熬了一半的绿色糊状东西，不时翻动着气泡。
“我听见了一点有趣的话题，揍敌客先生。”斯内普来回踱了两步。他的长袍和头发虽然长期被魔药蒸汽环绕而显得有些油腻腻，但步伐和动作却有着截然相反的优雅。这原本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特征，但在他身上却被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奇牙一直觉得斯内普教授是个神奇的存在，虽然哈利异常地讨厌他。
“不好意思，你的话我不太明白。”奇牙眨眨眼，回复算不上恭敬。这段时间他逐渐了解魔法世界，同时也越来越不想隐藏自己自由自在的习惯。
斯内普挑了挑眉。
在他的学生里，既有对他尊敬崇拜而彬彬有礼的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也有厌恶惧怕他而显得粗鲁怯弱的格兰芬多与赫奇帕奇，但无论哪一种都不会用如此随意的口气对他说话。
“希望你能注意下自己的态度，揍敌客先生，虽然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纠正你的礼貌问题上。”斯内普拿出魔杖指了指奇牙身边的半成品魔药，“知道这是什么么？”
“不知道，教授。”奇牙耸耸肩，老老实实说，“但我想他可能跟我们今天的话题有关系。”
“我很惊讶你能注意到这点。”斯内普顿了下，走到魔药旁边，“薇薇安的诱惑，一种在制作过程中带有机率性的幸福魔药，他的材料配置和处理方式以及步骤都是非常简单的——只要制作者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蠢材。但另一方面，这款魔药的完成品却很少有人能完全做出来。”
斯内普原本缓慢的语调一转，速度突然快了两拍。
“我想也许揍敌客先生可以告诉我这其中的原因。”
奇牙看了看手边的粘稠药水，斯内普的话是一个考验，奇牙迅速思考了一下。
“是最后的搅拌过程？在不同的时段或者方式下需要注入不同的魔力，如果只是单一量的话多次试验也可能会成功……因此可能是最后的过程被分为几个或更多阶段并且每一次之间都存在联系，只要做错一步都可能造成错误，或者令半成品转换为其他性质的东西……”
奇牙犹豫着说，突然反应了过来。
“有趣的事情是指魔力流动多少的控制么？”他想起之前课堂上他尝试把魔力集中在眼睛上，结果效果确实和“凝”差不多可以看见魔力的流向。他在那时跟普莱瑞斯说过男孩的魔力流入比例不太均衡，但普莱瑞斯不明白他的意思。奇牙本以为是普莱瑞斯本身知识和阅历缺陷造成的因而没太在意。但既然斯内普觉得他能够感受这种流动非常有趣，那么这种能力在魔法世界至少不是一般巫师可能拥有的。
斯内普只是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有回答他。奇牙知道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念和魔力的不同确实让他失去了一些魔法的学习能力，但同时似乎为他带来了其他便利，奇牙第一次发现。
“看清楚。”斯内普抬起魔杖说，“第一阶段我只做一遍。”
奇牙立刻将魔力集中在双眼上，斯内普将魔杖伸进药水，微弱的魔力顺着斯内普的魔杖融入药水。黑发的魔药大师将魔药顺时针搅动了两圈半又逆时针搅拌了一圈，原本粘稠的绿色液体立刻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斯内普收回魔杖，微微侧过头。
“现在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第二十八章
“魔力的流动。”奇牙靠近坩埚，拿着魔杖按照斯内普刚才的动作比划了下，“顺时针搅拌的魔力流动很均匀很平衡，但是在换到逆时针后魔力的流动突然加快了。虽然顺时针有两圈半逆时针只有一圈，但按照总体流量来说逆时针流出的魔力是顺时针的两倍……”
斯内普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魔药在之前似乎就已经饱含了魔力，但是和围绕着巫师的时候不同。魔力环绕着巫师的感觉更像一层可流动的胶状的膜，但魔药里的……”奇牙斟酌字句，“更像是半凝固的……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斯内普打量了一眼男孩，又看向魔药，“那么——现在呢？”
“现在？看起来之前魔力的本质似乎已经被改变了，在接受流动性的魔力后，原本僵死的魔力被缓慢溶解了。现在的魔力的感觉像是被……激活了……比起原来的死板，现在像与魔药本身的溶液合二为一……”
奇牙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一边的魔药大师。斯内普半眯着眼睛，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斯内普作为魔药大师，在事先就知晓这个格兰芬多一年级能感受到魔力流动的情况下，还是多少有些惊讶。奇牙给他的答复在一定程度上超出了他的预想，按照这个男孩的说法，他不仅仅是可以感受到魔力，更可以明显地看见。虽然一个对魔药几乎没有什么了解的一年级生不可能在用词上更专业更准确地来描述魔药的变化，但毫无疑问即使是这些错误百出的外行词语也确实多少指出了魔药在制作过程中的本质变化。
“不得不说，你让我很惊讶，揍敌客先生。据我所知，世界上没有几个巫师能清楚看见魔力的流动，以及——魔力的形态。”斯内普顿了一会，眼角微微抽动了两下，“你甚至让我好奇你的来历或者血统……”
“我只是个来自麻瓜世界的一年级学生，教授。”奇牙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如果不是你今天刻意提醒，我也不会知道普通巫师不具备这种力量。老实，对此我的惊讶不亚于你。”
奇牙说这番话多少带了一点挑衅的成分，斯内普表情危险地盯着他，双方都力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出点什么。
斯内普不会相信一个普通学生会有这种反应，奇牙也不认为来这里展示自己和别的学生不一样是斯内普的真实目的。事实上，奇牙并不明白斯内普为什么让他到这里来，但他的立场和长年的狩猎经验让他无法把一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想得简单。
一开始他考虑过各种原因，但是完全没想到他要做的是当面证明他的能力。在他的认知中，几乎每个念能力者都有属于自己的不同的能力，因此能力的差异并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情。虽然预先了解对方的能力就可以提前制定对应策略，最大程度上获得胜算，但几乎没有人会去在意对方的基础掌握度。
奇牙不明白斯内普的意图，也许能够看见魔力在魔法世界的确很特别，但他目前想象不出这种不同能够带来的实质性作用——以能够明显感知看见魔力来控制魔药的调和也许确实会提高成功率和魔药品质，但按照他所知道的资料，被称为魔药大师的斯内普理论上完全不需要这项魔力，他的天赋和经验完全替代了这项能力。
奇牙试图去揣测这位魔药大师的用意——虽然他既不了解魔药大师也不够了解魔法世界——然后斯内普首先打破这篇宁静。他似乎非常习惯这种僵持的气氛，在曾经英国巫师世界最为黑暗的那段时光里，他频繁面对黑白两方的最高位者，僵持和猜疑早已是家常便饭。
“你可以离开了，揍敌客先生。”斯内普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他看起来已经得到了希望得到的答案，这个见面因此无需继续下去。
奇牙眉头一皱，他对目前的状况做不出合理的推测，即便疑惑也无法解决。男孩沉默地点点头，收起魔杖转身离去。在他的指尖碰到门把手之前，奇牙再次停了下来。
他放弃了猜测，头脑一旦平静，之前那个日夜围绕着他、给他动力的问题就再次浮出了水面。奇牙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虽然确实有些冒险，但这种应该属于魔药最高深领域的东西如果不是直接询问，从其他途径得到准确情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与其在相互摸熟底细后再发问，不如在双方都存在疑惑的时候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