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在相互摸熟底细后再发问，不如在双方都存在疑惑的时候直面它。奇牙在脑海内迅速权衡了一遍利弊，把手垂了下来缓慢侧过半个身子。
“我有一个问题，教授。”
斯内普在下完逐客令后便转身准备他的魔药工作，听到银发男孩的发文后，魔药大师停下来重新面对他。
“有什么问题么？揍敌客先生。”
“阻止死亡……”奇牙的眼睛闪了闪，斯内普在他眼里看见一种熟悉的东西，“魔药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魔药大师的眉头压了下来。
斯内普了解格兰芬多男孩话语中的意思，那是一种危险的欲望，他曾在最黑暗的日子里在无数人的脸上看见过这种感情。他的口气跟着变得危险起来。
“我想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告诉我你问这个问题的理由。”
这是一个拒绝或是一个命令，无论如何，它绝不是一项公平的交易。
在奇牙的经历中，有实力者在非敌对关系中，或是相互承认作为同伴同生共死，或是作为共同利益者交换互惠，只有处于劣势者才需要为了不确定性的未来将自身情报暴露在外。
奇牙眼神迅速阴沉了一下，咬咬牙。
“我渴望，教授。”他声音压抑着低沉下去，“再次见到我最重要的人。”
奇牙把这句话的意思模糊化，但是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在骗人。“你永远无法再见到他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微笑。
斯内普沉默着看着他，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危险。
“无可救药的愚蠢。”斯内普声音突然降低，眼睛里反射着坩埚下火焰的颜色。他的语气中充满厌恶和抗拒，“虽然我不知道你僵化的格兰芬多的脑袋被装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阻止死亡是对活着的人而言，而不是为了改变已死之人的命运。魔法可以延长死亡来临的日子，但没有人可以改变已经存在的死亡。即使是魔法也不可能让死者复活，没有任何人可以。”
奇牙第一次正面得到魔法不可能令死者复活这个信息，如果他相信这点就会推翻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奇牙从根本上否决了这个可能。斯内普的表情带着愤怒，奇牙想起在凤凰社总部时，被所有人不时提到的那个人。
“但是伏地魔可以，不是么？”他倔强地反驳，“所有人都这么说：‘他复活了。’”
“不准说那个名字。”他迅速向前几步，黑袍在脚边翻滚。“没有人可以从死神那里夺走任何东西！”
斯内普居高临下地打量银发男孩，他们僵持在魔药办公室的入口处，奇牙脊背抵着门板，依旧不服气地抬头瞪着对方。
“别想去做一些不可能的事情，说话和行动之前动用一下你的大脑。我不知道你从凤凰社的蠢材和波特家勤于找死的男孩那里听说了什么，但黑魔王归来只可能是因为他从未真正离开……”斯内普低沉地说，他的语速忽快忽慢，在阴暗的地窖里像是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舌。“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多少有些大脑的格兰芬多，但是看起来一些特别的能力并不能改变一个格兰芬多自以为是和不自量力的本质。”
奇牙的注意力被散开了。斯内普的表情过于危险反而加深了他的确信，或者他只是倔强地不可能否定自己这一个月来的决心。他在心中掂量“不自量力”这个词的份量和它蕴含的危险性，然后把表情隐藏进阴影里。
“我原本还以为你会知道些什么。”他把手插进长袍，嘴角上挑做出嘲讽的笑容，“至少现在看来，那个人更知道的多一点。”
“无知者无畏。”奇牙转身拉开门，耸耸肩走了出去。
奇牙留下的话是一个无视警告的挑衅，斯内普沉默了一会表情阴晦地坐回房间中央的靠椅上。
斯内普的办公室离斯莱特林休息室并不遥远，奇牙出门走了一小段后看见迎面走来几个属于地窖学院的学生。奇牙跟他们擦肩而过，随即便发现普莱瑞斯和拉贝从拐角伸出毛茸茸的脑袋。他们两鬼鬼祟祟地对他招招手，奇牙毫不犹豫地抬手示意走了过去。
这一群高年级斯莱特林注意到他的举动，集体微微偏了偏头。
“如果我是他们，我就不会选择结交一个格兰芬多的朋友。”其中一个停下来说，语气十分不屑，“尤其是，他还是一个泥巴种。”
第二十九章
奇牙眼里杀意闪过，瞬间散发的寒意让几个高年级斯莱特林不禁踉跄后退几步。斯内普办公室的事情让他有些烦躁，但普莱瑞斯在他动手前开口了。
“如果我是你们，我就不会在说话前不掂清自己的斤两。” 银发斯莱特林冷笑着扫了僵硬在一边的几名学长，“尤其自己的家世还算不上真正的贵族。”
听见普莱瑞斯的话，几名高年级学生的脸色都变了，拉贝从他身后跑出来笑着把奇牙拉回他们身边。
“好啦，奇牙，普莱瑞斯。你们吓着他们了，那可是学长呢。”拉贝故意哧哧笑着说。
他说完，两个银发男孩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想到刚开学时，茶发男孩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现在不到一个月却在一脸坏笑的嚣张，奇牙深刻明白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也不是贵族吧。” 普莱瑞斯做龇牙状。
“哦，是啊。”拉贝得意洋洋地回答，“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对贵族不敬过，尤其他还联系着英国外的另一个大国。”
“才怪！”普莱瑞斯用膝盖顶他，茶发男孩男孩笑着跳开。他们的一唱一和有一半是故意说给旁边的几个高年级斯莱特林听的，奇牙看他们脸色变了又变，然后一脸忿忿不甘地离去。
“你这样好么？”奇牙指指那些高年级斯莱特林离去的方向，“看起来是一些会因此遭到那些人记恨，小心被报复哦。”
“他们不敢的，这种小家族不会真的跟波西曼家起冲突。” 普莱瑞斯撇撇嘴，“况且什么纯血统的观念，格兰沃德也好伏地魔也好，都跟俄罗斯没多大关系。”
由于生长在远离两代黑魔王的东方大地上，普莱瑞斯对英国巫师不愿叫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恐惧完全不了解。
“说得好像你没说过什么‘泥巴种’似的。”奇牙用鞋尖踢他，普莱瑞斯立刻回给他一脚。
“只针对你，又讨厌又嚣张。”
奇牙哼哼了两声，不置可否。
“我就嚣张，如果不是你半途插话，我早折断他们的胳膊了。”
普莱瑞斯和拉贝同时给了他一个“我就知道”的白眼，某些方面，他们确实是在刻意拯救那些高年级斯莱特林，只是有些人永远不会知道。
“好吧。”奇牙把手插在袍子里扭动了下肩膀，“那么有什么好事么？特别来等我。”
两个斯莱特林男孩神秘地对视了一眼，拉贝点点头招手示意奇牙靠近。他们把脑袋贴在一起，茶发男孩压低声音说：“我和普莱瑞斯溜进了禁书区。”
奇牙睁大眼睛眨了眨，深吸了一口气。
“千万别告诉我，那地方披个隐身衣就进去了，我会崩溃的……”
普莱瑞斯和拉贝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就是，要不然还能怎么进去？”
奇牙无力地蹲了下去。他本以为那地方会有什么制约的魔法之类，就好像原本世界的很多秘境被强大的念守护一般，如果只要不被看见就好，那以他的能力随时都可以溜进去。
“我有点搞不清我在小心谨慎地一步步走个什么……”他郁闷地自言自语，烦躁地抓了抓本来就乱蓬蓬的银发。虽然他在读完那张长书单前还没认真打算进入禁书区，但这个消息还是让他遭受了不小的打击。
另外两个男孩当然不知道奇牙在纠结什么，对他们来说找到溜进霍格沃茨的“藏宝库”是件值得庆贺的好事。
“然后我们还找到了这个。”拉贝从怀里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普莱瑞斯扯扯他们。
“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考虑到图书馆的平斯夫人以及可能已经占据天文塔的情侣，他们最后选择了靠近湖边的一颗大树下。老实说，傍晚来到这里不是什么好选择，不但光线不好，湖水看起来也一片漆黑深不见底，让人不由毛骨悚然。
“咒立停。” 普莱瑞斯拿出魔杖在那个指甲大小的东西上一点，奇牙看着那个东西转了几圈胀大成一本镶着银边的书。它有着厚重的书脊，上面有用流动的液体写出的蓝色古代文字，奇牙用指尖抹过那排字，他们随即扭动着重新排列成了猎人文字。
“它随着抚摸过它的人而选择对方最熟悉的文字。之前我这么做时，这本书就变成了俄文。”普莱瑞斯说。“这是你家乡的文字？完全看不懂嘛。”
“遗失于梅林时代的巫师宝藏……”奇牙轻身念到，“我好像没在书单上看见过这本书。”
“没错，发现它完全是个意外。” 拉贝拿回那本书抚摸过书脊，上面的文字又变回了英文，“普莱瑞斯想要拿书架顶端的书，结果不小心召唤错了……啊呀！”银发男孩在背后偷偷拧了他一下，拉贝生气地鼓起脸颊。
“但是这里面确实也有关于隐身衣的东西。”普莱瑞斯神秘地笑了一笑，“而且是最与众不同的隐身衣。”
拉贝点点头把书翻开，一片银色的光芒从书页中漏出来，仿佛每一个字都流动着光芒。
奇牙的呼吸停滞了。
书页的左上角有一张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图片，死亡圣器的标志。普莱瑞斯和拉贝看起来异常兴奋，他们指着其中一行文字轻声念。
——不会被任何魔法识破，不会因为任何咒语失效，无论什么方法也无法毁坏它。真正属于死神的宝物，即使经过漫长的历史和战争也不会染上任何一点瑕疵。
奇牙觉得自己脑袋一片空白，他想起哈利的那件隐身衣，那件从他父亲手里留下至少经过了快二十年的遗物。和普莱瑞斯手里的那件完全不同，完美的质感不带一点瑕疵不留下一点影子，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历史的痕迹。
他告诉自己还要再确认，但握着的拳头依旧不停颤抖，奇牙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兴奋还是在害怕。
“不止是隐身衣，还有你之前说的魔杖，虽然这里不是说什么法术都能施出来，但是却说是能打败一切的最强的魔杖。我想应该是同一样东西。” 没有发现奇牙的异状，普莱瑞斯完全沉浸在他的发现里。
奇牙木然地跟着点了点头，目光随着拉贝翻页的机械地记忆着。最后连同复活石这个词语也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但是这个东西似乎并没有引起另外两个男孩的兴趣，直接被带过了。
“如果我能得到这些，我就是全世界最伟大的巫师了！”普莱瑞斯兴致勃勃地说，“既然是被遗失的宝藏，那么找到它它就是属于我的了吧。”
拉贝终于发现了身边的男孩反常的沉默，他奇怪地推推奇牙，有些担忧地看着。
这是一种平等的纯粹的友谊的担忧，奇牙想到哈利之前看他的眼睛，伸手扯扯自己的脸颊。
“蠢死了。”他突然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说，“这种像神话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学长们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谁有，结果是神话的话，就跟神和梅林一样只是骗小孩的东西吧。”
拉贝愣了一下，也抓抓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说的也……”他话没说完，普莱瑞斯就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