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呢?”顾之延觑着欧阳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欧阳霖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脸色冷峻的道:“娘曾在我面前赌咒发誓过,若这件事是她所为,就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想起翟氏面如死水的脸,顾之延也就渐渐熄了心里冒出的念头。
这可难坏了顾之延,顾之延自诩活了几辈子,什么后宫阴私,高门阴谋也见识不少。可是世子惊马之事,竟是无迹可循。
看似惊马后是欧阳霖受益最大,世子残疾,这世子之位必是不成的。可实际上呢,原来欧阳霖在京师便有“公子如玉”的好名声,因着这件事,他的人品德行被人们大大怀疑,这反而是坏事。
除了翟氏和欧阳霖,这威远侯府还有谁与世子有利益冲突?欧阳宇飞的那几个小妾连一儿半女都未生下,只不过是倚靠男人宠爱的玩意儿,她们就更不会做下这事了。
顾之延尝试着将目光放到府外,放到朝廷上。他问道:“朝中谁与侯爷不和?当日与世子一同围猎的还有哪家公子?”
欧阳霖苦笑着摇摇头道:“正是毫无痕迹可循,所以这矛头才会直指我与娘。但凡有一点线索,我怎会不去查明,证明自己的清白。”
顾之延还是不服气,但凡一场犯罪,必会留下痕迹。真相只有一个,一一划掉那些证明那些可能发生的,剩下的一个,即使再不可能,也必是真相。
欧阳霖看她蹙着柳眉,啃着手指苦苦思索的样子,实在心酸又可爱。
他伸出手臂,将她拥到了怀里,爱怜的用下巴蹭着她的头发,道:“你别操心了我的娘子,你夫君不会有事的。清者自清,我们没做过,就不必心虚。”
顾之延低低的叹了口气,暗道:欧阳霖还是太年轻,这事一日不查清,一日便是他的桎梏。只要他有意仕途一天,这事就会成为有心之人攻讦他的把柄。
不过这事也不急在这两三天,大喜的日子,还是两人开开心心的好。
这样想着,顾之延也就不纠结这事情了。
他算是与欧阳霖久别重逢,自然是要好好甜蜜一番。
但是,等等!好像还有什么事忘记了!
顾之延和欧阳霖脸对着脸愣住,然后同时喊道:“春/药!”
昨夜之痛,刻骨铭心。顾之延咬牙切齿道:“一定要将那个下流的东西抓出来,行事忒恶心!也不知那药有没有毒,对了,阿霖,还是请大夫把把脉才算稳妥。”
欧阳霖忍不住笑出了声,他道:“咱们才刚新婚,请大夫也忒不吉利了。那药应是无碍,除了昨晚我。。。咳咳,略有些冲动难忍,今日倒不觉什么。”
顾之延直觉这事不寻常,他正色道:“那些下作东西极伤身子,谁知有什么害处。你若是嫌不吉利,咱们就等三朝回门之时偷偷去外面的医馆看看。这种事可大可小,你也当心一点。如今你腿酸不酸,腰疼不疼,可有气虚无力的症状?”
他一叠声的问了许多,欧阳霖听着脸色却变的古怪,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顾之延犹豫的道:“芝妍,你如何这般懂这些?”
顾之延一愣,神色也微妙起来,他总不能说劳资当了好几辈子的男人了,这些小儿科怎么不懂?!
幸好他素有急智,他眼珠一转道:“这些自是我娘教我的,既为人/妻,这些常识肯定是要知道的。”
欧阳霖弯下腰,嘴唇擦过顾之延嫩白的耳垂,他凑到她的颈窝,金属质感的性感低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道:“为夫腰酸不酸,气虚不虚,还得让娘子亲自检验探索一番才知啊。。。。。。”
啊啊啊啊啊!天啊噜!这声音耳朵听了都想怀孕啊!!
顾之延自称人间老油条,却还是被欧阳霖调戏的面红耳赤!
两夫妻好的蜜里调油,新婚三天基本没出过房门,等到他们想起查洞房夜的那杯茶水之事时,证据早就被毁的一干二净。那些丫鬟仆妇也都矢口否认,推说不知。
无奈,顾之延只好趁着三朝回门之际,强压着欧阳霖去外面医馆看大夫。
回春馆的老大夫医术着实不错,他耐心的按着欧阳霖的左右手仔细的把了足足有半柱香的脉,又看了看他的舌苔和面色,才皱着眉头,低低叹了一口气道:“这位公子的脉象不妙啊!”
“怎么?哪里不妙了?”顾之延未听完就急急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卖萌,每天都没人离【手动拜拜
☆、肾虚的欧阳霖
〃公子的脉象虚浮飘忽,脸色泛黄,似是有些。。。。。。〃
〃有些什么?〃顾之延问道。
〃有些肾水不足,阳精亏损,一看便是纵欲过度留下的病症。”老大夫一挑眉,斜睨着欧阳霖鄙夷的说道。
欧阳霖的脸色霎时变的铁青,顾之延古怪的看着欧阳霖的眼睛,仿佛在说:原来你肾虚?
是男人都不能忍下这奇耻大辱,欧阳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杀气腾腾。顾之延一看赶紧拦住了他,对他安抚一笑。
顾之延忧虑重重的对老大夫道:“老先生,我家相公并非那种浪荡子,只是前几日误食了催情药,是不是与此有些关系?”
老大夫皱眉道:“年纪轻轻的,便敢用那些腌臜东西,管不得阳精亏损!”
顾之延好脾气的上前一步道:“老先生有所不知,那些下作东西并非是我家相公有,而是遭人陷害,才误用的。”他巧舌如兰的将事情的经过大致的跟老大夫描述了一番。
老大夫听后,便紧蹙着眉头看着欧阳霖的面色道:“怪不得!你元精初散,就用下那下作东西,如烈火烹油,自然是肾经受损。幸得你这病症发现的早,如若在过三个月,轻则不举,重则伤及性命!”
顾之延唬了一跳,急忙道:“老先生如今可有法子医治?”
老大夫摸着胡子自得的道:“自然是有的。”
他写了一张方子递到欧阳霖的手上道:“先按着方子吃上几服,然后再过来把脉,若到时无碍,便不需再吃。回去之后,忌酒忌色忌荤忌辛辣。”
顾之延千恩万谢的付了诊金,按着方子抓了药。临出门却听那老大夫高声喊道:“切记,三个月之内决不能同房!”
顾之延脚步踉跄了一下,急急的拉着欧阳霖上了马车。
回府的路上,欧阳霖一直黑青着脸,眼眸里也尽是凌厉的冷光。
顾之延也是忧心忡忡,他没想到欧阳府里竟是肮脏至此。他头一天进门,就有人敢下毒,可是这样险恶龌蹉的法子,平白的拿出来恶心人。
至此顾之延才有了为人/妻子的自觉,欧阳府里不比其他,里面危机重重险象环生,他既成了欧阳霖的妻子,便需担得起这份责任,为他肃清后宅。
这辈子不能挥斥方遒,纵横宦场,也要在后宅的一方天空干出一番主妇事业!
回到威远侯府,顾之延便把芝兰院的所有丫鬟仆妇都召集到了院子里。
他站在廊檐下的阴影处,手执一柄纨扇,仔细的打量着这一群下人。
他未嫁过来之前,这芝兰院只有一个积年伺候欧阳霖的老嬷嬷,还有翟氏赐下的两个大丫鬟绿水,绿意,剩下的便是六个刚留头的粗使丫鬟。
顾之延嫁过来之时,统共也只带了一个刘妈妈,还有两个贴身丫鬟春月、秋华,和程氏为她买的两个粗使丫鬟。
一共这么些人,俱站在烈日炎炎下的正当庭院里。顾之延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开了口:“九月初六那晚,我丢了一根红宝石鎏金钗,那枝钗就在卧室放着,便不翼而飞了,咱们院里这多人,自是将院子看的滴水不漏的,那么内贼也就在这里面了。”
他顿了顿,抬眼看底下站着的人,眼神倏然变的凌厉:“现在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尽快乖乖的站出来承认了。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一会儿便会派人去搜。现在呢,就是给你们其他人一个机会,那晚有谁看见可疑的人和事都尽报上来,报上来的,少夫人我有大大的赏,可是若是知情不报,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等一会儿查明了真相,这全院的人可都有了连坐之罪!到时候打板子,扣月银还都是小事呢!”
他冷笑两声,脸上的刻薄和毒辣藏都不屑的藏,下面的丫鬟仆妇们都被吓的低下了头,胆子小的都已经瑟瑟发抖。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好好想一下吧。”说完他便施施然的转身回了屋。
屋内的欧阳霖坐在黄梨木椅子上正细细的品茶,顾之延一把夺过他的杯子道:“如何?我这少夫人当的可有气势?”
欧阳霖戏谑的道:“夫人可真有母大虫的气质,只是这样未免毁了自己的名声。”
顾之延挑挑眉,不屑的道:“名声是什么?能吃吗?”
欧阳霖无语的瞥了她一眼,顿感自己娶的夫人有颗糙汉子的心。
其实也果真如此,顾之延头一次当女人,自是没有经验。他自诩纵横宦场,熟知阳谋大计,却对着后宅绕绕颤颤的阴私事没有耐心。会做的,只是大刀阔斧向前冲,只要不逾礼,就直接冲上去干!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顾之延踱步到廊檐,此刻已近午时,刺目炎热的阳光毫不留情的照射在丫鬟们的身上,一些身子弱的都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可顾之延却毫不动容,依旧挂着凉飕飕的笑容的看着她们。
终于,一个身穿翠绿杉子的小丫鬟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跪伏在顾之延的脚边,颤颤的道:“二少夫人,蝉衣有事禀报。”
顾之延一把收了扇子,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笑容,道:“你说。”
蝉衣道:“六日当晚,是奴婢与红衣姐姐值夜,当夜奴婢因贪嘴多吃了几口荤腥,临到半夜便肚子疼,在去茅房的路上,奴婢路过少爷少夫人的卧房的临榻窗口,听见有簌簌的声响,接着便有一个黑影闪了过去。”
“哦?那你可看清那人的面目?”
“奴婢。。。奴婢。。。。。。”蝉衣跪在地上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顾之延了然的点点头道:“此事一会儿你单独禀报,现在先赏了你再说。”
说完他一挥手,刘妈妈便奉上一个装满银子的荷包,荷包里鼓囊囊的装了十两银子。
这荷包转眼便到了蝉衣的怀里。财帛动人心,何况是闪亮亮的十两银子,是她们做丫鬟好几年的月例都抵不上的。
众人都眼红着干瘪的蝉衣怀里的荷包,贪婪之色浮于言表。
顾之延观察着她们各异的神色,又道:“除了蝉衣,别人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真相查出,那你们大家便一块连坐罢。”
说完便要转身而去。剩下的丫鬟仆妇们都慌了神,紧接着一个穿青色杉子的丫鬟就跪了出来,喊道:“二少夫人,奴婢有事禀报!”
“二少夫人,奴婢也有!”
“奴婢也有!”
。。。。。。
此起彼伏的告饶与求诚声让顾之延的眉毛高高挑起,他回头,对着争相跪在地上的道:“别急,一个一个来。”
顾之延当真在芝妍院弄出一个小黑屋,他让这些丫鬟一个一个的进来审问,说下她们要禀报的事情,并让人一字不漏的用笔记录下来,最后让丫鬟们都按了手印。
那些契约上也都言明,这些事情他都会去一一查明,若为事实,便会发下赏银。若为不实,便拉出去打死了事。
这样下来,顾之延便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许多讯息。
谁是谁的人,谁又性情狡诈还是淳厚,谁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