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音魂》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天籁音魂- 第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唉!
  下午还有比赛,我暂时无暇哀悼即将逝去的平静生活,草草用过午饭后,迅速冲回宿舍补眠。大睡一觉醒来,时间刚好,遂抱着琴不紧不慢的去往比赛会场。
  中午吃饭的时候肖晓曾问过我自选曲目用哪首,我笑而不答,惹的肖晓郁闷了好一会。事实上,我并非拿乔卖关子,实在是怕说出来吓到她。二十天的时间,我光练指定曲目就够呛,哪来的美国时间练自选曲目啊。再者,我压根没想过会闯进决赛呀。所以,也就是前几天,我抽空把以前耳熟能详的《离伤》拨弄了几回,以备不时之需。
  以往赛乐会上也有人弹奏自己编攥的曲子,但个人能力毕竟有限,加上一首好曲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做成的,因此往往得不偿失,惨淡收场。近几年来,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做了。《离伤》是中国传世名曲,演奏难度也很高,只是不知道符不符合凤歧人的口味。只是事到如今,与其临时加练凤歧名曲沦为笑柄,不如弹奏自己练过的曲子好歹不会太难看。
  决赛时,当我报出曲名,果然引得台下一阵骚动,骚动过后不意外地接收到数道不屑、轻蔑、看好戏的眼光。我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不必理会,专心调弦的当儿,眼前不期然的浮现母亲的笑脸:犹记得九岁时第一次参加古琴比赛,我害怕的抓着妈妈不肯上台,妈妈蹲下身子,笑着对我说:“语儿,不要怕,舞台不论大小,这一刻都是为你而设的,你才是真正的主角!”
  调好弦,我深吸一口气,默默的道:妈妈,听着吧,现在语儿为你献上《离伤》,这首你手把手教会语儿的曲子。尾指挑,食指压,心如止水,台下有二千多双眼睛,这一刻我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琴声响起,若断若续,宛如情人别离前的欲诉还休,又如挚友相别时的千言万语,或者更像亲人死别后的肝肠寸断。一瞬间,无论是观众还是评委都被琴声所动,嘻闹声停了,晕晕欲睡的人醒了,心脏倏地紧缩,为那突如其来的、排山倒海般的琴音。
  哀恸、悲叹、大哭、低泣,还有泪珠滴落心田的声音,一忽儿清晰可辩,一忽儿似真似幻,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压抑、再压抑,似乎下一刻即将喷涌而出,又好像渐渐归于虚无。
  曲至高潮,我已经完全忘记是在比赛中,母亲的音容笑貌在脑中徘徊不去,什么曲谱、指法通通抛至九霄云外,十指在弦间跳动,心乱如麻,却偏偏始终维持着一线清明保持神思不散。
  “当!”二指重压有如当头棒喝震醒了所有人迷惘、错乱的心绪,激烈、奔腾的音符至此嘎然而止,曲调转为平和,一丝一丝的滑音中掺杂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正所谓斯人已去莫强求,情到浓时情转薄。活着的人依然要活下去,纵使只能千里共婵娟,惟平安足矣。收指,甩袖,琴身微动,发出的声音却只有心能听见。
  《皇学院报》总第xxxx期赛乐会特刊:云想错月,一年前云想家低调迎回的三小姐,入学以来默默无闻,却于学院最盛大的赛事赛乐会选拔赛中一举夺魁,创造了赛乐会有史以来最大的奇迹。……关于赛乐会及云想错月的后续发展,本报将进行连续追踪报导。
  昨天选拔赛胜利落幕,我凭借《离伤》夺得了第一名,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是,麻烦也接踵而至。先不说晚上被硬拖去参加什么英才晚宴,折腾了大半宿才得以回宿舍休息。本打算今早没课,好好补个眠,一大清早肖晓便风风火火地闯了来,打破了我的美梦。一口粥送进嘴,肖晓偏挑这时候拿出院报,害我差点被粥噎死。
  天啊,《皇学院报》头版头条,这下我想不出名都难了。话说回来,他们没别的可登了吗,偏偏登那张丑毙了、呆到极点的学生像!震惊过后,我苦中作乐般想道。
  凤歧没有地球的照像机、摄影机之类的机器,他们的影像技术依靠一种叫做透像的装置,透像类似于地球的一次性成像相机,相片随照随取,而且清晰无比,效果比三维立体投影更棒。不过不知是成本过高还是技术方面的原因,透像在凤歧并非大众化产品,只有学校官府还有专门的透像中心才有,人们有需要时可以去这些地方获取相片。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按规定要身着校服透像一张存档,那就是我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相片。
  做为朋友,肖晓是真心为我高兴,可我这会实在没精神接受她的道贺,只好借口天色不好、恐有狂风委婉地把她打发走。不想,安静了不到一刻钟,风帽、风裘、袖笼,身披全套风季外出服的雪衣毫无预警地出现了。
  “怎么突然想起过来?”找出雪衣最爱的雨前香茗,用清泉水冲泡,一边递给雪衣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一些生活的小细节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出身、修养,雪衣和我虽然交情不错,但他每次到访都会口头或书面知会我,像这样贸然到访,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离伤》,真是好曲!”雪衣坐定,没有像往常一样寒喧,出口就是一句叹息般的称赞,我一时懵了,不知如何接话。
  “母亲体弱,为了生下我,几乎搭上了性命。当年父亲遍访名医,总算保得我们母子均安。命是保住了,从娘胎里带来的宿疾却回天乏术,没有根治的方法。用大夫的话说,唯有远离红尘是非避世静养许能换得一个长命善终。”修长白晰的指捧着青翠欲滴的茶盅,可谓相得益彰,有份说不出的美丽和蛊惑。这是雪衣第一次主动说起他的事,我本该全神贯注的倾听,却不知为何老管不住自己的眼神,盯着那手、那茶盅移不开视线。
  “父亲听了大夫的话,只因母亲舍不得,才没有把我送出府,便在府中好生养着,对我的将来,只求平安,再谈不上什么期望。小叔是家族中的异类,特立独行,让族里的长辈头痛万分。却正是他,也只有他发现了我这个生下来就被放弃希望的孩子的天分,是他背着父亲教我识字、习琴,是他一手打造出我这个皇城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小叔之于我,亦师亦父,他是我最敬重的人。”
  小叔?啊,是说胜奉羽吧。
  “那天,小叔从云想家回来,兴奋的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个真正的天才。看着小叔说起你时眉飞色舞的样子,我感到自己被忽视了,我不再是小叔心中的第一位。生平第一次,我产生了争斗之心,我倒要看看,让小叔赞不绝口的你究竟有何能耐!”
  “我的运气不错,开学第一天就认识了你。刚好小叔又托我照顾你,这样我就有了理由正大光明的接近你、观察你。一个月、二个月、三个月,结果令我很失望,我甚至开始怀疑小叔的判断,天才?有你这样的天才吗?我不是愚昧的俗人,我知道无论是神童还是天才,绝非单靠虚无的天分就可以成功的。我看不出来,心事得过且过的你有何过人之处。”
  言至此处,雪衣忽然停了下来,我疑惑的抬眼,看见雪衣素来波澜不兴的眸中燃起了熊熊烈火,这,才是真正的雪衣么?我暗自心惊,矛盾的是又按捺不住自心底不断冒出的快乐泡泡,雪衣终于愿意揭开虚伪的面具,用真实的他来面对我了吗?
  “《离伤》曲出,整个凤歧都震动了。曲风、曲调、曲韵乃至编曲方式都是全新的,天才,果然名不虚传!”
  早知道雪衣痴迷乐道,像《离伤》这等传世名曲得他如斯盛赞,我并不意外。只是,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那曲其实不是我的原创。几度欲言又止,最后都被深刻于脑中的父亲的三令五申所制止,罢,多说无益,受之有愧,却之不恭,我咬牙默认了一切。同时暗暗祈祷:希望,原作者可以理解我的无可奈何,半夜没事千万别来找我喝茶聊天。
  “雪衣谬赞,错月愧不敢当。”我微微一笑,看着雪衣的目光由灼热转为锐利。如果可以,我情愿当一辈子驼鸟,可惜,时不予我。看来想做一个俗人,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雪衣瞅了我半晌,目光一瞬,眼中只剩下从未有过的认真。垂袖而立,神情肃然。“我是胜雪衣,有礼了。”
  初识那次,是胜奉羽为我们做的介绍。这会,雪衣正式摆出首面之礼,说明这次他是真心与我结交。好吧,没有竞争就不会有进步,既然当不成俗人,唯有力争上游了。
  拂袖站起身,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云想错月,有礼了。”
  今年的赛乐会定于叔风月二十五日开赛,历时五天,将于三十日决出年度十强,当晚还有盛大的颁奖晚会。私下曾向雪衣和肖晓打听过,拿到名次的话奖品是什么。我这人比较俗,没有诱惑就没有动力,对于不能吃不能看的虚名没半点兴趣,反正我在选拔赛出尽了风头,也算对得起胜奉羽的力荐了。如果赛乐会的奖品没啥看头,那么对不起了,本小姐就打算混水摸鱼了。
  肖晓和雪衣都没察觉我的险恶用心,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可是,原谅我吧,我毕竟来到凤歧日短,很多名词压根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听他们俩说的云里雾里、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一般,我依然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不过,有一条我还是听明白了,晚宴将有皇子亲临颁奖。皇子耶,这辈子我只在电视、杂志上见过几个黄毛皇子,能够亲眼见一见传说中的皇子,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而且,最重要的是,皇家盛产美男,欣赏帅哥刚好也是我为数不多的高雅爱好之一。
  这么一想,我的斗志瞬间被点燃,兴冲冲的捧着足有上百页的曲单跑进乐室,开始为期二个月的魔鬼式练琴生涯,直把身后二人看的目瞪口呆。雪衣和肖晓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上一秒还在捧着曲单毫无形象干嚎的我,为何下一刻忽然变的如此积极起来。哈哈,为了我的名声,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们实话,就让他们猜去吧。
  赛乐会的赛制和选拔赛相仿,二十五日至二十九日是预赛,三十日决赛。不同在于,选拔赛的预赛是参赛者自行从指定曲单中选一曲演奏,而赛乐会的预赛是评委任选二曲让参赛者演奏,由此决出三十名决赛名额。决赛和选拔赛一样,自由选曲,尽情发挥。而只有决赛前十名才有资格参加颁奖晚宴,所以,我的目标是第十名,冲!
  若干年后,当我和某皇子成了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之后,我心里那个悔啊,有如滔滔长江水源源不绝。早知后事,我今日何苦拼死拼活挤破脑袋去看那劳什子皇子呢?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我说过,皇学院的课程是很繁重的。伯风月一过,也意味着尘离子风警报的解除,学院很快恢复了正常运转。尤其随着恐怖的考试月季风月的逼近,接下来的仲风、叔风二月学生们除了要学习新课业还有复习重任,对于需要参加赛乐会的我来说,这二个月的生活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人仰马翻。
  我在选拔赛上造成的轰动也因为紧张的课业没有扩大成烦恼,当然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背后总有人窃窍私语这等小打小闹是不可避免的,幸好那都在我能够应付的范围之内。
  比较值得一提的是父亲的来信,入学以来,我每月会按时写信给父亲汇报近况、学业等,父亲的回信也会准时送抵。但是,父亲本不是多话之人,因此回信向来简单,以至于我常常怀疑,他是不是把回信当作批示公文,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