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烟(原名百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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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烟(原名百年之约)-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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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又放柔声音问道,“来顺,你有什么心事?告诉我!”
  “呵呵,雨霏姐你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心事啊!”他塞唐道。
  我见他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一阵恼怒,把他拽到面前,厉声道:“来顺,你是怎么了!你才十三岁,本就是个孩子,干嘛非要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快点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低着头,紧崩着脸,一声不吭。
  “说呀?”我晃晃他,催促道。
  “雨霏姐,你别问了!”他喃喃的说着,挣脱了我的手。我俯身一看,他眼里亮亮的,噙着泪水,说话间就要落下来了。
  来顺不是个爱哭的孩子,是什么事这么严重?我沉思了一刻,问道:“是不是跟爷有关?”
  他眼中唰的淌下两道泪水,我一惊,心想准是说中了,赶忙掏出手绢要帮他擦,他却蓦地转了身,抬起手,用袖子抹着脸,我见状没再跟过去,静坐着等着他自己开口。
  静了好一会儿,他说话了,声音哑哑的:“雨霏姐,我要进宫了!”
  我怔住,继而问道:“进什么宫?”
  “进皇宫,每年节后,宫里都要添一批新太监,爷说今年派我去,日子就定在五天以后。”
  去做太监!原来这就是四阿哥所谓的提拔和重用!我猛得从椅子上站起,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这来顺年纪虽小,却被马总管调教得有模有样的,日后必能委以重任。’
  ‘贝勒爷夸我办事得体,懂得进退,他说年后要派重要的差事给我呢!’
  几日之前的事浮现在眼中……
  来顺要被送进宫里当太监,而推荐他的人正是我!换言之,他即将面临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想到这里,我心中又悔又恨,一双手也攥得咯咯直响!
  “你怎么了,雨霏姐!”来顺回过头来,被我的表情吓坏了,不住地摇我的胳膊。
  被他一晃,我回过神来,松开攥得僵麻的手,跌坐回椅子上。
  “这就是他的提拔和重用!呵呵,我太天真了!”我冷笑着自语。
  “爷是提拔了我,宫里的月钱比府里多,活儿也轻生,就是端茶倒水什么的,再说了,若是得了哪宫主子的赏识,搞不好还能升官,到时候,月钱肯定更……”他顿住,说不下去了,末尾的那个音转变为一阵极压抑的呜咽,“雨霏姐,当了太监就再也不是男人了,是吗?”最后,他红着眼圈,仰头看我。
  我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簌地低头,不敢迎视他的目光,殊不知,这一切的灾难都是我带给他的呀!
  “来顺,这都怪我,是雨霏姐对不住你!当初是我在四阿哥面前举荐你的!”沉吟片刻,我咬了咬唇,抬起头。
  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继而演变为疑惑,之后是不甘,最终变成空洞和麻木。
  “不,雨霏姐,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你也是希望我好嘛,我不怪你,这都是命,一切都是命!”他无力的说着,颓废的垂下头。
  ‘命’这个词像一声惊雷在我脑中炸响!我走上香山是命,来到清朝是命,混进贝勒府是命,现在我阴差阳错的毁了来顺的一生这也是命,为什么人总要把遇到的灾难归结为命运的安排,究竟什么是这该死的命?
  一刻钟的沉默,对我而言竟像是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我在混乱和不甘中思索着这个看似高深莫测的问题,再抬头时,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我把来顺从新拽回到自己面前,盯着他那带着泪痕的脸,缓慢而清晰的吐出一句话:“来顺,命运不过是个懦弱的借口,记住,无论如何,不能信命,认命,否则,你就完了!”我顿了顿,更为坚定的说道,“明天一早我就去求贝勒爷,让他收回成命,如果他不肯,我就帮你逃出贝勒府。总之,我是不会让你进宫的,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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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熬到辰时,我再也躺不住了,翻身起床,穿衣洗漱忙了一番,然后便静坐在床沿上,一遍遍地默背早已准备好的话。
  我粗算了一下,寅时上朝,卯时下朝,辰时即可回府,接下来便是处理公文,讨论政事,巳时之后大致可以闲下来了,如果可能的话,那么这段时间便是四阿哥整个上午最休闲安逸的两个小时了,我于是挑了这个空档出门,直奔书房。
  心里慌,脚下也急,路上遇到了三五个熟识的下人,平日总要停下来聊几句的,今天也都被我点头一笑,匆匆带过。时间不等人,错过了这个钟点就得到下午了,我是等的起,但来顺不行,夜长梦多,这事儿必须赶紧办!这个当口最怕被人绊住,耽误时间,可事有凑巧,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在前后院相接的一片竹子旁,我迎面碰上萧烈。
  “雨霏,你要去哪?”他挡在我前面问。
  “嗯,我有点事,赶时间,你要是闲着就先到我院里去,等我回来再说。”我应付了一句侧身绕开他,接着走。
  他没有拦我,却在身后说道:“你是要去见贝勒爷吧!”
  我顿住,惊讶得回头:“你怎么知道?”
  他上前两步,皱着眉道:“我刚去看了来顺,见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就追问出了什么事,他起先不肯说,但后来拗不过我,就告诉我了!”
  “你都知道什么了?”我警觉地问。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萧烈白了我一眼,不满的说,“四爷要来顺进宫,来顺心里虽不愿意但还是答应了,可你却主动说要去向四爷求情,放来顺一马!是不是?”
  “你知道的就这些?”我盯着他的眼睛追问道。
  “这些还不够吗?”他不解的回望我,“你还想干什么?”
  我连忙垂下眼帘,摇摇头,心里却暗自庆幸,还好,来顺没有把我要帮他出逃的计划告诉他,若是被萧烈知道这件事,不劳四阿哥动手,他那一关我就过不去,来顺这么做,同时也说明了他虽然很矛盾,但内心深处还是万分不愿意进宫的。
  见我不说话,萧烈又道:“雨霏,这事本与你无关,你干嘛非掺和进来?”
  我叹了口气:“这事与我有关,你不知道,向四阿哥推荐来顺的人是我!”
  他看了我一眼,顿了顿,扶住我的肩道:“这也是无心之失,何必介怀呢,再说了,你真以为你对四爷有那么大影响力,你举荐谁他就重用谁?想想来顺和马总管的关系吧,来顺那么小却日日跟在总管身边,这在府里就已经算是稀罕事了?”
  听了他的话,我愣了一下,之前脑子一热,没想太多,但现今仔细想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可又一转念,无论事实是怎么样的,我反正已经答应了来顺,应下的事无论如何要办到。
  于是,我推掉萧烈的手,径直朝前走:“别说了,我得去!”
  “不行,你不能去,你去了只会激怒他,根本帮不到来顺!”他固执得挡在我面前。
  我心中对这事本就没底,再让他这么一泼冷水,就更慌了,眼见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我当下恼怒起来,盯住他,义正言辞的说道:“萧烈,今天我必须去!是朋友就别拦我!”
  他怔住,向后退了半步,愣愣的看着我,似乎很不理解我在这件事上的坚持!
  我没多说,趁他后退的时候,跨步绕开。才走出几步,他又从后边追上来。
  “你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好,既然你这么坚决,那么你不要去,我去求他!”
  我停住步子,侧头看他,他的表情异常认真,我感激地朝他笑笑,复又迈开步子。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不为什么!”
  他又一次拦住我,盯着我,气急败坏的说:“我知道了,你觉得自己面子大,你说什么他都会听你的,对不对?”
  他的话正戳中我的软肋,这一次我真的生气了,我停下来,豪不犹豫的迎视他,不客气地回道:“我不知道自己的面子是不是足够大,但我至少知道,这件事我去做要比你合适多了!”
  他惊诧的看着我,半晌,愤愤地转过身子:“哼!未必!”
  我心里有些暴怒,但见他不再拦我了,也就未发一言,提步走了。
  走到书房门口,我定了定被萧烈搅乱的心神,又默背了一遍词,缓步过去与马总管打个招呼,让他通报一声,顺便打听了一下,知道刚才朝上的事不多,贝勒爷心情不错,心里于是暗想,今日可算得上是万事俱备,关键就看老天愿不愿意眷顾,赐我一阵东风了!
  “谢姑娘,爷让你进去!”总管从房里出来,对我说道。
  “有劳总管了,午膳前爷可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我低声问。
  他摇摇头,道:“今日没有访客,想来也没什么要事处理!”
  我点点头,推门进屋。
  书房内与往常无异,窗明几净,温度适宜,一切书籍物件也都码放得井井有条。
  贝勒爷坐在书架一侧的茶几旁,悠闲的品着茶。
  我过去请了个安,起身之后,他问道:“来找我,有事吗?”
  我点点头,正要开口,他又指指旁边的竹凳,“坐吧!”
  我本该说些奴婢惶恐之类的话,但见他脸色温和,便没有多言,径直坐下。
  “爷,来顺病了!”坐定之后,我轻声开口了。
  “哦?什么病?”他抿着茶问道,语调很平直,听不出起伏。
  “奴婢昨儿去看过他了,表面上看是受寒发热,但实际上,依奴婢之见。”我略一停顿,“是心病。”
  他放下茶杯,调过头来看我:“怎么讲?”
  “听说贝勒爷打算安排来顺进宫?”我直接了当的说。
  “不错。”他毫不避讳,也一点不吃惊。
  “奴婢自知是个下人,本不该对贝勒爷的举动妄加议论,但奴婢斗胆,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
  他轻笑一声;“这话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我询问的看了他一眼,冥思苦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最后只当他是在开玩笑,缄默着没有吭声。看来他确实挺高兴,这太好了,他越高兴对我就越有利。
  “这么说,你不同意把来顺送入宫?”过了一会,他问道。
  “是。”我点头。
  “原因呢?”他扬声问。
  我抿抿嘴,一口气说出备好的词:“来顺的病,不是偶感风寒,而是积郁成疾。由此可见他内心极不情愿入宫为奴,之所以会应了这事,许是心存尽忠之念,不忍辜负爷对他的提携,又许是迫于您的威严,不敢不从。无论是出于哪种考虑又或是二者兼而有之,对于贝勒爷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我停下来,抬眼看看他。
  他扫了我一眼,示意我继续说。
  我轻舒了口气,又道:“奴婢斗胆揣测,爷送进宫的应该不只是个端茶送水的太监而更应是个得利的人脉。既是这样,此人的作用就会非常特殊,也相当关键。人事任用,既要得其才,更要窥其心。现今来顺不乐意入宫,若贝勒爷勉强这么做,一日两日他或可忍耐,但日子长了,加杂在混乱的倾轧斗争中,若无法摆正心态,他必会迷失方向,更有甚者,会起叛逆之心,到那时,恐怕是养虎为患,追悔莫及!毕竟人离开贝勒府进了皇宫,对他的控制自然也会疏散许多。这人心总不是一成不变的!”我停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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