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文学·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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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文学·第二期-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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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念,已经摧毁了她。未来无望的岁月,浩浩荡荡地向她滚滚扑来――明明跪下来,抱住雷灏的腿。她还没有祈求,雷灏顿时落下泪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月明荞麦花如雪(34)
明明呜呜咽咽地道:“我以后再也不和你闹了,可不可以?好不好?”
  雷灏吸一口气,努力地咽住泪,说:“是我不好,我辜负了你。明明。你没有任何错!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地方。雷灏.......”她的脸贴着他。小小的,只有一双手牢牢地抱紧他的腿。
  雷灏将她从地毯上抱起来,而后,他说:“是这样…贝茜她怀孕了。本来她一直不在,我都不知道。她现在回来北京住院,快生了……我,对不起,明明……其实我于你于她而言,都是十恶不赦的负心汉,只是,她已经没得改,而你还来得及。”
  明明顿时呆住了,那些泪意仿佛潮水,唰地,从广袤的沙滩上退下去,她的心瞬间落到冰点,那些岁月里的悲情无限,痴痴缠绵,也慢慢地,慢慢地冷了下去。她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脸,嘴角浮现一丝些微的笑,笑自己,笑这荒诞的局面。又要生一个孩子!明明不知道他妻子对他施行的落井下石的敲诈,勒索,她去构想他的家,自虐似地,总是构象团圆美满的图案,明明看着他,他和他强悍的妻子,他们的婚姻,这些年她一直搅在其中,大家都不曾安宁过,他们的婚姻里有一个孩子,如今,又生一个…他们又生了一个……一直在争吵,协商离婚,为财产里的小数点,房子的数目,使用各种锯得鲜血淋漓的字眼,同床异梦,然而,不妨碍,半夜里伸出手去,摸到相熟的肉体,热的,暖的,睡迷糊了,一时张不开口恢复白天的理智,争斗,这无言的肉体,夜半摸在手里,辛酸得叫人泪下的……明明疲惫地摇摇头。
  还能再说什么?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说?她周旋这么久,她的痛痒,她在人世遭际的炎凉冷暖都是她自己撞上来的。他,雷灏,处理了她。和妻子重归于好,第二个孩子即将出生,他继续经营他的公司,他的电脑巨子的梦想!他一直遵循着他年少的志向,规划好的人生路,过着正确的,前程远大的生活。她是他人生之中的旁枝末节,而已。明明盯着他的脸,脑中遐思甚长甚远,那哀戚含糊的笑意清晰了,她笑着,眼睛凉凉的,雷灏最惊恐的便是她这样的神情。 她镇定的脸,向他点点头:“好吧,我同意了。从今以后,你我互不相欠,各走各路。”
  这一回,明明破天荒地去机场送他离开。从前,送他走是她的酷刑,这一回,她很平静。到机场,时间还有些空挡,他们坐下来。他为她买了一只四色杯,火炬似的大水晶杯装了四色球,有巧克力,草莓,香草,水蜜桃。他西装革履的,手上举着杯子,苦着的脸上陪着一丝做人难的微笑,从人群当中穿过来。他远远地看着明明坐在椰子树下的皮沙发上,心里确认着,自己一手导致的这场噩梦,正在上演,他是否真的可撑到散场他给不了明明婚姻,他若是执意自由面临的只是牢狱之灾,而且,贝茜的顽固也令他惊惧,她宁肯同归于尽也不肯撒手。他对她的愧意也是山海一样深,一样沉。他没办法,人生的冲突就是这样,并非血与火,黑与白,爱与恨的绝对对立,人生的情仇爱恨是软绵绵的棉絮,将人包裹在里头,软头软脑地左冲右突,挣得满头的汗,挥拳打出去的都是下不得手的,软和的。所以,他给明明的,是斩钉截铁。他宁愿明明毫不留恋地决绝离开,为了她将来健康地活下去,他宁愿她恨他,恨完了就不留恋了,就忘记了。就可以爱下一个人了。他不愿意伤到她一辈子。他心里,充满了恍惚的绝望,只见这一回了。从此在人海当中,再也不会那么巧合的,山南海北,岭南塞外,哪里都遇得见。他们之间的缘,耗尽了,四周都是楚歌,熙熙攘攘的都是离别,有的人还会山水有相逢,又有多少人正值此生的永远不见?

月明荞麦花如雪(35)
明明接过冰淇淋杯,看着四色球,恬美地吃起来,仿佛他抛弃她的这一刻,请她吃个四色球冰淇淋,是太浪漫的结尾了。雷灏看着明明,叫了一声:“明明!”看她无动于衷吃冰淇淋的样子。他面上木木怔怔的,然而,心如刀绞,五内俱碎。
  机场内正回荡着一个柔和的女声,通知登机的航班正是他要走的班次。明明眼睛瞅着削平了的冰淇淋球,霍地站起身,和雷灏一起走到安检。他嘴巴里喃喃地对她说着什么,然而,她并没有看,夹着冰淇淋勺子的手,向他的万语千言挥了一挥。面上依然带着祥和微笑。不知道是怎么活着从机场回来的,明明似乎一路都很平静,回家后,踢掉高跟鞋,淋浴洗澡,头发还滴水,倒头就睡。
  很长的日子,她都是懵懂的,不敢想却明白都是真的,她失去了雷灏,这么些年,天南地北,他占据了她一整场青春…就这么结束了。他抛弃了她,将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不靠谱的城市里,从此,生死沉浮,他都不管她死活了。然而,这就是个结果。无论如何,是个收尾……。她心里的痛苦,做梦般的懵懂之中,还是有一种清觉、凛冽的快意。
  周末的时候,明明独自去香港。盛夏明亮的阳光照着色彩鲜艳,风格迤逦的老房子,窄窄的清洁的街,绿树浓密,大红花在风里招摇,窄长的电车经过那些高楼峡谷间,迤逦的街面,穿过车流马路,随时地,摇铃停站,走在它自己的时间里,无关这城市的车行道是否堵得水泄不通。它兀自地叮叮当当的一路经过。金粉沉沉的天光下,繁密的繁体字商牌,明明嗅得见,空气里,那些往昔的时光,繁密的故事。她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油麻地,中环,遇见一间小小的电影院,便买票进去看电影。冷调的电影院,冷门的艺术片、纪录片、一部一部地看下去,在奇异的城市的芯子里,孤独一个人,不倦地吃着爆米花。从洞穴里钻出来,漫天的夜色,星光,灯火,一幢幢绿色的,蓝色的楼宇,璀璨灯火。明明顺着弯弯曲曲的街道,找到地铁口,乘地铁回罗湖关。车窗闪过依稀的灯光,黝黝的山影,是陌生的都市,往和返,两头都是认生的,她呢,也唯有她自己。
  她还照常工作着,上班,下班,赶稿,那些浮华的内容空洞的派对,她也按部就班地前去参加,采访,在人堆里,笑容可掬地喝个半醉。即便是一支洗发水的发布会,她也会勤勤恳恳地去参加,刮台风也阻挡不了她。她也常常打电话回家,心里要回家看看妈妈,然而,山长水阔地,想到要订机票,要赶路,要坐汽车,坐船,赶路,她又觉得索然。她不得不回家,是接到一通午后的电话,话筒那端,明明家的邻居婶娘,呜呜哇啦地,在那端乱喊:“明明!你妈妈扫地时突然跌倒了,一直都没醒过来,你快回来!”她对着话筒,没有任何意识地,本能地就哇哇哭起来。趴在办公桌上,魂飞魄散地痛哭了二十分钟,意识才渐渐聚拢来,想到要去告假,去订机票,回家收拾行装,到银行取钱。去往机场的路上,打不到出租车,她托着皮箱站在路边,坚持地举着右手招车,满面都是泪水,一个人的娘性命垂危,就要死了,这路上的红灯依然这么多,车流这么长,飞机起飞时间拖延一二小时,不过一声柔美的播音员抱歉了事。一个人在这世界上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原来,这么的弱小……上了飞机关掉手机,明明恍惚间竟然睡着了一小会儿,她看见妈妈瘦瘦的背影,落座在缝纫机前,哒哒地踩着缝纫机盘的声音,她心里一喜,冲口要叫她,却睁开了眼睛。
  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走了,她没有等到明明,也省却了母女分手时,她对她的万般舍不得,不放心。橱柜里排着一筒碗,盒里的调羹,都是明明自小就熟悉的描兰花瓷碗,煤火炉上座着一壶水,母亲一直不大用煤气,一则煤气贵,二则她素来喜欢屋子里有一炉火,什么时候都有点暖意。床头搁着她平素的枕边书,读旧了的《西游记》,封面上的几页彩色插图,明明小时候撕掉了一半,另一半如今还留着,似乎,还清晰地可见那只小手。床头对面的墙壁上,挂着的父亲遗像。这冷冷清清的小屋里,满载满盛的,是清寂,孤独的时光。和明明自己,在深圳过的日子一样,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翻书,一个人走路。明明想到,如果这两份相同的清寂的日子合起来过,虽然不是热闹的,至少,母女相依。然而,为了那些,看似必须的理由,她和母亲,就这么天各一方的,各自走着各自的路,渡过这么多凄凉的日与月,如今,连话都没说上,一生一世的这一场母女的缘分,就这么,收尾了。
  她念过的书,走过的路,和雷灏的这一场,一切,这所有的一切,呈现到母亲面前的,只是这些,零零散散的片断,不够美满,遍布艰辛、荒诞,多么,多么的不值得,养儿一场,无尽牵挂……而明明,为了讨母亲开心,这二十五年来,不是不努力,不是不竭尽所能的,然而,这些年,多么,多么的,得不偿失,不值得,划不来……
  明明跪在母亲的坟墓前,一天哭一场,倦极得睡过去,再睁开眼睛,眼前月华遍地,或者阳光遍地,烁烁地闪着光斑,落在院子里的青藤和白粉墙上,她还没觉着饿或渴,先张开嘴,发出声音,唤一声娘。是油然的,打小本能的,她需要再在枕上偎依一会儿,才能意识到,娘不在了,娘没有了,房子里,仅有这无娘的孩子。明明的泪,落出眼眶,哭一会儿,摸去烧饭,手眼所及,都是冰锅冷灶。她点燃娘的炉灶,握着娘的锅铲,用娘的盘和碗,添菜,盛饭。自己吃一碗,再用一只碗添饭夹菜,放上筷子,搁到娘的灵位前。
  院落里,娘种的*,牡丹花,虽然在霜天开着一朵一朵的花,然而,枝子却都在凋萎。
   。。

GLASGOW低调之城系列—ARAB STRAP的盛宴(1)
文/爱米
  在那个阴冷而多雾的城市,遭遇上这样两个人怕是命运的决定,终究怎么也逃脱不了。碰上了就是碰上了。只有丢盔卸甲,打开大门,任其进入,并且微笑着,感受那甜蜜与痛苦。然后,躲在哪个酒吧的阴暗角落,偷偷掉泪,而自己却没有觉察到,只是在旁人看来,那是死了一般的平静,除了脸上正流淌着的水。
  有人说Arab Strap之名是S&M的一种工具,对此我并不感到丝毫惊讶,因为Arab Strap的音乐本身就在说“性”,这是他们一直津津乐道的。然而,主唱却正儿八经的说,他们的名字是一种饮料,混合了IRN BRU、VODKA、薄荷汁及冰激淋,这也很正常,因为他们好象总爱在酒吧里喝酒、看女孩,做男人爱做的事,更在03年的《MONDAY AT THE HUG&PINT》唱片里感谢THE HUG&PINT酒吧长期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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