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难闯,偶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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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难闯,偶尔不爽-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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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曾发觉间,夜少已经缓缓起身,临窗而立,随手折了一片伸入窗内的竹叶,用指腹拭去上头的水珠,小心翼翼地仿佛是对待一件极难寻到的珍宝,然后将竹叶半抿在唇畔,一声清脆悠长的乐声便从中流泻出来,初时只是简单的几个音调,渐渐便成了一曲安谧清净的曲调,青眉他们都认真听着,心中也似乎漫过一道清泉,凉凉的说不出的舒心与畅快。
  倚天端详着夜少,听说夜少病入沉疴,药石无救,他吹奏的曲调中也大有后继无力的缺憾,
  看来传言说夜少因病不得司夜家真传,失去担任下届家主资格,甚至被“婉拒”出司夜家的话到有几分可信度,但当夜少出现在面前,总是让人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或者当他病愈,他会成为一个令人敬畏的人。
  而屋内的两人也听到了悠扬的乐声,顔夫人擦拭的手也顿了顿,心里暗暗的伤感随之也浅了些,终究只化作一声叹息,就在刚才她问过青帝想恢复身份吗,青帝没有直接回答,他只问顔夫人时机适合吗?顔夫人不知道,现在对她而言,青帝已经是她唯一所能依靠或亲近的人,她不愿意将自己或是旁人的意愿强加在青帝身上,或许他也应该好好为自己活,而不是为了她,为了这个身份,为了沈家唯一的后继者而活,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被给予自由和奔放的生活还有那些纯真简单的萌动,毕竟……
  脱下染血的青竹衣,里面还是一件中等厚度的长衫,再褪下,就是一件紧紧贴身的束衣,束衣下隐隐是凹凸的曲线,虽然经过人为的用力束缚,但这点特征已经再明白不过,青帝顺手去拿顔夫人手上的换用衣物。这时候顔夫人用另一只手覆在青帝手上,然后转身从一层不常动用的衣柜里取出一件水绿色窄腰细身逶迤拖地的长裙,她说:“试试吧,这里没别人。”
  屋里安静的,只听得见屋外夜少的音律,微凉的诱惑人心的,青帝忽然有种冲动,虽然不知道顔夫人何时准备的衣服,但不得不说真的很好看,适合这种年龄的女孩的口味,当然也包括青帝,他甚至想,是不是穿上,就能肆无忌惮地恢复本性,不用再担心有一天会有人识破伪装很久的少年模样。女旁的她,似乎也在对青帝呵着充满柔情的气,让身体里自然生出一阵暖意。青帝伸出手去,水绿的,女孩的,温暖的……
  忽然音律戛然而止,像是一场朦胧安谧的梦幻被轻易打碎,青帝也从梦中的仙境里惊醒过来,再没看顔夫人满含歉疚的目光,迅速换上冗长的中衣,再是外衣,青竹色的,很合他的名字,至于刚才那只是一篇未完成的番外——正如酒醒后就应该梳洗好,继续迎接必然会到来的明天。
  大家都好沉静在夜少乐声尾音所营造的环境中,在这之中每个人都“梦到”一方不为人知的馨密,所谓音律的力量原来真能穿透血肉,直达人的心底。
  “好多了吗?”夜少说了一声,他的目光正好落在内室门口的青帝,可能因为流失血液,或者其他的原因,他略显苍白,右手自然垂落在身侧,已经看不出不久之前它还和利剑“亲密接触”过。轻波和青眉各自松了一口气,转眼间又开始激烈的眼神交战,并不亦乐乎中。
  倚天这时却瞳孔
  流转,心道:青帝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自己怎么没有察觉到。按理说是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青帝功力尚稚嫩,且又受过伤,怎么可能自己会没有发现他的到来呢?难道说是自己心魂不定了,那是夜少的音乐?想到这里,倚天看夜少的神情中越发的深邃了。
  青帝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后来又想到什么,打起精神来重重地回答说:“好着呢!”似乎是在安慰着谁,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被他的大声提神,屋子里的人都看向他,夜少很快就又俯首,轻柔地抚摸竹叶的纹理,仿佛他的世界里就只有他一人,总有一种人也许他是习惯了孤独,一旦退去这层外罩,剩下的还有尖利的倒刺,当外人试图接近时就会立刻防备起来。这样一日,寻常的一天,到底流露出多少难以言喻的秘辛,又或者在我们身边,多少不轻易出现的情感被我们轻易忽略抹杀……
  所谓不打不相识,自此龙家兄妹来找青帝的次数便愈渐多起来,轻波好像是要将府上上好的补药全搬来,当然倚天是搬运工的不二人选。这个龙大小姐行事作风果然与众不同,连弥补的行为也都是这样霸道。她每日必要完成的任务就是让青帝喝下一碗龙渊阁“特制”的药水,若是遇到阻碍,无论是来自别人还是青帝都一样,她就摆出不眠不休也要达成目的的样子。
  开始青帝还能勉强听从不反抗,可没必要等伤好之后还一直进补什么丹药之类的。这时候轻波都会指着他的右手说:“它能在我手下顽强活下来也算是有福,我当然有义务对它好,至于你会怎么样,干我什么事。”青帝双目一翻,这都是什么怪理论啊。同样奇怪的还有青眉,在轻波说这些时,她竟然完全认同,并且大有被说服的趋势,在之后,两个姑娘的关系急速升温,好像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般形影渐密。
  


☆、【黄雀在后】

  深夜,闷热无风,万籁俱寂。纱窗也透出青竹的苍绿色,忽而一道红光穿过院墙。浅睡的顔夫人一下子睁开眼,从床上翻身起来,余光中还能捕捉到那抹红光犹如烟花的末端,绽放出无数晃眼的晦暗的细密光点,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她牵过床尾的外衫,动作敏捷地循着光点出去,没过几步,来到院外竹林,这里是光最后消失的地方。漆黑的竹林显出森然可怖的样子,她警惕地环视周围,未听到丝毫异动,难道刚才只是错眼?这种想法是任何一个遇到同样问题的人都会有的同样疑惑。
  是谁?顔夫人听到身后有窸窣的脚步声,骤然间转身防备。来者一个云影错步,眨眼间摸到顔夫人背后,用森森的语调说:“顔夫人,夜半独自出门,也不怕寂寞吗?”鬼魅的声音让顔夫人感到一丝熟悉,她向后方一推,来人向后跃了一大步,及时避开掌势,但背部恰恰撞在竹子上,引得他一阵哇哇大叫。顔夫人这时候才确定来人是谁,她口中喊道:“臭小子”,伸手就在他额头上敲了三个爆栗。不错,来人正是青帝,今晚他也未曾入眠,发现顔夫人只身出来似乎在寻找什么的样子就忍不住吓她一下,结果受伤的还是他自己,他使劲揉着额头,一边又防范着顔夫人,怕她再度来袭。
  母子两打闹着回屋,竹林又恢复了平静,半响过后一阵微风吹动竹叶,黑暗中隐约是两个身影,一男一女。女的恭敬地询问:“少主,会是她吗?”男的顿了顿,用袖子勉强遮住的红光随着他的动作再次发出星辉般的光点——和顔夫人看到的一般无二。只见他手里多了一颗浑圆的透着亮红色光泽的明珠,他仔细地捧着,注视着,对它说:“你感应到的就是她,对吗?”女的又道:“少主,此地不宜久留,等回到门里后再告知门主定夺。”男的声音略微拔高些:“这事先不要告诉门主!”男的正是邪珠门的少主邪志明,此番带着宝贝出来,是没有经过他爹邪飞仙同意的,若是这会儿就告诉他,无疑会让他大起疑心。
  竹叶微微一颤之后又回归平静,仿佛是波澜后再度平静的湖面。
  世事总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暗为那两位掩饰行迹的同时也使另外一人暗中窥看,当所有人都走尽后谁会想到还有人潜伏在这原本无人问津的竹林呢?而这人望了一男一女消失的方向,察觉出一丝不妥当。月光惨淡,乳白色的光晕投射到他的脸上,赫然照出一张熟悉的脸孔:秦庄。
  红姑趴在绣架上正打着瞌睡,一阵异香透过缝隙传入房内,不久房门闪开一条道,秦驾轻就熟地潜入,见夜少整好以睱地等着他,秦放肆地轻笑一声:“这香你都受得了,看来你这
  病也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的。夜少也不理会他,低低吐出一口气。黑暗中看不出他的脸色如何。秦配制的香料哪里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夜少也不例外。只是他比一般人更警觉,早在闻到这味道时他便强迫自己屏息,等到香退去才吐出吸入的星点香气,还好秦的香有一个弱点就是短时,这中间若是有些差池,恐怕他也像红姑一样昏睡过去了。所以这时候秦笑出来,向来好脾性的夜少也横了他一眼。
  秦当然是自动忽略这些,玩笑着将竹林所见告知夜少,最后还万分委屈地说:“我好歹是一代名医,却沦落到要做替你跑腿的活计。”夜少还在思考中,这一男一女,还有泛着红光的明珠。顔夫人,青帝,明珠,他在吐纳间将这些串联起来,如果他没猜错,那两位不速之客是邪珠门的人,听说最近他们正在炼制一颗邪珠,会是方才出现的东西吗?
  受忽视的秦再次开口:“我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成功吸引了夜少的注意力后他略带神秘地说:“沈家那小子不错哦,功夫上有你的痕迹——话说前阵子你让我从你家里偷出来的书怎么不见了?”秦一直在挤眉弄眼,仿佛是发现神秘秘密般兴奋,夜少再次忽略他,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引开。没错,是他把书送给青帝了,至于修行的如何也要看他自己的造化,秦抛出最后一句话,收起笑意的:“你都自顾不暇了,怎么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
  天边渐渐有些泛白了,夜少却怎么也做不到闭上眼,他盯着窗外的光线由弱渐强,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忽然感觉人生不也正是这样由最初的晦暗不明、心智未开的黑暗逐渐透光变强,这时人人都在追逐光芒,然而当光彩尽显后又不可避免地走向颓败,那如果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颓败的,到底还会不会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时候,说实话,他心里没底。又是一个寻常的无眠的夜晚,,到底他还得经历多少疼痛难以成眠的夜晚,他同样没底。
  顔夫人最近总是心神不宁,似乎有一双神秘的眼睛一直在暗中窥伺着,她无从道破其中的异常,这样一来,她更加烦躁,脸色不必说也是不好的,而青帝近日也不再闷在屋里,经常是很久不见他的人影,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有时候是兴奋地回来,有时却是满脸委顿,一言不发。她这样一想,于是放下书,任凭脚步漫游,很久一段时间,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安安静静地做一只被豢养在竹笼里的麻雀,一只被晾在一边飞不上枝头的麻雀,这样说来似乎有些委屈。不过她清楚,真正委屈的不会是她,甚至她应该满足于现状。时间会过去,但曾经做过的事总会在那里留下证据,想抹都抹不去。有时候
  她也会想自己怎么能这样心安理得,一个破坏者的结局不应该再悲惨些吗?
  风簌簌地吹来,惊动了午休的竹叶,洋洋散散发出嘀咕声,她细细听着,蓦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像时间回到那一年,她还年少,还是个倔强不服输的小姑娘。握着剑指向远处,那个靠在细竹上翻书的男子说:“你不能在这里!”他缓缓抬起头,迎着阳光,他的轮廓沾上一层光晕,柔和耐看的。连他说为什么的时候也似乎是笑着的。我要练剑,这样一句原本她会理直气壮说出来的话那时都显得唐突,她忽然之间明白阿姐说的“那种心跳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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