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注意标志吗？”
“不是，这是个墓碑，你没看出来吗？”
“墓碑？！”琉叶瞬间寒毛竖起，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显然她被吓到了，“这里怎么会有墓碑？大叔你怎么知道的？”
“嗯，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这里很早以前就有了，不过没有刻上名字，所以也不清楚是谁的。原以为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墓地，所以平时偶而会和朋友过来浇浇水，不过我也是近段时间无意翻书时才发现，这里所种的薄荷品种都会改变，这也说明，每年墓地的看护人都会来这里。”
“改变薄荷的品种？”
“嗯。看得出来，墓的主人或者它的亲人中有谁很喜欢这种植物。你看，这种薄荷就是巧克力薄荷。去年如果我印象没有记错，应该是香槟薄荷。不过每年都不改的就是这个了。”大叔说着指了指种在最旁边的一棵，“这个是猫薄荷。”
不自觉地凑前了身体，琉叶仔细地再次打量起了那堆绿色的叶子，半晌才低低喃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薄荷。”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有品种，在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
“原来是这样啊。”
虽然被荒废的坡上有坟墓，而且每年都换种在周围的薄荷品种的确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如果是在之前，琉叶现在一定会激动地想要弄个清楚，亲眼看一看种薄荷的人到底是谁，可是现在……
她满脑子都是清水的事情。一封连原地址都没有写清楚的信。
究竟让她去哪里找人嘛。
“哎，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使了，我突然忘了，今天还有一批书要进来，抱歉琉叶，我要先回去了。”正想着，大叔忽然有些急促地叫了起来，尴尬地冲她笑笑，然后飞奔着就往山坡下跑。
注视着他的离开，琉叶深吸了一口气也决定离开，可是刚转身，周围却异样地起风了。
哗啦啦……
茂盛的杂草随着迎面的一阵风轻轻摇摆，被吹拂起的发丝凌乱地贴在了脸膀，时而遮去目光。听着风声，一旁的大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直起了腰望向了坡下，原本只回荡着他们两人声音的小坡在远处异样地多出了脚步擦过草面沙沙作响之声。
错愕地张望着四周，脚步声也愈发清晰：“是谁？”
“你可以听见我的声音？”
和风一样柔和的嗓音，轻轻的，却听得很清楚。
疑惑地回过了头，琉叶望见了一个束着长发的少女。
虽然嗓音很好，但对于外貌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出挑的，只是很普通的一张脸，眼睛并不是很大，也不是美女标准的瓜子脸，很朴素的白色褶连衣裙找不到一朵装饰的布花。她的双手提着一个随处可见，大众化的绿色浇水壶。
嗯，一个又大又肥的浇水壶，狭长的壶口，水装得很满，虽然她两只手紧握着，十分小心翼翼，但时不时地总有些水透过缝隙撒了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同时还包括她的身体。
竟然是半透明的灵魂体？！
“你是……魂魄？”
少女虽然不漂亮，但是笑起来却十分的干净，和白色的裙子一样。琉叶顿时蒙住了，傻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个女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真的看得见我？”
少女的脸也跟琉叶一样惊奇，只是她惊讶的是琉叶看得见她。而琉叶惊讶的是，一个魂魄竟然会用灵力提着一桶水到这种人烟稀少的小山坡来。
“嗯。请问你……”
琉叶的声音很轻，以至于一阵风就被吹散了，找不到声源。
清水的脸上始终都挂着淡淡的笑，眼眸也显得亮晶晶的：“你好，我叫清水。”
“清……清水？！”
“对啊。你呢？”
“啊……啊我……”瞬间地回过了神，琉叶使劲地摇了摇头，大声地说道：“你好，我叫琉叶，是个这里的中间代理人，请问你是不是有寄出去过一封信请求代理？！”
周围顷刻安静，寂寥得就连风的声音都给过滤了，寂寥得显得一切都显得有那么一些，不可思议。
4．
当初，为了找到清水的踪迹，所以琉叶转而找到了大叔，原以为一切就像被拆去的房子一样，找不到线索，但是莫名其妙的，通过大叔，她又阴差阳错地找到了清水。与其说是巧合，还不如说，就想是在做梦，古怪的可以。
在清水的带领下，琉叶来到了她暂时停留的地方，是一个常年没有人用的地下车库，不过真的离琉叶的代理社很近。
“嗯，怎么说呢，我的确有寄过一封信请求代理，不过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侯我胆子有些小，也不知道中间代理人到底是怎么一个职务，只是知道可以完成心愿，又不敢当面跟那里中间代理人说话，所以就选择了写信给她，不过我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等到，直到后来搬家了，自己也渐渐地给忘记了。”她的话轻描淡写，口吻中带着很轻的笑意，可是听上去总觉得怪怪的，说不清该如何形容。
“事实上这么短的距离，这封信却寄了七年整整，才寄到了我家代理社的信箱里。”
“也许是那个粗心的邮递员搞错了吧。”她说着，依旧笑盈盈的。
如果是相差七天，七个月，邮差搞错地址等等琉叶都可以理解，不过七年，的确有些可怕。下意识地清了清喉咙，琉叶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过不管这封信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我已经收到了。本来我还有些迟疑，不过现在没有关系了。因为你的状况完全符合代理的要求哦！所谓的中间代理人的，就是专门替你这种有心愿没能实现，不能在人间消失重新得到轮回的魂魄呢。”
“不必了。”清水果断地一口拒绝，丝毫没有考虑。
连忙站了起来，琉叶显得有些手舞足蹈了：“那个，虽然我现在只是个高中生，灵力什么都不是很强，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很大的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清水打断了她的话，“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能耐，相反，我很尊敬作为这个职业的每一个人，不管她们能力究竟强与否。只是现在真的没有这个必要了。”
“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清水喃着琉叶的问题，目光盯着自己张开的手心，不知道在看什么，似发呆的神情笑容依旧，就像隐型的面具似的。
“是不可以说的理由吗？”
“不是。”她忽然抬起了头，望向了琉叶，“因为那个希望看一场独一无二的烟火会的心愿是我和我弟弟一起拥有的，而现在我弟弟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一个人，无法再像两个人在一起时一样期盼了。虽然作为魂魄很麻烦，但是我觉得这样很好，我不需要重新轮回。”
的确，信里有写到，她因为和弟弟一起期盼着，所以请求代理，因为她弟弟要去国外了，所以希望不留下遗憾。
可是……
最后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异样的，寄了七年的信。
遗憾，还是留下来了。
“我……”
“抱歉，让你白忙了一场。”
居丧地垂下了肩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的关系，琉叶总觉得清水那如风一样清澈的声音实际却浸湿着透明的哀伤。
七年前，她与她同岁，也许琉叶可以试揣摩同年龄人的心思。
只是现在，相差七年，就立刻，琢磨不透了。
“为什么不试着再一次大家聚集在一起，然后一起看烟火呢？”
如果有遗憾，再弥补不就可以了吗？
就像衣服破了个洞，再补上，洞就不在了啊。
“再聚集在一起。一起看烟火？这已经不可能了。自从他离开的那天，我已经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了，已经不可能再一起看烟火了。”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为什么清水你就不试着去想办法用灵力去联系他呢？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愿望我已经决定代理了，我一定会努力弄出一场独一无二的烟火。”
清水看着她，久久的，张开了嘴，但又很快闭上了。
连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竟然在这个女孩子身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样的直着，一样的努力的脸。
于是，她忘了该怎么拒绝。
出了清水的家，琉叶并没有回冷清的代理社，而是跟着柴大叔去了他家的书店。没有了那喧闹的风扇，她有了更多的时间思考，思考她这个决定留下的后遗症。
“一个烟火最起码50元，可以放五分钟左右，一个烟火会基本上需要放一到两个小时，而且不可以一个一个放，然后……啊啊……为什么那么贵！”趴在桌子上，琉叶敲打着计算机，看着那一个一个越跳越大，越变越天文的数字，只能抓狂地胡乱揉着自己原本理得好好的头发。
天渐渐地染上了绯色，随着没有脚步的风映进屋子，照得很亮，拉长了所有东西的影子。柴大叔原本想要提醒琉叶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可是看到她这么认真的样子，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的目光望向了书店角落里一个书柜，那里的书被擦得很干净，真整齐的排着，只是书页已经泛黄。
“琉叶……”
恍然间，琉叶仿佛听到了柴大叔的声音，只是轻得好像就跟幻觉一样。
“你真的很想替那个人完成心愿吗？”这次，她听清楚了大叔的声音。
“嗯……很想吧。虽然这样实在有些困难。”
“难道你没有想过用灵力变出烟火，而不是用钱？”
“你是说，有可以变出烟火？哎，大叔你别说胡话了，就算有，我也没有地方学嘛。”
“其实……我有收藏一些灵力书。”
“什么？！大叔，你开玩笑吧。”他不是一个卖普通书的人类吗？为什么会有灵力书？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因为以前对那种稀奇古怪灵力灵力的很感兴趣，所以收集了很多各种各样的灵力书，不过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所以这些书在我手里也只是些收藏品。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借给你类似的书。”
“真的，可以借我？”
“嗯，既然你是中间代理人，借给你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嗯！我会的！”
那个书柜上的书，每一本放在那里他都那么熟悉，一至于连封皮上的书名都看不见了，他也能第一时间找了出来。足足有半个手掌那么厚的书，外壳还在，只是有些部分看上去像被烧焦了，而里面的纸张显得破旧不堪。琉叶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书页，就怕把这跟古董似的书本翻坏。
这本书里的确有几张上记着如何变出很多数量的烟火，不过这个是灵力师才学的初级灵力，跟她这个中间代理人似乎完全没有关系，在她的眼里，里面的字几乎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符号，她在同一行字中纠结了好久，才看懂了那么几个。
不用花钱固然是好，可是她接下来似乎得花很长时间去读懂这些烦琐复杂的内容了。
5．
抱着书告别了柴大叔，街边的路灯已经完全亮了，白色的飞蛾围绕在光线下，找不到轨迹地来回飞舞，站在明晃晃灯光下，她可以望见不远处的代理社，平时看上去很近的地方，可是现在站在这个角落却莫名地显得遥远，模模糊糊的。
大街上已经看不见其他人了，空荡荡的四周只有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喂，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没有听见靠近的脚步声，身后却意外地多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橘红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染上了淡淡的色彩。
惊讶地回过了头，琉叶却看见柴翼空略带生气的脸。他的手撑着膝盖粗喘着气。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去什么地方，只是去找清水，然后在柴大叔的书店里坐了一会而已嘛。”
“书店？你是指这条街上的那个书店？你去那里做什么。”
“嗯。啊对了，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