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出来,见萧南嗤笑道:“南哥好清闲,看兄弟们动武,觉得挺爽吧?!”
萧南冷笑,旋而面无表情道:“下一站去哪?”
“寰宇网吧”,丁一眼中寒光四射。说话间已到。丁一让“十三鹰”等着。自己进去。网管和丁一打招呼;丁一向他讨要支烟,点燃,深深吸一口,吐个烟圈,转身去到一个玩“CS”的光头带耳钉的人身边,骂了句什么把烟蒂磕在那人头上。那人怒目而视,倏忽站起。旁边也有两个人随之离座。丁一边骂,边往后退,退至门边钻出网吧。打游戏的仨人跟出来。
仨人刚到门口,不及反应,被“十三鹰”一顿好打。丁一揪住光头的领口,照面门就是一拳;对萧南喊道:“南哥,这个给你。您老人家该出手了吧!”
萧南见丁一甩出去的秃头向自己撞过来,不由一闪。来者见挡路的人避开,撒腿就跑。众人欲追时,早已三转两晃没入巷内,失去踪影。丁一在旁气得鼻息如雷,牙咬得“咯咯”作响,把剩下的俩人打个半死。
萧南感到厌倦。希腊神话中的青铜时代和黑铁时代或者人类童年以勇力争得荣耀的时代。错位;没有出路。校园流氓的打斗无异于森林里的野兽在厮咬,充满*与血腥;而文明在野兽的群体中全无效力。
“铁血十雄”被打草惊蛇,其余的几个闻风丧胆,隐匿踪迹。找寻无果,丁一率众人进入饭店要酒食庆贺当日的伟迹。席间有一酗酒成癖的“鹰”,见酒不能自持,喝得酩酊大醉。众人将其抬出去,那人戾骂之余竟张口吐血。之后又哭又唱,丑态百出。丁一火冒三丈强压下来,让人送回去。自己带“七鹰”和萧南离开。刚至“蓝火焰”网吧,里面涌出三十多号人。为首的,正是逃脱的秃头。
秃头瞅着丁一乐得直冒鼻泡,冲丁一吼叫:“小子,今天爷让你七窍流血,横着出去。老虎不发威,你还以为是病猫呢!”
萧南回头见丁一往怀里摸。他在摸刀。丁一对刀的衷爱近于痴狂,而丁一的出刀之狠会令人疯狂。早年,邻里有一老者,练得一身好拳脚。丁一为与老人学艺,窥探老人嗜酒,常偷得家中佳酿孝敬老人,且一口一个爷爷,叫得老人骨软筋酥,学得小擒拿手和一套刀法。萧南近前,扯下丁一道:“别干傻事,找人先去求援,能顶多久顶多久。”
丁一回头,轻捶萧南一拳道:“这才像兄弟嘛!”萧南苦笑。
秃头在一旁看着,骂骂咧咧:“丁一,怎么临终前留遗嘱呢?”回头招呼,“哥儿几个,上!”
丁一抓住一“鹰”的肩膀说:“老七快去把徐凡找来。就说我遇碴子啦。”说毕一推,老七飞一般跑了。
秃头身后的三十多人围上来。个个凶神恶煞,面露狰狞;狠不得要把圈中的人碎尸万段砸为齑粉。再看丁一出手极快,举手之间,已打倒三个。其余的,竟一时被慑住。秃头一惊,转而笑道:“挺能打呀,兄弟们一起上,抬死他!”众人一拥而上。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萧南经见过类似的场面,终因寡不敌众难以招架;看丁一被团团围住,想来日子也不好过。萧南揪住一个人的头发,想踢却抬不起腿,索性挥拳猛打。而四面八方拳脚如雨点般落下。一时莫辨方位。萧南硬撑着,不想左眼挨一重拳。他“啊”的一声,顿感金星迸射痛楚难当。身上的神经则早已在拳腿下失去效用。
突然,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震散围攻的众人。丁一和六“鹰”显露出来。但见一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有一人跪在地上,顺着大腿往下淌血。丁一握刀瞅着萧南问:“南哥,没事吧?”
“没事。你挂彩了吗?”萧南问。
“没有。”丁一唇角带血,瞅着萧南脸上掠过一丝寒意。他虎目圆睁瞪着众人,把刀刃上的血拭掉。“他妈的,上呀,上来干我呀。我操,一帮乌合之众想灭我!”他脸上浮起的狞笑让人看着背上生寒。丁一拽着跪地人的头发,一脚踢在那人脸上。那人应声栽倒,顿时鼻子口里淌血。
不等丁一再做动作,外圈的人惨叫起来。伴着乒乓声,有人撒丫子便跑。余者抱头鼠窜。萧南一愣;许凡带人杀进来,如入无人之境。
许凡生得像山顶洞人。生物学家见到他定会送至博物馆展览,之后做解剖研究的。可惜他生在小城,没有许多‘家’来发现他让他扬名,只能埋没草莽。因他幼丧考妣,生性顽劣,在乡间与祖母度日艰难。祖母有些积蓄,省吃俭用供他进学。他幼年在乡间常受欺侮,日久暴戾恣睢,视凶虐为乐趣,四处滋事,断了一指;却因这失指的优势,成为一中的“旗杆”——绰号“断指”。
秃头带来的人,见许凡人多势众,纷纷溜之大吉。只剩秃头,茕茕孑立。丁一和许凡招呼一声,见秃头面如土色,嗤之以鼻。“再嚣张呀!怎么他妈的跟个孙子似的!”丁一咬牙切齿,提着秃头的领口骂道:“过来,老子给你舒舒皮肉。”他把秃头牵到一摞瓦旁,拣起一块向秃头盖去;瓦碎成两瓣儿。秃头随即跪下。丁一又拿起一块,砸下去。秃头头顶渗出血来。秃头哀求道:“大哥,我再也不敢啦,饶了我吧!”
“你他妈的知道怕嘞?没门儿!你小子就等死吧。”丁一说着,又是一瓦。血顺着头顶流到秃头脸上。
“丁一住手。你想闹出人命吗!”萧南想上前阻止,被许凡一把拽住。“没事,他会打得恰倒好处;死不了。咱们正好瞧瞧热闹。”许凡乐呵呵欣赏着一切对萧南说。“打人岂有正好之理!哪有你这种朋友!”萧南怒视许凡。许凡谲诈一笑。
丁一对秃头又挥一瓦。
一块接着一块,直到把一摞瓦砸完,丁一才停手。他拍拍手上的土,冲萧南一笑:“完事啦。走吧。”那秃头头上已血肉模糊,昏死过去。
“他死啦?”萧南问。
“没有,暂时休克。皮外伤而已。”丁一从屁兜里摸出半支烟,点燃,猛吸几口,对萧南说:“南哥,还记得兵罢营吗?今天这阵势不压于当初吧!只是当初是你照我们,而今你已沦落到‘好汉不提当年勇’的地步,再不是当年的南哥喇!我明天不去你们学校。孟可明天肯定有准备,改日我和许凡再去修理他。”
“那个秃头怎么办?”
“扔在那吧。一会儿就会有人给他收尸的。南哥,再见。”丁一说完大摇大摆地离开。
萧南呆呆立在那里。丁一的话就像越南战争中越边境上尚未挖掘的地雷,不定哪只脚踩中,便会粉身碎骨。丁一决斗孟可,说不准会出现何种情况。
作者题外话:为人不读天使国,青春韶华枉蹉跎!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五
总觉得时间很少,像秋日里枝上的花瓣;美中带些无可奈何的凄然。
晚上萧南避开父母,早早睡去。第二天,萧南青黑的左眼在校园里引起轰动。曹繇上课时在一旁幸灾乐祸,偷着乐不说,发出声响。政治老师被笑得心里发毛,让曹繇起立给全班人站岗。这下更妙,曹繇成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标牌,只要回头看曹繇,也就立刻见到同桌的萧南那青黑眼圈。所幸萧南的长发掩着左脸,总不致使班里人受惊,吓出个肝胆俱裂。
下课铃一响,本班和外班的女生涌来一片把萧南围个严实。萧南忍受着千万道火辣辣的目光的烧灼,感觉自己像白垩纪恐龙复活,被众人研究和鉴赏。许多虚情假意的安慰话,从四周罩过来,裹得他喘不过气来。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众小姐们才一哄而散。
接连几批之后,人们在无聊中浸泡得麻木的好奇心终于失去热情。萧南长舒一口气。沈琼却过来。这个表面濡弱的女孩,感情炽热如刚喷发的火山。她拉着萧南的手,在萧南身边哭得凄风苦雨。萧南好容易安慰着把她送走,脑袋大了两号。明明自己受了伤反要去安慰别人,想来自己都觉得好笑。幸而晚自习前,李梦瑶拿封信给萧南;若封闭的暗室里开凿孔洞,阳光和氧气透进来,使萧南摆脱黑暗与缺氧。
曹繇本来在温书想是长着后眼,李梦瑶这么微小的动作居然被他窥到;萧南不禁怀疑他一向在监视自己。曹繇小脸煞白声音沙哑地问:“又是张雨婷的信?”
萧南点头默认,撕开信。信上所书若美女簪花令人赞叹不已。看信,萧南傻了眼。张雨婷真是不遗余力居然花心思去搬许多大部头著作,但见满信笺上都是黑格尔、昆体良、夸美纽斯、赫尔巴特、杜威、布鲁纳和叔本华等哲学家的名字;且不忘对中国的现行教育制度作一番褒贬。其后,信纸剩余一块下脚料方以舒缓而优美的笔调,叙说她准备在周六从呼和浩特回小城。
萧南阅罢丢开信,对张雨婷在信中故弄玄虚的卖弄学问颇为反感。提笔回信,不知所云。侧头,见曹繇几欲缺氧窒息,忙收起信,从包里抽出本《欧洲史》;看不到一半被地理老师夺去,说要借览,实为抢阅。地理老师是位高才生;女的。中等身材,行动迟缓。听说补习七八年,*练得水米不进宠辱不惊。监考老师多与她谋面非只一次,见她泰山崩于前而不知惊,怕她有个三长两短成为小城教育界一大耻辱,齐心协力帮她,总算进学。不过想是积习难改,在大学里又受到刺激;回来后,已不会言笑,成为半个废人。萧南看她求知若渴,虽知她是茶壶里煮饺子,但心生怜悯未与争辩由她拿去。
放学回家,空中落着雨。萧南冒雨回家,被淋成落汤鸡。左眼胀痛,身上青黑几处;脱去湿衣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安睡。莫雨淇半夜打来电话,说她喝醉酒很想哭;萧南说些安慰她的话,听对面哭声渐止方回床。凌晨时分,沉入梦乡。
此后数日,霪雨霏霏。小城被罩在一片水雾之中;多染些南方水韵。萧南喜欢在微雨中漫步,从来雨天不打伞。他乐意让许多透明的水粒从发梢滴落——那是种很微妙的感觉。可巧路上遇见林璐,她执意把撑着的伞合上,要陪萧南一起淋雨。萧南拗不过,只好任她去。不知是否相遇需要缘分,连续几天总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与林璐不期而遇。每次林璐都陪着他,两人漫步到学校,浑身尽湿。
星期四雨骤然大起来,夜间雷声轰鸣,似乎要把苍穹炸塌一般。巨响不断,震耳欲聋。萧南以被蒙头,无法安眠。电话声闹起来。接起,是林璐。
“萧南,睡了吗?”
“没有呢。睡不着。”
“我也是。家里停电了;我点了许多蜡烛。想你了。嘻嘻,不介意吧。”
“怎么会呢?”
“雷声好大,我从小怕雷声。现在长大了,不好意思去父母房里睡。我现在在听徐怀钰的歌《分飞》,很好听。想哭。”
“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只是想哭;萧南,我挂了。你早点睡吧。”
回到床上,萧南心里空荡荡的,百无聊赖以被蒙头,无法安眠。下地倒杯水,喝了几口。倒在枕上,满脑子是林璐的影子。她一定有什么事,以她的性格怎么会欲言又止呢?百思不得其解。朦胧入睡,有怪异的梦袭来:
江湖像碧云轩的水,表面平静却暗藏杀机。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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