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街舞的灰姑娘- 第35节

　　　　“嗯。”我点点头。


　　　　“阿姨再见。”蜓羽轻声说道。


　　　　“嗯。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我们在母亲的叮嘱声中走出了家门，向着中环大厦而去。一路上，蜓羽的神情都很开朗，看着她依然肿胀的脸上，如释重负的神情，我只愿她早些忘了身上的伤带给她的梦魇，能够尽快的实现愿望，开始新的生活。




后顾之忧　上

我们两个坐上最早班的公车，赶到中环开始了练习。


　　　　似乎是淡忘了发生在蜓羽身上的事情，我们尽量缓和屋里的气氛，让那感觉又像是回复到了从前。我们笑着，我们跳着，巩固动作，熟练动作，依然是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


　　　　在第三天的清晨，走进舞蹈房间，我看见了放在碟机上的一张CD盘。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我拿起那张盘迫不及待放进碟机，按下了播放键。


　　　　当耳边传来一声声涤荡人心的印度男声哼唱，我的心醉了。那听在耳边清晰异常浓浓的手鼓声，让我侧耳倾听，沉醉其中。舞蹈房间中一片静默，只有歌声在浓郁的乐曲声中回荡，在每一个角落来回的盘旋，给整个房间留下满室的清香，满室的异域风情。


　　　　“日落的时候，我带着你的脚铃，


　　　　穿过无际的荒漠，心中没有一刻的安宁，


　　　　月升的时候，我听见你的莺鸣，


　　　　透过鲜嫩的红唇，唱着流传千古的梵音。”


　　　　．．．．．．


　　　　我闭上眼，听着这首K…BOY演唱的歌曲《野火》。在加入了浓烈的印度乐曲元素后，这首歌立刻焕然一新，有了新的味道。


　　　　当初选中这首歌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它的旋律，我喜欢的是这首歌的歌词。它让我的思绪能无限的飞扬，无尽的幻想，仿佛自己的灵魂已经飞到了恒河上空，正眺望着美丽而又优雅的泰姬陵。


　　　　现在，重新合成后的野火，效果好的让我也大吃一惊。闭上眼，我听着那轻柔而又曲调悠扬的男声，绵延不断的哼唱，混杂在K…BOY清晰的HIP…HOP说唱中，仿佛那享誉世界的恒河文明，印度文化就在那无边的哼唱中，透过那铿锵有力的说唱，传颂给了世人。生生不息的劳作，吟游诗人的唱晚，虔诚的信徒们，眺望那被誉为母亲河的恒河河水，他们的眼光，庄严而又肃穆。


　　　　鼓声阵阵，弦乐飘飘，乐曲声中隐隐传来那古老乐器“嗡嗡”做伴的声音，心一下子荡的很高，整个人仿佛也站在了云层之巅。透过那稀薄的云层，眺望曙光中那白色的泰吉。玛哈尔陵，仿佛听见了晨雾中沙贾汗呼唤爱人阿姬曼的声音。那声音是那样热切，那样不舍，就像这座他为阿姬曼修建的泰姬陵一样，在旷古的晨雾中，执着而虔诚。殷殷的红日，似乎就像是沙贾汗的泪滴一样，倾诉着他对阿姬曼的思慕。洇洇的红色，似乎是夜的旷野上燃烧的野火，燃烧着希望，燃烧着信仰，燃烧着生生不息的爱的颂歌。


　　　　我无法呼吸，在那乐曲中沉醉，我没想到新加入的配乐与和声，竟将这首歌衬托的这么神秘，这么扰人心魄。


　　　　“哇唔！”在乐曲声停止后，我还在回味着那感觉，耳边已传来了蜓羽的轻叹，“太好听了。”


　　　　扭头看向她和若夏，我微微一笑。


　　　　“是你叫人做的？”若夏看着我询问着，“很好听，我没想到，这首歌加入和声和人声哼唱后会变成这样。”


　　　　“我遇到K…BOY，就跟叶沐寒说了歌曲的事。老实说，我也没想到，这首歌重新做后的效果会这么好听。”


　　　　“加油吧！开练开练，尽快熟悉新乐曲！”若夏激动的说道。


　　　　身体里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力量，也许是这经过新配乐的乐曲，让我们的细胞再一次的燃烧，我们日已疲乏的身子，这时忽然有了力量，在房间里合着那歌声，那哼鸣，那乐曲声，不知疲倦的一遍又一遍的熟悉舞蹈的新曲子。加入新动作，改掉一些不顺畅的动作，新的乐曲让我们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仿佛等待我们的只有成功，只有掌声，只有鲜花，只有铺天盖地的赞誉。


　　　　晚上，累了一天的我们分手，原打算带着蜓羽一起回家，没想到遭到了她的婉拒。


　　　　“我回妈妈身边。她跟我爸离婚了。速度很快吧？我也没想到离婚其实这么简单，只需要签几张纸就可以了。这几天我想陪在她的身边。”


　　　　“什么？离婚了？”我只觉得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些。


　　　　“你们说的没错，我不想再忍下去了。我给我妈打了电话，将你们那天说的话，对她说了一遍。我妈哭了，她说她会保护我的。所以她提出了离婚。”


　　　　我不知道这个消息对蜓羽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的谈话，对她的影响究竟是对是错，我只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第一次冷静的站着，没有像从前那样无所谓，毫不在乎，我的心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家，是因为有了彼此，才被称为家的。在那个家的屋檐下，所有人都该去体谅、关心、爱护身边的人，这样那个家才名副其实。当家破裂后，它带给我们这些孩子的是什么？那些左右着我们生活的人，他们究竟带给我们些什么？


　　　　“你．．．后悔吗？”


　　　　“不后悔！我终于知道了解脱的味道。”蜓羽的眼睛很红，却笑得甜美，“再继续在一起，只有伤害，对我的伤害，对我妈妈的伤害。我希望妈妈能保护我，我也希望我能保护妈妈，我不能再忍下去，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我们自己。”




后顾之忧　下

“住在哪里？”


　　　　“地下室，很便宜。”


　　　　忘了她离开时脸上的笑是什么样子了，我只记得我回家的路走的格外沉重。


　　　　那一夜，看着满天的星斗，我像个诗人一样的呓语。


　　　　如果你想给我一个家


　　　　请记得先学会爱我


　　　　如果你想学会爱我


　　　　请记得先学会尊重我


　　　　当你的心里、眼里全写满我的名字


　　　　而我的心里、眼里也只有你的名字时


　　　　我们就会有一个家，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相爱着，也互相尊重着．．．


　　　　第二天，来到舞蹈房间，我找了个空闲时候，将若夏拉到房间外偏僻的楼道中。


　　　　“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家伙不练舞蹈，还神神秘秘的瞎折腾？”若夏看着我有些不悦。


　　　　我用歉意的笑，对她笑了笑说道：“我记得你说过，要在咱们报考的学校外租间房子是吧。”


　　　　她一听我的话，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微微点了点头，等着我的下一句话。


　　　　“早晚都是个租！我这里有接广告挣到的2000块钱，加上你的、蜓羽的奖金，应该能先租下一间房子了吧？她们母女现在经济这么紧张，咱们干嘛不先把房子租下来，让她们一起搬进去住？不就是多了个蜓羽的妈妈吗？咱们在一起，还能照顾照顾她，你说呢？吃饭是多一双筷子的事，一起住只不过是多一个人的事情。”


　　　　一双臂膀搂住了我，那臂膀的主人叫若夏。


　　　　“我一直想跟你说，又怕你会拒绝，因为那毕竟是她的家事。我和蜓羽的奖金的确可以租间小房子，但是以前说好了是咱们三个住，方便练习的，我怕你会有意见所以一直没说。”


　　　　我感受着若夏臂膀的拥抱，感受她眼里那丝丝攒动的暖意，她像看一个天使或一位英雄般的看着我，那目光让我即骄傲又惭愧。


　　　　蜓羽，你是幸福的。你的身边有若夏，你是幸福的。虽然我想为你做些什么，但是一直不善言语的若夏，早已经为你的事情在做着打算了。


　　　　“都是朋友，再说验收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们的事情最好先解决下来，这样蜓羽才能彻底的安心练习，咱们大家练舞时，心情也能舒坦些。”


　　　　“小妖，你的确是一个好朋友。”她缓缓说道。


　　　　“那么说定了，咱们现在就找房子！”


　　　　若夏点点头。


　　　　在练习后，我们抽出时间在报纸上寻找着所有的房源，找那我们能承受的起，又符合我们条件的房屋。最后我们找到了一间比较合适的房子，一楼，三室两厅，面积大约在160平米左右，一楼的房间位置即符合我们蹦蹦跳跳的原则，不会影响到他人，也对手脚不便的蜓羽妈妈方便些。


　　　　我和若夏抓紧时间去和房主交涉，看我们都是女孩子，又听了我们租房是因为已经报考的附近大学，善良的房主将原本开价在1200每月的房价，降低到1000租给了我们，并在我们交钱的情况下，立刻签了半年的协议。事情进展的格外顺利，有的时候，有些原本看似很难的事情，只要不刻意的去要求这要求那，总会顺利的多。


　　　　租到了房子，我和若夏都笑了，当晚我们去了在地下旅馆租住的蜓羽母女那里，退了她们与她人合住的房间，将她们带上了出租车。我不知道蜓羽的妈妈跟蜓羽爸爸的离婚协议是怎么签订的，为了离婚，她做了多大的努力和牺牲，我入眼处只看到离婚后的蜓羽妈妈和蜓羽，除了日常的衣服外，再没有任何东西。


　　　　可怜，这就是现实的，活生生的婚姻下的坟墓。我这个混账东西都看不下去的结局。我们拿着她们的衣服，将她们强拉着离开旅馆，蜓羽在我和若夏的耳边直喊：你们两个疯了。


　　　　到了租好的房子那里，我们将钥匙给了蜓羽的妈妈一把。


　　　　“还有一把在我们这里，明天我配好后，大家一人一把。”若夏说道。


　　　　“若夏，哪来的房子？这房子是谁的？”蜓羽一把扯住若夏的胳膊问道。


　　　　“是我们租的。以前不是就说过，要在报考的大学附近租间房子吗？早租晚租都一样，所以我们提前租好了。即方便咱们能一起交流舞蹈方面的事情，真的考上大学，还能一起上学，两全其美。你跟阿姨先搬进来住，屋里除了简单的家具，再没什么东西了，等这两天有空的时候，咱们合计合计，添些该添的东西。”


　　　　．．．蜓羽没有说话，她的眼睛看向了母亲。


　　　　“小羽，你跟你的朋友住，妈回旅馆。那里人多热闹，有说话的人，这里妈住不惯的。”


　　　　看着蜓羽的妈妈，我知道她在找借口，她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您身体原本就不好，地下室又潮又不通风，身体会更糟糕的。除非小羽缺心眼，才会让您回去住。”我毫不留情的说出了心里话。


　　　　蜓羽妈妈单薄的身体轻轻的晃了晃，我看着她手足无措的看着蜓羽，目光忧郁的让人心疼。那眼光似乎在询问：小羽，你会让妈妈留下来吗？


　　　　“房租也有小羽的一半，您就安心的住下来吧，她已经长大了，孝顺母亲是她必须做的事情。”我语气坚决的说道，“还有，没人会放心您一个人住在那里的，你执意坚持，小羽只能来回两头跑。”


　　　　听完我的话，蜓羽默不作声的扶着她的妈妈，向一楼的房间走去。


　　　　打开门，看着简简单单，只有零散的、空荡荡家具的房间，蜓羽回头对我和若夏说了句：谢谢。


　　　　“一楼潮气大，咱们好好跳，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