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 甚至在关门前就收到了一个单子, 著实让老头兴奋不已。
“开业大吉啊!” 老头笑得连嘴都快裂开了, “赶紧的, 大家要进入状态, 下个礼拜就要做第一笔生意的, 打起精神, 干得好的月底我给发奖金!”
“下个礼拜?” 有人顿时惊讶地叫了起来, “等等院长, 没, 没上岗培训的吗? 我……”
老头顿时眼一瞪, “培训? 都要工作了还要培训, 你在学校做什麽了? 诸位, 要晓得, 我们说得好听算个生殖研究中心, 可追根刨底就是个你给钱我做事的生意场! 生意场上哪容得了等待? 总之皮都给我绷紧了, 临场不能慌, 不管怎样, 第一场仗, 我们要打得漂漂亮亮的, 听懂没?”
众人喏喏点头, 包括佐岸, 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工作是重中之重, 即负责开腔替病人移植进已经含有受精“卵”的人工子宫, 等十个月後胎儿成熟了再从病人的腹中将其取出。 如果说培养双亲受精“卵”的工作是整个受孕生产过程的百分之三十, 那剩余的百分之七十, 他的责任占了九成以上。 除了要考虑人工子宫与病人的亲和程度, 移植後发生的任何移位或出血问题, 他都得负责到底。
虽然在佑教授手下干活的时候基本上这些都操练过无数次, 可真要到了临床, 他佐岸执刀的手还是免不了要抖上一阵。
幸好出於对中心名声的考虑, 同时也是为了缓解各位员工的压力, 佑老头对外宣称遵循道德法中心只为已经拥有法定结婚证的伴侣服务, 同时为保证服务质量开业的第一个年头每月只接一笔单子。 这给了众人充分的准备时间。 第二天定了单的客人来到中心交付了定金做好体检。
体检合格报告出来後便应该是带客人去中心专门设置的采精室采集精液。 这其实是蛮尴尬的一件事, 因为这采精虽说不限方式, 可相爱的两人在情动的时候怎麽可能只会自顾自? 接待这两位客人的是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 脸皮薄的和纸一样, 硬是不好意思领著客人去那布置得颇为暧昧的专用房间。 於是羞赧地抓住了刚从实验室出来的佐岸, “请, 接下来请跟著佐, 佐医生… 两位……”
又被拿来当垫背的了。 佐岸翻白眼, 却推辞不得, 只得硬挤出笑, “啊, 那, 如果您做好了准备, 请来这边……我们有隐蔽的房间提供给您二位──”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这句话是什麽意思自然双方心知肚明。 那位个子稍矮, 眼眉却漂亮地堪比佐岸的男子脸甚至倏地红了起来, 身边的伴侣则微微一笑, 手臂搭在爱人肩膀上, 问佐岸, “时间有限制吗, 医生?”
“没, 当然没有!” 问这个干什麽, 该不会……
“那就好。” 男人的笑意更浓, 不过笑的对象不是佐岸, 而是他手臂里那个已经变成火红大虾的男子。
晕死!
一路上背後传来轻轻的调情声, 听得佐岸只恨自己没把耳塞带来。 也幸好是他这大男人在领著这对按耐不住的情侣, 如果换做是那个还没见过什麽世面的小姑娘── 喂喂, 笑得不要这麽邪恶好不好? 不要以为我背後没长眼睛, 走道里都装过摄像机探头的! 万一拍下来教坏小朋友怎麽办?
於是心里一边吐槽一边带著两人去了房间。 采精室其实就是好几套功能相同的双人房, 每一套的风格都不尽相同, 全部经由佑教授请来的专业设计师设计过, 目的在於营造出温馨美妙的环境, 好让客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状态──如果实在不行, 抽屉和柜子里甚至还藏著全套的玩具和影像带供人使用, 服务周到到让人不泄不行。
从抽屉里掏出两只干净的烧杯, “请将精液分开注射在两只烧杯中。” 佐岸解释道, “一切完毕後请按床头服务铃便可离开, 我们的工作人员会立刻前来取样本。”
“行, 我们知道了。” 高个男人显然已经迫不及待, “医生您还有事?”
“没…” 佐岸赶紧识趣道, “祝您二位… 嗯, 愉快……”
说罢飞也似地逃出房, 呯地带上房门。
呜, 好尴尬! 看来这种同人打交道── 还是这麽敏感的交道──他还是少接触为妙!
於是接下来的一整天佐岸都躲在实验室中练习操刀, 有咨询的也让其他同僚接待了。 将近傍晚的时候来中心的人越来越少, 又听说客人的精液也已经交到了培养室, 佐岸想想刀子动了一天也该歇歇, 於是便借了件无菌服跑到培养室去观摩。
培养室的几个男人也无所谓干活时有人打扰, 只是精液送来的时候已临近下班时间, 这对黏人情侣让他们等了整整一天的举动实在令人恼火。 惟有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表示理解, “一看就晓得你们这群小辈没好好谈过恋爱。” 自诩长辈的他以一种高姿态教训, “真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连时间是怎麽走的你都不会知道── 更何况他们两个在做这种全身心投入的事? 啧啧, 别鼓著脸看我, 事实, 我讲的可都是事实!”
“等你和你老婆要做生殖的时候, 看我不把你的龌龊液体掉包掉!” 负责移植的小处男咬牙回应挑衅。
“哈, 你真当我是死的啦!” 他嚣张大笑, “这种事可能性都没有!”
“前辈,” 一直静坐在边上没有发声音的佐岸忽然冷静地叫了一声。
对於这个安静秀气的後生, 这位前辈还是挺喜欢的。 “什麽事?”
“你的盖玻片碎掉了。”
“什麽!!! 啊──”
於是整个培养组几近报废, 最终还得都重新再来一遍。 下班晚了好几个小时不说,完事後相关人员还被老头叫去办公室骂得狗血淋头。 不过佐岸作为单纯的观摩人员倒没被牵扯进去, 关照了两句後挥手就让他先行离去。 当然老头又不是吃素的, 如此这般善待佐岸, 除了他是自己最器重的门生外, 其实他对佐岸, 还有另外的打算……
第三章 【已补完】
第二章
佑老头的夫人过世得早, 撒手人寰的时候两人的儿子才十一二岁。 其实算算那时候佑老头正当中年, 资历又不凡, 续弦也不是件为难的事, 可老头为了唯一的儿子著想, 生怕娶进门个坏後母毁了他这根苗子, 因此婉拒了媒婆们的好意, 独自一人又当爹又当妈地养大了独子。 现在这小子的确也争气, 继承了父亲在医学上的天赋, 大学时就去了美国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攻读生物医学, 忙於学业好多年都没回国看一次。 不过每每在学期末接到附有儿子优异成绩单的Email, 老佑也便心满意足了。
其实开设这家中心, 多多少少也有点为这个儿子考虑。 说到底老佑是不愿意让儿子留在美国那片异土, 凭著自己多年来在国内打下的基础, 他完全可以给儿子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 等几年後儿子学成归来, 自己就能渐渐从位子上退下来, 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
想到这儿就不得不提到佐岸。 之所以看中佐岸, 让他挑大梁做事, 不仅因为对方的资优, 更重要的一点便是性格。 佐岸能忍让, 不争权夺利, 而且耳根子和心一样软。 且不说在现在中心还没什麽大动静的空巢期中他所占的地位, 儿子回来後的过渡期内, 需要照顾指导他的人非也佐岸这个已经有了几年临床经验的人莫属; 等真正有能力独当一面後, 凭佐岸的温和脾气, 让他交出大权想必也应该不是什麽难事。
虽然听上去挺刻薄, 老头叹了口气, 不过说到底在儿子和弟子之间, 身兼老师和父亲的也免不了要偏袒自己的子嗣啊! 佐岸那头, 他只能在容许范围内尽量补偿他了。
这麽想著对佐岸便产生了种亏欠感, 哪还能骂得下去? 不过老头的这个计划倒是没准备让佐岸太早知道, 佐岸直到佑公子回国前的半年才晓得佑教授对自己的好, 并不是全是出於师生情谊。
回到现实中来。 佐岸怕再惹麻烦, 之後就没开小差去过别的科室, 整天不是实验室就是办公室两头跑, 无聊归无聊, 倒也太平。 五天後培养室传了消息说同客人体型匹配的人工子宫已经备好, 受精卵也稳稳妥妥地呆在其中──一切就绪, 就等著佐大刀给人剖腹放进去了。
培养完毕的整体在实验室不能放置太久, 於是中心急急地就把客人招过来了。 还是一对黏黏腻腻的命命鸟, 只是那个不幸准备挨刀子的漂亮男子脸上多了三分紧张, “医生!” 头戴手术帽, 已经躺在手术床上的他紧紧揪住佐岸的无菌服, “会不会疼…… 均逸呢, 可不可以让均逸来陪我…。。” 均逸是他男人的名字。
“不会疼痛的, 我们会做全身麻醉, 您一点感觉都不会有。” 使了个眼色给麻醉师, “您的先生就在外头等著, 很抱歉手术过程有关太多细节, 外人是不允许进入的。”
男人没有回答, 因为他口鼻上面罩中溢出的气体已让他很快陷入深度麻醉状态。
“那麽, 各位,” 作为主刀, 佐岸接过护士递上的手术刀, 深呼吸一口, 同各位同僚道, “我们的第一场仗开始了。”
之前在模拟环境中做过的实验的基础深植脑中, 佐岸专心致志面对这具鲜活肉体。 切开, 找到接合点, 然後植入早就准备好的子宫。 这套步骤佐岸早就做得非常熟稔。 男子非常健康, 开腔後的状态也十分理想, 因此只需小心行事, 注意每一根血管的走向和位置, 手术其实并不太难。
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接上了所有该接的器官, 又耗掉半个小时的检查时间。 从男人体内抽出手, 佐岸长嘘一口气, “缝上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
“这小子, 果真没看错他。”
谁都没注意到他们的boss佑老头一个人在顶上的观摩室里把整个过程都看了进去。 本来只是想看看这夥年轻人做事有没有底, 万一实在不行他好赶紧冲进去补救, 哪知佐岸第一次作为主刀表现就如此纯青, 做事干脆而不拖泥带水, 速度快捷却非马虎草率。 老头不仅在心里给这弟子输了个极高的大麽指。
看来把小海托付给佐岸, 他是能完完全全放心下来了。
中间如何如何修养的过程可暂且不提。 总之十个月後第一个健康的男宝宝在佐岸的手下顺利诞生, 这头胎的成功让整个中心的气氛顿时欢快了起来。 客人带著宝宝的幸福的笑成了中心的活广告, 之前还对这项技术持保守态度的言论们悻悻地闭了嘴, 接到的订单则是如雪花般纷至沓来, 财源滚滚得让老头数钱数的手都软了, 直呼下海经商是个明智的选择。
然而这份喜悦感染到佐岸身上。 中心不大, 合格又信得过的主刀医生也只寥寥数位, 完全满足不了庞大的需求量。 老头算盘精得很, 说什麽市面上聘不到这方面的专家, 让人给这些倒霉的医生排了满满的日程。 作为一把手的佐岸工作量自然是最大的, 那面排班表上密密麻麻大多都是他的名字, 常常都是刚从一个手术室里出来马上就被人拖进另一个, 在血腥中重复著一边又一遍的机械动作。 尽管挣的钱比第一年要高出一倍, 可压力量也随之水涨船高。 终於有一天, 在宣布最後一项手术完成後, 还没来得及脱下手套, 忽然眼一花, 腿一软, 毫无征兆地便噗通倒在手术床边上。 送医院检查一看原来是整天超负荷工作导致的精力衰竭。 替佐岸诊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