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乌般头发雪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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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乌般头发雪个肉-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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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的吓一大跳,几百年了?一个女人爱我? 

  我在山口牧斋的怀里瑟缩,指着她,山口先生,贵……贵子! 

  他不回首,抱住我,大声斥责,贵子,谁让你来的!你吓着爱爱了,还不快走! 

  贵子一缕轻烟般幽怨消失。 

  我冷汗连连,山口先生,山口先生,难道你养了一只鬼么? 

  爱爱,不要怕,她不是一只鬼,不会伤害到你。我也是靠她,才在这茫茫人海里找到你的啊! 

  为什么要找我? 

  他不回答,定定的看着我,看着看着,突然俯唇吻下。 

  这是爱吗? 

  这是一位老人的吻吗?强烈而不商量。 

  一时间天旋地转,不知身在何方。 

第四章
此别抑或就是生死相诀

  亭台楼阁,还是那半野堂。 
  他绘画,她提诗。她操琴,他谱曲。他修订古书,她盘线订成蝴蝶装。他鉴定金石,她收集古画。作起诗歌来,也是她说上一句,他应下一行。以至慕名而来的访客,见的也多半是着了男装的她,只因他说,见柳贤弟如见我。 

  是的,她就是他,他即是她。 

  如果没有乱世,没有动荡,他和她,是能够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吧?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入京,崇祯帝自杀,清兵直指南下。他作为南方的留守大臣,再也不能安闲的呆在半野堂,她也不肯留他在温柔乡。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他和她带着数十万家资去了金陵,资助南明新朝廷,拥立福王朱由崧为皇上,年号弘光。 

  弘光二年,清兵在豫亲王多铎的率领下,一路长驱直入,四月中旬,直逼扬州城下。兵部尚书史可法一边带四千士兵困守孤城,一边遣人向金陵求救。扬州城上尸骨累累,金陵城里歌舞升平。马士英给皇上选美,阮大铖在清理东林党人,江北四镇的首领们,坐拥兵权,听闻扬州被困,不派一兵一卒,怕自己的实力有损。他在各派政治势力之间周旋,苦口婆心,东奔西波,为得是快快派兵,抵抗清军,可各派势力不为他的看法所动。 

  四月二十二日,扬州城被困七日之久,他仍在奔波,从马士英的宅第里出来,他佝着身子,是夜了。 

  黑。 

  天聋地哑。 

  他蹒跚地走着,夜黑如砚,他就是那砚上磨着的墨,上下一片黑,没有一点清白的。他自己晓得,连影子都是黑! 

  为了一致抗敌,他和马士英这伙人勾勾连连,不时送名画真迹,求马士英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好速速派兵去抵抗清军,但所求无果。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老了。老的一无是处,没有一点用处,游说也游说不动人了。 

  他惶惶的走着,自己也不知道走往哪里去,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没有,他没有出路。——大明江山没有出路。 

  老爷—— 

  有人提着灯笼,暗夜里一路照过来,碎碎的步,急迫而仓促,把巷子照的摇晃起来。他听的出,是研墨。他们在找他。 

  她从轿子里出来,眼神焦灼,谦益,在家等了你好久。去马士英家找你,也说你早走了。你,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那是个寻常巷子,走到了头,是一堵墙,高高的竖着,冷漠世故。 

  我也不知道,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了。唉——老了吧,开始糊涂。 

  她扶着他上了轿子,心有灵犀,问,皇上还不派兵? 

  他点头。 

  她说,再派估计也迟了。今天传来小道消息,说是扬州城内早就粮草皆无,士兵们饥肠辘辘,史大将军为振士气,杀妾饲卒…… 

  他突然紧紧的抱住她,老泪纵横,如是,金陵不久也将如此,你先去杭州西湖,在草衣道人那里躲一躲吧—— 

  她打断,谦益,难道我柳如是是怕死之辈?你在金陵一日,我亦在一日,同生共死。 

  他苦笑,如是,走吧。扬州的今天,就是金陵的明日,你不怕我也学史可法,把你杀了,给士兵吃? 

  不会!她看着他,谦益,如果是这样,你最大的可能是把我和你一起杀了,给士兵吃。 

  是的,他不会,那样的苦,他不要她去承受。 

  他抱紧了她,这流离之世,惟她是这样的亲,这样的近,这样的温暖。 

  他老了吗?惟有靠近她,他才能感知到温暖——她是他的出路。 

  四月二十五日,扬州沦陷,史可法自尽,清兵一入城门就开始大肆杀戮,第一天,就杀人十万。 

  这些消息传上金銮殿的时候,他慷慨上书请求金陵城进入备战。而马士英居然说,北马畏热,必不渡江。 

  群臣附和,有长江天堑,有长江天堑,暂时打不过来。 

  他们只求一时苟安! 

  他,势单力薄。 

  冷,心寒! 

  希望破灭了,唯剩死路一条。 

  是夜,他抱着那水烟色的枕头,拆着。里面有那幅《清明上河图》,他们一直随身相带。 

  面前是火盆,吐着贪婪的,焚毁一切的舌。 

  她抢,她抱了过来,谦益,你疯了?这样的珍品,毁了它,你舍得,我还不舍得! 

  珍品又如何?国破家亡,再怎么珍贵也要流落敌手。 

  那……交给个可靠的人好了。 

  交给谁?谁可靠?他看着她。如是,你最可靠了……可你不肯带它走—— 

  她猛然明白他的用意,他要她走?! 

  她眼光灼灼的看着他,谦益,你不要我了? 

  要!怎么会不要?可这画,流落在别人手里,我不放心的。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谦益,明天我就走。可——我还没给你生过孩子,还——没有—— 

  他抱住了她,剥她衣扣,一头白发的温柔。 

  如果还有时间,让他爱她三生三世,要她三生三世,给他生个孩子,粉白脂红的脸,如她一般温暖亲热—— 

  没完没了的恩爱,此别抑或就是生死相诀。 

  。。。。。。 

第四章
失去了女子天生的羞涩特权

  喂,请问杨爱住这个病房么? 
  运蹇时乖,有人来。山口和我缓缓分开,他的吻,是一种酒,蕴藏多年,专门用来醉红颜。 

  我看着他,垂首低颜。很多年,因出卖皮肉,我失去了女子天生的羞涩特权。他唤回了这份感觉。 

  门外站着吴太太,她抱着一束鲜花,看着我们这一老一少,目瞪口呆,十分不解。 

  真……难找,好在刚有一位日本小姐指点,说你就住在这个病房……。她看着我,顾左右而言它,想岔开这尴尬。 

  袍角一闪,是贵子,在她身后,是她领她来见我。 

  这只鬼,她说她爱我,便见不得他吻我? 

  我回过了神,冷冷问她,陈慧芬女士,你来干什么? 

  爱爱,我来看看你,只是看看…… 

  呵呵,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 

  她点头,是的是的,爱……爱,你身体怎么样? 

  我的身体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吴太太,你现在最大的责任是看好你的女儿婉莹,不要让她再接近我弟弟,你明白吗? 

  明白。她脸色苍白,爱爱,这些年——妈妈——对不起你们…… 

  妈妈? 

  这个女人还提妈妈?爸爸手里的纽扣,我和弟弟的害怕,那长而无尽的黑夜,那兄妹恋的真相,一切,蝙蝠一般纷沓,逼迫的我立马闭眼。 

  不要侮辱妈妈这个词了,吴太太,你走吧——希望我们以后永不见面。 

  永生不见! 

  爱爱—— 

  吴太太,请你出去。爱爱需要休息!山口牧斋看我下了逐客令,忙忙帮腔。 

  她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杂乱的敲着,声音越来越远,快到了门口,我猛的睁开眼睛,怎么可以让她走?怎么可以这样便宜了她? 

  我恨! 

  我抓起了那束鲜花,蹂躏、撕扯,如扯碎她,歇斯底里地喊:陈慧芬—— 

  她一个趔趄,蓦然回首,纷纷下坠的花间,是一张刹那老去的脸。 

  这张脸击中了我。半天,我低下了声,吴太太,答应我,你不去冬冬的学校打扰他,不去看他,他什么也不知道,请你,放过他,不要让他知道真相。 

  她弱弱的点头,点完踉跄而跑,脚步凌乱,好似随时都可摔一跤,跌出这交错不清的尘寰。 

  门在摇晃,她已不见,我恍然听到有谁在远处唱歌: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一杯浊酒话离别 

  夕阳山外山 

  。。。。。。 

第四章
为我大明冤死的百姓报仇

  山外山是我的童年,记忆里的母亲常常在夜里唱着这歌,把我们催眠。 
  爱爱,哭吧,哭出来会好的多。山口拍着我的肩膀,我缩在他的怀里,无声的哭着。 

  七 

  山口牧斋整日陪着我,照顾精心,连医生都奇怪我的康复。 

  他们不明白,对我来说,还有一剂良药,那就是爱情。 

  我喜欢上了这位日本老人,喜欢上了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从来没有人这样宠过我,我贪婪这样的感情。 

  ——况是我崇拜的作家这样宠我,谁说爱和身份无关?这样的话,千万不要信。 

  我在病床上撒娇,我想吃冰糖栗子哦,山口。他忙忙起身,要去买。我要跟了去,他不肯,把我按在床上,你是病人,爱爱,又瘦,乘这个机会好好养养身—— 

  我娇嗔,女人要那么胖干什么?又不讲究吃肉。 

  他俯下了身,似舞似斗,逼近我,怎么不讲究吃肉?我就喜欢你胖胖的,我就要吃你的肉。 

  我拉被盖住了脸,坏,你这个食人族。 

  他含笑走。我探出了头,阳光照着他,把他的背耀如新剪的金箔纸,泛着柔柔的光,一时四壁黯淡,独他一身宝气,顶着一头银发玲珑塔般远走。 

  我痴迷的看着这宝光远去,突闻妖音魔咒: 

  如是,如是,和我走,我等了你好多年,我带你去个极乐世界,那里只有我和你,只有我和你,只有我和你……。 

  男声女声的混杂,把我引诱。 

  我缓缓的站起,跟了这声音走,贵子时隐时现,在前带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水,是水,四周都是水。贵子浮在水里,长发如藻,她在缓缓漂浮,边浮边抚摩着自己的身体,眼神妖媚,如是,我爱你,你下来啊,你下来啊,看我美不美,看我美不美…… 

  美丽鲜活的身体,开成一朵水罂粟。 

  我朝水里走去,一步一步,有人喊,如是,不要,水冷,不要跳湖。 

  水冷?不要跳湖? 

  这话怎么这般耳熟? 

  我抬起了头,是他——钱谦益。 

  前世今生,我怎么一眼就认出了他? 

  时光如翼,翩翩回飞。 

  他舍不得她跟着他死,他借着《清明上河图》无人看守的借口,送她走。 

  她一到草衣道人家,草衣就笑着迎出,如是妹妹来的好巧,今天可真是他乡遇故知了。 

  她正要问草衣那故知是谁,那人却自迎出,清瘦儒雅,羽扇纶巾,是陈子龙。 

  狭路相逢。 

  他一身青袍,只是尘满面,鬓如霜,已然不是她记忆里那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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