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慧听着声音不对劲，回头那么一看，嗬，好家伙，“又偷吃！”
何立武三两口吞下，露出得逞的笑，“谁让你手艺好嘛。”
“去，滚边去，厨房里端饺子，再好好把你狗爪子洗洗。”程志慧恼火轰人。
“诶——得令——儿子诶，咱们去厨房抓饺子吃！”
“何立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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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志慧放好酱碟，摆上大葱大蒜，忙了整个上午，终于可以坐下好好歇一歇，吃个饭。
不知怎么的，望着整桌的饺子和热菜，她突然间有点没胃口。
“怎么了这是？”何立武夹一粒饺子往嘴里送，迷惑不解。
程志慧长长吁了口气，“立武，你说明成弟弟的女儿这些年是不是受人欺负了？方妈妈捂着孩子家的地址，不让咱们知道，我想起来，这心里头老是不得劲。”
年轻时候，大家都是一块玩儿的，亲兄弟姐妹般地长大，夏明成和妻子车祸去世，遗孤不知道被送到什么地方照顾，方妈妈偏又不近人情地拦着，他们这些故友旧亲不能担负一二，提起来难免伤心。
程志慧的心思，何立武怎么会不明白，但他不愿老婆伤心，因而佯装大丈夫气概地说：“你们女人就是事儿多，乱想些什么呢，今天晚上不就见到了嘛！来，吃饺子。”
何立武一边往程志慧碗里添粒饺子，一边瞪大眼，瞅着何凌，好像事先敲警钟似的，“何凌，我告诉你啊，今天到你姥爷家，见到你明成舅舅的女儿楠楠，你可别给我使什么坏心眼子作弄人，那是你妹妹，你个做哥哥的，爱护着点，别调皮捣蛋，听到没？”
程志慧白何立武一眼，“你个老炮篓子，有话好好说行不，别把孩子吓着了。”
“好好说？我好好说的时候，这小子哪次不是阳奉阴违，鸡飞狗跳？”何立武吹胡子瞪眼，提起旧事不打一处来，“上次那枪，我怎么跟他好好说的？我说那是新研制的，让他别动。他可好，偷偷带去老武家，向老武他儿子臭显摆，俩臭小子还比射击！幸亏，老武和我铁，否则……哼，我今儿可告诉你，你要是惹你妹妹哭，惹她不高兴，看我怎么治你！”
“对，你要是惹你妹妹哭，惹她不高兴，你爸怎么治你，我都要说声‘该’！”何立武说的最后一句话，程志慧极其同意，但是，前面的，她要和他好好掰扯，继而，她掉转了脸，训老公，“亏得你说！明知道他喜欢枪，你放好，不说，不就完了吗？你倒好，非告诉他，那是新研制的，你这不是馋他，是什么？把肉骨头藏着，和把肉骨头拿出来在狗眼跟前晃，能一样吗？”
训完老公，转而哄儿子，程志慧声音柔和，“小凌啊，到时候拿出点做哥哥的样儿，带着妹妹和可青玩儿，妈给你做好吃的啊，知道了吗？”
说话间，何凌碗里多了几筷子菜，全是何凌爱吃的。
老妈＆的“贿赂”，何凌一应受了，他难得老实得说：“知道了。”
在“明成舅舅的女儿”的问题上，他想不老实都难。
明成舅舅的照片，他见过。长得的确是英姿挺拔，不过，那面相总透着股吸引人的气质，不论男女，看了一眼，还想再看第二眼。
哼，照他说，明成舅舅就是一妖孽。
死了那么多年，还不让人安生，每年总要听老妈叨叨个几回，不是妖孽，还能是啥。
何凌闷不吭声咬饺子，暗暗撇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妖孽生女儿肯定也不是啥好鸟。
那么个宝贝，磕不得，碰不得，他才不招惹，一准避得远远的，再说了，从来只有女孩招惹他的份，他什么时候主动招惹过女孩？
还哭，还不高兴，切，当他什么了？
要不要理那小丫头片子，到时看他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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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何立武一家三口坐着军机飞了北京，从军用机场坐专车到海淀区翠微路一带，又是一番捣腾，最后到程家已经快晚上七点。
程飞云知道女儿一家要来，早早告诉了方慧柳。
程家四个孩子，是方慧柳一手带大，不是亲妈，胜似亲妈，程家孩子叫她“方妈妈”，那感觉和叫“妈”没两样。
方慧柳疼亲闺女一般，疼程志慧，她回来过年，方慧柳做了一大桌子菜欢迎他们一家。
程志慧回家，打开门，扑鼻香味袭来，见了这阵仗，再度找回做姑娘时的感觉，喜得她连声叫“方妈妈”，只差没扑到方慧柳怀里去。
何凌的母亲程志慧是程家老＆二，她嫁给何立武，何凌的名字当然不按程家的排行取，程家小辈的名字里都带颜色，大舅舅程志城的儿子叫“可橙”，二舅舅程志国的儿子叫“可蓝”，三舅舅程志君的儿子叫“可青”。
除了年纪太小的可青，可橙可蓝与何凌很要好，男孩儿嘛，年纪相仿，总能玩到一块去。
仨表兄弟互相打完招呼以后，热乎开了，何凌说带了新作的玩意，让俩表兄弟看看，但表弟可蓝揽了何凌的肩，笑得鬼鬼的，“二哥，不急嘛。”
“干嘛？”
“你还没见过可青和咱家的小＆美人呢。”
“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小屁丁，一个……”，何凌刚想说“妖孽的女儿”，想想不妥，生生转成，“小豆芽。”
可蓝不同意何凌的说法，“豆芽也有美丑嘛，这根美豆芽，我可认定她做妹妹了。”
“以貌取人。”何凌嗤之以鼻。
“等会你见到，你就晓得了。”可橙年纪稍长，行＆事稳重，何凌没想到，大哥居然掺和一句，正想嘲讽几句，冷不丁，那边厢程志慧惊喜地叫上了。
“是明成弟弟的女儿？是咱们家小楠吗？哎呀，果然是明成弟弟的女儿，长得真漂亮，看着就喜欢……”
何凌头一偏，往那欢天喜地的嚷嚷声方向望去，楼梯间处。
顿时，他目光一凛，眼睛不由得定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哥与小楠的番外故事开始啦，啦啦啦，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番外7：少年与妖精
【仿佛虫噬蚁咬，痒痛微麻】
母亲程志慧那一连串欢天喜地的嚷嚷，又亲热又爱护，何凌听着扎耳，暗自鄙夷地叫声“小丫头片子”，不觉头一偏，目光挑剔地斜飞过去，飞向楼梯间处。
只那么一眼，何凌的目光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定定地落在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年纪不大，起码没有何凌大。
是了，她应该是十岁，何凌模模糊糊记起母亲说过她的年龄，可是，莫说十岁，就是十五岁的女孩，也没有长成她这个样子的。
半湿的长长黑发披散而下，像一匹闪闪发光的黑缎子，衬得肌肤像新雪结成的冰晶，嘴唇则是红殷殷的一抹朱丹，令何凌无端联想起血滴在雪上的感觉，白得耀眼，红得醒目。
她的美不似同龄小女孩，那种偶人娃娃的可爱乖觉之美，而是野且妖冶，显得几分早熟，这大概是由于她分外桀骜孤僻的眼神所致。
那样的美，以一种凌厉的姿态，逼到人心里去，逼着你记住，忘不了。
一时间，何凌不免生出错觉，旁物皆已不在眼中，他独独只见了她一个人。
少年的心，不知怎么的，蓦然一颤，仿佛虫噬蚁咬，痒痛微麻，待要追究，却无迹可寻。
“小凌，这是你小楠妹妹。”程志慧没有觉察儿子的异样，热情招呼着，“小楠，这是你二哥何凌，你们以后就是好兄妹了哦。小凌，快给你妹妹打个招呼吧。”
经母亲的声音一刺，何凌骇然，不晓得什么时候，他居然走到了她们面前。
小小年纪，异于常人，必为妖。
他就说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妖孽生的女儿肯定也不是啥好鸟，她是一只小妖怪。
小妖怪是有魔力的，会抠人的眼珠子。
何凌不想被小妖怪抠去眼珠子，他高高昂起头，伪装自己，仿佛十分不情愿似的，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小楠。”
果然是小妖怪，连名字都让他有念好几遍的冲动……
何凌攥了攥拳头。
小楠对这个所谓的“二哥”没有好印象，他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叫她的名字是施舍般的口吻，他的姿态令她想起舅舅家的表哥，在在提醒她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隐隐刺伤她的小小自尊心。
她要是明显表现出讨厌的话，会惹姑姑不高兴的，她喜欢姑姑对她的亲热。
长期的寄人篱下的生活，使小楠知道怎么样才会讨大人喜欢。
因而，小楠讨乖扮巧地叫道：“二哥。”
“嗯。”何凌微哼，面上酷样不改，心里却像咬了一口棉花糖，一触即化，甜丝丝。
没等他甜完，“啪”地一声，后脑勺挨了一记拍，自家老＆子的大嗓门震得咣咣响，“臭小子，装什么小样呢？”说着，何立武爽朗大笑，“小楠别理他，你二哥就长了一副全世界对不起他的臭脸，他这会心里高兴着呢，哈哈。”
何立武这人吧，没啥说笑话的本事，可是，有时候说出的话，比笑话还笑话。
顿时全家大乐，笑得人前仰后合，小楠暗藏的那点不高兴一扫而空，越瞅何凌，越觉得姑父说得不错，不觉笑开了脸。
何立武的话，若放到别的环境，对另外一个人说，何凌十成十要翻脸，有这么损自个儿子的老＆子吗。
但，现在那只小妖怪笑得那么开心，何凌的俊脸便再也阴沉不下去，缓缓扬起了笑意。
番外８：他的第一次
【哥哥，我亲亲你，好不好？】
何凌的开心没有持续三秒，就被另外一道柔和清甘的娃娃音打断，“楠楠姐，我腿疼。”
微微愣怔，他这才注意到小妖怪的身边一直站着程家老幺可青，而他刚才居然忽略周遭人事至此，眼里只存了小妖怪一个人。
六岁的可青暑假摔断腿，程家人人知道。
暑假到春节，有小半年的时间，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休养，可说到完全复原，像受伤之前那样活动，恐怕没有那么快。
程志慧心疼小外甥，担心休养不好落个啥毛病就糟糕了，“小凌，抱你弟弟到沙发坐着。”
没等何凌应声，可青摇了头，拒绝，“不要二哥，我想楠楠姐背我绕俩圈。”
小小的孩子，细细的胳膊紧抱姐姐，黑乌乌水葡萄似的大眼，眨巴眨巴地望人，轻薄绢白的嫩肤透出粉粉的润泽，无限依赖的动作被他做出十分的可爱，看得人的心都要化了，不忍拒绝他一点儿。
可青平常贴心懂事，像个小大人似的，程志慧哪时候见过可青这个样儿呀，简直爱死个人，当即她笑得花枝乱颤，“哎哟喂，瞧瞧，撒娇了呢，咱们可青也会撒娇了呢。”
不止是程志慧没见过撒娇的可青，家里的其他人更是没见过，奇景呐，大家跟着呱啦啦地笑开了。
小可青眼睛眨巴着，粉粉的色泽染上耳朵尖，显然家里大人孩子们的笑让他不好意思了，可是，他丝毫没有放开小楠的意思，而是又说了一次，“姐姐背。”
小可青灵秀可爱，小楠冰晶美丽，俩孩子搁一块，那效果只有“金童玉女”四个字可以形容，程家怎么出了这么两个钟灵毓秀的孩子呢。
程志慧瞧得赏心悦目，心中充满了对两个孩子的爱怜之情，她摸＆摸小楠的头，含笑问：“小姐姐能不能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