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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之光站了起来，知趣地说：“我不陪了。”
“正如厥主任的预测，我与丁董事长有一肚子的话要交流，更不想冲淡了你们游玩的雅兴，你们请吧，别忘记了吃午饭的钟点。拜拜。”努里向厥仁谋打了个也许只有男人们才心领神会的手势。
望着厥仁谋一行人走去的背影，努里将身体靠近丁之光，神秘兮兮地说：“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肠。”
丁之光明白努里所指的是厥仁谋对曼琴的过分热情。努里不愧是个“小人”，方才刚见面时将厥仁谋称作是过命朋友，一个时辰还未了，却已经在背后放暗箭了。厥仁谋认这样的人做朋友，真是瞎了眼。对努里的挑拨离间，丁之光只能装糊涂了。他向努里摊了摊双掌，摇了一下头，表示听不懂努里说话的意思。
努里当然不相信丁之光会傻到听不懂他话中之意，因而干脆来个白白蛋壳直直剥，说：“如果是玉皇大帝选妃子，裕总当个王母娘娘都够资格了。丁董事长丧偶多年，近水楼台先得月，情理之中。姐夫小姨子本就天生一对，不想留着内销，而要出口？”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丁之光没好气地说着。
“别骂，我是担心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
“婚姻乃前世因果所致，本由天定，非人力可为。况且厥主任已娶妻生子，家庭美满，又是官居显位的国家干部，不敢有什么越轨行为。努里先生是看《三国志》落泪，替古人担忧了。”
“丁董事长是君子坦荡荡，我反倒是小人常戚戚。算我是多嘴多舌了。”
丁之光实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人多费口舌，他转换了话题，问：“努里先生到中国如龙入海，如虎归山，大有作为了吧？”
“我不像丁董事长财大气粗根基深，只是小打小闹，换口饭吃而已。”
“是饭店，要挂个招牌；是酒家，总得竖杆旗风吧。”
“惭愧，惭愧，在广州注册了一个公司。”努里向丁之光递上了一张名片，“今后希望丁董事长提携提携，让敝公司从你这儿争取业务。我还干老本行，专为基建行业提供水泥、钢材等材料。”
“外商独资环宇建设器材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巴尔吉斯·努里。”丁之光阅读着名片内容，“公司地址：广州国贸大厦十七层；香港总代理、环宇建设器材香港公司。努里先生，你这烫金名片比我那黑白名片派头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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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花果山客人（8）
丁之光心想，这努里与任飞龙算是“表兄弟”了，任飞龙搞了个“环球”，野心勃勃，妄图让他的生意网在世界各地建立；努里更绝，在没有资金支持的情况下，靠梦想加欺骗搞了个“环宇”，在名片上建立了香港总代理，也许过不了若干年，火星上还有他的分店呢。
对自己的吹牛，努里还理直气壮呢。他说：“人穷，反而要穿一身好衣服，充一充大爷。否则，只能四面碰壁了。这个世界笑穷不笑娼。”
“什么时候到广州，我一定到贵公司拜访。”丁之光很认真地说着。
“咱俩都是从泰国来的自家人，我可以欺骗全中国十亿人，但不能欺骗自家人。自家人之间要以诚实为本，这是我的一条做人原则。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那公司你不用白费心机满街找，因为那地址是假的。”
“假的？”丁之光怀疑地望着努里，“没有固定地址，工商局怎么肯给你注册呢？”
“没有规定要把固定住所抬到工商局去。搞张假证明，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努里对自己的造假手段引以为荣。他大大咧咧地说，“本公司为无定所公司。”
“就是中国人常说的皮包公司？”
“别说得那么难听，无定所公司与皮包公司有质的区别。”
“贵公司有多少员工？”
“很少进行过经常性统计，在业务需要的时候，有百多名员工，业务冷清的时候，一人吃饱，全公司员工不饿。”
“光杆司令？”
“这叫做：能多，能少，能上，能下，进退有度，节约开支。”
“有意思！”丁之光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让人笑破肚皮的丑闻告诉我？它应该属于重大商业秘密。”
“这叫真人面前不打诳语，你别笑话。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我在广州常用的电话号码，那是我长期租用一家宾馆一个房间的电话号码，手写在给你的名片后面。”努里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从中抽一支递给丁之光，“来一支？”
“免了吧。”丁之光在摇手拒绝的同时，发现努里手中的香烟盒竟是一般省部级领导也抽不起的软盒“大熊猫”牌烟。也许，此烟是中国最名贵的香烟。他说：“假烟？”
“我能用假烟骗自己吗？我宁愿天下人都受我的骗，但我决不自己委屈自己。曹操有句名言，‘宁愿我负天下人，而不愿天下人负我。’”
即使努里抽得起此名贵香烟，市场上也不好买，据说此烟是限量生产。丁之光说：“努里先生过的是大富豪的生活，此烟我只是听说过，今日算是开眼界了。”
“那么你就看真实点吧。”努里又将手中的香烟递给丁之光。
丁之光接过香烟，在鼻孔前闻了闻，一丝焦油烟草味也没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沁进心窝。
“怎么样？”努里跷着二郎腿，不无得意地说着，“要不要弄两条给你请客用？”
“你的舅舅开烟厂？”丁之光从心底里看轻努里的能耐，这小子除了蒙骗拐偷外，有啥真本领？
“舅舅开烟厂顶个屁用，香烟归烟草公司专卖。实话实说吧，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个中央副部长级领导，这些烟都是他送给我抽的，一次送五条，邪乎吗？而且我每次到北京，他都要亲自陪我上一次大酒楼，海鲜山珍，满汉全席，稀罕的东西尝个够。要不是我想保持这瘦身材，冲着那美食，我每一个月都要上一次北京。”
瞧努里口沫横飞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至少在虚夸中夹着几句实情。丁之光正想问个明白，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拿起了话筒：“这里是新泰实业公司，请问您找谁？”
“找你啊，我的大兄弟。”话筒里传来了女人柔美的声音，“我是你刚认识的大嫂。”
“你夜莺般的声音总能给人带来愉快。”丁之光的声音同样甜蜜，“但愿你每天都能至少给我挂一次电话，安抚我的思念之情。”
第十六章 花果山客人（9）
“守着一个天仙般的女人还不知足？现在暂时不跟你谈笑话了，我想拜访你。”
“我不仅把你当个大嫂，还把你当成妹妹呢。你我之间用得上‘拜访’这样的客套词组吗？如有召见，我马上就到。”
“用不着你过来了，我过去。怎么，不欢迎？”
“我不知是上几世积下的功德，让我今生遇见你。过来吃午饭吧，恰巧介绍两个朋友给你认识，一个是高官，一个是洋财主。”
“什么人？长得有你这么帅么？”
“帅不帅，怎么界定？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一个是省计划委员会的厥仁谋副主任，另一个是我泰国的老乡，现在也在中国经商，是卓尔不群的环宇建设器材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努里先生。他不仅在全世界各地设有分公司，还准备在火星、土星什么的星球上开设分店呢。”
“真逗人！那个环宇公司的董事长准是个奇人，真想认识。”
“今天不就是个好机会吗？认识这两个人，既见到了官，又遇见了财，有官有财。”
“棺材？”话筒里传来了女人开心的笑声，笑声很柔和，“说得我心痒痒的。但今天不行，以后吧。中午，我已经接受了宴请。午饭后，我会到你公寓去。我不但想见到你，还想见到你身边的大美人，看她美到何等惊人的地步。”
“你到公司来，照样可以见到她。”
“不，今天我必须到你公寓去，有些话只能在公寓里讲。”
“私房话？”
“你是个挺能讨女人欢心的男人。看来，对你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然，万一失去了警惕性，有朝一日连我都被你勾引走了，让我晚节不保。”
多年不见，这个女人居然也讲得满嘴胡话，有进步！这个万花筒般的世界，真能创造出人才哪。丁之光说：“我这里正跟客人谈生意，尽管还想跟大嫂甜蜜几句，无奈跟大嫂说再见了。中午，我在公寓专候大嫂。不过，要不要我派专人去恭迎？别走错了门庭，再将错就错。又认了别的兄弟。”
“你的狗窝又不是金銮宝殿的什么乾清宫，还怕找不到？我养着的那批‘包打探’都是经过专业培训出来的呢。”
“我知道大嫂养着一批禁卫军，还辖着一个情报局。不说了，拜拜。”
丁之光放下了话筒。努里眨着狡黠的眼睛，说：“能跟丁董事长如此调情的女人一定不寻常，是沙家浜里的阿庆嫂吧？”
“只怕是出没于八国联军之间的赛金花。努里先生如果能认识她，必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只赚不亏，对你在中国的事业大有益处。”
“哦？只可惜了我的脸像日本马刀似的，太狭长了，而且似乎太黑了点。我要是个白面书生就好了。”
“长得俊，固然讨人喜欢，但女人更喜欢的是花言巧语加蜜糖。努里先生那三寸不烂之舌，连死人都被你哄活过来，还怕攻不下一个女人的碉堡？”
“这么说，丁董事长愿做红娘了？”
“努里先生刚才不是说要送两条大熊猫香烟给我吗？无功不受禄，权当给你搭桥牵线的报酬吧。”
“要真能给我介绍一个能印钞票的女人，两条烟的报酬少了点。”
“够了，心大涨肺。再说，跟这种女人打交道要花精神的。她养了一批食客，专门给她出主意，斗得过女人，不一定斗得过食客。赚了，皆大欢喜；输了，别怨天怨地怨丁某，也只能打肿脸皮充胖子。”
“那当然，做媒人只负责到扶新娘上花轿为止，还管她将来会不会生孩子？”
“努里先生，你刚才说，认识北京的一位中央副部级领导。你到中国没几个月，就碰上了这个机遇？是用金元宝当敲门砖，还是请财神赵公元帅当先锋？”
“你以为金钱是万能的？中央副部级领导被‘糖衣炮弹’所击中？你要污蔑我，无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但你不能侮辱了中央副部级领导。”努里居然生气了，而且火气还十分大，“我跟这位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