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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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意恩仇- 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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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金钱是万能的?中央副部级领导被‘糖衣炮弹’所击中?你要污蔑我,无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但你不能侮辱了中央副部级领导。”努里居然生气了,而且火气还十分大,“我跟这位副部级领导的关系是纯洁的,像天然水晶那么纯洁。”
  

第十六章 花果山客人(10)
“一句玩笑话,值得动肝火吗?说一说你跟那位副部级领导纯洁友谊的来龙去脉吧,也好让我长点知识。将来,我依葫芦画瓢,也去结识一位中央副部级领导,或更大的官。”
  “好吧,要是不把与这位副部级领导的关系说个明白,还以为我真是用重金收买了他。”努里的火气还未消,似乎是被丁之光逼得要讲出内情,心有不甘,“那是去年十月间,我刚到中国不久,北京西山的红叶,漫山遍野像在熊熊燃烧……”
  “别跟我咬文嚼字,像在背小说似的。你那半瓶水还不满的文化水平不会比巴金强,我的书案上还有一套《家·春·秋》呢。”丁之光显得不耐烦。
  努里的情绪并没有因为丁之光的烦躁而受到影响,他只是白了丁之光一眼,继续说:“红色是火焰的象征,最能激发人的感情。我跟随着众多的游客,在林中漫步,无目的地地游荡。后来,我沿着一条小路,走上一处山崖,有点如悬崖似的山崖。说是山崖,实际上是一块巨石。站在这块巨石上,不仅可以观赏到整个西山的美景,还可以远眺山下的城镇村落,使人心旷神怡,大有成仙成佛的感觉。此时,一个###岁的男孩子也来到巨石上,对我说:‘叔叔,给我拍张照片吧。’我用手抚摸着小男孩的头部,不无遗憾地告诉小男孩,叔叔孤身一人来游览,没带照相机。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叫声:‘小龙子,小龙子……’‘妈妈,我在这里。’小男孩回答着。我知道了这个小男孩叫‘小龙子’。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来到了巨石顶上,看这妇女穿戴时髦,似是大户人家。她朝我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牵着小龙子走了。也许是母子俩刚离开巨石顶没几步……不是我卖关子,当时我确实被眼前的风景迷住,迷到了入神的地步,对身后的一些不关痛痒的事就不关注了。只听见那个男孩子说了一句‘我不跟你去!’我出于好奇,掉头一望,小男孩又往巨石顶上奔来。妇女一把抓不住小男孩,只得朝巨石顶上追来。小男孩既灵活,又顽皮,围着我的身边转圈子。那妇人笨手笨脚,总是差着一尺、半尺的距离,抓不住小男孩。小男孩见妈妈抓不住她,高兴得哈哈大笑,不小心,脚底被一粒小碎石一滑,整个人向后翻去。身子并没倒地,脚却不停地往巨石边缘滑去……情形可怕,妇女惊得哇哇叫,要扑上前也来不及了,眼看小男孩就要从巨石上掉下山涧。此巨石边坡很陡,高约五六丈,也就是五六层房屋那么高吧,小男孩要是从这儿跌下去,不死也得残废。小男孩危急万分。说时迟,那时快,我连想也没想,跨前一步,一手朝小男孩身上抓去……”
  “化险为夷,小男孩得救,其母喜极而泣。”丁之光插嘴道。
  “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努里白了丁之光一眼,继续说,“我的手抓住了小男孩的衣服,趁势将他往怀里搂。由于巨石坡向下倾,惯性产生了作用,我被带前三步,站不稳脚,身体倾斜,跌倒了,整个人往巨石下边坡滑滚去。”
  “啊!”丁之光听到此,也发出一声惊叫。
  也许是回忆起当时惊心动魄的危急场面,努里的额头冒出了几粒黄豆大的冷汗珠。他说:“我心想,完了,我与这个小男孩同归于尽了。惊吓中我甚至后悔了,像我这样唯利是图的人怎么竟会干出救人的壮举?也许是我命不该绝,也许是小男孩暗中有神灵保佑,出于求生的本能,我在往下滚的时候,一只手依然紧紧地抱着小男孩,一只手往巨石边坡乱抓,居然被我抓住了一棵小松树枝。下滑的趋势暂时缓了缓,但下滑的力道毕竟太盛,小松树被连根拔起,我又往下滑去。后来,我发觉巨石居然没有边坡,身子悬空了。原来巨石的下部不是凸出,而是凹进。我发出一声惊呼后,感觉到身体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真是感天动地,罗盛教再世。”很难分辨出,丁之光此语是出于肺腑之言,还是冷嘲热讽。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北京医院的病床上。我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小男孩站立在我的病床边。小男孩身后还有一堆人,是他的父母和亲戚。据医生说,我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当时,我从巨石上摔落地时,后脑勺撞到一块软石上,尽管没有撞破脑壳,伤口上的脑外皮已经剥落。而且,右小腿骨折。由于落地时,我面朝天空背向下,那个小男孩在我的怀中,我的腹部成了他的气垫,因而一点伤也没有,只是受了惊吓。这个小男孩名叫卓新龙,父亲叫卓建钟,而他的祖父叫卓绍波,是国防科工委副主任,是个副部级领导。”
  

第十六章 花果山客人(11)
故事情节的发展合情合理,逻辑性强,正所谓,每个细节环环相扣,惊险描述出乎意料,却都在情理之中,不像胡乱编造。丁之光只能相信努里的确破天荒做了件好事。
  “由于救了他的孙子,”努里说,“卓主任待我为上宾,并介绍我认识了他的一些部属。这些部属中有些人是很有权力的,比如科工委规划局长李家森,就手握工程规划大权。”
  “你这一辈子可能只干过这一件功德事,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干这功德事。”
  “可不是,”努里很有同感地说,“我再也不会干这等傻事了。差点连命都搭上。我又不是中国的雷锋,凭什么要舍己救人呢?命没了,什么都没了,追悼会的悼词说得再好听也没用。况且,共产党能给我这样的人开追悼会吗?想一想,真后怕。”
  为了证明自己故事的真实性,努里扭转脑袋让丁之光看后脑勺。果然,在后脑勺有一块比较大的新伤疤,伤疤周围的头皮上稀稀地长着几根头发。努里又卷起裤角管。右小腿上有明显骨折后动过手术的疤痕。
  疤痕是努里人生光彩一面的铁证。谁也不会为了冒充英雄,而将自己的脑袋与石头撞碰。生命毕竟属于人只有一次。看一个人要一分为二,真坏人也有可能做出好事。感慨之中,丁之光往努里的茶杯里添加了茶水。这是他真心实意为努里效劳。虽然不至于对努里刮目相看,九分鄙视中增加了一分敬重。他说:“你这舍己救人的行为,报纸有刊载吗?”
  “新闻记者闻风而来,足足可以坐满一辆大巴客车了,我死活不让采访。要是让报纸报道了。也许能引起一时的轰动效应,但成不了含金量更重的无名英雄,与卓主任一家人的关系就要生分多了。如果跟卓主任下属单位做点生意,亏了,没人可怜;赚多了,闲言杂语就来了。卓主任即使想干预与协调,也将变得缩手缩脚。对咱们生意人来说,‘荣誉’只是贴在墙上的画饼,充不了饥。利润,才是实实在在的货币。”
  这最后一句话,仿佛才是真实的努里说的话。像他那样的人说出的话不粘点铜臭味,那才叫变味。丁之光问:“国防科工委居然也有生意做?你是想买导弹,还是想卖导弹?”
  “你孤陋寡闻了不是?别说国防科工委,就连它的下属单位规划局,一年手中有多少白花花的银子你知道吗?比如在戈壁滩上建一条国防专用公路要花多少钱,怕是天文般的数字吧?这样的事就归规划局管。国防建设上的工程嘛,既不用垫款,又不怕被欠款,谁要是沾上了一点边角,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甜的。只是现在这块蛋糕还没有被多少人发觉。李家森局长手中的笔就那么随便一挥,几亿元,十几亿元的工程就出笼了。”
  “不会吧。”丁之光不信了,但没有对此进行反驳。在这个问题上与努里进行口舌交锋,值得么?反正吹牛不交税。
  “你的思想境界还是西方世界的,还没跟中国的实际情况接轨,所以,你的思路还是采用西方人的方式。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中国,中国的军费开支是不需要国会议员批准的。中国十亿人口,每人拿出十元,就是一百个亿。所以说,几亿元,十几亿元的工程只是小菜一碟。刚才你对厥主任那么毕恭毕敬,还不是冲着他给你送一套省计委批准的望海市到临河市公路改造项目的《立项书》复印件么?从下达工程《立项书》到工程正式上马动工,这其中还不知道要进行多久多复杂的文件旅行和公务操作,说不定还要进行万里长征呢。真到了招投标一锤定音的时候,投标队伍肯定不止你新泰实业公司一家。到那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走水路的用炮艇,奔陆路的用装甲坦克,飞空中的用巡航导弹,宛如军阀混战似的,互相攻击,互相拆台,中原逐鹿,哪个登基谁知道?说不定弄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前功尽弃不说,还要灰头土脸。说句你不愿听的话,我要小看你了,你没有了当年在泰国横刀立马时的威风。”
  

第十六章 花果山客人(12)
努里的这一番话,丁之光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要针锋相对嘛,似乎没有必要。人所处的角度不同,看问题自然有偏差。于是,他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啊,岁月已磨去了我好斗的棱角了。”
  “我不是要挖苦你像落入平原的猛虎,而是要提醒你,对厥仁谋所花出去的代价值不值?”
  像努里这样的货色居然以教诲的口气对自己评头品足,丁之光心中感到可笑。他佯装听不懂努里话中之意,问:“你这话的意思?”
  “我话中的意思你不会不明白,只是不愿意讲出来罢了。其实,我为你从国防科工委规划局弄个一亿元、二亿元的建设工程易如反掌。你这是近路不走,走远路,自己人不求,求外人。”
  “你能帮我的忙?”丁之光居然被努里搅得心神不定了。
  “当然不是白帮忙,我不会傻到吃自己的饭,白给别人抬花轿。”
  “你要多少酬劳?”
  “别忙,我先要拿出事实,让你知道我的真实本领,让你相信此言不虚。”
  “我用得着不相信你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担什么心呢?”
  “事实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努里到中国后,居然学会了一些中国流行的政治术语,“让事实来说话吧。”
  努里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丁之光,说:“这上面有三个电话号码,都是国防科工委规划局的。你拨过去,找李家森局长。”
  “由我来拨电话?”丁之光犹豫不决了。
  “对,由你亲自来拨,只有这样,你才会相信我说过的话。我固然是想赚你的钱,但更为了替泰国人争一口气。”努里说的话如金玉坠地,铿锵有声。
  慷慨激昂,不能不令人感动,今日努里非昨日努里了。丁之光感觉到努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说,经济高速发展的中国,也是高速改造人的机器,能迅速净化人思想中的肮脏东西?然而,丁之光仍然狐疑地望着手中卡片上的三个电话号码。看来,长期形成的对特定人的看法和观念具有根深蒂固的特性,是不容易在一天内改变的。正如要一座千年冰山全部溶化,太阳光线再强,也不可能让冰山几天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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