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春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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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春满-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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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寥寥数字,就把边塞的恶劣环境,以及在雪山长云、海天无际中独立雄关的将士形象鲜明地刻画出来了。“黄沙百战穿金甲”一句,写尽战斗的惨烈。在如此恶劣的环境、如此惨烈的战斗中,将士们心中想的是什么呢?是悲苦、是退却、是愤激?不!是跃马沙场,荡平敌寇,不斩楼兰誓不还的钢铁意志和豪迈心情。
  我们读这首诗,欣赏这首诗,就是要从这首诗里读出人生的豪迈,读出意志的力量!
  在现实生活中,当我们面临这样那样的诱惑时,当我们处在人生的低谷时,我们尤其需要这种意志的鼓舞,尤其需要这种勇往直前的豪迈精神。我们读诗,何尝不是在读人生?我们读诗,并不是为别人而读,而是为自己而读。我们从阅读中丰富了自己心灵的含量,扩展了自己意志的力量,化外在的感动为内在的积蓄,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收获,是我们此生享用不尽的财富。
  意志力,是一个人必须具备的最重要的心理素质之一,是成就大事业的必备条件。但是,很多时候,我们的意志力并不比古人更强一点,男人的意志力也并不比女人更多一点。
  项羽号称西楚霸王,论其勇猛与武力,那是“力拔山兮气盖世”,是大英雄。但论其意志与情感,却极其脆弱,不堪一击。
  楚汉相争打到最后,刘邦和项羽在垓下决战。在四面楚歌的情形下,项羽以为汉军已经尽得楚地,于是慷慨悲歌,逼得虞姬为之自刎。这就是戏曲舞台上至今盛唱不衰的“霸王别姬”的故事,因为这一幕悲壮的告别,项羽成了无数年轻人心目中一个有血有肉的大“英雄”,儿女情长的大“英雄”。
  项羽在爱情上虽然成功了,但在人生当中却失败了。因为爱情是脆弱意志上面结出来的一个唯美的花朵。莎士比亚说:“脆弱啊,你的名字就叫女人。”女人在爱情当中永远都是美丽的,也永远都是脆弱的。同理,女人心爱的男人也一定是侠骨柔肠,爱博而心劳的。惟有这样的男人,能够成全女人的爱。但爱江山的男人则一定不能如此。
  我并不是说项羽是因为爱女人而变得脆弱的,或者说是被女人变得脆弱的,而是说项羽性格中所固有的优柔寡断的气质和他那极其脆弱的意志力量,决定了他必然是一个悲剧的英雄。项羽的那一句“无颜见江东父老”,就是他作为大“英雄”的最后一句经典台词。尽管语言如何豪迈,表演如何悲壮,那骨子里却仍然是脆弱,脆弱,脆弱。
  可惜的是,项羽的英雄形象及其经典名言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后人误读了。李清照写过一首很著名的小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李清照是赞颂项羽的,可惜他颂错了。因为李清照心中所理解的豪杰,也还只是语言上的慷慨、表演上的悲壮,而不是内在的坚强与钢铁的意志。唐代的杜牧也写过一首《题乌江亭》的诗:“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这是在替项羽的悲剧性的失败翻案。杜牧的翻案文章虽然做得好,但他对项羽本人内在气质与性格特征的解读,却差不多是在闭上眼睛瞎扯淡。包羞忍耻,卷土重来,如果这事换了刘邦,也许有可能,如果是项羽,那就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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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里“有意志”(2)
傅雷先生在《约翰·克里斯朵夫》一书的《译者献辞》里说:“真正的光明决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所以在你要战胜外来的敌人之前,先得战胜你内在的敌人;你不必害怕沉沦堕落,只消你能不断的自拔与更新。”这些话说得多好啊!我们用这些话来解读一千三百多年前的王昌龄《从军行》这首诗,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当年的戍边将士如果不能够在内心先战胜自己,他们能够战胜强大的敌人吗?因此,我们也能够理解,他们立下“不斩楼兰终不还”的誓言时,难道不正是战胜敌人的先兆吗?王昌龄的伟大,就在于他把这层没有说出来的意思,用诗句的雕刀深深地刻在读者的记忆中了。
  《从军行》是一首英雄主义的颂歌,是一首意志的颂歌。一千三百多年以后,我们再读此诗,如果不能透过尘封的历史理解到这层意思,那就真是白费了王昌龄的一片苦心了。试问,一个没有意志力的人,一个没有一点英雄主义精神的人,他又能够成就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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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的意义(1)
蓝田山石门精舍/王维
  落日山水好,漾舟信归风。
  玩奇不觉远,因以缘源穷。
  遥爱云木秀,初疑路不同。
  安知清流转,偶与前山通。
  王维的这首《蓝田山石门精舍》,最精彩的是下面四句:“遥爱云木秀,初疑路不同;安知清流转,偶与前山通。”这种山回路转、豁然开朗的景象,给人的印象极为深刻。然而,即便是这样清新的四句诗,却又远远不及陆游的两句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泥沙俱下的陆游诗歌里,这两句诗犹如一粒金子,散发着永恒的光辉。
  一重重山,一道道水,循环往复,如入迷阵。
  难道真的无路可行了吗?
  心灰意冷间,忽见柳色深绿,花光红艳,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慢慢地向前延伸,一个村庄居然展现在了眼前。
  豁然开朗。
  就像宝黛初会,宝玉心中的一句“咦,好像在哪里见过了?”此情此景,我们又何尝没有遇见过?只是少了诗人们的锦心绣口。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是人生当中一种怎样的情境呢?
  但丁说:“在人生的中途,我发现我已经迷失了正路,走进了一座幽暗的森林。”最终,诗人但丁在维吉尔的帮助下,经历地狱和炼狱,他到达天国。
  一个圣徒,苦苦寻求通往天国的道路,经过了灰心沼,遇到了世故老先生,穿过了窄门,带着沉重的十字架,翻越了艰难山,抵御了美丽宫殿的诱惑,与魔鬼抗争,向死神宣战,……最后沐浴了神圣的灵光。
  魔鬼梅菲斯特裹挟着怀疑、堕落和否定,向浮士德宣战。
  我们需要山重水复。这原本就是我们不断面临的生存状态呀!
  如果世上有一条唯一正确的道路,那么,那个从一开始就踏上这条道路的人一定是最幸福的人吗?
  如果世上存在这样一个人,从未迷失过方向,从未经历过任何失败和挫折,就顺顺当当地走完了一生的历程。你愿意成为这样的一个人吗?
  我不愿意!
  与其一贯正确和永远幸福,我宁愿选择最遥远的迷失和最深刻的痛苦。正如没有死亡,人生就没有价值一样。没有痛苦,快乐也就失去了意义。没有失败,成功也就不再值得期待。
  如果我们把山重水复理解为失败、挫折、痛苦、挑战、迷失,那么,柳暗花明就是成功、幸福、真理、永恒。只有那些把人生当作一部恢弘的史诗来书写的人们,只有那些在人生道路上经历过最艰辛最遥远的探索的人们,才能够真正了悟“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话最深微的含义。
  人生,除了以错误来昭示真理,以存在来见证永恒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我们却常常误解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诗,或者说把这句诗理解得太肤浅了。我们常常这样认为,一旦我们走过山重水复的艰难险阻,前方必定是一个充满光明与希望的崭新境界。也就是说,成功是必然的,或者更急功近利地认为,失败乃至追求本身并没有意义,只有成功才是有意义的。这就真个对人生歪曲得太厉害了。一切的急功近利,最终都是不能建立人生的丰碑的。
  70多年前,那支伟大而英勇的军队从江西瑞金出发长征的时候,他们心中并没有对于速战速胜、一劳永逸、柳暗花明的急切期待,他们心中只有一样东西,即为崇高理想而不屈奋斗的坚定信念和精神意志。如果没有这种精神的支撑,血战湘江时他们本可以亡,大渡河边他们本可以亡,雪山草地中他们本可以亡,但是,他们硬是一步步走过来了,走出了一个新中国,走成了地球上一支永恒的红飘带。
  长征的万万不可能成功,有力地反证了人类不屈的精神意志所能达到的高度!
  山重水复,我们一路走来。
  那么柳暗花明,就是完美的终结吗?
  

迷失的意义(2)
不。
  就像浮士德历经艰辛到了天堂,只说了一句“你太美了,停留一下吧”,就堕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成功本身即是毁灭,成功本身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亲手建立的丰碑,终究有一天还会由我们亲手将它毁灭或者假借后人之手将它毁灭。那么,什么才是终极的意义呢?
  欧·亨利曾经写过一篇著名的小说:《最后一片藤叶》,那片其实并不存在的藤叶,可以说就是一个绝妙的象征。
  苏和琼西是两位贫困的女画家。苏不幸患了肺炎,医生诊察后,告诉琼西说:“我看,她的病只有十分之一的恢复希望,这一分希望就是她想要活下去的念头。”苏听到了医生与琼西的谈话,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沮丧地看着窗外在寒风中摇摆的藤叶,自言自语:“冬天就要来临,藤叶一片片飘落。当最后一片藤叶落下时,我的生命也将结束。”这时,住在楼下的一位老画家贝尔门来看苏,苏把琼西的胡思乱想告诉了他。
  经过一晚的寒风,苏相信藤叶已经落完了。当琼西打开窗,奇迹出现在苏的眼前,在光秃秃的藤树枝上有一片、唯一一片藤叶。
  一天,两天,三天,藤叶依然没有落下去。
  生的希望也随着这片不落的藤叶升腾起来了,琼西竟奇迹般地战胜了病魔。
  只到此时,琼西才得知,那片不落的藤叶,是画家贝尔门用生命换来的杰作。就是在最后一片叶子掉下来的晚上,他把它画在那里的。
  人生就是这样。我们借着那片并不存在的绿叶建立起了生的希望,可是,那个支撑着我们生命的东西又是什么呢?是信念,是信仰。
  山重水复本身并没有意义,柳暗花明本身也没有意义,惟有这连接黑暗与光明,失败与成功,苦难与幸福的信念与信仰,才是终极的意义。
  终南别业/王维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面对人生绝境,
  当有坐看云起的胸怀
  王维是盛唐文化的完美的体现者。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全面的典型。他是一个大音乐家,精通音律,善弹琵琶,早年曾经做过大乐丞。他是一个大书法家,兼擅草、隶各体。他还是一个大画家,被后人推许为南宗画派之祖。他自己曾自负地说:“宿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在诗歌方面,他与孟浩然等人一起,开创了一个以清淡雅秀为特点的绵延千年之久的诗歌流派——山水诗派,被誉为“诗佛”和“天下文宗”(唐代宗语)。王维还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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