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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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鸭-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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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街上人差不多走光,早知道会下雨,但何季潜没想到路会那么难走,湿透的土地拉住脚,风大得让他拿不住伞,他只能收起伞,紧抱住油纸包,在强风中走一步算一步。到花鸟楼时狼狈不堪,衣服膝盖以下全是泥,门口守卫只看了眼,没挡也没招呼他。
 玄关聚集几个在聊天的人,一看到何季潜,他们显然有点惊讶,不止停了说话,还窸窸窣窣的讨论起来。
 “公子,躲雨吗?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看您也郁闷得很,不如留下来,让我帮您吧,包您服服贴贴。”
 一个年岁颇大的『小姐』戚上来,他同样很美、很有韵味,妆容衣着无可挑剔,别有一副特异独特的吸引力。
 “欸,你疯啦,孔雀的客人也敢抢?”
 “公子找孔雀吗?今天他没有客人,但不知道在哪晃悠呢,不如先让我给您安排房间。”
 其余的同伴悄声说,听的当下招呼人脸孔少变,在他迟疑的空档,何季潜丢下外衣,闪过他们走了。
 赤脚踩在花鸟楼的地板,木头感觉是柔软的,纹路磨得光滑,下脚时地板互相挤压,震波一路传上肩膀,真的是很奇妙的感受,少了引路的人,走廊感觉起来长多,也复杂多了,反正也不知往哪里好,何季潜索性哪里顺眼就往哪乱钻。
 不经意的一转,他站在通往后院的小栈道上,户外雨景尽收眼底,雨水冲刷青草的气味新鲜,何季潜不由得更朝户外走去,脚下地板湿润冰凉,加上淋了一阵子雨,还真有些觉得冷,孔雀那样怕冷的人,现在应该正躲屋子烤火吧。
 不接客的时间他都在做什么。这个问题浮上何季潜的意识,如果是一般女子应该是刺绣,穷人家可能是做家务,那男子呢?写字看书他一下就厌烦了,要是天气允许,通常不是在树林玩就是上街晃,雨天就睡,实际都还干了哪些他记不起。
 “天空多了道墙就差那么多啊。”
 花鸟楼的园院美得让人惊讶,各式花卉,受束缚的花依旧狂放,就是样子低了些,似乎也知道不可太过张扬。
 要是一直在外头,孔雀或许会更傲气吧。
 “他那样子再傲还得了,会嫁……”
 想到上次孔雀的哭诉,何季潜心情一下到了谷底,不由得叹气,抚摸怀中的纸包。

  ☆、35

远远的,一抹蓝色的身影抓住了他的注意力,孔雀望着另一个方向,身上只披着花瓣似的纱,长可置地的黑发绑成中等长度,发尾披散肩膀,头上插着彩色玻璃制成的发饰,俨然是个清纯少女。
 又费了番时间,何季潜才偷偷摸摸的绕到孔雀身后,几乎忍不住心里的笑意,心脏急且强的跳动,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怎么不到里头去,这冷。”
 何季潜细细的开口,怕打破他的平静,放上肩膀的动作停在半空。
 “我不冷。”
 孔雀显然还是吓到了,垂下睁大的眼,他不在乎的说,边甩了一下衣服弄开风打的结。
 “别逞强了,怕冷就怕冷。”
 他笑着摇头,直接拉住孔雀的手臂,掌心传来的高温让他惊讶不已,笑容一下变成担心,连忙上上下下的把孔雀摸了一遍,好像在检查他是不是多长一只手或脚。
 “你在发烧。”
 “没生病,才不是发烧。”
 心情特差的孔雀很不客气,站起来闪过,脚却拐了下。
 “看大夫了没有?我去请,不用担心钱。”
 看他那么反抗,何季潜只稍微接住就又放开手,一脸担心的看着连眼睛也红肿的他。
 “就说不是病,请大夫没用。”
 “总不能继续烧啊?”
 “常有的事,死不了。”
 是有些昏沈,孔雀脑袋倒是清楚的,没有高烧反应出来的那么严重。
 “别说那个字。”
 慌了下,何季潜严肃的说。
 “你还忌讳那个啊?要是有用我早进棺材去了。”
 这辈子听过的死搞不好还比自己名字多,他早无所谓,越被说他越要好好活着,气死那帮人。
 “海芋呢?”
 何季潜不迷信,自然也懂说说不会少块肉,就是本能的厌恶孔雀把它挂嘴边,好像发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似的,让人莫名的急躁有气。
 “她有她的去处,我不该限着她。”
 “不去看大夫也罢,最少别再吹风了。”
 穿成这样想必是原本有客人,却被大雨毁了吧,也难怪他心情差了,海芋又正好不在。
 “这样舒服。”
 “等下有客人吗?”
 “这种烂天,鬼和疯子才来。”
 下雨是孔雀第二讨厌的气候,下小雨时客人特别臭,老有股鱼烂掉的气味,而再大些楼里又静得烦人。
 “我不是人啊?”
 “礼物送了?”
 孔雀看了他一眼,在原地坐下,何季潜发觉他今天没用香,身体周遭漂荡着几不可闻的残香,还有几分药味。
 “最近她心情不好,还没。”
 “那才是好机会,真傻。”
 庭院不小,可终究没目光能见的大,视线被硬生生的挡在墙上,落下的花瓣也吸引不了孔雀的注意,只能戚在他的衣裳上。
 “反正她也不喜欢聪明人。”
 “少来,谁喜欢傻子。”
 “傻人有傻福嘛,伯父就没我这福气,能与你赏花呢。”
 “老爷可好?”
 上周是期限最后,老爷并无照当时允诺的出现,这是合了孔雀的意了,却也让他更担心。
 “走了有一周了,寄了信说一切安好。”
 他不喜欢孔雀勉强自己去关心伯父,紧张兮兮的样子更让他满肚子说不出的不快。
 “那就好。”
 也许是自己想明白了吧。孔雀这么说服自己,心底却一点也不相信。
 “做什么?”
 “取暖。”
 固执抱住孔雀的他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做的有什么不妥。
 “说了不冷。”
 “但我冷。”
 冷死算了。孔雀心里马上出了这句,却迟迟没说出口。
 “花也看够,可以进去了吧,我能给你服务喔。”
 “说什么,满脑子那些。”
 知道他故意笑话自己,孔雀涨红了脸,如他说的有没失去活力。
 “我意思是帮你倒茶。”
 “倒你个……干脆喂我喝好啦。”
 雨虽然大,阳光倒还是挺卖力没偷懒,照亮了外廊,也晒黄两人的头发,影子在地下早黏成一团,孔雀粗话到了嘴边实时停下,那句终究太伤人,他没法对何季潜说。
 “可以,这有什么问题。”
 长长的衣袖随风飘,如云如浪,难以捉摸,布料薄而轻,光捧着就会融化碎掉般,没兴致在人上心也会被这衣衫绑住,何季潜当真佩服发明这种衣服的人。
 “说实在的,那感觉也不错吧?”
 “一点也不!”
 “哪里不合你的意?”
 这哪能承认,气呼呼的孔雀辩解着,经何季潜一追问又沉默下来,嘴唇蠕动着,似有什么想出口。
 “说吧说吧,很舒畅是吧?”
 “很痛。”
 好半会孔雀才低低的说。
 “少来,怎么会痛?”
 实际上没做什么,比起孔雀客人们一定温柔多了,不舒服也许,但痛真的太夸张。
 “那是哪里痛,现在好点了?”
 发觉孔雀真的被冒犯,何季潜连忙追问,感觉上也不是那么了解这事,或许是孔雀太年轻?也许和那不明的烧也有些关系,真傻啊他,居然没确定孔雀没事才走,这样和那些为了欲望而来的禽兽有什么不同。
 “也许只是闹肚子。”
 “就算只是闹肚子也得治啊,吃了什么不新鲜的了?最近城外传瘟疫呢。”
 已经严重到了不许人出城的地步,粮食却没有禁止,机会虽小,却也不是不可能。
 “该是药造成的,没什么。”
 “什么药?”
 “身体保养的药罢了,不小心吃了大夫嘱咐别吃的东西,有些药性相克。”
 “把药给我看看。”
 没错还畏缩不是孔雀的作风,再怎样也得叫人闭嘴才正常,何季潜一下就看破他有些隐情。
 “药正好吃完了,原本要再去拿,谁知道下了大雨。”
 “那总有药单吧?”
 “在大夫那。”
 孔雀不是笨蛋,也知道早被看破,却还是嘴硬继续扯谎,只上淡粉的脸脸色变得很差。
 “不给我我找海芋拿去。”
 “这和你什么关系,没事去和你情人甜蜜,为什么总要找我寻开心?”
 胸口揪成一团,何季潜越对他好他就越难过,越知道他们属于不同世界,他没命被这样对待!孔雀眼白发红的叫,和他决裂的恐惧爬满背,他并不真的要说这些。
 “你最近是怎么啦?”
 只是烦闷的话,这情绪起伏未免太大,认定是自己让他病坏脑袋,何季潜觉得不该不管。
 “没空陪你。”
 “等,我有东西给你。”
 “我没理由拿你的东西。”
 突来的一拉,有力的臂膀制住了他,孔雀看着何季潜,眼神没有期待,也没有不耐,只有深深的敌意。
 “总之是要给你的,现在是你的东西了,不喜欢丢掉也行。”
 “你能走了。”
 还想借机拒绝上次的邀约,但直接丢了这东西,忘记为好,也不能再和他见面了。孔雀抢过纸包,居高临下也无法看何季潜的眼睛。
 “饶命啊,外头街道都是烂泥,至少等雨停吧。”
 “随便你。”
 他赖,哪有自己先逃跑的道理,孔雀也不走了,继续喝着茶,当何季潜不存在般。
 “你不拆吗?”
 “烦。”
 “穿看看嘛。”
 衣裳,里头是衣裳吗?孔雀很惊讶他是认真的。
 “我还……”
 “才不是说笑的。”
 好像知道他想什么的何季潜接着说。
 “我是要说我还没答应。”
 “反正就给你了,快穿看看。”
 不顾孔雀一脸困扰,他啪啦啪啦的打开纸包,拿出上面一件衣服。
 “哪能在这里换衣服。”
 “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何季潜不罢休,直接拉住飘逸的衣袖,怕衣裳裂开的孔雀只能闪,一不注意披肩就到了何季潜手上,情况一下成了员外抓丫鬟。
 “别跑。”
 外廊一路向前,长得看不见尽头,念及孔雀脚上有伤,何季潜没有全力追赶,但又有种放他走就再也见不到面的预感。
 “那你先别追啊!”
 躲到屋子内就能用复杂的转角甩开他,可是要是碰上人就要丢脸,而何季潜是不怕惹事和丢脸的,不过几件衣服,干什么搞这样。
 “喂!”
 被追急的孔雀只想逃,也不顾淋湿衣服脏了,纵身跳下走廊,拖着泥和脚步继续跑,没料到他会这么做,何季潜愣了一下,直到他身影越来越远才丢下纸包边追边说道:“不强迫你,你还发烧呢,别淋雨了。”
 可是雨声真的太大,淹没了声音,别无办法的何季潜只能用全力追,反倒也逼孔雀不得不加速。
 “哇啊!”
 大雨让院子池水上升不少,平时只在石头晒太阳的乌龟借机出来溜达,一听到骚动赶紧缩起身体,足够保护体型不小的牠,来不及闪过的孔雀脚下一绊,眼前是越来越近的水面,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冰冷的水就包围住身体。
 脚都还没碰到池底,何季潜抓鸭子似的捉住腋下,把孔雀拖出水池,放上廊下。
 雨水让纱衣都变得透明,瞄过他略微隆起的胸口,何季潜脸上闪过一丝黑暗,默不作声的把纸包里的衣裳披到孔雀肩上。
 “这……新做的。”
 不管要不要,孔雀不想弄脏何季潜的心意,他能叫人丢掉,却无法自己下手,这样活生生的关心反而让他难受。
 “不是什么高级品,洗洗、就算再做个几件也没大碍。”
 身体也真的冷了,抓紧有些粗糙的衣服,孔雀一句话也没说,心里却鼓噪着。
 “真是好大的一只乌龟。”
 “好像有50岁了,海芋管他叫龟爷。”
 轻松的话题着实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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