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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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鸭-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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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这里前和海芋说过不用等他,换作以前她绝不会听,可最近却真的是他说什么就照做什么,还常整天喜孜孜的,多出来的时间都到杜鹃身上去了。
 “辛苦你了。”
 走进另一个厢房,温暖适中的空气包围过来,地上已经放好毯子和柔软坐垫,白荷等在里头,虽然有些年纪了,她依然一身鲜艳的浅色春装,梳着上流社会最流行的发饰,要是不说破,没人会怀疑她是大家出身,她拨弄着炭火堆没有抬头。
 “荷姐才辛苦。”
 将还软绵绵的下肢安置在坐垫上,孔雀移动了好一会才不会弄痛自己,接过白荷递来的茶,喉咙也真的喊得干了,他却一点喝的意愿也没有,一直在意着老爷留下的标记,热气让身上腥臭的变得更为浓烈,孔雀几乎觉得有手还在拨弄他的大腿。
 “真是难闻。”
 边揉捏鼻子,她露出了一个厌恶至极的表情,也让孔雀不自主的捏皱膝盖衣物。
 “啊,不是说你,是说这个炭品质不太好。”
 荷姐人倒是不错的,想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往,就是思考总以利益为优先,照她的说法是以养活大家为优先。
 “找我什么事?”
 在这够久,也听够她的伤人话,孔雀不怪她,心里却仍然不舒服,只希望快点说完正事后休息。
 “今天和老爷聊了下,他似乎有意愿买下你。”
 “有,他和我谈过。”
 长年不出门,孔雀的皮肤已经算是白皙的了,可白荷的却更有光泽,还有如少女的自然红润,弹性也比操劳和睡眠不足的他好,加上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像大他2个辈分。
 “你会留下吗?”
 “还需要考虑。”
 “出去的机会很少,真的该好好想过。”
 “这可不像老板说的话。”
 她只是老板之一,没有完全决定权,不方便正面支持或反对,但的确像她会说的话。
 “待在这,是用你的青春在赚钱啊,青春太珍贵了,反正你这个性也招不了多少客人,要是勤劳就不让你走了。”
 “如果不是老爷,我也许会去。”
 “也是。”
 说起来孔雀也才16岁,换作是一般女孩,还在悠哉过活呢,哪能知道一生抉择是怎样的。
 “你对外头是怎么想的?”
 “太久没有去外头的世界,我不知道。”
 几年、有几年没出大门了,只有偶尔从大门窥望,围墙框起的天空是那么狭窄,云总飘着就出视线外了,自由最初是别人管的,但渐渐的,连自己都无所谓,甚至觉得外头陌生可怕,这绝对是当年还吵着要去外面的自己没想过的。
 “外头不会变的,会变的只有人。”
 “人掌控了一切。”
 解下脖子上刺人的首饰和沉重的耳环,孔雀淡然叹道,接着说:“我知道荷姐关心我,但不是为了我。”
 “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留下。”
 白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继续看着炭火。
 “一代新人换旧人,花鸟楼不会一直需要我。”
 孔雀的确很久没打算离开,还想过在这待到终老,可是那恐怕由不得自己,没有产值的人是没法在这住免钱的。
 “人也是能改变一切的啊,至少我就被你改变了。”
 提起好不容易滚沸的茶水,青绿的茶注入蛋壳白的杯子,在茶香烟雾中,白荷幽幽的说。

  ☆、24

“咳。”
 天还没亮,孔雀就被干痒的喉咙弄得睡不着,边咒骂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湿度,他只能离开温暖的被窗,丢些木料进火堆,将茶壶放到炉火边,抱着毯子蜷在火边发抖。
 “咳咳。”
 咳得嗓子眼都痛,但干痒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因为到冷空气中而更加剧,捂着嘴,孔雀咳得震天响,传出单薄的木门,在走廊上撞出阵阵的回音。
 “咳,可恶,咳咳!”
 等不下去到茶滚了,急着就想先倒些茶润喉,却被己经烧烫的手柄烧痛了手,茶壶碰的掉回原位,溅出的水烧上火,冒出浓浓白烟。
 “孔雀!发生什么了?”
 听见吵杂声,隔壁的海芋跑了过来,只见孔雀趴在地上狂咳不止,屋里全是白烟。
 “只是不小心翻了茶,没事的。”
 “你咳好多天了。”
 将窗户开了点缝,得让烟散掉又怕他冷,海芋的眉头揪起深深的皱纹,孔雀就是爱逞强,不管多苦多痛都没有一句埋怨。
 “只是太干冷,多喝些热茶就好。”
 “药还是暂时别吃了吧。”
 手脚冷、咳嗽,甚至是盗汗睡不好都是在服那帖药开始的,那药的确有用,这些日子吃下来孔雀皮肤更白嫩,身形也不再棱角,圆润许多,海芋知道他不愿意,老呆呆看着窗外发怔,眼神像在忏悔般。
 “不行。”
 “只要多接触女客人的话……”
 也许男客的消费力会强些,可是接待女客花的体力少、时间相对短,能摆脱魔鬼似的老爷,也不用再赔上健康。
 “向女人低头我做不到!”
 “不是向她们低头,就只是互相做个朋友。”
 “别把杜鹃骗妳的那套拿来说。”
 孔雀恼了,想也没想就说,但几乎是一出口就后悔,海芋低着头,紧咬着嘴唇,眼睛表面变得有些水亮。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会开心,也顶多这样。”
 少见的,海芋说起教来,虽然还是个小孩,生长环境让她比同年纪的人成熟许多,孔雀不希望这样。
 “管不了杜鹃我会想算了,但是我不能看你这样下去!”
 海芋的声音不大却极其愤慨,脸气得发红,一下子连孔雀都被吓住,收起惊讶表情,他酸溜溜的说道:“反正妳最后会和他走,管好他就好。”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想不到如何说明白,海芋又急又气,否认的想说清楚,孔雀却又别开头,当她在说表面话似的。
 “杜鹃待妳好吗?”
 “孔雀对我更好。”
 收到杜鹃的礼物远比收到孔雀的礼物开心,可是她还是分得出来,杜鹃的礼物有些目的,最多算是形式上送的,不如孔雀满心想让她开心。
 “可我的地位终究比不上他。”
 “我不会忘本。”
 海芋开始有点对不起他,心虚的拿起茶壶,才离火一下子,茶就冷了仅存一点温度在手掌指尖。
 “我去接老爷的场。”
 想说什么的海芋抓住他的手,却被用力甩开;一时间孔雀停了下,最后还是垂下眼皮踱了出去。

  ☆、25

“想些什么?”
 离开的日子迫近,他们的相处模式变了,老爷不时带着些小东西过来,像在逗小孩开心,单单见着孔雀说谢谢就笑得好灿烂。
 如果是这样的老爷,和他走也不是不行。孔雀思绪翻来翻去,每天都得正面反面的想过好几次,最后连该考虑些什么都一团乱了。
 “没什么。”
 慌忙转正拿反的茶杯,孔雀扯扯嘴角。
 “啊,我带了东西来,你一定喜欢。”
 “是什么?”
 老爷喜孜孜的抱出一个盖着花布的藤篮,揭开的同时,孔雀的笑凝结在脸上,背后冒出冷汗。
 “这不是你最爱的?”
 老爷笑得像孩子,搂住孔雀纤细的肩膀,他的惊愕却远大于开心,五颜六色的凉圆放在绿叶上,芋头红豆的香扑鼻而来。
 “吃看看,是我请糕饼铺特别做的,知道你不爱甜,特别调过。”
 纵使不喜欢这样,但凉圆的诱惑真的太强,孔雀实验性的叉起一个放进嘴。
 “怎样?”
 “很好吃。”
 芋泥甜味天然又绵密,还加了蜂蜜调味,一个实在不够,孔雀盯着红豆口味,咽下口水,又多吃了一个,最后将整盘吃下肚。
 “为什么不和本爷说喜欢这个?”
 “会胖的。”
 是海芋,只有海芋知道他喜欢吃凉圆,而老爷该是从杜鹃那听来的,他们还知道了自己什么?
 “胖点也没关系。”
 。
 冷天并没有持续太久,空气不再干冷,虽然喉咙己经不会发痒,但孔雀感觉却没有比较好,总是觉得累,所以当何季潜来找他时,他很开心有空挡能休息。
 “欸,你是不是胖了?”
 直接说真话通常是好的,但听何季潜一说就是有气,尤其口气那么的笃定,比起说实话,更像是他老大说了算。
 “才没,我每天都有量腰的。”
 一来就没好话说,孔雀连茶也没帮他倒,手指拎起一条鱿鱼丝,不甚优雅的咀嚼,却发觉自己没什么胃口,这几天都是这样,也不是不饿,就是没什么吃的欲望。
 “那就是肿了?”
 何季潜头左摆右摇的用不同角度打量着,看起来很认真不像在说玩笑话;比起上次看到,孔雀的下巴圆了些,肤色白了点,却都不是好的那种,乍看之下像是好吃好过,才胖了、不会黑,可是再仔细看下,他白得很不自然,上妆也挡不住皮肤上的斑点干涩,下巴不太对称,形状也有些怪异,像是泡过水膨胀的馒头。
 “就一定要那我的体重当话题?”
 放下筷子,孔雀连茶也没兴致喝,极其疲惫的揉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全身肌肉酥软的摊在桌上,下腹部抽痛不止。
 酒,需要酒麻痹自己,讽刺的是那通常不会让他醉,几杯下肚,负面的回忆和热气一起涌上,他时常在房间独饮到泪水满面,等待充满疲惫的黑夜过去,意识清醒后反而比喝酒前更痛苦,红肿的双眼看着初升的朝日。
 “喝酒吗?我自己酿的。”
 “不了,我胃痛。”
 头稍微离开桌面一点,孔雀不能控制的露出对酒精的渴望,不管副作用什么的,那终究是他最喜欢的饮料之一,拒绝也因此听起来很没说服力。
 “味道有点像牛奶,对胃应该不错。”
 边用微笑半取笑,乳白色的酒也注满了半透明的绿玉杯,就算是在富有盛名的花鸟楼,那也是不该出现的高级对象,孔雀忍不住伸手查看起来,他喜欢玉这种材质,虽然入手冰凉,但接触一段时间就会调节成体温温度,感觉像在依附着人。
 “喝不喝?”
 封口封得有点太紧,何季潜花了些时间才打开,问了一次孔雀却没回答,顾着让玉杯在掌心滚动。
 “这位大、爷?”
 好不容易打开酒的何季潜唤着他,故意用很夸张的语气说着,对于孔雀那么喜欢这种小对象感到小小的窃喜。
 “哦啊?”
 傻气的响应让何季潜差点喷笑,到孔雀眼中出现怒气才硬忍下来,颤抖着手和嘴角往伸过来的杯子斟酒。
 “干杯。”
 “敬美酒。”
 玉杯碰在一起,里头浓稠摇动发出咕噜声,晃荡着粥般的光泽。
 杯子上残留酒渣,变得不那么透明,酒空了一大半,何季潜轮流看着桌上的每个盘子、两个酒杯、酒壶,不然就是傻笑着看着孔雀。
 “笑什么?”
 微醺和热气烦着脑袋,胸口、后背都是燥的,弄得孔雀心里暴躁,伸手就想打人。
 “笑你。”
 醉到连筷子都拿不稳,何季潜居然还听得懂人话,轻松抓住软趴趴拳头,咯咯笑得好开心。
 “放手、放手……。”
 憋着一口气,孔雀用力想扳开他的手指,何季潜只稍稍闪避一下,一口气扣住一双手腕往上一提,孔雀还是挣扎,踢不停的双脚也被压住。
 “你这……。”
 桌子顶着胃,肋骨被坚硬的木头弄得好痛,孔雀气得说不出话,何季潜笑得更开心了,还空着的手理起孔雀乱得要打结的头发。
 “好长的头发。”
 又软又滑,像是丝绸一样,捧起一大把也不会感觉到重,从缠绕插上发饰的头顶,一直到发稍都是乌黑的,摇晃间满是花卉香气。
 “欸?别、别哭啊。”
 再没有人会对自己说这些单纯话了,海芋偶尔会说,言语中的羡慕太天真,孔雀真的高兴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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