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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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鸭-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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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没有人会对自己说这些单纯话了,海芋偶尔会说,言语中的羡慕太天真,孔雀真的高兴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几个念头闪过就抓不住眼泪,他深呼吸几下,想再把自己武装起来,何季潜的抚摸却又让他软了身段。
 “再笑啊!那么狼狈你高兴了没有。”
 喉咙干燥,他又咳了起来,头发糊了满脸,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何季潜尴尬的放开手,脸上显然有些无措,他没想弄哭孔雀的。
 “没有在欺负你。”
 他委屈得像背黑锅的小孩,摸了半天才拿出一个小布帕,好像是刚才用来封瓮口的。
 “怎么会没有,放开我,浑蛋!”
 “你是怎么了?”
 何季潜没想过孔雀会这样哭,脱去冰冷的外衣,他也只是个孩子,自己年纪还比他大呢。
 “好啦,别哭了,”搂着他,像安慰小孩一样半哄着,何季潜缓慢细心的整理起孔雀的仪容,“哭了就不好看了。”
 “发生什么了,突然反应那么大?”
 清醒些的孔雀尴尬的离开何季潜的怀抱,自己重新绑好辫子,甩甩皱巴巴的衣服,看上去还是有些消沉,何季潜不敢再给他喝酒,拿起温在一边的茶,倒了些推给孔雀。
 “老爷、老爷他……。”
 说出来也解决不了问题,一开口孔雀就放弃解释的咬紧牙,眼睛逃离盯住自己不放的何季潜。
 “要去南方做生意是吧?”
 家里其他伯母都只是挂名的,大伯惟独对孔雀有种异常的执着,会花心思讨他欢心,会因为见到他开心,这几天更是挖空心思找遍礼物点心,完全不顾伯母们又叫又闹。
 “他要买下我。”
 孔雀摇头,平顺呼吸后说。
 “真的?!”
 大伯是个精明的商人,不可能为孔雀放弃生意,可是没想到会想带孔雀走,到店里玩玩是一回事,带回家里养又是另一回事,几个伯母平常就争得头破血流了,只身一人的孔雀俨然是活生生的标靶。
 5伯母最近才出事,马车出了车祸,命虽然保住,却摔断手,拿着筷子,连米饭都夹不起来,再也不能弹出全城最美的琴音,她迷人的本质还是在,内心却缺了一大块,听着单调的旋律,追逐名利金钱?最后搞到什么都没有,何季潜真的为此感到不值。
 “怎么?”
 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孔雀皱了下眉头;对于孔雀的疑问,何季潜耸耸肩膀,搞不懂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答。
 “你想去?”
 到大伯家听来不是好选择,可是这也许是孔雀这辈子唯一能离开的机会,就孔雀的立场来说不失为一个选择。
 “你在想海芋?”
 何季潜问,真不敢相信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能决定要一个小女孩还是下半辈子。
 “她够大了,能照顾自己。”
 见孔雀没有回应,他又说,海芋年纪当然还小,但也不用担心至此,孔雀却好像还当她是奶娃一样。
 “她才10岁。”
 很傻,真的很傻,她都把心给另一个人了,自己还在犹豫,可是他真的真的不能想象看不到海芋的日子。
 “10岁不用你陪,你才该考虑自己立场,能离开这里是多少人的梦想,你现在还有客人,但再5年、10年呢?”
 怎么能轻易说出这种话!为什么知道会后悔还要跳下去,为了善变的人赔上一切,为什么要?
 “就算我明天就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灯光动了一下,影子趁机晃荡,更凸显孔雀的狼狈,依旧华丽的衣服被披散的头发遮住,糊掉的胭脂口红如血。
 “别随便说死。”
 何季潜不讨厌孔雀,却极其厌恶他的心态,老把糟糕事情挂嘴上,好像那真的在不远的未来就会发生。
 好想把他放出这个笼子,他想看孔雀沐浴在自由的阳光,脸上是真正的笑容。
 “做什么,放开!”
 “我要买你!”
 “什……”
 一个不注意便被何季潜拉着走,孔雀慌忙的抵住脚,却站不稳,脸朝下的跌倒在地,受限于繁复的衣物,一下子爬不起身。
 “脚……你……。”
 地板很平,他也真的没很大力拉,何季潜先是一脸狐疑,不经意的看往孔雀很少露出的双足,玉镯下的脚后跟有一条很深的伤,深红色的凹处切口平整,该是用刀一类的利器割的,何季潜还在呆傻中,孔雀很快坐起身,用衣襬盖住脚。
 在房间内孔雀都是用手辅助挪动,进门或是离开时也总是跪着,何季潜一直以为是为了优雅,他真笨。
 “怎么,第一次进妓院?”
 孔雀惨然的冷笑,嘲笑的讥讽着,看起来却快哭了,驼着背,他想站起来,双脚却动不了。
 “什么时候弄的。”
 何季潜问,言语中有压抑的愤怒,和老爷不允许拒绝时的眼神一样,只想着达到目的,有点可怕。
 “开始接客后。”
 “敷药也许还有机会好。”
 何季潜呼出一阵鼻息,端起孔雀残缺的那只脚。
 “谁在乎我们的脚怎样。”
 孔雀讨厌何季潜的啰唆,好像自己归他管一样,他发现自己无法掩饰心里的苦楚,尤其接触何季潜一副等待倾听的样子,眼神却那么锐利,刺痛了皮肤和胸口。
 “做什么?”
 手上的脚一下子溜掉了,何季潜开始沉默;沉默更让孔雀不舒服,相处一段时间,孔雀能猜出他会回答什么,却无法理解他的心和本意,平常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只有半个灵魂,最核心的地方连看遍人们的孔雀也看不清。
 “对不起。”
 他又突然认真了,孔雀感觉得出来他还有话说,却迟迟没开口。
 “你什么也没做,道什么歉。”
 他要说什么是他的自由,可是孔雀不想要接受,好像这样欠他似的,何季潜听了还是笑,感觉上却一点也不开心。
 “偏要反我就是了?”
 “谁叫你老不明不白的乱说话。”
 就算被骂,何季潜还是笑,听起来比刚才开心多了,像傻瓜一样。
 “你只有被激怒后才会好好回答我。”
 “谁,谁被你激怒了?”
 自知理亏的孔雀脸憋得红,话一出口又被自己气得半死,他紧抿住嘴,好像那样就能改变事实。
 “你看过的人多,帮我出主意吧?”
 “我的点子可没你多。”
 “最近我爹娘逼我结婚,”不理会孔雀,何季潜径自说了起来,“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都不知道你坚持只能有一个夫人。”
 话题己经转了,孔雀却不能停止想脚上的伤,听起来心不在焉的,
 “我喜欢他,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真不像你会做的。”
 何季潜的无常搞得孔雀毛毛的,不断捏着自己的手臂内侧。
 “我不擅长说话。”
 “再乱说人家就要走了。”
 “在别的地方我很少说话,有时侯一整天都不说,可是只要看着你就有好多话。”
 孔雀总是对什么都反应很大,和总死气沉沉的周遭很不一样,也不会说谎,那些说假话的人的嘴脸,真的好恶心。
 “所以说叫你直接想说什么就和人家说什么啊。”
 “好想睡,我想睡了。”
 他喃喃道,手脚并有的爬到孔雀的腿上,还没等他把自己推开就睡着了。

  ☆、26

外头有人在走路的声音,那人显然在提防着什么,走路刻意放慢,但老旧的地板还是因挤压发出噪音,而那不正常的间隔声反而让人起了警戒,吵醒了近些日子都睡得浅的孔雀。酒楼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外面不论白天黑夜都有人寻查着,加上窗子都小,要进来并不容易,内贼就难防得多,过一些时日就会有人掉些小东西,接着某个人的衣饰就多了几样,犯人总是很明显,白莲并不太管这些事,只单单处罚吵闹的人,东西的主人往往只能忍气吞声。
 没人敢偷孔雀的东西,就算是杜鹃也不那么做,这应该不干他的事的,可是一想到自己也曾因为丢了个小东西多挨饿了好几天,就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
 “啊,真是的,大家都那么没警觉性。”
 外面还是暗的,月亮再一会才会出来,那人也是看中这点才现在行动的吧,这时候最冷了,终使心中有百般不愿,孔雀还是尽快穿上衣服,慢慢把门推开一条缝。
 把灯举到和眼镜同高,正好能照亮前方一步,身上穿的衣服只有到膝盖,穿了外套寒气还是一路上到大腿,让地板冰透的脚很快失去知觉,他有点后悔没穿上袜子,边这么想,忽过的人影让他赶紧躲到转角间。
 “海芋?”
 另一团由那人前方来的光照亮了她的脸,吓了一跳的孔雀松开手,灯掉在地下灭了。
 “那里有声音。”
 “我只听到妳的声音。”
 “讨厌啦。”
 提着灯来的杜鹃温柔的说,平时那锐利的感觉一下没了,多了点人气,孔雀还是气,却不知怎的没办法出声,现在的海芋看起来好幸福,那样的快乐他给不了,也得不到,不知怎的,他全身发起一阵寒,感觉上有点迷离,失魂落魄说的也许就是这个吧。
 “早点回来啊。”
 小门的守卫不知受了他们什么礼,只说了一句就放他们出去,算计他们差不多走远些了,孔雀才走到小门前。
 “孔雀?”
 显然吓到的守卫张大嘴,孔雀名气很大,在守卫间富有盛名,他看过几次孔雀的身影,脂粉未施的他一样很美,却好像有点杀气腾腾的,他一定看错了,传闻中的他应该是优雅温柔的,愤怒不该和完美的孔雀扯上边。
 “穿……穿那么少,您要出门吗?”
 地上还有积雪,孔雀却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小腿完全裸露在外头,瞄过胸前空的一大块,守卫吞了口口水。
 “睡不着想走走。”
 再不快点会跟不上他们的。孔雀脑袋只想着这个,但也没漏掉守卫的小动作,真是的,他什么时候变成梦中情人这种角色了,外面客人间传开也就罢了,连楼里的人也这样。
 “很暗,危险呢。”
 如果能说服孔雀留在这里,就能一直看着他,也许孔雀还会和他聊些心事什么的,光想象守卫就乐得飞飞,连孔雀的急躁都没注意到。
 “没关系,我不会走太远,让我出去吧?”
 光看表情孔雀就猜到他十成十,收起那份不悦,他主动上前挨到男人身边,用他最擅长、最讨厌,却也是最有效果、最没副作用的招数。
 过了小门,两人的身影早就出了视线外,寻着地上的脚印才找到方向,一路走过黑漆漆的街道,脚步停在一座小庙。
 “别操心了,都相处那么久,妳知道不会有事的。”
 杜鹃的声音从木板后传来,几次这样了?躲在外面偷听的孔雀暗想,海芋从不和他说心事,明明杜鹃也不能多帮什么,为什么和他说不和自己讲?
 “我就是不能不去想。”
 “事情很快就会过的,眼睛都肿起来了,那么美的眼睛。”
 因为他会说好话?论这个孔雀有信心不输,可是对海芋他不想用假话,像杜鹃那样满嘴谎他做不到。
 “好冷。”
 “那就靠过来些。”
 体温融掉雪,鞋袜全湿了,孔雀却好像忘了冷,蹲在墙角边听着两人的情话,呼吸全化为白烟,月亮出来了,满地的残雪闪闪发亮。心里有个部分好像死了,海芋带来的快乐渐渐枯萎,生活中没有了她,他要靠什么活下去。
 “孔雀姐?”
 门开了,杜鹃一身不像是他风格的朴素,看来是先出来探路的。
 “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你怎么在这里!”
 海芋啪啪的跑出来,被推开的杜鹃一脸不悦,一下变回平时冷酷无情的感觉,但终究没多说什么。
 “早上才发烧,还穿这样出来?”
 她脱了外套,孔雀想躲过和她说不用了,却没成功,还被骂上好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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