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同人)[谢乐]素雪初逢离者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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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同人)[谢乐]素雪初逢离者归-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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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摇了摇头,“此事不许再提,为师另有计较。”
乐无异向谢衣身后望去,周遭石块上的赤色咒符明明灭灭,似乎下一刻就会消失。随着远处传来的温留怒吼,二人身边又一块巨石轰然裂开,强大的妖气掠过他们向封印入口方向飞去,撞得石台不住摇晃。乐无异脚下不稳,被谢衣扶住后趁机抓紧他的手,拖着他向温留指明的方向奔去。
“无异!”
乐无异目不斜视,拉着谢衣急急离开银色光带,又踏上来时乘坐的浮石。他指引浮石向秘境深处降去,目视着前进的方向,待喘息略略平复,开口道,“师父你也知道,即便仙居中的聚灵阵可以分去一些吸灵之力,可是这里的封印仍在被一点一点地破开。夷则他师父为了封住矩木,不仅耗尽了灵力,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手指微微收紧,似是怕被谢衣再次甩开,“我知道,师父想要保护我,可我……就算死了,也不想师父再因为保护我而受伤。”
谢衣注视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道,“为师亦不愿你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你可明白?”
话语中的沉痛令乐无异不由转过身,忽然被紧紧拥住。谢衣身上的草木清香包围着他,无言地将那弥漫在黑暗中的浓重腥味隔绝开来,却又隐含着一丝悲伤的意味。乐无异心中酸楚,忍不住更用力地回抱住他,低下头深深埋进他的颈窝。
“师父你放心,”乐无异察觉到拥住自己的双臂微微打颤,咬着牙忍住涌上眼眶的热意,“离开这儿后,我还要去各地维护民用偃甲,还要准备小妹的生辰礼物,还要去试试新得的素斋食谱,还要喂馋鸡……”
他在谢衣耳畔平静地细数那些寻常之事,只是那句最重要的话,此时此地,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我还想,一直陪着师父,怎么会轻言放弃。
“……为师明白。”谢衣松开手,拨开他微卷的额发,在额间印上一吻,“无异尚有十坛桃花酿未还,为师亦欠一份拜师礼,可莫要……令为师食言。”

他们终是看到了那棵矩木。
正如温留先前所说,不知自何时起,藏于秘境深处的矩木枝已然长成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乐无异仰头望向笼盖着秘境入口的封印,却只能瞧见一片稀薄的影子遥遥悬在上空,有风自上方从面颊旁掠过,向着那棵树汇集而去。
二人走下明亮的光带,眼前立时一片漆黑,乐无异取出水精照亮前方,现出的景象令二人同时停下了脚步。裸露的树根旁散落着数块巨大的妖兽骸骨,仍有少许皮毛残留在惨白的骸骨上,散发着浓重而诡异的腥气。骸骨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似乎妖兽死前曾痛苦地挣扎过,却仍然紧紧盘绕着矩木,将一身血肉尽数献出。
愈是向树靠近,周遭的风刮得愈是猛烈,仿佛有无数双手将他们狠狠推向中央的矩木。谢衣结出结界罩住二人,结界中的灵力却被矩木吸去而瞬间破开,他只能用身体护住乐无异,带着他小心翼翼地自骸骨的间隙穿过,来到那棵矩木之下。
树身上尚残留着些微法术痕迹,谢衣在一旁盘腿坐下,用指尖轻触树干,微微点头,“是乾坤封灵诀,虽未及完成,亦是十分有效。”
乐无异在谢衣的指引下与他相对而坐,心中忽然有些害怕。在恢复通天之器的聚灵阵里他便已知晓,当失去压制的灵力冲击经脉时,在四肢百骸中激起的痛楚如同刀刮火烩,然而,眼下他害怕的并不是这些。
他曾在捐毒地宫见过谢衣施展过乾坤封灵诀,封灵诀虽然威力强大,但是吟诵时间十分冗长,若是途中施法之人心境不稳,不仅前功尽弃,甚至可能遭到术法反噬。他害怕自己在谢衣吟诵法诀时因为熬不过痛苦,神情扭曲或呻吟出声,也许就会打断法术施展,也许就会……伤害到谢衣。
“师父,等下我要做些什么吗?”
“与为师……掌心相接即可。”
“那……我想换个姿势。”乐无异轻快地说着,在谢衣不解的目光中挪到他身边躺下,头枕到他的膝盖上。他再次抬眼遥遥望去,秘境入口有几丝朦朦胧胧的光线透过封印阵,隐约勾勒出矩木枝叶与妖兽骸骨的影子。
他将视线转回谢衣脸上,弯起眉眼,满足地笑了笑。
“其实……如果有机会,我想与师父去一次龙兵屿,去看看师父一直惦念的家人,然后……”他的脸微微发热,“我们找一个开满花的院子,就像这样安静地坐着,一起喝喝茶,一起晒晒太阳……”
乐无异侧过身,将脸转向谢衣怀中,声音有些暗哑,“这样就行了。”
谢衣摸了摸他的头,拉起他的手,与他十指交错,掌心紧贴着掌心。他低下头,在乐无异的耳畔轻声道,“为师答应你。”静默了片刻,又忍不住嘱咐道,“……若是太痛,不要忍着。”
他听见乐无异模模糊糊地应了声,脑袋在怀里蹭了蹭,似乎在催促他尽快开始。

随着法诀被源源不断地吟诵而出,相合的掌心间迸射出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与谢衣另一只手中蕴化出的碧色光芒缠绕交织,终是并拢合为一条光带。光带犹如柔韧的藤蔓贴上树干,沿着方才清和留下的法术痕迹,缓缓盘旋而上。
树干猛烈震动起来,似乎想要挣脱光带的束缚,谢衣加倍催动灵力,忽觉手背一痛,原来是乐无异的手指猛然收紧,指尖用力陷进了手背里。他察觉到交握的手掌间有些潮湿,不知是谁的汗水。
谢衣忍不住低下头,却见乐无异的脸全埋在自己怀里,身子一动不动,平静得像是睡着了。他强迫自己不再去看,抬头注视着那条越攀越高的光带,直到攀上树顶的那刻,沉声念出最后一句法诀——
“吾令既下,万邪归藏。”
光带的顶端瞬间化为一只威风凛凛的龙头,随即龙身、四肢、龙尾渐次现出,龙眼与四肢呈出夺目的金色,而龙身的鳞片闪耀着碧色的光泽。它在树干上飞速盘旋,身躯逐渐膨大,直到挤满整棵矩木后,谢衣厉声喝道,“定封!”
龙仰头发出一声巨吼,立时化为巨大的石块,将那不断吸灵的矩木严丝合缝地封于其中。
那一刻,不住呼啸的风声消失了,石块崩裂的震动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有乐无异脖子上的水精仍然散发着清冷的光芒,照亮了二人交握的双手,一只毫无血色的手虚虚扣在另一只手上,似乎只要轻轻一松,就会滑落下去。
谢衣紧紧扣住那只手,想去温暖那早已冰凉的掌心,另一只手缓缓探向乐无异的心脉。
良久后,他收回手,细细擦去乐无异嘴角的血迹,展开仙居图,抱起他踏入金色的传送阵中。

【终章】

谢欣儿五岁时,随同家人第一次踏入流月城神农神殿,又被传送阵送至下界龙兵屿。那时她尚且年幼,却也记得自己与家人原本不能进入神殿,听姆妈说是大祭司法外开恩,才赦免了他们谢氏一族。
十岁那年,由于龙兵屿附近的海眼日益扩大,烈山举族迁至内陆,数月后又回到岛上。不久,族人将圣物矩木树心从明珠海迎回,种在了岛上的神殿旁。她听族中的使者十二叔叔说,送还矩木是宣和皇帝的旨意,又说大祭司亲自去了长安道谢。后来,有族人陆陆续续地离开龙兵屿去陆上谋生,又有不少陌生的外族人来到岛上定居。
迁回龙兵屿那年的秋天,她家附近的山丘上搬来了一名戴着面具的陌生男子。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十二告知她,那人是宣和帝的使者,来这里是为了借阅记载着烈山部秘术的医书。
一日,十二托她将一些医书送去那人家中。
谢欣儿敲了敲门,等了许久却不见有人出来。箩筐的带子勒得肩头发痛,她只得推开门,将那筐书放在地上,又好奇地环顾屋内的情形。
屋中的摆设十分简单,书案书架上全堆着书籍,唯一的装饰只有一副裱装细致的山水卷轴。她生平第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画,除了一些光秃秃的树枝,只有几处颜色黯淡的房屋,心中不免疑惑——这画并不好看,为什么还会被人挂在墙上呢。
她在原地等了会,见仍是无人迎接,于是转身拉开屋门。迎面吹来一阵大风,随即身后传来啪嗒一声轻响,她回头一瞧,见有只小物掉在了桌脚,滴溜溜地打着转。
谢欣儿忙跑回桌边捡起它。这是只木头做的小老鼠,圆圆的脑袋尖尖的耳朵,拖着一条细细的尾巴,还散发着一丝淡淡的香味。小老鼠的腹部绘有一枚小小图案,三条粗粗的竖线撑着一块方片,外边画了一个圈。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来了这里?”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谢欣儿吓了一跳,忙转过身,一位陌生男子正和蔼地瞧着她。
“伯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乱动东西的,刚刚见它摔在地上,不知道有没有坏掉……”她跑上前,把小老鼠还到他手中,又解释道,“我叫谢欣儿,是十二叔叔让我来送书的。”
那男子看了看小老鼠,宽慰道,“不必担心,应是无碍。”又瞧了她一眼,“原来……你是谢家的小辈。”
谢欣儿见他难得没戴面具,便趁机打量了几眼,见他神情温和,于是大着胆子问道,“伯伯,这只小老鼠跟真的一样,它会自己动吗?”
“这是偃甲,名为钻天鼠,是我徒儿做的。来,你看……”男子蹲下身将钻天鼠放在地上,只见它在地上灵活地跑了一圈,又被收回手中。
“咦,这也是偃甲?”
“你亦知偃甲?”
“小时候听姆妈说,流月城里那个给大家取暖用的偃甲炉,是很久以前我们谢家的一位叔叔造的。虽然姆妈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说过他是一位通天彻地的大偃师。”谢欣儿的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一丝骄傲,又好奇地问那男子,“你也是偃师吗?”
男子目中微微一闪,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点了点头。他回到桌边,将桌上那块被吹乱的手巾重新叠好,把钻天鼠放在了上面。
谢欣儿看着那男子动作,发现那块垫在下方的手巾已有些褪色,应是被使用过数年的旧物,却依旧不染纤尘。
那男子从书架旁取下一只偃甲鸟,略带歉意地对她道,“书卷分量颇沉,难为你小小年纪专程送来,这只偃甲鸟便送与你罢。”
“不用不用,我也是顺路过来的,而且那些书也没……没那么重。”谢欣儿连连摆手,忽见那偃甲鸟飞到她的肩头,歪着脑袋瞧着她,又咕咕唤了几声。她想去摸摸它精细的羽毛,又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只是孩童天性好奇,几番挣扎后,她实在抵不住诱惑,仍是将它从肩上取了下来。
“谢谢伯伯,这只小鸟好漂亮。”谢欣儿将偃甲鸟捧在怀里,低头道谢。
“……今后,若是想修习偃术,亦可来寻我。”
她诧异地抬起头,发现那男子正低头瞧着她,嘴角噙着一丝隐约的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那……我过几日再来找你,到时候,你能不能教我做那只钻天鼠?”
男子应了声好,与她一同把书搬上书架,又帮着她背起箩筐,亲自送她出了门。
数日后,谢欣儿带了束修再次前来,磕头拜了那男子为师。据男子所言,他亦是姓谢,单名衣,她还有位叫乐无异的师兄,眼下暂时不便相见。
之后每隔几日,她便来到谢衣住处,随他读写汉字、修习偃术法术。谢衣平日里十分繁忙,每回只能教她一两个时辰,其余时间,不是接待偶尔从陆上来的陌生访客,便是坐在书案旁查阅医书典籍,或者干脆消失在了那副墙上的画中。
她曾问过谢衣,画里连朵花都没有,为什么总喜欢呆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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