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门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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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门往事-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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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已忘却内容的那本书躺在我怀里,书里有关于世界末日的描述,午后温暖的阳光和轻巧的微风却让我忘却了恐惧,在草地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模糊,山影黑暗,早已听不见羊叫,我慌忙起身,膀胱肿胀,里面的尿液让我晃晃荡荡。走到一个树丛旁边,掏出家伙,一阵畅快。飞泉打在树丛下的枯叶堆上噗噗地响。落光了树叶的树枝纵横交错,像纵横交错的白骨,枯树叶在树枝下堆成偌大长长的一堆,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所为,我拿起一根树枝拨开了树叶堆,一具白生生的骸骨赫然躺在地上,那个骷髅的眼里冒着熊熊的蓝色火光。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我身边的巫逢山渐渐长高,最终跟黑夜长成一体。我的头皮发麻,在那一刻尖叫着就像村子的方向狂奔,山路上的小石头被我的大头皮鞋踩得四处乱飞,路旁的荆棘纷纷伸出爪子抓住我的衣服,我的身后有一股股的寒气冒过来。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风刮我的耳朵,玉米地里有重重鬼影,黑暗的山影像天空一样压下来。我仿佛看到大地开始沦陷,山影也开始裂开,村庄燃起熊熊火光,四处有张牙舞爪的鬼魂出没,成千上万的骷髅在我身后的路上滚动,骷髅滚过,草木皆枯。世界末日真的就要来了?

  我的心脏像要爆炸似的剧烈地跳动,看到有灯光,我一头扎进了家门,不顾正在吃夜家人,在床上用毯子把自己盖起来。此后的几天里,我总是把自己窝在幽暗的角落里,也不吃饭,也不睡觉,牙齿开始松动,脸上爬起了皱纹。

  阿婆看着心寒,就请来通神仙的阿果他妈,阿果妈在我的床前杀了一只公鸡,公鸡脖子上爬出的鲜血从房门到大门喷了一地,然后找来一个红薯,在一面插上四根小棍,看上去象个怪兽。阿果妈地上鸡血,用柴刀一把把红薯怪兽剁个粉碎。

  最后,阿果妈留下了一包用红纸包住的大米,阿婆煮给我吃。两天以后我就停止了衰老,开始重焕青春。

  又过了几天,我和阿爸一起到巫逢山放羊,我睡着的那个地方不见了那本关于世界末日的书本,也不见那堆盖着白骨头的枯树叶。

  
  二零零八年元月七日—八日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整个夜空是我的披风
其实,即使在没有月光的荒野上,道路也并非无法辨识。路从田野和草丛之间隐隐约约地伸展开去,路就像一股冲进碳素墨水里的牛奶,将黑成一团的世界冲出淡淡的一条痕迹,痕迹两旁,黑漆漆的山影和黝黑的草丛蜂拥而来。

  我慢悠悠地走在十月初一的夜空下,并不担心什么时候会在崎岖的山路上从背后袭来一记闷棍或者顶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工业文明慢慢落满了乡村的每一个角落,像冬天下疯了的雪,村路上的那些冷兵器时代的土匪已经逃遁得一干二净。那些游手好闲的家伙要么骑着摩托车在公路上打着呼啸,要么早已成群结队地坐上长途大巴,跑到人人疯狂捞钱的广东,拿砍刀给老板看场子,从这个镇子偷摩托车然后贩卖到另一个镇子或者躲在网吧里上夜机;然后在黎明即将到来之时将电脑主机里的东西扫荡得一干二净;诸如此类的营生让他们大显身手。对于那个金银满地的地方,罗城这个贫穷的地方简直不值得一提。旁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家家都有摩托车的时代,我却独自牵着一匹白马,滴滴答答的走在即将荒废的石头路上。

  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路上,即便明明知道不会有强盗来拦路,黑夜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你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恐惧也会紧紧包裹住你的心。心提起来,路旁摇曳的树丛是否会有野兽,是否会有游荡的幽灵,那些山里的鬼魂会不会来拉你去共度良宵,是不是会在一阵迷糊之后,在第二天家人来寻找时,只能找到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脑子里会有怪兽,长舌头,流血的嘴角,炸裂的头颅,没有头颅的尸首纷纷闪现。小手电光线微弱,你就像一只垂死的萤火虫幼虫,战战兢兢地在地面上蠕动。干脆关掉那片微弱的光芒,在黑暗里隐藏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自己也变得黑暗。就像水最好的藏身之处是水中。

  被黑夜覆盖的路上朦胧一片。偶尔会有摩托车从身后轰轰地开过来,车灯的光束在黑夜里劈开了一道刺眼的光亮,那片光慢慢靠近身后时,头皮会微微发紧,幸好光是迅速的到来又迅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亮过之后的路变得更黑了,,其实让黑夜变得更黑的,是人类肆意的灯光。

  回到村庄,钻进家门,灯光剥掉了我的黑色披风,我的披风镶满了钻石一样闪闪发亮的星星,没错,我的披风就是那无限辽阔的整个夜空。

  
  二零零七年十一月十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煤油灯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广西北部一个名叫上寨屯的小村子里,漆黑的夜晚靠月亮、星星和煤油灯、手电筒来点亮,在没有月亮星星的夜里,煤油灯和手电筒显得尤为重要。

  煤油灯灯瓶是泛着微青色的透明玻璃瓶,瓶身从底座往上开始收缩,在约一指高的地方猛然地膨胀,极漂亮的一条弧线胀到灯颈处,然后又猛然的一收,像极了从屁股尖上硬生生锯下,再从颈脖处砍掉头的弥勒佛的身子。灯耳以极优美的弧线从灯颈处微微翘起,绕后悄然垂下到灯座上束腰的地方跟灯身亲密融为一体。这弥勒佛的肚里就装了清澈透亮的煤油,从像唐僧帽子一样,周遭矗立着莲花瓣的灯帽中间垂下一条温柔的灯线来,灯芯一旦点着了火,煤油就源源不断的从灯线迎头而上,燃烧成灿灿的火光。还有从灯芯管里伸出的一条头上带着一个圆环小按钮,按钮左右一转,灯芯就上下伸缩,火光就大小变化。

  我对煤油灯最初的记忆来源于煤油灯燃烧时散发的香味,那是一种跟田间的花香草香非常不一样的香味,这种莫可名状的工业时代的香味曾经让我沉醉不已。每次晚上,阿爸点起煤油灯,我就靠近那一点微弱的花光,拨弄着灯芯,看着火尖上急剧冒起的黑烟,黑烟像还未编成布块的丝线一样袅袅升起,煤油燃烧时的香味从火尖弥漫开来,我张开鼻孔,深深吸下,满腔烽烟的味道,古代的金戈铁马顿入脑中。这样做导致的结果,是在第二天清晨时常常遭到大人的谩骂。因为在早上洗脸时,他们发现我的鼻孔里乌黑一片,犹如我的村子周围青山上那些神秘的山洞,用脸巾一擦,脸巾上墨迹斑斑。习惯了煤油的味道,爱屋及乌,我也喜欢闻汽油的味道,每次坐汽车时我都尽量挑靠近车头的地方,那里是热得发烫的车板,车板下散发着汽油的香味。

  煤油灯甚至在我的头上烙下了我终身难以去掉的印记。那是在我外婆家,在那个叫作红星村的村子,墙上还残留着文革时模糊的标语,三十多年前的那些发了狂的青年们喊出的“毛主席万岁”的印记依然以迷糊的笔迹气势非凡的印进了墙里,也引进了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们的记忆里。我还记得,在我外公和我外婆、我妈、我姨他们在煤油灯昏暗的光圈里,围在煤炉旁慢慢地回忆他们的文革往事时,我跟比我大不了十岁的小舅在煤油灯边上嬉戏,现在,我早已忘记了当时我们在玩什么游戏,只记得那时我瘦小的身体不知怎么的一个踉跄,我小小的脑袋就朝煤油灯的灯芯上磕去,只见屋里瞬时一片漆黑,听见“砰”的一声,还有噼噼啪啪的头发烧着了的声音,一股味道钻入我的鼻孔,不是清香的煤油味,而是令人惊慌失措的焦味,左额上急剧的灼痛瞬间直抵我心,于是,我就响亮的哭了出来了。外婆和阿妈在我哭声响亮之前就抱住了我,外公还有姨慌乱的给我找来药水。然后屋里就响起了互相交杂接连不断的对小舅的训斥声,外公的声音,外婆的声音,大姨的声音,还有小舅默默无语地坐在墙角灯影里的形象,那个夜晚的这些记忆碎片让我终身难忘。尤其是我那无辜的小舅,我小时候跟这个时常带我去放牛,带我去山上割一种说不出名的小灌木的皮来吹口哨的大男孩长得十分相像,以致人人都说我们是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自从我的右额角被煤油灯烫出一块凸起的伤疤以后,就很少有机会跟他出去玩了。后来,我越长大越跟他长得不像了,倒是我那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跟他越长越像了,我弟辍学以后还跟着我小舅在镇上的门面一起修理摩托车。

  跟煤油灯截然不同的手电筒,有着同煤油灯温柔的灯光非常不同的笔直而愈加宽阔开来的光圈。那光总是笔直地迅速直射出去,像利剑一样在浓黑的夜里划开一道明亮的裂缝,我总是喜欢胡乱挥着手电筒,像一位剑客一样用那道光劈开夜空,妄图也能劈开山峰劈开大地。还时常拿着手电筒对着天空写字,划着求救信号";SOS";,企图引起天上飞过的飞行器,还有那些遥远的太空中另外那些尚不可知生命的回应,可是看看光飞驰而去,天空空空如也,免不了不尽的失望。

  
  二零零七年三月十七日 。 想看书来

白娘子
题记:一九九二年的夏天,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的黑白电视机屏幕上猛然出现了一个美丽异常的女子,这个女子掐着兰花指、讲着一口吴侬软语、唱着歌、在天上地下。人间妖界自由翩跹,她在西子湖畔罗裙飘飘的倩影曾经引发了一次像基督教徒上教堂弥撒、穆斯林上清真寺礼拜似的旅行。那时,我只知道这个常常在夜里光顾我梦乡的美人叫做白娘子。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她有另外一个更好听的名字,赵雅芝。

  如果一辆车从罗城县城往西南方向的平坦公路向前行驶,过了十多分钟你就会遇见一座小镇,这个小镇名叫四把,出了四把镇会有一片湖水很开阔的出现在你的眼帘,这潭湖水名为龙潭,从龙潭坝旁那条在山腰上凿出的公路蜿蜒而下,公路前方有一条铁路从深山里盘旋而出,公路平坦的来到铁路跟前,开始了与铁路并行向前的旅程。在两条呼啸而起伸向远方的道路开始并行的地方,有一座低矮的铁路桥,铁路桥下是黑暗狭窄的桥洞,一般四轮的汽车是无法开入穿越这个桥洞的,所以你只好弃车步行,钻进这个冲牙村跟前的桥洞往里走,走在凹凸不平的石崽路上,过了两条河,然后进入一个两旁山上都有山石塌下痕迹的山坳,几步路过了山坳,就会看到一汪碧水,那汪水有一个奇怪的名字,火门水库。沿着火门水库的岸边蜿蜒前行,到了坝前,你就要顺坡而下,再曲折前行百来米,就会看到远远的有一座瓦房孤零零的挡在路中央。你走到跟前一看,其实那房子并没有挡住去路,路却在它跟前分了岔,左边直通山里的这条路上,在近处能看得到的那个村庄叫做冲能,躲在冲能屯下面一个山旮旯里只有十几户人家长满芭蕉的小村子叫做下村,路一直延伸下去,只要不到尽头就一直会有人家;右边的这条岔路也是通向山里,你眼帘里可以看到的那个村前有小湖,湖里有倒影村子是中寨屯。当然,现在我要邀请你去的是丄寨屯。你只要身子往右一拐,一条不到一米宽的小路会带着你到这个后山长满翠竹的小村子。

  这个名叫上寨屯的村子住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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