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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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桥-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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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岛说:“恩,很好看。”这已经是十一岁的安岛,她长得非常小气,那脸蛋可爱到要令所有的人和动物都想亲一口,嵌在白细细的脸蛋上的眼睛,透明到可以看见一整个没有纷尘的世界。

  她在镜子前面照了照,她觉得真的很好看。她的妈妈说:“以后不能再叫叔叔了,要叫爸爸。”

  “什么爸爸?”

  “你看这件衣服,爸爸可是跑遍了小镇才买到的。”

  安岛听完后突然顿在那里,她一动不动的。妈妈从镜子里面看到一幅充满仇恨的眼睛,仇恨到那没有纷尘的世界也飘满荆棘。

  她并没脱下来,而是再也没有穿上,后来那件小红裙被妈妈改成了围裙,妈妈总是做饭的时候围上它,这让安岛的食欲都大大减退。

  那个男人来到安岛家开始像一家人一样共同生活,开始的几天,那扇红帘子从来就没有开启过,自从安岛看过红帘子背后的那一幕之后,她就再也不会想象那红彤彤的梦了。她开始离那里很远,像疏远热闹的场景一样。

  有时候安岛觉得饿了,因为妈妈常常起不来,她在房子里抖动床板,发出多年都没有的痛苦的欢叫声。这让安岛很害怕,她常常抱着枕头就失眠了一个夜晚,她总是听到隔壁床板抖动的声音,她的牙齿也跟着抖动起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白色吊桥 13
安岛十一岁之后就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住了四年,这四年之间,她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她总是早起,而妈妈总是晚起,她总是早睡,而妈妈总是晚睡。她总是睡不着,而妈妈总是鼾声如雷。

  这四年里,妈妈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房间里赤 裸裸地,就算是梳头和给安岛缝衣服也是这样,她还从房间里走出来,甩着两只快要下垂的乳房,快速地去厨房拿一把刀子回房间里削苹果。

  那个男人带来了很多恶习,譬如在晚上喜欢叫人过来搓麻将,并且每一次都是一个晚上,这让安岛无法睡眠,这是十多年来的安岛突然遭受最大重伤的时间。那些男人们在厅堂里发出尖叫和怒吼。在平静的时候还说着粗鲁的话,他们喜欢说某个女人偷情的事情,说某个男人偷女人的事情,并且喜欢说得天花乱坠。说某个女人偷了一大堆男人而且还风韵犹存,走路也不发痛,这让安岛的妈妈哈哈大笑。

  然后第二天那个男人在红帘子里昏昏睡了一整天,他醒来的时候总是大喊大叫,他说:“安岛,安岛。”

  安岛走过去,说:“什么事啊?”

  “你妈呢?”

  “她出去了。”

  然后男人咕咕哝哝地说:“真是臭女人,到处乱跑。真是丑死了。”他就躺着,将两只手扣在后脑勺下。

  安岛重新来到门槛外,她看见操场上的小孩子,抱着一只腿在斗鸡,一轮惨烈地搏斗之后,一个身材魁梧的孩子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上了。

  安岛忍不住大笑起来,那几个孩子看见她,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还是继续斗,但是每次斗的时候总是会看安岛一眼,似乎下一个动作就要引起安岛发笑一样,这让他们充满斗志,但是也对安岛神经质的笑充满不屑。

  安岛回到屋子里,天早就黑通通的,男人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穿着红色的背心,打着哈欠,他看见安岛今天穿着一身花裙子。他问:“安岛,你几岁了?”

  安岛说:“我十五了啊。”

  “难怪,你这么大了。”

  这天晚上,几个男人又来了,又在安岛的家里闹哄哄地,地上的烟头要安岛第二天打扫一早晨了。她都习惯了这种生活。这种生活注定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就成为她的一部分。

  几乎大多数孩子小时候都是爱热闹的,只有安岛,她特别喜欢安静,所以在生命的小小迹象里,她总是得不到想要的。这就像她太想要的东西,她越是给予太多的期许,总会是恰恰相反,在某个午后就突然改变规则,使她从此脱离宁静的生活。

  男人在每个夜晚都会说:“安岛,你洗过了吗。”

  安岛说:“我洗过了。”

  然后男人走进浴室,要磨蹭大半天,他在浴室里寻找安岛的内衣内 裤,如果他没有找到,他就用她用过的毛巾擦拭下 体。

  然后他大汗淋漓地从浴室里出来,并且说:“太热了,他妈的,什么天气。”

  这几年来,安岛的妈妈和男人的生活非常平淡,他们除了晚上打麻将的时候还打情骂俏,其他的时候都是极少说话,这是非常习惯的事情。就像安岛,她也从来不说话,她以前总是听见妈妈说个不停,她那时候喜欢听着,现在大家都不说话了,这于她没有任何的改变。

  那是在一个早上,安岛的妈妈在洗衣服的时候,她突然大喊大叫,她说:“喂,你在安岛的*上干了什么?”

  男人说:“没有啊,你在说什么?”

  安岛的妈妈闻到这种味道都觉得特别不对,她仔细嗅了嗅,她实在无法忍受,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对着男人大喊大叫。

  男人说:“你疯了吧,臭女人。”

  安岛的妈妈这天晚上特意睡到安岛的床上,她抱着安岛睡了一夜,但是安岛非常不习惯,她甚至觉得妈妈的乳房苍老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饱满,她有一些反感,她总觉得是那个男人弄坏的。她才想了一会,她的妈妈就鼾声如雷,她就再也无法入眠了。

  自从这天之后,妈妈总是爱形影不离,她常常说:“安岛,你不要在黑地里到处乱走。”

  安岛说:“妈,你说什么?”

  妈妈说:“黑地里有鬼。”

  安岛说:“家里也有吗?”

  妈妈说:“你要去黑地里,就和我说一下。”

  安岛非常不解。她更不解妈妈和男人就此分居的事情,这是这么长时间里,他们两个实打实地分居,现在就像两家人一样,安岛突然觉得非常温馨,又回到从前的时候,从前和妈妈睡在一起的两个人的时候。

  那个男人经常夜不归宿,有一天他三更半夜回来,在厨房里找了一堆吃的,他吃的狼吞虎咽。安岛刚刚上完厕所,她说:“你干吗去了?”

  男人抬头看着她,说:“你一个人睡吗?”

  安岛说:“妈妈也在?”

  男人说:“你睡吧。乖。”

  这些话被妈妈听见了,她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在安岛的房子里叫了起来。安岛跑进房里,说:“妈,你怎么了。”

  妈妈睁大了眼睛说:“安岛,我不是说黑地里要我陪的吗。”

  安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我开灯了。”

  妈妈抓住她的手说:“来,睡吧。” 。。

白色吊桥 14
安岛的妈妈变得非常脆弱,她似乎进入了一个自身设置的怪圈,那个怪圈使她的生活开始凌乱起来,她经常夜深的时候将安岛抱进怀里,像抱紧安岛小时候的样子,她还将她的小嘴唇送到乳 头那里,像要给她喂养一般。她似乎找到了一份安全的寄托,那份寄托完全模仿多年之前,也就是安岛小时候吃她的奶的样子,她认为这样,两个人都是安全的,安岛好像获得了营养,获得了一种延续,而她自己则或多或少获得了一种母亲该有的光荣。

  这就是四年后的安岛的妈妈,她在四年前以另外一种方式,爱护安岛,就是想给安岛一个家,她拼命地做 爱,和一个她以为能给她和女儿带来幸福的男人做 爱,她在此之间获得了女人的快乐,也做了作为母亲应该做的事情,她似乎完全以自己的角度来设想孩子也是这么想的。

  她*的时候就想安岛是幸福的,因为她是幸福的,她幸福总归是为了孩子的幸福。她这个理论是她内心积压多年的想法,特别是安岛的爸爸离家做工多年都不归家的时候,她压抑在内心的空洞和孤独使得她觉得她和女儿就是生活在不幸福之中,这让她无数次地渴望得到一份情感,得到一个呵护,于是她将房子挂上红帘子,就像她出生时候的襁褓一样,她坐在红彤彤的摇篮里面,等待一个男人来抚慰她。

  不过有一天,四年之后,她发现她身边的男人对她的女儿的肉体虎视眈眈,她从心里面产生畏惧。她好几次探视男人的行为,她总是想男人是不是正在酿造一次巨大的行动,或者在安岛洗澡的时候,或者在安岛睡觉的时候,总之她非常不希望看到安岛裸露在空气当中,那白皙的肉体一旦裸露,她就会产生自卫的感觉。她害怕黑夜里,安岛的裸 体被男人察觉,被男人的鼻息嗅到,被男人拖到房间里*。

  这就是安岛的妈妈形成的怪圈,她自己非常内疚,因为是她让这个男人来到这里的,她现在像四年前的女儿一样非常讨厌他。

  其实这个男人并没有做出越轨的事情,他只是在洗澡的时候拿安岛的内 裤假想是安岛那纯熟的肉体,他并不想对女儿有性接触。所以他还是非常关心安岛,关心她而时常从内心里说出那个“乖”字。他总是说:“乖,你在干吗?”

  是啊,他以前从来不这样说,他现在像在对一个他特别爱护的对象说,并且总是感觉很惬意,充满深情。

  这个怪圈让安岛的妈妈一日忧郁一日,这就注定她和那个男人迟早要各分东西。男人也非常不想要现在的这种生活,他几乎从来都不看一眼安岛的妈妈,他的注意力从四年前对安岛妈妈的那种炽热转移到其他的地方。在黑暗的屋子里,当他找不到任何思念的对象时,他只有总是喊一声,安岛,以使自己不会孤独。

  不过现在就是大家各分东西的时候,这里面谁也不会吝惜谁。那个男人走的时候打包了一个箱子,就像赶飞机那样去了另一个地方。但是他并不是冷血动物,他推了一下安岛的房门,安岛打开的时候,男人说:“安岛,我要走了,以后寄信或者打电话给你。”

  安岛说:“你要去哪?”

  “去外面挣钱花,你以后要缺钱就找爸爸。”他仍然说自己是爸爸,他四年里都不这样认为,在走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在面前站着的是他四年相处的女儿,他说这句话内心就有一丝内疚。

  他走了,家里就剩下妈妈和女儿,和四年前完全就没有区别,只不过现在的安岛更加*了,妈妈告诉她,你的乳 头再过几年就长好了,那时候你就可以谈婚论嫁了,找个好男人嫁给她,不要受苦就好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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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走之后,安岛的妈妈变得更加孤独,她天生就不应该孤独。有一天安岛从外面回来,她得到爸爸回家的信息。她的爸爸多年后回家,象征性地和安岛的妈妈复婚了,其实他们压根就没有离婚过。他们又过起了平静的生活。

  而安岛,在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她以前完全不将这个家当成是完整的,即使现在一家三口又堆在一起,她也不这样认为了。这本来就是象征性的。似乎在爸爸和妈妈各自的心里面,他们就是不应该重新走到一起的,但是他们又必须这么做,因为他们实在找不到不这样做的理由。他们一个月也有几次做 爱,总是象征性地做一做。

  而安岛也在这种象征性里完全体会不到温暖,她每天看到的家庭就是两个机械式的运动对象,他们每天都在一起,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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