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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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战-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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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能中国区管理层久已将宗庆后视为心腹大患。双方反目的最大矛盾,始自2000年达能收购乐百氏;双方最激烈的冲突,发生在乐百氏亏损之后。其时,宗庆后合作多年的达能总裁老里布也已退休,达能由小里布接掌。
  宗庆后曾经说:“我跟秦鹏面和心不和,乐百氏亏损,我要是接盘,能救秦鹏,但是我不肯接,他必定怪我。”
  2005年,乐百氏与娃哈哈之争以乐百氏巨额亏损告终。宗庆后终于报了一箭之仇,而且更加瞧不起达能。
  在达能这方面,合作的心理基础也遭遇到了破坏:乐百氏垮了,宗庆后选择袖手旁观,不肯接管:“收购时不理我的死活,管理亏损了以后要我接手,我要一个亏损了、有两万员工的乐百氏干什么?对娃哈哈有什么好处?”
  达能只好选择裁员,裁员引发了社会问题,媒体蜂拥报导,放大的社会效应使乐百氏事件成为丑闻。而且事情远未过去:裁员之后还会亏损,亏损了还要裁员……在巨额投入血本无归的同时,达能要面对员工问题、舆论问题、地方政府的问题……成王败寇,乐百氏滑铁卢对于时任达能中国区主席的秦鹏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直至如今仍是心头挥不去的奇痛。
  达能的困境持续了一年有余,宗庆后始终不肯援手。于是无论是达能,还是秦鹏本人,对宗庆后的成见及对立情绪到了顶点——此人非除不可。
  2005年当年,宗庆后服务协议期限已到,但是达能方面在续约方面出现了不同的声音。秦鹏、甚至达能集团董事会,不希望宗庆后继续掌管娃哈哈,于是服务协议迟迟不签;最终服务协议是续签了,但是多了一条规定——就是需要所有的合资公司开董事会认可才生效;这一程序不履行,服务协议不生效——事实上续签的服务协议一直没有生效,达能就是想利用这一点在想拔掉宗庆后的时候拔掉宗庆后。
  可是好几年过去了,达能还是做不到。
  现在难题落到了范易谋手上。
  范易谋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消掉宗庆后的霸气,让谈判继续下去。
  达能内外组成智囊团,日以继夜讨论宗庆后的问题,查阅旧档案、雇佣侦探公司盯宗庆后的梢……时隔数月,范易谋终于拿到了一个方案:“把刀架在宗庆后脖子上”——这一招果然奏效。
  开价与收编
  范易谋是这样表达他的观点的:宗总,您要知道您有三个法律上的难题,你叫它三宗罪也好:国有资产流失、商业贿赂和偷逃个人所得税——我们都有证据证明,您也知道这些行为的严重后果。当然只要你能同意达能收购非合资公司,旧事不提,我们可以另外给您个人6000万美元。 txt小说上传分享

摆平宗庆后(2)
宗庆后说,你们这是在罗织罪名吗?
  范易谋笑里藏刀地说:你可以说不,只要你想好能够承担后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个总经理,如今他所任职的企业要收拾他,真是再容易不过了。宗庆后马上冷静多了。
  这就是2006年9月,年届六十的宗庆后面临着一个似乎非常简单的选择。
  如果答应达能收购娃哈哈集团下属29间非合资子公司,他将到手:
  1、 6000万美元个人收入;
  2、 继续经营并分享扩大的娃哈哈利润王国;
  如果拒绝达能的收购要求,他将:
  失去6000万美元;
  必须立即向税务部门补交十年个人所得税2亿多元;
  同时:
  被达能起诉违反竞业禁止义务——余生可能在诉讼中度过;
  娃哈哈集团及非合资公司被达能起诉同业竞争;
  仲裁程序在境外进行,他必须支付巨额的诉讼费用,以及面对自己对程序一无所知的窘境;
  ………………
  范易谋不是说着玩的。如果达能不择手段想要整人,个税、国有资产、商业贿赂,每一宗招致的刑事责任够得上死缓,甚至会牵连某些政府官员;就算这些全是“莫须有”的罪名,达能无法最终得逞,侦查程序给宗庆后带来的麻烦也够受的。选择反抗的话,一旦失败了,他最终还是会失去所有的娃哈哈子公司。
  宗庆后在想:与跨国公司撕破脸、完全敌对,何必呢?自己有家产,有妻女,打拼一生、到了安享晚年的年龄,何必再冒生命危险去争什么呢?宗庆后看到,如果达能真的得逞了,他作为一个光彩的首富、娃哈哈军团的领军大帅、有妻有女有天伦之乐,有希望有盼头的日子就到头了;朝夕之间,一个“曾经”的浙江首富就可能沦为阶下囚,而且会被达能昭示天下,他的家族将为之蒙羞。
  宗庆后的选择其实应当是没有选择。
  在这种恐惧与衡量中宗庆后接受了达能的开价。
  范易谋成功了——那些日子可能是范易谋职业生涯中最值得纪念的日子,他居然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摆平了令达能集团董事会困扰了十年的中国人:宗庆后。
  暗度陈仓 “两会”求援
  但是好景不长。
  2007年3月,宗庆后来到北京开“两会”,成为提案“大户”,提出了发人深省、关乎国计民生的各类提案,各大媒体争相采访。达能的“眼线”同时显示,宗庆后在国家商标局积极奔走,写内参,寻求政府支持。
  范易谋坐立不安。
  宗庆后提出了包括宏观调控、股市发展,利率个税,分配消费以及户籍制度等等的诸多提案,其中“提高个税起征点”、“提案反垄断”等,并公开发表言论提倡中国企业要敢于与国外大企业“竞争”。
  宗庆后接受媒体采访,公开发表言论说:“(改革开放初期),我们是以市场换技术、换资金策略。我们现在技术没有换来,资金是换来一部分。现在外资进入中国三十年以后,我认为中国的企业在中国市场上也成长起来了,在国内市场上应该说我们中国的企业还是跟人家竞争,我们可能还占点优势,所以现在它外资的投资策略也改变,从原来自己合资也好,独立也好,现在变成收购各个行业的前三位的企业。”
  宗庆后一针见血地指出:“(外资)把我们的经济立马给控制住了,这是风险比较大的。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国有企业,政府说你卖什么价就是什么价,那么民营企业政府说你这个水卖什么价,那么民营企业也很听话;但是外资企业,人家说他要卖五块钱一吨,政府说卖三块钱一吨,这样就很难了,可能会跟政府打官司,所以这个不好控制的。”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摆平宗庆后(3)
宗庆后说到了正题:“世界上任何经济发达的国家都在保护自己的民族经济,为什么我们国家的企业到外面收购人家的企业他们就很反对,我们要保护自己的民族经济,这个策略上要改变……中国的企业跟国外的大企业要敢于竞争,所以这个在竞争当中不断提高自己的竞争力。 我认为合作,要开放地跟国际上的合作。合作也要一个平等互利的合作,我们现在也不一定为了跟人家合作,然后出卖自己的利益,这样也没有必要,要平等互利的合作。”
  范易谋坐不住了,要紧急召回宗庆后。
  宗庆后说:怎么回事?我身为人大代表,我在履行政治义务开两会,怎么能回得去?
  范易谋七窍生烟。
  紧急磋商之后,达能一个传真发到了北京。传真通知宗庆后: 48小时之内如娃哈哈不同意开董事会,就单方做出决定。范易谋要传递给宗庆后一个信息:宗总您请三思而后行,我们有办法。
  宗庆后不吃这一套,反而怒了,也发了一个传真:“我郑重宣布,中国人现在已经站起来了,已不是八国联军侵略中国的时代了,中国人有自己的国格、人格,你老是用威胁、恫吓的口气跟我们说话,只能增加我们的愤慨。双方的合作必须是平等互利的合作,你再用这种态度跟我们说话,我就跟你终止合作。”
  范易谋无语。
  宗庆后有宗庆后的聪明,看似打拳击,实际在打太极。宗庆后没明说同意不同意开董事会,但是他说达能现在通知开董事会就是不对。
  达能只好选择沉默。
  这时忽然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宗庆后给相关部门的内参被媒体曝光,成了舆论的重磅炸弹——新华社《经济参考报》发表文章说《宗庆后后悔了》!
  报道说:“娃哈哈的创办者及掌门人宗庆后,最近遭遇了一件忧心的事:法国达能公司最近欲强行以40亿元人民币的低价并购杭州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总资产达56亿元、2006年利润达亿元的其他非合资公司51%的股权。一旦得逞,中方将丧失对娃哈哈的绝对控股权。”
  “宗庆后说,目前已有达能在中国将豪门啤酒厂等收购后再高价卖出的案例。10年来的合作证明,达能公司来中国,扮演的是一个财富瓜分者的角色,而非一个善意的合作者和财富的共同创造者。”
  宗庆后担心,一旦达能以51%股权的优势拿走娃哈哈的控制权,则娃哈哈极可能重蹈乐百氏的履辙。“到时娃哈哈两万员工怎么办?娃哈哈这个品牌怎么办?”……
  这篇文章报道的是一个复杂的纷争,但是记者对事实理解的不够全面透彻,因此颇曲解了当事人的原意。报道说“宗庆后后悔了”,“后悔了”这三个大字特别扎眼,范易谋马上联想到宗庆后几个月前在三宗罪的威胁下签署了40亿并购的协议,这个签字多半不算数了。由于宗庆后个人签字不代表娃哈哈,协议还不具备效力,范易谋几个月来一直如同惊弓之鸟。现在媒体一报道,范易谋迹近绝望地把它当作了宗庆后的宣战。
  据说报道在当天就经翻译,范易谋把它当作一则檄文读了,马上召集人手,安排到杭州会见宗庆后;次日范易谋、达能中国区总裁秦鹏、财务总监嘉柯霖赶赴杭州,约见宗庆后和娃哈哈集团党委书记杜建英。第三天,在杭州凯悦大酒店,娃哈哈合资公司召开了临时董事会——这是范易谋与宗庆后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协商解决双方的争议。
  达娃双方以董事会议的形式,商谈压低娃哈哈非合资公司在与合资公司关联交易中的利润,希望中方的经理宗庆后肯合作。如果宗庆后肯合作,办法也有许多种:并购是其中一种;通过谈判直接压低非合资公司的利润也是办法。
  而宗庆后开门见山,指出娃哈哈谈判的真正意图:反对达能在娃哈哈之外投资控制同行业的公司,娃哈哈与达能要改变合作格局。达能说这个也好商量,我们可以重新谈一下合作条件。
  宗庆后说,这就好——请你们从汇源、益力、蒙牛、正广和、光明全部撤资。范易谋勉强地说:牵涉面不要那么广,娃哈哈是专业做水的嘛。我们有一个新的方案,我可以把乐百氏、正广和、深圳益力这些水企业并给娃哈哈。
  宗庆后说:你没有权力限制我娃哈哈的经营项目,为什么我就是“专业做水”的,为什么我不能做乳业?我能卖得掉你为什么不允许我做?做水赚钱吗?现在娃哈哈赚钱的是营养快线,是爽歪歪,我们开发的新产品,水没利润,而且你那几家全都是效益很差的企业,是亏损的,我不要。
  范易谋说你不要,我半年之内把它们卖掉。宗庆后说,你爱卖卖吧,反正是赔钱货;现在说的是你从汇源、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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