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怎样,那是无关紧要的。放映机前的几个小孩子,不时地在镜头前做着各种手影,但被大人们一呵斥,便又老实下来,可不一会儿,他们又会故伎重演。于是,大人们也就不再呵斥,由他去了。
片名《蛇》。讲的是克格勃之类的间谍故事。看完电影后,洛岩问我:“片子为什么叫蛇?可从头到尾并没有看到蛇呀!”
“怎么没有?那个光头的烟盒上不是刻着一条蛇吗?”春儿在一旁抢白道。
我哑然失笑,奇怪电影队为什么要放这样一部远离山寨生活的片子?
“等我们富裕了,也像城里人一样看电视。”春儿嘟了嘟小嘴说。
“可你们山寨没电呀!”
“那我不会点油灯看呀!”春儿不服气地说。
“哈哈哈哈!”我笑得简直快要喷饭。
魅力山乡 撞进世外桃源(7)
“你取笑我?”春儿在我背上捶了两下,“看我明天怎样收拾你!”
“哇!”我扮了个鬼脸,“我好怕哟!”
第二天,我照例起得很晚。当我懒洋洋掀开被子,准备穿裤子的时候,裤筒里却掉出一条蛇来。
“妈呀!”我魂飞魄散,一个激灵跳下床来,狼狈逃窜!“嘻嘻嘻嘻……”门外边传来春儿开心的笑声。
我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捂着裤衩,光着膀子愤怒地朝春儿吼道:“你太过分了!想害死我吗?”
春儿见我真的生气了,低着头走进屋,从床上拿起水蛇,说:“这是水蛇,没毒的。”顿了顿,她又忍俊不禁地说:“人家就是想看看你是如何逃窜的嘛!”
真是值得一看的精彩的逃窜!我被她气得干瞪眼,却又拿她毫无办法。
有一天,我陪着春儿去山上采雷公菜。采累了,便坐在山中的草地上歇息。春儿躺在草地上,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我坐在她身边,偶一回头,看到她单衣里那一对娇挺的乳房在胸口怦怦跳动。我不禁心猿意马,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在她的脖子上吻了一下。
“你要干什么?”春儿本能地坐起来,双手紧紧地护住她的胸脯。这无疑是一个少女在防范他人时所做出的一种自然的自我保护动作。
此时,我的情欲受到某种强烈的激发,我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将她紧紧抱住,嘴唇在她的身上一阵乱吻。
“啪”!我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春儿挣脱我,朝山下跑去。
我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头脑一下子清醒了,可我再看春儿,她跑了几步就不跑了,她远远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又慢慢地走到我身边坐下。
“你还来干什么?是不是想再打我一耳光?”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了你。”春儿竟摸了一下我挨打的脸。
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不禁又挑逗着说:“你还是走吧,我怕你的心会跳到我的嘴唇上。”
春儿望着我,羞涩地笑道:“你是坏蛋,坏透了!”忽然,她展开双臂,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在我的脸上“叭叭叭”很响亮的吻了几下。
我受到鼓舞,她的行动激发起了我无限的勇气。我顺势将她拥进怀里,热吻急促而疯狂。
“你是处女么?”过了许久,我混里混账地问道。
“什么……处女!”她显得很迷惑,似乎不明白处女一词的意思。
“就是你跟男人睡过觉吗?”
她“哈”的一声,乐了:“我还没过门呢,要是怀上了孩子,那要被人笑死的!”
我“咯噔”了一下,脑子里所有的不轨图谋立刻烟消云散。我将手从她的怀里抽出来,替她整好衣服。
“你干吗不摸了?你摸呀,我喜欢呢!”春儿陶醉地说着,仿佛沉浸在一种巨大的幸福之中。
“唉,你还太小,什么事都不懂!”
“谁说我小?明年我就要嫁人了!”
“是么,那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不禁逗她。
春儿“呸”了一口,咯咯大笑起来:“我呀,才不嫁给你这个小老头呢,难看死了!”
“我真的很老,很难看吗?”我做出一副惨然的模样。
春儿嘻嘻笑着,她用小手指着我说:“你呀,黑白颠倒,牙齿黑了,头发白了,还有这一大把胡子,啧啧,起码都八十岁了!”
“哇,惨了!我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我故意一歪头,直挺挺地倒在草地上。
我在山寨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我最终不属于山寨,我总是要走的。
我离开山寨的前夜,洛岩非要杀一头猪崽为我送行,我怎么也劝不住。请吃猪崽是他们招待客人的最高标准和礼节。
洛岩从门后刷地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蹬蹬地跑到猪栏里,也不喊人帮忙,瞅准一头二十来斤的猪崽,伸手一抓,提出栏来,然后对准脖子,“扑”地一刀,就捅了进去。那猪崽惨叫一声,猛的一蹦,挣脱了洛岩的手,一边脖子里喷着血,一边跌跌撞撞地乱跑,不一会儿就倒下了。它的四肢抽动着,还想站起来,但喘息了一阵就没气了。我看到这场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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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力山乡 撞进世外桃源(8)
“别怕。待我去烧水,刮毛!”洛岩提起小猪崽,咧咧嘴,笑道。
终于要走了,美丽的世外桃源!在你的怀抱里,虽然没有优裕的物质生活,但心情却总是那样的舒畅。我的肉体和灵魂在这片泥土中蠕动,每根神经,每个细胞都是那样的惬意无比。 这里没有汽车的噪音,没有机器的轰鸣,没有钩心斗角,也没有名利之争,没有复杂的矛盾,也没有深奥的哲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勤耕耘,自给自足。听泉、看星、观月、嗅草、赏花、捕虫、捉蝉、捧书树下诵读,吟诗春花秋月。这是一种多么清旷自如的生活方式呀!
友好善良的乡亲们,十分亲热地敬上一碗包谷酒。我的行囊里塞满了鸡蛋、荔枝和桃李仁,要拒绝这些礼物是办不到的,因为它代表着一片纯真的情意。我的行囊终于装不下了,于是,便试图拒绝春儿塞给我的一小罐蜂蜜,结果却惹得她十分生气。
“你为什么不要呀!它可是非常新鲜的!”春儿尖声喊叫着,委屈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我无言地望着她。我能说什么呢?这里的每个人对朋友的慷慨大方是无限的,可是他们自己接受礼物时却非常谦虚。我曾赠送一块手表给洛岩,可是被他礼貌而坚决地谢绝了,他借口说东西太贵重了,而且在他们简朴的生活中没有用处。事实上正是如此,他们的一切生活不需要时间控制,他们无须看着钟表赶路,他们永远是时间的主人,而不是时间的奴隶。实用的物品,如一个打火机,一盒感冒药,一支小手电,则被他们高兴而感激地收下了。
人们挽着我的手,送了一程又一程。到燕子洞分手时,大家又一次敬上包谷酒,并一再用歌声相送。我一步三回首,摇摇晃晃的猪槽船伴着歌声由近及远,载着无限柔情和美好的祝愿,消失在燕子洞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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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陲惊魂 走在鸭绿江上(1)
1992年,
中朝边境。
丹东鸭绿江大桥。
我久久地站在桥头,眼睛凝视着远方。
江风森森。
关东的初春,仍是碎雨疏雪,寒气逼人。当远方最后一道白光被夜幕完全吞没了之后,天空和大地就再也分不出界线。只有白茫茫的雪地,此时才无私地奉献出它积蓄已久的光芒,四周的一切被映出了一些形状。
走了一天的路,该找个地方好好饱餐一顿,睡个好觉了。
关东人大多管村庄叫“屯”。我拐下山坡,往屯里走去。
进屯去投宿,要防备着狗。居住在江岸的人家几乎都养狗,这些狗个大体胖,且恶煞煞的,让我望而生畏。若是惹翻了它们,那发狂似的吠叫,震耳欲聋,那张牙舞爪的架势,咄咄逼人。夜里,只要有一条狗叫,全屯的狗都会闻风而动,一拥而上。
住家的房屋外是围墙,有的是用砖石砌的,有的是用泥土堆的,还有一些是用竹棍子之类围成的“篱笆墙”。院子里多是空荡荡的,不见树木,也没有花草。我奇怪人们为什么不搞点庭院经济,好端端地圈进去大片土地,岂不可惜?这样的居家结构,为我的求宿造成了人为的困难。因为首先,我必须要经过这长长的院落,才能来到房屋前,而院门通常是闩着的,且有恶狗把守。屋里也门窗紧闭,我须要站在院落外高声喊叫。但往往一启口,屋里的门还没有开,蹲在院角的狗却已经扑了上来。于是,我不知不觉地有了一种隔墙隔心的感觉:这篱笆墙的影子咋是这么长呀!
终于看到一户农家,院门敞开,并且没有发现狗。我径直走进院落,但里面的屋门却是关着的。我探头往窗户里瞧瞧,看到一对青年夫妇和两个孩子在炕头上吃饭,桌上摆满了不少菜肴,男人津津有味地喝着酒。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我高兴地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夫妻俩见是生人,赶紧跨出门槛,女人回身迅即将门掩上,像是怕我闯进去。我看到他们的举动,料想投宿无望了。眼下社会治安不好,人们已不敢随便信赖生人,这是可以理解的。于是,我犹豫了一下说:“我是过路的,走饿了,想要点吃的,我给你们钱。”
男人闻言,二话没说,转身从屋里拿出两个玉米饼,递给我道:“俺家穷,就吃这个。”
我没有接玉米饼,我知道屋里还有好吃的。我故意不动声色地说:“外面好冷,我进屋暖和一会行吗?”女人闻言,急了。她赶紧用身子将门堵住,瞪着我说:“进屋子干啥?你不信呀,俺家真的就吃这饼!”
我哭笑不得,轻轻地摇摇头,离开了。
刚走出不远,柴垛后面突然窜出一条肥壮的大狗,冲我叫个不停。它横在路上,模样极其凶恶。
我看着它,小心翼翼地想从旁边绕过。可气恼的是,它却沉闷地吼叫一声,朝我扑上来!我吓坏了,撒腿就逃。狗拼命地追赶。我跑了一阵,见甩不掉它,干脆猛地站住。狗怔了一下,也猛地站住。我返身欲走,它却欠欠身又要猛扑上来。我觉得应该给它一点颜色瞧瞧,可附近竟然没有一块石头或一根木棍。我站住不动,它也站住不动,只是用凶恶的眼睛盯着我吠个不停。相持了几分钟,我突然飞快地从背上取下行囊,高高举过头顶,嘴里像狗一样狂叫着朝狗奔去。狗大骇,掉转头没命地逃走了,一直逃出很远,才敢回头来虚张声势地“汪汪”乱叫了一顿。
“这欺软怕硬的畜生!”我心里骂了一句。
曲曲折折的盘山公路,一弯又一弯。天空没有星月,呼啸的寒风伴着雪花刮得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林子里也不时传出几声古怪而又凄然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可幸的是,这盘山公路上偶尔有往来的汽车经过,这多少减轻了一个单身夜行人的恐怖感。我试图拦截路过的汽车,可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不知是司机冷心肠,还是司机本身也害怕在这荒山野岭中突然看到这么一个狼狈的独行客而不敢停车。我每次招手的时候,司机反而加大油门从我身边飞驰而过。
边陲惊魂 走在鸭绿江上(2)
走了两个小时,终于翻过了这座黑沉沉的大山。马路边有一家人,没有院墙,屋门竟是敞开的。这户人家有五间砖房,家里人在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