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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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不断袖-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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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失的过去
 

    白禹立即施针,迅速为玉术止住血,脉象依旧无法稳定。
    玉术将头扭到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再多的疼痛她都不在乎了。白禹坐在床边,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温暖不了她。
    这个姿势静默地将近持续到凌晨,玉术终于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我想回家。”她连师父都叫不住口,事情到了这地步,离开是最好的方式。
    白禹握着她的手有些发颤,“现在就走吗?养好身体……我再送你回去。”
    玉术摇头。
    他的手颤抖着抚上那熟悉的面颊,被玉术偏头迅速躲过,他的手在空中猛然一震,停顿片刻,又放下去将她散落的发丝轻轻撩开,“玉术,能不能别走?”语气里,已经透着满满的哀求,玉术却还是摇头。
    “我累了,想好好睡会儿,你先出去吧。”她闭上眼睛,苍白的脸静默之下竟然没有了一丝生机。往常她入睡时,翘长的睫毛总会轻轻抖动,这一刻,寂静得仿佛凝固。
    窗外终于透进第一丝黎明的光亮,院子里那棵高大的老槐树婆娑着身姿,偶尔晃下几滴晨水。紫堇换上雪白的流苏长裙,依旧掩盖不了眼里的疲色,泪痣下带有一道辛红的伤痕。刚打开门,便看到瘫坐在玉术门外的白禹,一条腿半支起,双目失神地不知望着何方。
    “禹哥哥……”她依旧这么唤着他,好久以后他才转过头来,眸子里尽是陌生。如果不是他和白禹容貌实在太像,紫堇甚至不敢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他。
    “禹哥哥”,她再一次叫他,想要唤醒他的神智,白禹却将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做出噤声的手势,“玉术睡了。”
    紫堇看出不对劲,上前几步蹲下身来,将他扶住,“玉术怎么了?”
    白禹往后看去,一直发愣地盯着玉术紧闭的门,“我们不要吵醒她,醒来她就会走了,她要走了……”虽然他的眼睛避开了紫堇的目光,可她还是捕捉到了他眼里噙着的泪花。
    紫堇满心凄凉,“她要走,是因为我么?呵呵。”
    “不是你,是我,是我打了她,孩子……”他已经无法用正常的语速说话,声音也一直压低,整个人都处于无比压抑的状态,“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在自言自语。
    紫堇将白禹抱住,“不会的,她舍不得离开。禹哥哥,要是我也走了,你也会伤心么?哪怕只有一点点。”
    白禹显然不在状态,“她舍得,要是孩子没保住,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理我,我拿什么来留她。”
    紫堇抬起他的脸,盯着他的泛着血丝的眼睛问:“我是谁,禹哥哥,你还认识我吗?”
    白禹直视着她的眼眸,想要努力看清,视线反而越来越模糊,最终茫然一片。
    紫堇收起左手的药瓶,将昏迷的白禹送回房里,为他盖上平整的锦被。
    秋日的早晨还是很凉快的,紫堇拢了拢衣襟,看着已经醒来的玉术。
    “我知道你不会想再看到我,有些话我说完就走,你不必开口。”她翻开左衣袖,露出淤青一片的手臂,“昨晚我被一群流氓侮辱,或许,这就是报应,是我想要害你的报应。我已经不干不净了,却还能看到禹哥哥为我杀人,你说,现在的我该是什么心情?”
    玉术终于翻过身来看着她,仿佛在验证这话的真实性。紫堇凄凉无奈地对她笑着,“或许你不知道,禹哥哥这么好的人在你身边,却总要担心自己配不上你。你又有什么好的呢?不过就是被所有人保护得太好,没有受过这个世界的腐蚀而已。”她看着玉术抿嘴,不期然地蹦出下一句话,“你知不知道,禹哥哥以前杀过很多人?”
    她成功地在玉术脸上看到了惊愕,可她越是表现得无知,紫堇的心痛便会加剧一分,果然,白禹展现给她的,是一个最为美好纯净的世界。
    “禹哥哥不叫白禹,只是小时候有过小禹的小名,他的真名是白陆。我们自小就认识,那时总会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做一切和别人不一样的事。对了,他还有个很可爱的妹妹,却在五年前死在了一场大火中,同时去世的,还有他的爹娘。”说到这里,紫堇微微停顿了下,神思飘忽出很远,“爹爹那时是父母官,为了白家翻案,遭奸人联手打压,被毒死在牢房,娘亲也在一夜间不知所踪。白家出事那晚,禹哥哥就在我家,爹爹答应为白家翻案,却也要禹哥哥答应与我成亲,照顾我一辈子。想来那时他便是知道自己所要面对的……”
    她的声音已哽塞,眸子里却透着怒火,“爹爹死后,十六岁的禹哥哥仗着一身好功夫,混入仇家,下毒杀死了他们一家大小十八口人。那时他的心便已经硬到极点,可笑的是,遇见你之后,他居然会开始后悔自己杀过那些人。终于,昨天我又亲眼看见他使银针的功夫。”紫堇用手指着太阳穴,“就是从这里,射入脑后,那么细软的针,连个针头都看不见,你说说,那功夫该有多好?”她笑了,笑出了眼泪,“是我太偏执,终于看到他能为我杀人,却赔上了自己的清白……”
    当眼角的泪滑过那颗泪痣时,玉术终于看清这张脸是多么妖娆动人,她死死抵住牙关,默不作声,左手却在不声不响间抚在小腹处。
    “我从小便喜欢他,那时爹爹总会笑我长大是不是非他不嫁。可是,真正在得知爹爹离去的消息时,我怨恨过禹哥哥,如果不是他,不是白家,我依然还有一个幸福的家。那晚,禹哥哥背着我翻了两座大山,他给我唱歌,帮我抓兔子,他说,紫堇你别怕,以后都会有我陪着你。我将它看为一辈子的承诺,虽然他从未直接说过要娶我。”
    “玉术,你真的要走吗?他为了你,能背弃对我爹爹的承诺,你还要离开?”
    玉术的眼里有什么在闪动,迟疑片刻后,认真地点下头,“对不起你的不仅只有禹哥哥,还有我,我不要让他一个人背负太多。紫堇,对不起,这些以前我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离开就是为他好?你刚刚怎么不走出门去看看,他一个人在你门外坐着哭,他居然在哭!白家遇难的时候,除了一个月不说话,他都未曾掉过半滴眼泪,你和他在一起的这几年里,看见他有为什么事伤过吗?”
    玉术的眼泪也跟着掉落下来,双手紧抓着床单,“你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家……”
    “怎么,你嫌弃他了?那为什么你不早些离开?”紫堇抓住玉术的手,想要将她带下床,“你去看看,若不是我用药将他迷晕,他根本不会睡觉,如果你走了,难不成要我每天都用迷药?”
    玉术想要甩开她的手,全身使了些力气,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疼起来,身下依稀流淌出湿热的液体。玉术咬着牙说:“你先出去,让我好好想想。”她见紫堇没有动静,声音加大几分:“出去啊,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人!”
    紫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前的女人真能绝情至此,“玉术,以后你要走便早些走,我不会再拦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玉术将手伸进被窝,再次伸出时,手指一片鲜红,她缓缓地伏在床边,“我若不走,你怎么办……”

                  
 绿梅
 

    待到药力消退,白禹清醒后,第一时间赶去看玉术的状况,房里却已空然一片。紫堇煮了安神茶从厨房出来,发现白禹已经不在床上,直接来到玉术房中找人,所看见的是白禹像个小孩子一般呆坐在玉术空旷的床边,望着门外不声不响。
    “她,真的走了?”紫堇有些不敢相信。
    “我回望福村去找她。”恍惚的目光里,有了一丝坚定。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去望福村,上次你去找,不也找空了么?”紫堇一手端着宁神茶,一手里紧紧拽着极小张牛皮纸。
    白禹转眸,“这次不同,她有孕在身。”说完便要起身向外走。
    “禹哥哥”,白禹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紧了紧喉咙,“现在你还不能去,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终于,那张牛皮纸探出头来,她轻轻将手递出,“那边来了消息。”
    白禹接过泛黄的小片牛皮纸,双手紧握,辨不出神色。
    当北风呼啸着扫过时,秋季渐渐隐去,转眼便入了冬。玉术的肚子终于不再平坦,四个月的身孕还不是很明显,整个人看上去如同微微发福一般,邻居家见了就轻笑:“你家姑娘在外头受苦成那样,回了自己家不到两月,就能把肚子吃胖了。”
    玉术弯腰在家门前捡着落在地上的红橘子,一个个地如同胖娃娃般红得鲜艳娇嫩。听见邻居的话,抿嘴而笑,小手悄悄抚过肚皮,隔着肚皮她能感觉到里面的生命在她体内生根发芽着。当初若不是她自己第一次将针认真施在自己身上,这孩子也许现在就不再陪着她了,那次,她赌赢了,至今仍能记得当时的手抖动得多厉害。
    她挑出几个大红橘递给邻居,自己顺手拿起个拳头大小的,剥开那层光鲜亮丽的红袍,里面就是十几个抱成一团的嫩黄身体了,取下一瓣送入口中,橘子虽甜,却也凉入心脾,她微微皱眉,不再吃下去。
    玉术哥哥一手提着两只山里打来的野鸡,一手挂着两棵半人高的小树苗,冬天里竟然还挂着叶子。“这么冷的天,吃橘子怎么也不知道放到火边热一下。”他盯着玉术手里一筐的红橘和那个被剥开的橘瓣。随手将树苗递到她手中,自己则接过那框橘子,“这是在山里挖来的梅树,你能把它种活的话,过阵子还能看见梅花。橘子我放屋里去暖着,你要吃便叫我一声。”又提了几下手里的山鸡,“这个留给你炖着吃。”
    玉术眯眼笑着看着哥哥,不停地点头,他进门时特意回头,“外头冷,早点进屋来。”
    她捧起双手向着嘴边,重重呵了几口暖气,交叠着轻轻摩擦起来。雪花就在这时不期然地降临,一瓣,两瓣,三瓣……越来越多,轻轻飘落在地上,飘过她眼前,落到她的发梢和纤长的睫毛上。玉术抬头望着红彤彤的天空,凝视着漫天洁白的飞雪,水滴朦胧了双眼,顺着眼角滑下。
    就到冬天了,离开他原来已经有这么长时间。
    玉术进屋时,身上附了薄薄的一层积雪,娘亲坐在床边,爹爹蹲在地上,握着她的脚泡在热水里,双手揉搓着。玉术回来时才知道,离开的这些年里,娘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好在爹爹总能细心照顾着,也无半句怨言。他们期盼着哥哥能早日娶老婆,玉术能平安归家,现在,她终于回来了。
    “爹,娘。”玉术朝屋里轻唤了声,“哥哥呢?”
    娘亲削瘦的脸上微微泛起光亮,她笑着探头看向玉术,“在柴房给你炖鸡汤呢。”
    “老婆子,别乱动,水都溅裤子上了。”
    玉术听着,眼眶再次湿润,以前的冬天,师父也总会熬上一大桶的药水给她泡澡驱寒,现在有了孩子,似乎不用泡澡,她也没往年那般怕寒。
    哥哥将鸡汤端给她,香味浓厚,他看着玉术的肚子不觉叹息,“玉术,你说的那男人究竟要什么时候才来陪你?”
    玉术喝下最后一口时呛着了,咳得双眼泛红,连眼泪都出来了,她的指关节泛白,捏着那只鸡汤碗,“他还在忙生意,忙完就会来了吧。”起初,她便是这么和家里人说的。
    “究竟是生意重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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