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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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破晓-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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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从沈怀弃斜对着的墙后走出了一个人来,没有背着那个插着旗子的背篓,眼睛依然是一边清澈明亮、一边黯淡无光——正是在汴州遇到过的那个算命先生。

  “原来是你!”沈怀弃有些惊讶,正想问为什么这个人也跟着来了扶城,却发现他那只正常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里的花糕。

  “你要吃吗?很甜的。”沈怀弃一笑,把拿着花糕的手伸了出去。

  那个算命先生充沈怀弃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脸上随之出现了两个深深的酒窝:“你送给我?”

  “如果你喜欢吃,就拿去吧!”沈怀弃取了一份花糕给那人,“我一时嘴馋买了四份,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

  那个算命先生接了花糕,还顺便伸出手来在沈怀弃打开了的那一份里拈了一块塞进嘴里,然后眼睛一亮:“好吃!”那神情,竟有七分孩子般的天真。

  有人和自己的口味一样,沈怀弃自然高兴不已,但他还是先问出了自己更感兴趣的问道:“你怎么来也扶城了?”

  “我是来找人的,”那个算命先生打开了自己的那份花糕,“有个家伙欠了我东西一直没还。”

  “什么东西?”沈怀弃好奇道。

  “命。”

  “命?”沈怀弃看着那个看似柔柔弱弱的算命先生把一块花糕放进嘴里,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命”字,不禁有些愣,“有人找你算命,忘了给钱吗?”

  那人摇摇头:“不是,他没找我算过命。他就是欠我一条命,所以我专程来取回去。”

  “有什么仇,一定要血债血偿啊?”沈怀弃不禁问道。

  那算命先生微微一笑:“一时也说不清楚。”

  沈怀弃于是也不再问,只是道:“你刚吃的是茶花味,剩下的茉莉和玫瑰,你还是先吃白色……”

  突然,一股杀气从四周逼来,沈怀弃剩了半句话只得咽下,下意识地抬剑一挡,只听得“噔”的一声,被凤求凰挡退的竟是一只手掌!

  沈怀弃心中一惊,顿时提高了十二分的警觉,一手将那算命先生拉到身后,将凤求凰横在胸前,以剑身又抵住了那人的一掌——沈怀弃不知道的是,若非凤求凰化解了那人的内力,凭他的功力去强行接那一掌,绝对是只有死的份儿。

  “小子,不要多管闲事!”那人五十岁的模样,皮肤却干得厉害,两只眼睛就嵌在又干又皱的暗色皮囊里,看上去十分狰狞。

  “你要杀他?”沈怀弃惊讶地问。

  “知道还不闪开?!”那个老头估计看沈怀弃轻松接下了自己全力以击的一掌,于是在摸不准沈怀弃深浅的情况下,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心里却急道:现在那个人受了内伤又跛了腿,如果不趁机杀了他,错过这大好的时机,怕是以后想取他性命只会更加不易了!

  想到这里,那个老头隐隐有了一并杀了沈怀弃的念头。

  沈怀弃回头问那算命先生道:“他为什么要杀你?”

  那个算命先生眼神冰冷:“从我十岁那年起,他们就想杀了我了,因为他们觉得我有一天会杀了他们。”

  沈怀弃立刻不满道:“这是什么道理?简直不可理喻!”

  沈怀弃看了一眼那算命先生瞎掉的那只眼睛,心里暗暗猜测恐怕又是哪个地方的鬼神之说,“独眼蚩尤屠戮天下”的荒谬说法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小兄弟,你不要被这个人的样子骗了,他就是一个魔头!”那个老头恶狠狠地盯着那算命先生,“他有疯病,疯起来的时候可是杀人不眨眼!”

  那个算命先生跟赌气的孩子一般“嘁”了一声:“我不疯的时候杀人也照样不眨眼!”

  沈怀弃皱眉道:“这位老前辈,我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凭什么说他是魔头?他可曾杀了什么人?”

  那个老头眼里一怒:“他杀的人,多得数不清!”

  那算命先生笑道:“我只该死的人和要杀我的人。欧阳一北,你倒是从我杀的人里举个不该死的来?”

  沈怀弃听到“欧阳一北”四个字,立刻一愣,问那老头道:“你是欧阳家的人?!”

  “正是!”欧阳一北答道。

  沈怀弃神色一凛,冷冷问:“你们为什么要害崔亦笑?”

  “崔亦笑?”欧阳一北听到这名字后不禁冷笑,“不只是崔亦笑,季啸风和沈楚的儿子都得死!”

  沈怀弃本就对欧阳家的人没什么好感,听罢这话之后便立刻冷冷抬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把这位公子的事和我们的事一并做个了结——我就是沈怀弃!”

  那个老头一惊,随即眼中露出恨意和杀气,双掌一烫,便带着大火燎原一般的掌风击了过来。

  沈怀弃对那算命先生喊了声:“快躲开!”同时一手扯下了凤求凰上的黄绢,一剑刺了过去。

  那算命先生依言退了几步,隐约能见右腿有些跛。低头想了片刻,那算命先生竟转身慢慢离开了对战的二人。

  欧阳一北的双掌和凤求凰僵在空中,一时谁也进不了分毫。而沈怀弃本就是靠着剑僵持着,自然感觉到更加吃力。

  那算命先生走了二十来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扫到了沈怀弃掉落在地的花糕。低下头,那算命先生看了一眼自己提着的那份吃了一半的花糕,忽然一皱眉头又调头往回走了过来。

  沈怀弃见那身影移了回来,急忙阻止道:“你腿脚不便,还不赶紧离开,万一……”

  “你既然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还叫自己唯一的帮手离开?”那算命先生笑了起来,“你就那么想死?”

  “死一个也比死两个好,我……”沈怀弃话没说完,就被那算命先生接口道:“你死也比我死好,对吧?”

  沈怀弃点头,然后道:“为侠者理应如此——你还不快走?”

  “上次在汴州你帮了我一次,我还觉得你是真有侠义之气那种人。今天看来,你这人原来是一股子傻气!”那算命先生笑了声,然后收了笑容,对欧阳一北冷冷道:“是不是有些后悔自己贸然出手了?低估这个傻子了吧?”

  欧阳一北是真凭着内力在僵持着,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色却难看起来,眼里也露出了恐惧之色。

  沈怀弃却有些不悦——谁是“傻子”?!

  那个算命先生忽然抬起一只手,在欧阳一北的肩头看似轻轻一拍,随着骨骼发出的一声清脆裂响,下一刻,欧阳一北便软了一只手,被沈怀弃手中凤求凰的戾气击退数尺,喷出一口鲜血来。

  沈怀弃口中也是涌起一股腥甜,看了一眼那倒地不起的欧阳一北,沈怀弃便知道那人肯定是再也站不起来的了。

  扭头看着那个算命先生,沈怀弃眉头紧锁——这欧阳一北来得真是巧,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算命先生跟好管闲事的沈怀弃说话时动了手!

  那个算命先生转头看着沈怀弃道:“你猜到了吧?”

  沈怀弃皱皱眉,答道:“你知道有人杀你,所以故意把我卷进来——你早知道我是沈怀弃,可以让欧阳一北转移视线暂且不忙对付你。”

  “要不是受了伤,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恩,还有——谁叫你长得一脸呆气,要我觉得你很好利用呢?”那个算命先生说得一本正经,沈怀弃却黑了脸。

  “你不是打算跑掉的吗,怎么又跑回来?”沈怀弃冷冷地问。

  “难得有一个好人,这么死掉就太可惜了!”那算命先生像个发现糖果的孩子一般笑了起来,“而且,我突然决定交你这个朋友——沈怀弃,你现在是我的朋友了!”

  沈怀弃本不打算相信这个人,但视线一碰到那人那仅有的一只眼中那干净的眼睛时,却明显感觉到了这人说的“你是我的朋友了”是真真切切地发自肺腑——想了半天,沈怀弃终于想到了一句很形象的话来形容:就像是一个孩子毫无杂念和阴谋、只有真诚和天真的一句诺言一般。

  “欧阳家的人为什么要杀你?”沈怀弃很快抛开了“这人跟个孩子一样”的奇怪想法,问道。

  “说来就话长了……”那个算命先生皱着眉用长长的指头戳了戳脸,忽然又笑了起来:“对了,我叫欧阳厉,记住了!”

  “欧……欧阳厉?!”沈怀弃一惊,脚下不自觉就退了一步,脑中浮现出死在崔亦笑手中那个前辈,然后便脱口而出一个问题来:“你……多大?”

  “十二。”欧阳厉满意地看着沈怀弃震惊的表情。

  “十……十二?!”沈怀弃张大了嘴,他们欧阳家的人都练的什么邪门功夫啊,全都练成妖怪了吗?四十岁的长着八岁的皮囊,十二岁的比自己还高半个头……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这个算命先生时不时透露出孩子气,原来他根本就是一个披了青年外皮的孩子!

  “那……你是欧阳家的人,他们为什么还要杀你?”沈怀弃不解道,他本来对欧阳家的人十分抗拒,但眼前这个人虽姓欧阳,但却遭到了欧阳家自家人的追杀,于是沈怀弃的敌意也就少了许多。

  “我不是说过了,他们觉得我以后会杀了他们,所以要先下手为强吗?”说完,欧阳厉从地上捡起那些掉落的花糕,叹气道:“可惜了那么好吃的东西……”

  沈怀弃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欧阳厉会认自己做朋友,很大的原因恐怕是自己送他吃花糕吧?

  “沈怀弃,我送你个东西当作这糕点的谢礼吧!”欧阳厉从腰间取下了一枚用红绳系好的铜钱,递给沈怀弃道,“我欧阳厉的朋友,天底下只有两个,这个铜钱就是我另一个朋友送的。你拿着这个东西,在整个河南、河北、河东、关内四道行走,都包准畅通无阻。”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要!”沈怀弃一听这铜钱比朝廷的通关令还好用,顿时明白这玩意儿绝对不是能跟几块花糕划等号的,若他就此收下,说不准是福是祸。况且,他又极少去北方,要这个东西实在没什么用处。

  欧阳厉却把铜钱硬塞到沈怀弃手里,说:“没有这个东西,你怎么能到洛阳来找我玩?再说了,我欧阳厉既然认了你这朋友,那你就该爽快收下,否则就是不把我当朋友看!”

  沈怀弃没有动,正色道:“我只不过是送了你几块花糕罢了,你能引我为友固然甚好,但这个东西,沈怀弃却绝对不能要!”

  欧阳厉一皱眉,抬腿就踢了沈怀弃一脚,道:“你果然是个不怎么机灵的家伙,我都说了天底下我肯结交的朋友不多,你就是二者其一,既然如此,这东西送给你就算不得什么啦!”

  “就是因为我送了你花糕吃?”沈怀弃疑惑地问,心里不禁想:这人果然是个孩子,若是这样,恐怕再过几年,满天下都是他欧阳厉的朋友了吧?

  欧阳厉却白了沈怀弃一眼,骂道:“你当我像你那么白痴啊?我当你是朋友,是因为我觉得你心眼单纯,和你打交道不像和其他人那样要动很多心思——累都累死了!”顿了顿,欧阳厉皱眉盯着沈怀弃说:“不过和你打交道也挺累,你又笨又死板,像个老迂腐身边的小痴儿一样!”

  沈怀弃和季拈商呆得久了,或多或少也沾染了暴躁的脾气,听了这话,沈怀弃立刻一脚踢了回去,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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