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相随上上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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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缘相随上上签-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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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扬柳千条花欲绽,葡萄百丈蔓初藤的季节,风和日丽,书声琅琅。第二节课时,龚宫转到前面寝室,见牛成独自在批阅作业,她不请自入,“噔噔噔噔,帅哥,好事做到底,送佛到西天,你要帮我写回信哩!”

    “怎么可能呢,你姑父的情况一概不知从何写起,我不是你老爸肚子里蛔虫,谁知道他要讲些什么?你好歹是个初中毕业生,用得着要我写回信?”牛成放下笔,游离的目光无处安放——她紧身羊毛衫裹得胸部丰盈高挺,腰围纤细,线条分明,那幽香若兰,勾人魂魄的体香更令人窒息。

    “大仙,我不懂英文,那一个个字母像蚯蚓,万一写错了个字,小蚯蚓弄成了大蚯蚓,姑妈收不到回信怎么办?你必须给我效劳!”龚宫暗送秋波,口香糖一样粘,棉花糖一样柔,用脚勾了下心旌摇荡的偶相,“我爸买了菜,中午要答谢你哩。”

    牛成被她撩拨得心猿意马,*蓬勃,忽然双臂大张,像是抒发感情,像要热烈拥抱,虚掩的门一下子合上了。龚宫温情脉脉,肘子轻轻一推,“我在问你话?”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牛成顺手牵羊,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两人静静感受着妙年男女的浓情盛意。龚宫滚滚不断的红晕泛出,像青苹果上成熟的一小片,“你个*郎,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牛成搂紧她颤抖的身子,按在胸脯的右掌慢慢用劲,头也凑了过来,“不是我*,只怪你亭亭玉立,花枝招展,太有魅力。”龚宫轻轻推开那只摩挲的大手,搜出两颗紫色麦李子,风情万种地买弄,“我家里有更好吃的,去不去?”牛成牵住她的手,不假思索,“去!去!”两人一拉一扯一温柔,不知不觉在心底播下了孽情的种子。

    长长的楠竹篙将电视天线架举过屋脊,炫目耀眼。光溜溜的水泥晒坪边立了两根钢管,铁丝上晾着三件男人的衣裳。走廊里两摞劈好的木柴,层层叠叠井字形地架着。这些既有正经八百农村居家的浓厚气息,也彰显出主人爱干净讲整洁的良好习惯。牛成走近厨房门,龚毕运腰系围裙绾双袖,破鱼分肉剥蒜臼,忙里忙外团团转。龚宫呆头呆脑的哥哥坐在灶前专门续柴,灶膛里旺盛的火苗飘带着油烟,烤得他脸上汗津津的。宾主打过招呼,龚宫欢欣鼓舞,将他带进闺房,敬过茶,端来水果,继续忙她的事去了。

    这是一栋三间暗楼,装修一新,宽敞明亮,室内墙壁的九o四平如镜面,底下一米高卫生墙涮着墨绿色油漆,门窗清一色大红,配有防蚊纱布,这在当时的农村已经是上好的条件。所谓暗楼是指一楼全放了水泥预制板,二楼的高度比一楼矮了许多,只放杂物不住人,既时髦潮流,也实惠耐用。龚毕运就这么一个憨巴儿子,稀泥巴糊不上墙,近三十岁的人连个二手堂客也弄不到,看来这辈子算完蛋了,难道龚家招赘纳婿?美女配楼房这一肥差会降临在那个小子头上?

    龚宫的卧室位于东房前面,简单明快,几分闲置。帷帐里挂着三件夏衣女装,大衣柜朱漆描金,两只皮箱叠于其边,墙上贴有几幅当红影视明星彩照,玻璃窗外台一盆仙人掌含苞欲放,苍绿的厚叶上长满锐利的尖刺,令人望而生畏。牛成拉开书桌抽屉,一封待发的信赫然在目,既然写好了何须别人捉刀代笔?他双手捧笺用心细看。信为龚宫所写,看来下了不少功夫,撇是撇捺是捺,王八坐上席规规矩矩,给人的印象是僵硬、呆板、毫无生机。六百多个字东扯西拉,断断续续,居然有几处错字错词。这样的人也站在讲台上为人师表,教书育人,岂不是欺世盗名,滥竽充数,玷污了人民教师的尊严?好在她只是教低年级拼音和音乐罢了,不致于误人子弟。

    龚宫走到房门口,见牛成私自阅读自己所写之信,一个健步跨过来,夺回手中,衔恨挟怨,“不许看!”

    牛成不明就里,未语先笑,“怎么啦,又不是情书,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就是不许你看!”龚宫嘟囔着嘴巴翘得老高,仿佛信里的确掩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牛成挺直腰杆,右手托着腮帮,顾盼神飞,“你这是咋回事?‘激动不已’怎么写成‘激痛不也’?四个字就有两个错字,难道你接到他们的信心里不舒服?我看完全是你表达错了。对他们的思念不能说相思,相思专指异性感情方面的事。另外‘梦寐以求’是个形容词,偏正式结构,一般作谓语、定语,你除了把寐字写错,用法也欠妥……”

    龚宫羞愧难当,撒娇地剪断他的话,“别扫兴啦,再说我把你赶出去,不要你吃饭了!”

    龚毕运不声不响地来到房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懂装懂,永世饭桶,这来得假?上学的时候要你把成绩搞好,你说情愿割牛草;要你发奋读书,你说宁愿以后养猪。多分一点心思到书本上,也不至于这么差劲吧?这好啦,写一封信还要求别人,几句简单的话也说不通,简直气死我了!”

    龚宫可怜巴巴地投过去一眼,奶声奶气地求饶,“爸,求您别叽叽咕咕,多掉面子;你先去厨房做菜,让我跟他学一学。”

    船由风摆,客由东摆,饭桌上龚毕运礼貌周到,频频举杯,村俗无比,豪爽中尽显一片真诚,朴实间弱带几分憨厚。两杯白酒下肚他含泪讲述了姐姐出走的经历:民国三十八年,龚毕琴在县师范读书,苏伟台巡视中看上了她。因为他年龄大十一岁,故乡已有家室,龚家父母一直反对。但他俩死心塌地,棒打不散,两位老人最后只得默许,全成了他们。苏伟台是县党部二把手,知道自己的老板站不住脚了,当时他有充足的时间外逃,可刚好那几天龚毕琴回到乡下老家。苏伟台舍不得抛下心上人,仓猝中找了过来,这就错过了最佳逃离机会,南下的解放军迅速占领了县城。苏伟台、龚毕琴如惊弓之鸟在芦苇丛中藏了七天起夜,每晚深更半夜龚毕运步行三里多,独自划船摇桨,胆战心惊送一次饭。最后龚家变卖了部分田地,连龚毕运的订婚手饰也搭了进去,这样才凑齐了他们出境的盘费。

    解放后,人们几乎天天忙着抓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想着中国革命和世界革命。龚家自然受到连累,先是划成富农成分,后来是黑五类,枷锁一个接一个,光苏伟台三个字就让龚毕运全家吃尽了苦头。在那个把政治张扬至极的年代里,牛鬼蛇神的儿子是很难找到老婆的,龚毕运一路坎坷直到三十岁才娶上一个患有严重癔病的女人。有了儿子,这个家庭有了欢乐,可龚勤七岁时因为口角被人打成了脑震荡,龚毕运又跌进了苦难的深渊……
第十一章 牛成执笔代言
    牛成大致了解了龚家的情况,熬上两个夜工,洋洋洒洒写满了五页材料纸。按照古训和苏老的写作风格,莫聊国事,莫论人非;一不谈意识形态,二不抨击时政,三不评论过去的运动;只讲大好形势,只讲旧貌变新颜,只讲亲人们的状况和思念。四个多星期后便收到了苏伟台的第二封来信,两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感慨万千,多次夜不能寐,曾经的谣言变成了现实,曾经想像的痛苦是那么浅肤,大难过去,如今更加感受到血浓于水,骨肉相连的亲情。龚家是无辜的,龚家为他们付出得太多了。为了给心灵一份藉慰,也算是一种补偿,他们随即汇来两万元,嘱咐龚毕运先还清做房所欠之债,然后设法给龚勤治病,差钱再由他们解决……

    就这样,牛成同那位远在天边,素不相识的老人保持着两个多月一封信往来。苏伟台不愧为老牌大学生,任职过县府官员,一手繁体字颇有王曦之的风格,既融入了儒家的坚毅果敢和进取,也蕴藏了老庄的虚淡散远和宁静,隽永秀丽,字字珠玑,活生生的一个现代书法家。他的文字功底也不逊色,每封信都是长篇大论,行云流水,博学多才,寓意深刻,谴字造句十分贴切,比喻夸张犹为形象,连标点符号也不马虎。牛成从中领略到汉语文字的丰赡和粹美,佩服得五体投地,每次都尽心尽力,写上三四千字,尽可能解答他提出的问题,尽可能告之家乡新的变化,顺便也夹杂着自己的感想和困惑。时间长了,彼此谈古论今,八卦奇闻,畅所欲言,慢慢变成了忘年之交。每次来信先由龚宫和牛成分享,然后再由她读给她老爸听。每阅一次信她就发一次幸福的牢骚,“这些老人真是吃多了没事做,本来蘇偉臺三个字才十几笔,他偏要写成几十笔,我看见了就烦躁!”

    牛成饱览佳丽风彩,不失时机地宽慰她,“山是一步一步蹬上来的,船是一撸一撸摇出去的,时间久了就习以成常,耳熟能详。你写信过去并不一定要用繁体字,只是自己逐渐掌握就行了。”

    “我写什么?一封信写不到几百个字,哪有这些话哆里巴嗦?”龚宫像朝阳下的露珠,剔透自然。

    “怎么没东西写,人是最重感情的,你看这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多精彩浪漫,一语道出远方亲人的思念,后面还有两句没有表达出来,你知道吗?”

    龚宫从信上收起目光,摇头看他,“不知道。”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这首诗是李商隐寄赠给远在北方的妻子,一说是友人,总之很有意境的。”

    “应该是男欢女爱的事儿,中间的一个君字就勾划出两人相思,含情脉脉的情景,多美妙啊。”龚宫的羞怯似乎设了缓冲,以便赋予每个字色彩。

    牛成点头赞许,“先生的高明在于只引用前面两句,不过诗人擅长想象,感情丰富细腻,这点何不借鉴,学一学,练一练?”

    “这还要学吗,我的感情同样多姿多彩,压抑而又浪漫,只是无处抒发,倒是同你在一起有很多话说……”龚宫受到诗句的感染,投向牛成的目光多了几分柔情,带着欣赏,带着挑逗,带着得意。

    牛成所答非所问地说:“作文不像女人生孩子,只要男女搂着多睡几次就‘有啦’,肚子里没东西写起来确实头痛。”

    “你是个流氓。”龚宫臊得脸红耳赤,左手掩面咯咯吃笑。

    牛成愈发得意,口若悬河,满腹经纶,“所以说知识像内裤,虽然看不见,但是很关键。怀才如同怀孕,短时间里什么也看不出,时间长了就见形了。”

    “表面看你温文尔雅,道貌岸然,怎么满肚子男盗女娼,污泥浊水?”龚宫笑不可仰,凤眼圆睁,像是在生气,说出的话却让他想入非非,生出*,“不过你流里流气,我不觉得讨厌。”

    牛成伏下头,四目相对,把那风情加倍传递过去,“不讨厌就是好感,就是喜欢?”

    “要我喜欢你就得一直替我把信写下去。”

    “老是要我代劳,你不表示一下?”

    “要吸烟,还是要吃水果?”

    “不吃什么,帮我洗一洗衣服就行了。”

    “你不是不知道,女人洗衣服是有讲究的,除了自家人哪能随便乱来。”龚宫脸上刚退潮的红又涨了起来,“不过在学校偶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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