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悍记- 第3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小丫…对不起。”付景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声音沙哑,语言苍白。

    “小丫,或许相忘于江湖,便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黄脸丫头的心仿佛被狠狠割了一刀,硬刀子伤皮肉,但软刀子,却是伤人心。

    “砰。”一条闪电划过,余光照映出黄脸丫头那张在黑暗的掩埋下早已泪流满面的脸。

    忽地,她伸手从发鬓处撕下自己这张已经整整戴了十五年的人皮面具。

    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眼如水杏,脸若天仙。

    此刻哪里还有那个容貌平平;肌肤枯黄;脸有菜色;似乎终年吃不饱饭似的黄脸丫头半分味道。

    宛若云泥之别。

    她从地上站起身子,死死抱住付景年,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付景年的额头上。

    付景年根本不躲,额头一片冰凉。

    黄脸丫头两行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滴在付景年的唇上。

    味道很涩很苦。

    那便是黄脸丫头的味道。

    吻一触即分,黄脸丫头抹了抹眼睛,勉强笑道:“少爷,若干年后你要记得今天。”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第五十五章 汝甚叼,爹娘知否?
    付景年久久未语,他突然想到日后的生活里,如若没有了那个葱花面做的极其好吃、爱涂胭脂粉黄脸丫头,日子会是怎么样的。

    或许那时,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一人会真正的知晓自己、关心自己。

    付景年坐在地上,抬起头来看向屋檐外下个不停的雨,滴滴答答的,仿佛是敲击在自己的心上一般。

    付景年脸色茫然,不知所措。

    黄脸丫头也缓缓坐下,与付景年背靠着背,脸色同是茫然不知所措。

    真当到了不得不说离开的那一天,两人都不清楚,那一天会是什么样子的,是淡淡的说一句祝你幸福吗?亦或是说待你功臣名就之日,再来共婵娟?

    两人不知晓。

    时光静悄悄的流过,不会为任何人驻足。

    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但天空却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和付景年与黄脸丫头心中的阴霾那么一般厚重。

    付景年低下了头,过了片刻,忽地轻声开口说道:“小丫,不管我们结局如何,只希望若干年以后,当桑田沧海、物是人非的时候,我们依旧如初见。”

    “不对,不应该如初见,应该是如现在这般,突然想起,我们的初见并不和谐。”付景年咧嘴说道。

    “会吗?”黄脸丫头目光茫然,低声喃喃。

    “会的!”付景年笑了笑,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

    。。。。。。。。。。。。。。。。。。。。。。。。。。。。。。。。。。。

    。。。。。。。。。。。。。。。。。。。。。。。。。。。。。。。。。。。

    回了客栈,两人神态归于平静,黄脸丫头重新戴上了人皮面具,与付景年说说笑笑,仿佛先前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客栈内,朱灵婉已经早早睡去,铁大牛本在盘膝吐纳,见付景年回来,一溜烟儿的便去给付景年打洗脚水去了。

    穷酸书生挑灯夜读,眉头皱的很紧,手中一本《春秋》被他翻来覆去,搁在手边的还有《左传》、《列子》、《增广贤文》、《菜根谭》。

    付景年微微一笑,说道:“贤弟,知书是好事,可莫要累垮了身子。”

    穷酸书生笑着应道:“义兄莫要挂念,小弟心中自有分寸。”

    付景年颌首点头,脱了鞋袜,伸出脚泡在铁盆里,平静说道:“这留下城已待了许久,我看明日便启程去吧。”

    穷酸书生看书的目光一顿,复又立即恢复下来,没有说话。

    他心中总有一种感觉,自己仿佛会死。

    离长安越近,这种感觉便愈发强烈,有时甚至会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付景年缓缓躺上床,妖冶的那双桃花眸子出奇的安静,没有烽火,没有坚韧,没有冷漠,如一潭死水那般古井无波。

    黄脸丫头钻进付景年怀里,不过几许,便沉沉睡去,今天对于这二人来说,真的太累太累了,累到两人就想这么一觉睡死去,再也不去管什么国仇家恨,什么《无心决》

    铁大牛也回了隔壁厢房。

    又过了片刻,穷酸书生吹熄了油灯。

    整个有间客栈,在这一刻彻底暗了下来。

    。。。。。。。。。。。。。。。。。。。。。。。。。

    。。。。。。。。。。。。。。。。。。。。。。。。。

    朝阳升起,弥漫的雾气渐渐消退,树林、灌木丛,全都湿流渡的;碧绿的枝头,青翠的草叶儿,花朵的娇瓣上,沾满滴溜晶莹的水珠儿,闪烁着瑰丽的彩辉,朝晕已穿透了窗台,从蝉配合鸟声便似真啼:一只只婉转轻唱,交织成一阀颂歌,唤起了万物的灵性!

    就在所有人方才起床之时,付景年一行人便悄然出了城,一架无华马车,里面坐着黄脸丫头与朱灵婉,赶马的马夫是付景年。

    付景年头戴斗笠,将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席白发,一边驾马一边盘膝吐纳,铁大牛依旧骑着那匹脾气老高的小灰驴,一路上啊吁啊吁叫个不停,身上挂着的十三把铁锤,只会用三把。穷酸书生头戴儒冠,背负木笈,里面装的都是满满书,座下那匹干柴似的瘦马看着就嗑噌人,也不晓得承不承得了这重量。

    “吁~”付景年一扯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定眼望去,只见前方坐着一个约莫九十的少年,一身青衫,作小厮打扮,脸上蓬垢,仿若洗不干净,一双满是泥土的小脚没穿鞋袜,仿若乞丐。偏偏腰上却悬一把似剑非剑的烧火棍,应是自己削制而成,剑身歪歪斜斜,剑锋尽是仞,唯独那剑尖还有几分样子。

    那小儿斜着眼睛走过来,忽地一把跪在马车前,大声的说道:“狗子师傅,我在这儿等你两天了,收我为徒吧。”

    付景年挠了挠头,云里雾里,完全不知晓这是玩哪一出,疑惑说道:“小娃娃,你这是怎的回事?”

    那少年说道:“狗子师傅,我身负血海深仇,只想习得一身上乘剑术,为娘亲爹爹抱得此仇,让他们也好瞑目,愿狗子师傅成全。”

    付景年笑了笑,说道:“为何要找我做师傅,这留下城大的很,还怕找不着一个教你的人?”

    那少年取下木剑,剑尖朝下。插在地上,脸色闪过一丝黯然,缓缓说道:“师傅有所不知,这几年来我跪尽了无数人,磕睡不知晓多少家门槛,非但无一人真正教我剑术,并且嘲笑讽刺者居多,本来有几个愿意教我的,可不知为何,探过我的经脉过后,皆是摇头叹气,收徒之事从此作罢,所以我便只好去了斗武台,做了个小厮,希望通过观战,偷得一些零散架式、一鳞半爪也是好的。”

    付景年一笑置之,说道:“倒是个有上进心的娃娃,不过我无能为力,不能教你,抱歉。”

    说罢,便要驱马从少年身边绕开。

    那少年仍是不肯放弃,又拦在马车前跪下,重重的嗑了几个响头,嗑的头破血流。

    付景年脸色平静,说道:“让开。”

    那少年目光坚定,把剑重重的插在自己身前,说道:“不让。”

    “你横着我也没有用,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教你剑术?教你剑术有甚好处不成?”付景年认真说道。

    “你若教我,我必以死报之,你若不教我剑术,我便长跪不起。”少年认真回道。

    付景年定定的看着少年,少年也毫不示弱反盯回付景年。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鸦雀无声。

    付景年倏然展颜一笑,无奈说道:“小子,你耍无赖啊。”

    少年没有说话,脸色未长出现任何变化,依旧认真的看着付景年。

    付景年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汝甚叼,爹娘知否?”

    ps:过年忙,忙东忙西的,所以更新有些不稳定,过了六号,应该就恢复正常了。
第五十六章 我们以后会不会相思不相见?
    “我没有爹娘,他们自然不会知晓。”少年脸色平静坚毅,将头缓缓叩下。

    付景年笑笑,不再说话,将斗笠重新戴好,一拽缰绳驾马离开,少年依旧将头叩在地上,直到马声渐远,他抬起头迷茫的看向蓝天,呢喃道:“爹,娘,孩儿不孝,学不得一身好功夫替你们报仇了。”

    少年无力躺在路中间,那把陪伴了他整个童年的木剑插在他身边,宛若是陪伴秋千的风,不曾离弃。

    少年将木剑拔起,横在膝间用大拇指轻轻磨梭,动作温柔,目光落寞。

    他忽地轻声说道:“待到他年二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

    。。。。。。。。。。。。。。。。。。。。

    这次行走的路程并未出现什么风波,付景年等人快马加鞭,一个月里连过七城,迅速便到达了大秦南方的烟雨城市,扬州。

    这眼看着,便离长安愈发的近了。

    扬州是一个安静浪漫的城市,它似乎与世隔绝。春日的暖阳连着河边的绿荫,让人滋生徜徉之心。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二十四桥现在是座后建的孤桥,位于水道转折处,除了那一汪瘦西湖的水,并无旁多余的映衬。

    每当快到阳春三月进京赴考时,这扬州城都会在吹箫亭举行一场由负笈赶考比斗诗文才学的灯会,这一日将爆竹连响,灯火如龙。

    一共燃灯五曰,城里醉酒声歌,夙夜不眠。

    这种灯会并没有中秋那晚诗会比斗的烟火气,更多的还是自年关以来未完的聚会气息,如果说中秋的那个晚上人们更喜欢欣赏文人才子们的书卷气息,更乐见于诸多偶像比拼的风采。

    这阳春一夜,人们则更加侧重于自己与家人、亲朋们的庆祝,吃元宵、猜灯谜、逛夜市,然后,才注意一下那些文人才子们所在的烟雨楼台。

    吹萧亭是后人的添作,它洁白地静立,精致简约。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这二分里,纵有二分明月楼,二十四桥或许就已足够占尽思慕。

    昔日的二十四桥早已随荒草败损。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十年惊觉扬州梦,梦醒时,春花秋月都已了。

    扬州,正如一个温婉女子,她养于深闺,但那一方寸土,并非如井之地。私家园林的回廊是今日的立交桥,令她见多识广。扬州这样的女子,历万般繁华败落,仅褪去脂粉和伤情,清丽而温和。

    付景年赶得巧,刚好赶上这场灯会的尾巴,这一日是灯会里最热闹的一天,无数游子在这一天都会静下心来,好好提起笔墨比拼一番。

    夜。

    月牙儿已经爬上了天,星星闪烁着眼睛,扬州城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烟火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