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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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厄3-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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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晨倒是笑了,荒厄对我直翻白眼。

我是不懂唐晨的技术如何,不过的确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终究还是被追上过
,只是想踹车的飚车少年(妖?)才碰到车壳,惨叫着缩起脚,还起火燃烧。

「让人不舒服的车,但真是厉害。」荒厄称赞,又纳闷起来,「是谁神经到把机
车弄成法器呢?」

我很想知道…但也不想知道。认识世伯就太多了,我不想认识更多唐晨家的「高
人」。

世伯算是比较宽容的那种,但我知道大多数斩妖除魔的高人是不给妖怪说第二句
话的。

围猎大队不再试图对机车下手,却想把我或唐晨弄下来。

该说唐晨厉害,还是本能超凡入圣呢?总之,他们费尽手段还是让唐晨闪掉,有
的是让我拉弹弓打了。随着月长石存货越来越少,我不禁懊悔起来。

当初想唐晨家是积善人家,没什么需要动用武力的地方,我就没带多来。

最后一颗月长石,但有两个妖怪的长枪还是戟快戳到我们了。

一发狠,用最后的月长石打发了一个,另一个我拉了空弓,解决了。

是,我抛掷了我的健康。(或说生命力)

数量多到这么可怕的地步,简直是一个军队了。荒厄虽然厉害,也不可能全灭,
她已经累了,唐晨专注的甩开他们,我不抛掷这健康,让谁来呢?

看起来,我的健康真是强悍,比月长石威力还强。且战且走,原本多到可怕的车
队变得零零落落,并且拉开距离了。

直到一个三叉口。

没想到战了半夜只是徒劳,有两支伏兵以逸待劳的埋伏在这儿。

完蛋了。

「往山谷骑下去!」荒厄指着黑暗,「唐晨你行的!」

我肩上的荒厄,渐渐发热、发光,亮得像是一团火。「可别瞧不起我金翅鹏王齐
天娘娘!」就冲进伏兵中。

「荒厄!」我大叫。

但唐晨却猛然的转了个方向,冲破护栏,用可怕的高速冲过灌木树丛,朝山谷下
骑去。







虽然我不懂飚车,但我猜唐晨的技术应该很棒。我们并不是笔直的冲下山谷,而
是略成之字形,并且闪过许多树,没撞上去。

一直冲到山谷,陷入泥泞的小溪,这才空转滑倒,哈雷这才熄火。

摔倒在柔软的沙滩,远比撞上树车毁人亡好多了,更不要谈被妖怪追上吃个四分
五裂。

我试着爬起来,只听到撕的一声,胸口还微微刺痛。大约是个横倒的枯枝勾到了
,但我没想那些,我只慌着在黑暗的沙滩摸索。

唐晨呢?唐晨呢?

还是他摸到我的脸,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你(妳)没事吧?」

山谷里很黑,今晚又是阴天,连星星都看不见。我只觉得他紧紧的抱住我,先是
吓了一跳,想想死里逃生,我胸口一热,反抱住他,低低的哭起来。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我才觉得胸口凉凉的。低头一看,喵低啦,刚我一扯,被枯
枝扯裂了一幅前襟,我只能抱着胸口,尴尬极了。

他将眼睛转开,脱下夹克,递给我。

平常觉得他很文气,没想到他的衣服这么大。肩膀宽、手长。他的夹克我穿起来
像短大衣,袖子都把手吞没了,连指尖都露不出来。

等我拉上拉炼,他扶我起来,我才发现扭了脚,痛得很。但我咬着唇,不敢哼声
。一种严厉的压力压过来,透过荒厄我知道,她还在苦战,但已经有妖怪组队来
搜山了。

「我们走,不安全。」我低声。

我很担心荒厄,的确。但我在这儿又嚷又哭有什么用?只是让荒厄分心而已。我
是她的宿主,她的性命有一部份寄宿在我这儿。我只要活着,她就算碎裂成碎片
,都还有重生的希望。

我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朝压力最轻的地方走,唐晨却像是在倾听什么。「这里,来这里。」他拉着我
的胳臂就走。

「不,我不想去那里。」我挣扎着。那方向有种迥异于妖怪的压力,但我不喜欢
,非常不喜欢。

「这里才对。」唐晨很坚持,「相信我,蘅芷。」

每走一步,我的头痛就加深一分。后颈僵硬,并且毛骨悚然。我不知道在怕什么
,但我非常害怕。

向来温和的唐晨却几乎是蛮横的把我拖过去。

「就是这里。」他大大的喘了口气,笑了起来,闭着眼睛,很舒服的样子。

但我更不舒服了。

那是一棵非常非常大的榕树,几乎是十个人才能围抱的程度。在无尽的黑暗中,
发着很淡很淡的白光…却非常排斥我。

「树爷爷,这是我最重要的知己。」他把手放在榕树上,「她叫做林蘅芷。」

排斥的感觉消失了。我突然又呼吸得到空气,闷在胸口的咳嗽这才出得来。抛掷
太多健康,我很疲倦。

唐晨扶着我靠着树干坐下,我几乎是感觉到树干起了鸡皮疙瘩,但榕树似乎忍耐
下来。我想跟荒厄连络,讯号却断断续续。但她却要我待在这里。

他挨着我坐,也靠着树干。「…我小时候在这附近走失过。」几乎是孺慕的转头
看着大榕树。「却在离施伯伯别墅这么远的地方找到。」


唐晨小时候去施伯伯的别墅作客,却无端无故的在屋里失踪了。唐妈妈哭得肝肠
寸断,直到唐晨找到后好几年,还会做恶梦起来哭着喊唐晨。

一个乖乖待在屋里的小男孩居然无端走失,大人们找了又找,慌得不得了。最后
是施伯伯开车经过的时候,心底动了动,走过来看,发现失踪了一天一夜的唐晨
,躺在大榕树的气根上,睡得很香。


「其实我不记得是怎么走失的。」唐晨轻笑,「我记得一个很香的阿姨说要带我
去找妈妈,走了好久。但一个老公公很凶的用拐杖打她,骂她狐狸精,然后牵我
过来,骂我不该跟陌生人走。最后说了很多故事,抱着我。醒来就看到施伯伯。


他闭上眼睛,挂着安详的微笑,「之后我拜树爷爷当契子,契书还在家里呢…蘅
芷,妳说老爷爷会不会就是大树公?我跟爸爸说,爸爸都说我傻气。」

「…一定是的。」虚冷冒了上来,我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

我真的抛掉太多健康了。

意识慢慢的模糊,却觉得肩膀让人一按。

妳这么妖里妖气的,我真不喜欢。

但温暖又沁凉的生命力源源而入。

「大树公,都统领巫失礼了。」我喃喃低语。

别拿那老头儿压我。我不是什么大树公,是那些短命人儿爱这么叫。不应也不成



本来是可以不应的。我是树灵,他们是短命人,本来就不该有交集。但他们有什
么事情就来求,来哭。没有事情,就来偷偷说些不好意思给人知道的秘密。喜欢
了谁,要结婚了,有了小孩子。

生了小孩子,抱着红通通扎手扎脚哇哇大哭的小肉儿来给我看。喊爸爸,喊爷爷
,在我身边长大。长大了来烧契书磕头,带着新娘子给我看。生了小孩子,又抱
来认契子。

一代一代的。

累掯着,又不许不应的。

所以我才成了啥劳子的大树公,没办法背转过去不看。不想当什么神,但他们这
样围着喊着哭着笑着,不当又不行。


我哭出声音,唐晨慌了,问了两声,自己也红了眼眶。

带着榕香的熏风围绕着我们,我却无法停止哭泣。







大树公要我们往前走,因为祂只能挡到这个程度。

「月娘会照顾你们。」祂说。

顺着一片片发着微光的榕树叶,我们穿过黑暗的树林,来到谷口。那瞬间,我和
唐晨短短的停止呼吸。

是满月。

乌云散尽,她光洁的脸庞俯瞰着我们。疯狂和理智、现实与虚幻、泪与笑,在满
月的魔力下,都模糊的交融成一片。

千禽万兽,人类或众生,都只能齐齐抬头,孺慕的看着她皎洁的脸庞。

这一刻,我不知道如何诉说,也没有言语可以诉说。我们敬畏,并且颤抖。但不
是害怕的颤抖,而是一种和天地融合在一起,体认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般的渺小
生命,那种接近狂喜悲恸的颤抖。

即使科学早已经告知我们,月球不过是个卫星,漂浮在太空中的一颗大石头。但
你仰头看着满月时,会把科学的一切都扔到脑后。

月,就是月。从众生诞生前就照着自己心意的圆缺,众生灭亡后也会如此。

尤其是满月的时候,你会忘记所有的一切,只能出神的张望着,一如她默然的张
望我们。

唐晨碰到我的手,而我紧紧的握住他。

这一刻,我和他这样接近,像是一个人似的。我们一起低头,臣服在月娘的魔力
之下,并且相信月娘的确会照顾我们。

***

直到月色西沈,朝阳露出金光,这嚣闹恐怖的一夜过去了。

荒厄找到我们,脸孔半边乌黑,长发参差,翎毛凌乱,有些伤可以见骨。但她气
骄志满,「…哼,运气好,居然逃过一劫。不愧是我看上的宿主和食物,我的眼
光真的是呀…」非常高兴的大肆吹嘘。

「荒厄。」我哭着抱她。

「啧,哭什么啊?难道就死了不成?我谁?我可是金翅鹏王齐天娘娘!」她用鼻
孔看天。

…我这次就不戳她了。力战群雄哩,让她骄傲一下好了。


围猎小队动作实在太大,又牵涉了几条人命。据说惹动了城隍爷的气,一纸四海
捕书,大剿大灭了一番,群妖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好一阵子销声匿迹。

爱八卦的荒厄跟我说,城隍爷动作会这么大,是因为某王爷和某圣后「高度关切
」,还主动调兵遣将。前都统领福德正神还写了好几百张的「私信」给北部各地
管区,弄得像是天罗地网似的。

当然啦,新闻报导很切实际的说是「飚车族大械斗」,而且说得活灵活现,像是
记者就在场似的…写新闻稿的可惜了,该去写小说的。

只有一个后遗症。

唐妈妈看了新闻担忧,打电话去施家别墅却没半个人接,惊慌起来,亲自前来。
刚好我和唐晨千辛万苦的搭了出租车才回到家,我正在房间换衣服,她就闯进来


她瞪着眼睛看我,又看到唐晨转进来,「蘅芷,妳换好了没…妈?」

唐妈妈低头看我碎裂前襟的破衬衫,和扔在一旁的唐晨夹克。

「…唐晨啊!」她握着脸叫起来,「妈妈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怎么跟你伯伯交
代啊!?」

「妈,妳听我说!」唐晨赶紧分辩。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蘅芷,唐妈妈对不起妳…」她哭了起来。

「不,唐妈妈,妳听唐晨解释啊!」我也叫了。

「别替这小坏蛋解释了!蘅芷…可怜啊…」唐妈妈哭得更厉害,「我怎么跟虚柏
解释呀?坏了妳的清规和戒呀!」

…我还没出家。

在荒厄惊天动地的狂笑声中,我掩住了脸孔。

(山非难完) 






之三 世伯


「…所以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玉铮一脸的失望,「啧,我还以为有什么八
卦…」

「没有!」我对她吼,气得眼泪都掉出来。

唐妈妈一场误会,让我和唐晨都饱受折磨。我们指天誓地绝无此事,直到把那台
陷在山谷的金刚经哈雷拖回来修理,唐家爸妈才「略微」相信。但唐晨还是逃不
过一场好骂。

「啧,放过这样好机会。误会就给他误会,挣扎什么?刚好生米煮成熟饭啊~」
荒厄的不满已经高涨到临界点,「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唷,妳家鸟儿颇通情达理嘛。」玉铮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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