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边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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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边哲学-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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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斑斑的电镀折叠椅,其中一把在充当脸盆架。门的另一边是一套不值钱的炊具,一只破旧的木箱子权且充当饭桌,靠着床头是一个陈旧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盏台灯。连台电视都没有,她难以想象。
  孟丽桐觉得好友的穿戴与住处很不相称。一种莫可名状的失落感顿然使她的心凉了下来。惟一值得安慰的是,这里看上去还算干净。
  可是,她一个人弄那么大个双人床干什么?等自己来吗?她笑了,这话连她自己也不信。
  中午,好友带她去一家酒店吃饭,算是为她接风洗尘。当丽桐又问她做何工作时,她沉吟一下说:“啊,我刚刚辞了工作。正好你来,干脆就休息一段再说。”
  丽桐一愣,吃饭的心情突然没了。她担心地问:“工作好找吗?”
  “难说啊。你是大学生,情况也许会好些。”说这话的同时,她好像不在意地避开丽桐的目光。
  她这是什么意思?丽桐茫然地望着她。
  不管怎么说,暂时的住地有了,她得赶紧找工作。一晃大半月过去,工作却一无着落。眼瞅着她的好友也露出不耐烦的迹象,她除去暗暗流泪,一时竟也无计可施。
  有天她跑累了,加之伤心,便早早回到住处。
  工作倒不是真的找不来,有的是公司要她,待遇和工作环境都不错。问题是!有人对她说,美的本身就极具价值,大可不必让工作来玷污她的双手。她很聪明,应当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却在那人面前卖傻——傻子谁要啊!再不就是她须要听话,听话的意思嘛——就是任何话,包括——嘿嘿——上床。
  有钱的气魄就是这样直白的叫她始料不及!
  屋里有人。她没好气“咚咚”地拍着门。她听到室内一阵忙乱的穿衣声后,门被打开了。一个老大的男子慌慌张张从里面走出来。她吃了一惊,忙闪身让过。走进屋来,见她的好友光着上身,毫无羞耻地斜倚在床上,正用打火机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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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丽桐摸着方向盘(2)
“你!”她刚要开口说话,就觉得脚底一滑,差点跌倒。及至看清自己踩在一个刚刚用过的避孕套上,知道一切都不言而喻了。刹那间,她只觉一股恶心向胸口撞来,转身冲出了屋子!
  妓女——暗娼——卖淫!这些过去只在小说里看到,对她不过是一个遥远噩梦的字眼,现在真实地出现在她的身边,出现在她的眼前。而她,还在这张卖淫的床上与她——一个妓女,同床共枕!
  她靠在一棵树上,眼泪无声地流着。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的好友找到了她。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回去吧。”她何尝不想顾及自己的面子啊。
  “对不起!”她望望好友,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了,“我真为有你这样的好友骄傲!”
  她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她的好友在劝阻无果的情况下,仿佛对她,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走了也好,反正在这里也见不到什么好鸟啊!”真让她啼笑皆非!
  租房、买生活必需品,一通折腾,她带的钱已所剩无几。得赶紧找工作啊,否则连生存都成问题。一个月又将过去,可是工作依旧没有眉目。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一连问自己几个怎么办,可最终无法找到答案。她终于悟出母亲不让她外出的道理。
  当她花完最后一分钱,吃完最后一顿白水煮面,她只有对着自己空空的心发呆!她真想就此躺下去、躺下去,以此摆脱掉这一无宁日的苦难!
  不!这个念头太可怕,她还年轻,还不想死啊。她对自己说:“就不信!人生没有迈不过去的坎!”接着,她就走出屋子,又投入到茫茫的人流之中,去找寻她的梦。
  又瞎跑了一下午。晚上回到住处,残酷的现实逼得她不能不为自己悲哀起来!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她已经不是在为生活奔波,而是在和死亡搏斗!
  可是空空的钱袋,冰冷的锅灶,她拿什么和死亡搏斗?真是叫她绝望到极点!
  她实在忍耐不住饥饿的侵袭,给自己到了一杯水。虽然喝了一口,却发觉这样更糟。她寻到屋里还有盐,捏了一点放进杯里。喝了一口,感觉还有些味道,但仿佛不解渴,她又往杯里放进许多,也许这样能止下饥饿。
  天又亮了。新的一天就像是新的血液,注入每个人的身体里,使他们又焕发出新的光彩,新的生机,新的希望和梦想。
  可孟丽桐已经没有力气这么想,太多的打击与失望及继之而来的绝望,使她对新的一天不再抱太大的希望了。她躺在床上,失神的眸子看上去有些呆滞。
  就这样躺下去等死吗?可起来她还能有什么法子不成?唉!大学究竟只是一个编织美梦的摇篮!为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那个梦,她对可能遇到的艰难困苦做过种种预测和假想,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没饭吃,会让饥饿威胁到她的生命!不!不能这样任命运的宰割,就是死,也不能躺在床上,她宁愿死在路上!
  她和着泪,用水把脸洗洗干净。可她饿啊!她环顾一下屋子,忍着饥饿走了出去。
  她想起在上大学时,那些不经意被她倒掉的剩饭剩菜,这才觉出了它们的珍贵。
  她沿着一条漫无边际的路走下去。天真热啊,太阳毒辣辣地当头照来,直射得她双眼昏花。中午了,路边饭店里的饭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对于此刻的丽桐来说,真是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当真她要被饿死不成?她靠在街边的一棵树上,真想对路上所有的人说——救救我!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回身趴在树上,无声地流着泪!
  “呃,小姐!”
  不知过了多大一会儿,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她吃惊地抬起头,瞥了那人一眼,又慌忙的低下头去。“我饿!”她低声道。
  男的微微一笑,好像对她的说法比较满意。“啊呀,我请你吃饭,可不可以啦?”
  她没有说话,却使劲地点点头。
   。。

十五 丽桐摸着方向盘(3)
后来,她时常鼓起眼睛想着这件事,觉得又是凄惨又是好笑、又是——她应当谢谢人家才对,但她却慌慌张张地逃掉了,自始至终连人家的样子都没看清。
  那天她随那个男子,就像对不起自己的天良似的,耷拉下脑袋,进了一家酒店。
  “你喜欢吃什么啦?”
  她不敢拿眼去看那男的,就跟极不情愿登上一条很危险的船一样。虽则危险,可不上船就无法过去这条河。她犹如怀里揣个小兔,不安地坐在那里。“啊、随便。”她小声说。
  “喝点酒啦。”男的不无亲昵地说。
  菜刚被端到桌上,丽桐立刻向服务员要来米饭,狼吞虎咽起来。
  男的望着她那疯狂的吃相,既吃惊又觉得可笑。“啊,慢慢吃啦!别噎着啦。吃菜吃菜啦!唉唉,没想到、没想到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姐,也会被饿成这样,真要人心疼啦!”
  三扒拉两筷头,三碗米饭就这样让丽桐飞快吞进肚里。饿肚子的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可孟丽桐感到,一个麻烦的问题在等着她——世上哪有白吃的饭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要对你好一点,不是想你这,就是想你那。你得小心!”这是她听来的警告。
  “其实啊,像你这样的小姐,哪能会没有饭吃啦!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养活你啦!不光是好酒好肉随你啦,你就是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啦!”那男的说话的样子很真诚。
  来了!到底来了!因为这一顿饭!孟丽桐不敢抬头,她无法面对他的目光。原来饥饿就是这样,能把一个人打得一败涂地!
  她垂下眼睛,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拨弄着眼前的一盘菜!
  “说话啦,不要不说话啊。”
  “啊呀!”
  “小姐,怎么啦?”
  “菜里有个苍蝇!”丽桐边说,边用手中的筷子指了指一个盘子,同时拿左手捂住嘴,做出像是要呕吐的样子。
  “苍蝇?”那男的被唬得急忙拿起筷子在盘里扒拉,嘴中喊道:“服务员!服务员!菜里有苍蝇啦!”
  在这档里,孟丽桐装作要去洗手间呕吐的架势,匆匆离去。
  “哪儿呢?”
  “是啊,在哪儿呢?”
  闻声而来的两位服务小姐在盘子里找了半天,又疑惑地看看别的盘子,非常疑心这个男子心怀不轨。男的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急拿眼来找丽桐。可哪还有丽桐的影子。
  孟丽桐逃也似的离开饭店,又开始沿着一条漫无边际的路走走停停。她依然毫无办法可想!
  下一顿的饭在哪?明天的日子在哪?想想自己的处境如此的不堪,她的亚珂又该怎样?但愿老天能够保佑她的亚珂。
  传呼机的叫声传入她的耳朵。她掏出一看,是来自丽城的声音,是亚珂在呼她。一股暖流在她的体内散漫开来。她瞄准一个公用电话,急匆匆走去。可是,她蓦然站住了。身上分文全无,拿什么来给她的心上人回话?她死一样的盯着手中的传呼机,脑子里一片空白。传呼机再次响起,但她却无力地垂下了手!忽然她一咬牙,急忙向前走去。
  一千多元的传呼机,让她卖了三百多元。这不能怪店家黑心,的确是她在急等钱用。
  等到她的电话打过去,人已走掉。那是一家公用电话。她立时感到全身无力。
  是否就此将和亚珂失去联系?她不敢想!可她实在没有办法。她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他们的爱情,保佑他们挣到钱,以便将来有一天能平安相逢。
  钱!她现在连饭都没得吃,又哪里谈得上挣钱!记得有一次跟亚珂通话,亚珂说没有找到工作,只好先到迪厅上班。
  迪厅!
  几天以后,她做出有史以来最最让她痛苦的决定,进一家夜总会当歌女。
  她从来没有去过夜总会,却风闻过夜总会的脏污。可为今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原则上卖唱不卖身!而对于她的自然条件和歌喉,想来哪家夜总会都会欢迎她。
  

十五 丽桐摸着方向盘(4)
夜总会的老板瞪大了眼,这可是一个天赐的尤物。美女整打整打见过不少,长得如此模样的仙女哪儿去找?直觉告诉他,这女孩肯定是他的摇钱树。脸蛋儿多上眼,五官搭配既有古典之美,又不失当代风情。瞧那嘴唇,肉感而又甜美;头等的身材——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妙啊!嘿!你瞧人家那肤色,细白里透着桃花红。这可是要把男人们累死的一个——嗯——一个性感美人!
  “光唱不陪,那、那你挣的钱就……少啊。”老板很想严厉地说,可话一到嘴边,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孟丽桐当然会察言观色,所以回答的既刁顽又满不在乎:“歌唱得好照样赚钱。”
  老板心下不悦。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苦头有得吃呢。
  大约有一种命运促成的缘分。这种缘分就像是上天有意安排。在夜总会里唱上一段时间后,孟丽桐留心到有一个女子经常点她唱歌。令她兴奋的倒不在于人家捧她的场,关键是人家不但是一个女的,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人家是一个大老板!照她的话来说,“人家仪态庄重,面目慈祥,很具大家风范,看样子有四十多岁。”
  她听人说过,她姓阎,是一家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五十多岁。
  她常点她唱歌,捧她的场,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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