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之勿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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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之勿忘我-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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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微仰着头,其实尘埃早已经落定,屈小南走了,永远地走了,消失在我荒凉的青春里,融入青青的底色。
   我拥有的只是一些日复一日不断减少的记忆。在花般的年华里,沉淀着少年的欢乐与忧伤,所有的情愫纯真地不掺有任何功利算计。那是一种至纯的喜欢,不在乎结果,不曾想去占有,更不会为了得到而步步为营。因为我们相信所有的一切都会是永恒。所以,当我与屈小南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时候,绝不会想到将来与我共剪西窗烛的会是另一个人。
   我一直追着风跑,希望能留住一点点从前,但是我怅然地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已风流云散,我也找不回来了。
   我不止一次地感叹时间的魔力,苍苍凉凉地毁掉了一切。我面对自己意识不能控制的这些时,只能叹惋一句造化弄人。
   我能深深地体会到造化弄人四个字背后浓烈的酸涩凄苦。对于屈小南,除了说一句造化弄人外,我不知道我还可以再说什么。
   情人走了,我虽然还年轻着,心已经开始老去。
   我想时间过得真快,几年似乎是弹指一挥间,那些人那些事好像才发生在昨天,而就在我一转身一抬头的瞬间,离我远去,而且是永远。
   永远有多远呢?没有人能说清楚。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永远是人再也不能重临当初的时空,只能凭借着意识追忆那些,经历的时候以为没齿难忘但实际上渐渐被我们遗忘的人与事。
 
 
 ☆、勿忘我(40)
 
   任何事情过去就意味着永远失去,也就是说,生活在线性流动的时间里的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失去时间,以及附着在时间上的一切。
   我侧过头,问身边的夏雨雪,说:“你相信永恒吗?”
   夏雨雪一愣,亮晶晶地眼眸转了转,说:“那么叔叔相信吗?”
   我一笑了之。这个问题我说不清楚,因为一方面我相信屈小南永恒地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另一方面我又相信我总有一天会彻底地忘记。在不忘与忘之间,我陷入了巨大的矛盾。
   其实,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矛盾。一方面希望事情这样,但同时一方面又希望事情那样。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这种前后里外的不一致,才构成了人的意识的复杂性,复杂到连自己都不见得能完完全全地理解自己。
   夏雨雪见我沉思不语,有意打破沉默,说:“叔叔,我们网络文学社是不是要开展一些活动呢?比如今天,我们可以接着写三个词的故事!叔叔放心,我带了纸笔,这一次要叔叔自己写了。”
   我看见已经快到站了,便说:“好呀!不过,要下车后再写吧!”
   夏  雨雪兴高采烈地说:“恩,我知道新街口有好多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我们随便找一家坐下来慢慢写!”
   假日的新街口人潮涌动,比肩接踵。我与夏雨雪顺下车后便走进一家肯德基,挑了一个靠窗的两人座位坐下。夏雨雪歪着头想今天的题目,想了一会儿都没有想出来,说:“那么还是昨天的三个题目挪威、森林和梦!给你一个小时,你来写吧!”
   我微微一思索,便开始写,但是写了一句就搁下笔,说:“我实在写不下去了。”
   雨雪将纸拿了过去,念起来:“很久以后才看了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那个时候的我已经过了最爱做梦的年纪。”
   上午太阳黄黄的光线射进来,很是温暖。夏雨雪整个人沐浴在黄光里,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缭乱了,阳光的夏雨雪,精力充沛的夏雨雪,调皮狡黠的夏雨雪,在这一刻竟是如此的忧伤。
   她似乎是喃喃自语,说:“永失梦!”
   夏雨雪怎么了?我凝视着她。她的眼里竟如当年的屈小南一般雾气迷蒙。一眼即是缤纷的岁月,我似乎又回到了屈小南海边的别墅里,对着一个静静坐着的忧郁女孩。
   我一直都琢磨不透屈小南的心思。她一直是年少的我心中一个迷,像一道无解的二元一次方程,像一只没有桨与帆永远也不能靠岸的小船。
   青春如未曾雕琢的玉璞,如一幅寥寥画了几笔的素描,如一部只有几个场景的黑白电影,隐藏了最初天然的美丽。而我的屈小南是我的玉璞里最晶莹剔透的一部分,是素描中最传神的一笔,是电影里最经典最唯美的画面。
   我看见十七岁的屈小南坐在钢琴边,纤纤玉指轻轻地划过琴键,奏出一曲悲怆的《悲怆》。
 
 
 ☆、勿忘我(41)
 
   我看见十七岁的屈小南走在海滩上,缕缕长发柔柔地飘在风中,缠住少年的我柔软的心。
   我看见十七岁的屈小南站在楼顶上,哀哀眼神绝望地望着蓝天,惊飞无数只白鸽。
   我看见记忆里数不尽的屈小南的画面在我眼前一一闪过,如露如电,然后消失在流年。
   年华散去,只有光线柔和一如从前。
   我心憔悴,因为一切都无法挽回。我想,若是我重新回到十七岁,我能改变所有我今天不希望看到的事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因为人们在事情发生的当时,必然是身临其境,所以就很难不带感情地去理性地判断。
   我从回忆中走出来,把目光移回到眼前的夏雨雪,她的眼神是飘忽不定的,像天上的薄薄的流云,像柳树上淡淡的轻烟,像水面上缕缕的雾霭,朦朦胧胧,恍恍惚惚。她似乎陷在回忆中的世界,重临往昔的时光。
   我静静地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不出一言。我知道每个人背后都有鲜为人知只适合自己回味的故事。夏雨雪的身上也有故事吧!然而这些故事会随着人记忆的衰退而渐渐湮灭,仿佛世上从来没有过它们一样。
   夏雨雪回过神来,看见我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叔叔,我脸上有什么吗?”
   我说:“没有呀!”
   夏雨雪已恢复了常态,嘟起嘴笑嘻嘻地说:“叔叔,你没有完成任务,要受到惩罚的!”
   我笑着说:“我认罚。那么请社长大人开罚单吧!”
   夏雨雪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说:“如果我说出来,叔叔会不会生气呀!”
   我心中一动,打个哈哈:“你想罚我什么呀?”
   夏雨雪坚持说:“如果叔叔不生气,我就说。”
   我不便坚持,说:“我不会生气的。社长大人请开金口吧!”
   夏雨雪牢牢迫视着我的眼睛,说:“我想听叔叔和屈小南的故事。”
   我和屈小南的故事!
   像是有一块陨石猛烈撞击了我的大脑,轰地一声,溅出无数碎屑。我真没有想到,才认识了一天的夏雨雪居然会直接地问我有关于屈小南的事!这一直是我心中的秘密,是我不愿与人分享的秘密,哪怕是和我关系非常好的向小北我都没有透露一点点。
   夏雨雪见我报之以沉默,便轻快地说:“我就知道叔叔会生气的,不说也没事啦!我只是好奇而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叔叔这样倾心!”
   我只是不愿意告诉别人我的青春往事,因为这完全是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就勉强一笑,说:“我没有生气。夏雨雪,不如我请你吃肯德基吧!你去看看,你想吃什么?”
   夏雨雪毫不客气地说:“好呀!叔叔放心,我绝对是不会客气的。我要两个蛋挞、一包薯条、一个老北京鸡肉卷、两个香辣汉堡、还有一杯红茶!”她摇头晃脑地说了一串,像一串珍珠散了,一个接一个地掉到玉盘上,叮叮咚咚的。
 
 
 ☆、勿忘我(42)
 
   这夏雨雪脸皮的确是厚,堪比南京城墙,还真不和我客气。好像我真是她关系特别亲的亲戚一样。然而我却摆不下脸来,爽快地说:“好!我去买!”
   夏雨雪叫住了我,说:“叔叔,等一下。”
   我回头愉快地看着她,说:“你还要吃什么呀?”
   夏雨雪摇摇头,笑嘻嘻地说:“刚才都是开玩笑啦!”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夏雨雪已经飞快地收拾好摊在桌上的纸笔,背上包,走过来,拐着我的肩膀,说:“我只是想试一试叔叔小不小气。叔叔真的很大方哟!不过,现在才九点多,我哪里吃得下去呀!等一会儿子吧!等到中午的时候,叔叔再请我吃吧!我们现在出去逛逛吧!”
   我说:“去哪里逛呀?”
   夏雨雪笑起来:“你们男生怎么都喜欢问同样的问题,就是闲逛啦!没有目的地看看走走啦!”
   “你们男生?”我敏锐地重复了一遍,笑着说,“看样子还有其他人问过吧!”
   夏雨雪微微一愣,继而笑着说:“没什么啦!对了,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商量一下拟定一个网络文学社的章程吧!”她将话题巧妙地转移了。
   我自然是不会寻根究底。有些事,真的,是无需问,也不能问,因为那些都是人心底的伤疤,揭不得。
   我收到勿忘我疗养院打来的电话。他们告诉我,小南昨夜走了。毫无预兆的,她就走了,就像是一滴水滴入了大海,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芸芸众生中。疗养院已经报警,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我虽然不是小南的监护人,但是我送她进去并坚持不懈去探视她,所以疗养院认为有必要通知我。
   夏雨雪问:“小南姐姐走了吗?”她听到了我的电话,若有所思地说:“我就知道她会走。”
   “你认识她?”我刚出口就知道是多此一问,因为夏雨雪曾经告诉我,她在勿忘我疗养院做志愿服务,她一定认识小南。
   果然,夏雨雪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赞许而有羡慕地说:“原来,你就是小南姐姐口里的小北哥哥呀!她不发病的时候,常常拉着我聊天。她说了好多和你的事呢!什么你写了诗,然后以她的名义在报纸上发表呢!还有好多好多呢!小南姐姐说起叔叔你的时候,满脸幸福呢!我听疗养院的医生护士背地里议论,都说小南还是有福气的,不像其他病人一样被丢在那里,好几年了都没有人去看他们一次。叔叔你是不是每到星期六就去看小南姐姐呀?那个时候,是小南姐姐最清醒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样呢!”
   我结结巴巴地说:“什么——小南真的病了?”
   夏雨雪怜悯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果然是这样。吴医生说小南的男友始终相信小南是正常人,一直在等她。”她神色郑重,说:“小南姐姐真的得了精神分裂症,是间歇式发作,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的确像是没有问题的人。”
 
 
 ☆、勿忘我(43)
 
   “可是,我见到小南的时候,她都是好好的呀!最多有点木讷!”我说。
   夏雨雪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说:“叔叔,你真的不明白吗?”
   我摇了摇头。
   夏雨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脸移向窗外,忧伤地说:“每个女孩子都想把最美的一面展示给自己喜欢的人看。小南姐姐只有在双休日时,才能正常地和人交流。因为她知道,双休日叔叔有空,可能会去看她。其余时间……”
   我说:“其余时间怎样?”
   夏雨雪没有回答,换了话题,说:“叔叔打算怎么找小南姐姐?”
   我还是问:“告诉我,她发病的时候,怎么样?”
   夏雨雪皱皱眉,说:“我不能说,我不想破坏小南姐姐在叔叔心中的形象。叔叔,你现在应该想着如何去找小南姐姐。她还是个病人,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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