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之勿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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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之勿忘我-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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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个病人,脑子糊涂,又没有钱,这样冒冒失失跑出来,根本无法在社会上生存!”她想了想,说:“叔叔,你仔细想想,小南姐姐可能会去哪些地方?你把哪些地方告诉疗养院或者警方,好让他们找到她。”
   对于小南的来处与去向,我不见得比夏雨雪知道得多。我说:“我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而且——”我苦笑了一下,说:“我根本不是小南的男朋友。我没有给她写过诗。”仿佛有一道灵光划过我的脑际,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说:“小北,我知道了。小南口里的小北,就是向小北。他肯定知道的!”
   夏雨雪瞪大眼睛,说:“不会吧!如果小南姐姐不是叔叔的女朋友,那么叔叔为什么常常去她呢?而且吴医生说了——而且小北哥哥,不大可能吧!小北哥哥,我也很熟呀!他不是和甄雅晴学姐、还有谢咏絮学姐纠缠不清吗?还有呀,小北哥哥从来没有去看过小南姐姐呀!他们怎么可能嘛!”
   世上许多看似不通情理的事,细究起来,有其合理处,就像一道几何证明题,若是没有充分利用题干给出的条件,很难得出想要的结果。夏雨雪知道的内情不多,自然不明白我与向小北、小南之间复杂的关系。我说:“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实就是这个样子。”
   夏雨雪沉默了一会儿,牢牢地盯着我的眼睛,幽幽地说:“可是,是叔叔送小南姐姐去那里的呀?这是千真万确的吧!”
   我苦笑了一下,说:“当时我不放心,跟着跑出去的小南到了南京长江大桥上,终于拦住了要跳江的她。可是,她虽然没有死,但是神情就是恍恍惚惚的了。”
   夏雨雪斩钉截铁地说:“不对,小南姐姐不是受了一次刺激精神崩溃的。而是受了很多次刺激,等到内心受到的压力到达临界值时,最终不堪重负,精神才表现出来彻底的紊乱。吴医生说过,小南姐姐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心理一直存在问题,但没有及时疏导,所以越来越严重。”
 
 
 ☆、勿忘我(44)
 
   我大惊失色,说:“你说小南一直有问题?”
   夏雨雪点点头,说:“是的。如果把心理没有病的人比作一张白纸,那么精神错乱的人就是一张黑纸。在白与黑之间有很长的一段灰色地带。处在灰色地带的人,只要做一做心理辅导,服一点药,就可以治愈。但是到了彻底的黑色阶段后,治好的可能性就小得多了。”
   夏雨雪冷静地分析着,此时,她的脸上找不到孩子式的天真,而闪耀着成熟的理性的光辉。我微微有些愕然,旋而又自嘲。我早就看出来,有着聪明的头脑的夏雨雪一直都在藏巧露拙。
   夏雨雪侃侃而谈,一个又一个心理学的专业名词从她口中蹦出来,在我的耳边不停地打转。原来小南的病情竟恶劣到这般程度了,而在昨天,我还以为她根本就没有问题呢!
   我看他人人看我。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世界与思考问题,比如说,我看到的小南,与夏雨雪眼中的小南是不一样的。不光是主体的差别会导致认知的不同,被认知的客体小南呈现在我与夏雨雪面前是不同的侧面。夏雨雪看到了是一个病人,而我看到的是一个混合着幽静与世俗的少女。
   我忽然想起了我昨夜做的一个梦。我站在空无一人的学校里,抬头看见的是无尽苍苍的灰。氤氲的雾霭悬浮在四周,凝结成厚厚的云墙向我压来。在混混沌沌中,我终于发现两点黄光,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只黑色的流浪猫的黄眼睛。它慵懒地一叫,尾巴一翘,闪进了半青半黄的草丛里。
   灰暗暗的天,灰暗暗的建筑物,灰暗暗的心情的人。
   梦从某种程度上反应人的内心,想必我的内心是灰暗暗的吧!我一直觉得很抑郁,所以我想,世界成了全黑的小南心里更加抑郁吧!
   我又想起了昨天在勿忘我疗养院里的那一幕。
   安安静静坐着的少女,一地的落叶与枯黄的草,目露幽光的黑猫,还有细小的漫天尘埃,构成一幅平静如水的画面,谁知道在表面的平静下,其实是暗潮汹涌。我不懂小南,就像从前的我不懂屈小南一样。我只看到了裹在最外面的一层。
   这个世界上人这样多,小南会去哪里呢?我真得毫无头绪。我除了晓得她在学校里叫冯碧落,是个优秀的学生外,其余的一无所知。我打听过,冯碧落在学校里向来是独来独往,与人从不深交,所以,没有人能说清楚带着神秘色彩的她的事情。
   夏雨雪说了那许多,终于停住了,说:“叔叔,你真的不知道小南姐姐的去向吗?”
   我苦笑,说:“你还是不相信我。好吧!我说实话,小南是我给她取的名字,她在学校里叫冯碧落。我之所以去陪她,是因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屈小南的影子。你也知道,屈小南是我高中时的女朋友,她死在了十七岁。”我说话的口气越来越低沉,最后深深地叹气。
 
 
 ☆、勿忘我(45)
 
   夏雨雪诚恳地说:“我相信了。”她想了想,说:“是了,我听人说过有个叫冯碧落的女生失踪了大半年了。好像是忽然跑出了教室就没了踪影。学校本来向通知家长,可惜发现那个女生根本没有亲人。亲生父母早就死了,继父好像也在四五年前死了。我当时还和同学感慨,这女生怎么这么惨,孤零零一个人在世上,没有任何亲人。还有一个版本,说她是因为怀了小孩,但男朋友不要她了,所以才出走的。说法很多,大概好多是猜测吧!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是假。”
   我心中疑团忽生,冯碧落的经历与屈小南的经历好像呀!屈小南就是早早地失去亲生父母,不过在她死后不久,监护人继父郦塔就死了。我算了算,四五年前,冯碧落的继父死的时候,也是和屈小南一样是十七岁呀!
   十七岁的雨季,天空果然是阴雨连绵。
   我想,四五年前其实也不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许多事都面目全非了呢?乍回首,惟见尘埃漫漫,遮住了年轻的时候。就像是经过了一个漫长的雨季,才恍然发现千里莺啼绿映红的春天早已过去,不知不觉中到了绿叶成阴子满枝的盛夏。雨季一蔓延,就悄悄地吞掉了良景暄暄的春日。
   我问:“小南疯起来,很让你们受罪吧!”
   夏雨雪说:“叔叔,你休想在我这里套到话。”
   我又问:“小南发病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
   夏雨雪迟疑了一会儿,说:“坦白地说,小南姐姐只有在发病的时候是最开心的,因为她沉浸于自己虚构的世界里,那里是鸟语花香无忧无虑。而一旦她清醒,她就不得不面对悲怆的现实,感到很悲凉。”她垂下眼皮,似乎是自言自语,喃喃地说:“有时候,真的是但愿一梦不醒。”
   少年时代谁没有过梦,谁愿意离开圣洁的象牙塔,走进社会这个大酱缸,被又冷又黑的酱汁浸得彻底梦醒。我醒了,看到了现实,变得越来越实际,越来越庸俗。而夏雨雪也开始一步步地,挣扎地走近酱缸吧!
   在许多年后的今天,梦想即是空想,我一伸手便触及到冰冷的现实。不过这弹指一挥间的几年,梦想与我已经分道扬镳。我想,夏雨雪此时也正感受到梦想被剥去的锥心刺骨的疼痛吧!
   我说:“你原来进大学前想干什么?”
   夏雨雪愣了愣,语气明显有了躲闪,说:“没想什么,得过且过吧!反正就那么回事吧!”
   我笑了,说:“文学少女是想当作家吗?还是想当心理学家?”
   夏雨雪淡淡地丢了一句:“是我想当作家,想当心理学家就当得成的吗?中国大学生每一年有好几百万,最后成什么家的有多少!还不是凤毛麟角!”
   这些话如果是从别人口中冒出来的,我还能理解,可是说这些垂头丧气的话的夏雨雪可是一个才上大一,应该还沉浸在高考成功的喜悦中的小女生呀!我说:“你不要太过灰心嘛!你的路还长着呢!”
   夏雨雪恢复了笑脸,说:“叔叔,我刚才不是说我的话,而是转述叔叔的话。”她拍拍脑袋,学着我的口气,说:“什么前途不前途的,进了这个学校不就这样啦!”
   我忍不住笑了,说:“我服了你了。太鬼头!”
   夏雨雪收住笑,严肃地说:“说正事呢!到底怎么才能通知到小北哥哥。小南姐姐一个人再外面荡很危险的!报纸上常有报道,说某地某女被拐卖到贫困山区给人当老婆,多少年以后才找到,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还有什么偷器官的,某地某女被下了迷药,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放了冰块的浴缸里,肾不翼而飞。被偷了肾,人还可能活下去,要是被偷的是心脏,那肯定是大写一个死字了。”
   我听得毛骨悚然,越想越担心,说:“那怎么办呢?小南——她怎么办!”
   夏雨雪说:“还能怎么办!找吧!找不到也要找!”
   我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回学校吧!先找到向小北,他可能知道小南回去什么地方。”
   然而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是勿忘我疗养院打来的,是吴医生。她说:“别担心。小南有消息了。有人看见她在鼓楼医院那边!我们已经打了电话,让他们协助将小南送回来。”
   我唯唯诺诺说:“好的,知道了。”然而等我才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它又响了,是小北打来的。他说:“云岘呀!刚才我把手机忘在宿舍里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看着有些愣神的夏雨雪,接下来的话顺口出来了,说:“我和夏雨雪不去月牙湖了,现在在新街口呢!你要我帮你带什么东西回去吗?”
   向小北的口气极其轻松自在,说:“谢谢你想到我啊!不过没什么想买的!玩得愉快呀!”
   我咽了咽口水,将小南的事全部咽了下去,说:“那就没什么事了。”
   向小北说:“那好!再见!”
   我机械地说:“再见!”然后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小北挂断了电话。
   夏雨雪瞪大了眼睛,说:“结束了。”
   我点点头,说:“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
 
 
 ☆、不是结局的结局(1)
 
   紫藤居位于闹市口,楼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楼内静谧安和,偶有低声私语。藏青色的撒花软帘隔开了静与动两个世界。
   清式样的木桌木椅古色古香,空气中清淡的茶香袅袅地浮动,到处散发出怀旧唯美的味道。让人恍恍惚惚,如同坠入一个悠然而又怅然的梦。
   黄昏时分,夕阳将不远处高楼的一面染上了酡红。逶迤如蛇一般的霓虹灯亮起来了,变幻出美丽的七彩色。一个春天江南的小城市的夜晚又要来临。
   茶楼上的一个临街的小隔间里坐着一对青年男女。因为没有点灯,所以他们的面目在薄暮里很难看清。
   “变化真大,我几乎认不出来了?”女的说。
   憔悴的游子漂泊了一圈,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却发现故乡已经不是原来的故乡了。故人如暮春的花朵一般凋零了大半,而故地也在轰轰烈烈的城区改造中变得面目全非。
   男的笑了:“这就是发展呀,旧的房子拆点了,盖起了新的房子。你不觉得现在马路比以前宽,比以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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