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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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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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妈一一记下,临到出去之际,对古绯支会道,“那个书生尤湖,今个一大早就出去了,老奴瞧着好像去三姑娘古柔那边的方向了。”

    古绯挑眉,想起他昨晚说的行幕僚之责,她笑了笑,干脆多吩咐了句,“那今个晌午,将二爷古将邀来,就说我请他一起用膳,务必要请过来。”

    听闻这话,苦妈知晓古绯这是准备动二房了,旁的她不再多说,唤来夜莺随伺古绯左右,自己又叮嘱完白鹭,才去安排古绯吩咐的事。

    一时之间,古绯倒突然觉得无所事事了,所有的算计都在她运筹帷幄之间,只等对方有所反应而已,她遂让夜莺去叫尤二到小作坊,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转着轮椅先行过去。

    尤二人不仅人长的高大壮实,还天生就是个大嗓门,他人还没到小作坊,就先嚷嚷开了,“姑娘,您找俺是还是挥锤子么?要俺说,那锤子太小太轻,挥着没力道。”

    古绯正在分烟炱,冷不防被尤二这么一吼,她手一抖,烟炱就飞扬出去,洒了一地,她眉心跳动,抓起边上的锤子就扔到尤二脚边,喝道,“没力道?今个没挥百万次,不准吃饭!”

    尤二嘿嘿一笑,他捡起锤子,掂量了几下,傻头傻脑的就问,“姑娘,要不您再给俺准备个锤子,俺两只手一起挥,百万次很快就完事。”

    这话一落,就是旁边的夜莺都觉要遭,果然——

    古绯斜睨了他一眼,粉唇一掀就冷笑道,“千万次。”

    尤二终于察觉出不妥来,可以他那榆木脑袋,还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了,他摸摸后脑勺,转头看了看夜莺,用自己以为很小的声音问,“夜丫头,姑娘这是咋了?”

    夜莺沉默,她余光瞥了古绯一眼,瞧她面上冷若冰霜,便只管低头瞧着自个绣鞋尖子,明智的不吭声。

    古绯简直觉得这大个傻的没救了,她哭笑不得,“还不去,真不想吃饭了不成?”

    相比尤湖,明显她对尤二要亲近放心许多,这也是她感觉人傻没威胁感的缘故。
71、古二爷的无情
    时至晌午,苦妈果真将二爷古将弄了过来,不过方式不太好,单手一抓,像拎死狗一般。

    二爷古将依旧处在醉生梦死中,满身酒气,虚眯着眼,也不知认没认出古绯是谁,只一个劲的嘿嘿发笑。

    古绯冷笑一声,转着桌边的银质小勺,淡淡的道,“弄醒他。”

    苦妈应了声,对身后的白鹭使了个眼色,白鹭转身出膳房,不过片刻中,双手提着两桶冰凉的井水进来,那井水面上还冒着丝丝的雾气,看着都凉爽。

    苦妈将古将拽到门外,和白鹭一人一桶井水,哗啦就往古将头上倒。

    古绯漫不经心地搅动荷叶碗中的冰镇绿豆汤,瞧着古将一个激冷坐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脸上还带着茫然,她道,“清醒了?清醒了就聊聊吧。”

    古将低头看了看湿冷的一身,抬眼撇了古绯一眼,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走。

    古绯也不恼,她继续道,“我以为你会想说说有关古柔的事。”

    猛然听闻“古柔”的名字,古将脚步一顿,半阖的眼中精光乍现,又很快消失,他复又往院外去,根本不和古绯多说半句。

    “叮”银勺和瓷碗碰触的声音,清脆地回响,紧接是古绯寒若冰渣的字音,“原来如此,听闻三姐最近总是往寺庙跑,这是准备青灯古佛一生呢还是这寺庙里有不干不净的东西缠着她了?大伯母一定很乐意知晓其中事由,就是大伯估计也很愿意让三姐为咱们古家再牵一门上好的姻亲,听闻行商之人,家财万贯的鳏夫也是很多的……”

    “够了!”古将呵斥打断古绯的话,他愤然转身,脸上带着恼羞成怒的表情,腆着的将军肚一张一弛,表示他心绪的不平静,“你想怎样?”

    低垂的眼睑,长翘的睫毛投落疏密不一的暗影,粉唇便浮起丝丝讥诮,古绯以一种自己都觉说不清道不明的口吻道,“旁人都说古家二爷浑浑噩噩从没清醒的时候,可谁能想到,古二爷的无情从来都是针对的无关人。”

    古将不承认也不否认,有水滴从他袖子边角滑落,他站在烈日底下,刺眼的日光照射下,他就看不清处在膳房阴影中的古绯脸上的表情。

    古绯人往后仰,睥睨着古将道,“有人忍辱负重,有人卧薪尝胆,有人却一蹶不振,试问……”

    说到这,古绯眼一抬,眸底冷光迸裂如骤然破裂的瓷瓶,带着玉石俱焚的好大决然,“二爷是哪种?”

    古将呼吸一滞,他唇抿紧成丝线,豆眯大的小眼中深沉如隔夜宿墨。

    “我若说,如果二爷想,那么就此让这古家唯二房做主,那也不是不可以,端看二爷如何选择,”古绯执起银筷,漫不经心地夹了点菜放进碗中,又戳了戳白米饭,“当然,三姐的日后幸或不幸,也全在二爷。”

    古将十多年都这般颓废的过了,究竟他心里是有野心壮志还是一如死水,谁也不知,当然古绯也不指望就凭这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挑拨起古将对大房的不忿,她唯有能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古将将她带回古家,这其中不管是被胁迫还是自愿,那一定是藏了私心的。至于是何私心,便不好说了。

    古绯优雅地挑了点饭入口,慢条斯理的咀嚼下咽,瞧着站在日头下没动的古将,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父亲不饿么?今个这一桌子的饭菜,可都是为父亲准备的,终日酗酒,身子要坏了,咱们二房没了顶天的人可如何是好?”

    她眯起眼睛,笑着说出这话,这会却换了称呼,“父亲”两字喊的再自然不过。

    古将迟疑了下,当即进门,在那位置坐下,也不管身上袍子还是湿的,硬邦邦地开口,“我可当不得你父亲。”

    古绯不介意,她示意苦妈盛饭,倾身拿过干净的小盏,每样菜都夹了点,推到古将面前,“三姐日后可是要出嫁的,我这模样,也没想过嫁人,所以父亲日后终老,可还得我来伺候,收容之恩大过天,这声父亲,当之无愧。”

    连她自个都不知道自己这话里头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不过是事实就是了,如若古将是个聪明的,不碍着她要谋划的事,世事无常以后的事,又是哪里说的清的。

    古将讽刺地笑了声,他也不客气,端起碗,大口地就吃了起来。

    古绯向来胃口不太好,苦妈绞尽脑汁每日变着法换花样弄吃的,她才能稍微多吃点点,可却不妨碍她见别人吃的香而心情愉悦。

    小盏中菜没了,不等苦妈动作,她竟自己拿了过来,捡古将吃的最多的菜式夹,就这么一顿饭的功夫,她便将古将的吃食喜好给摸清了个七七八八。

    这入目细微的心思,想要真心去讨一个人的欢心,实在是件容易的事。

    一顿饭吃毕,古将也不多呆,身上衣裳都湿着,穿久了不舒服,搁了碗,起身就离去,都没多看古绯一眼。

    古绯示意苦妈撤了碗筷,她闭目摩挲着轮椅扶手,唇边有浅若涓涓溪流的淡笑。

    苦妈泡上一壶凉茶道,“姑娘,古将若是不依姑娘的心思,让老奴出手胁迫了便是。”

    哪想,古绯摇头,杏眼半敛,就有一股子的慵懒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不用,胁迫的早晚会被反水,他会心甘情愿的站到我前面,古家的浑水,还是要古家人来淌方才不落口实,而且别忘了,咱们还有个书生幕僚。”

    她睁眼,点漆黑瞳有浓墨重彩的戏虐,“我倒期待,咱们的幕僚能做到哪步。”

    苦妈笑,“老奴见那个尤湖,不似一般的书生迂腐,是个有胸有沟壑的。”

    古绯瞥了她一眼,眼梢有意味深长,“我发现,苦妈你对尤家两兄弟从头至尾都赞不绝口,往常,可没见你这么夸过人的。”

    苦妈脸上皱纹笑的深刻,松弛的眼睑遮掩了一切,“老奴还不是见着姑娘如今有人帮衬,心里高兴。”

    古绯轻笑一声,她也不多说,然心里头提了提警。
72、小生知道
    尤湖最近几日,清早衣着光鲜的出门,临到傍晚,才面带春风的回青墨院,到了晚上,又是一阵止不住的轻咳。

    古绯没过问他去干了什么,相对的,尤湖也不用事事都回禀,与其说是占着幕僚的名头,可他在青墨院简直比古绯还来得自由。

    两三天过去,古将怒气冲冲地冲进青墨院,他脸色阴沉,可当望着古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天大的火气都被石头生生堵在肚子里,一点缝都透不出。

    古绯心里猜出点苗头,定是尤湖那边对古柔做了什么,才致于古将失态。

    古绯轻描淡写地拿着鱼食往水缸里丢,她只挑眉问了一句话,“父亲,这是怎的?莫不是又想念苦妈做的饭菜了?”

    她倒十分有心情开玩笑。

    古将拂了下衣袖,将军肚一张一弛,几乎是咬着牙龈地道,“使那么多手段,无非就是想我为你出头,站到古仲的对立面么?我今日就如你愿,你想怎么使都行!”

    丢下这句话,古将愤然离去。

    杏眼之中有微末的潋滟粼粼波光,荡漾开来经久不息,唇角上翘勾起,古绯垂落睫毛,看着水缸之中的锦鲤,对身后的夜莺道,“晚上尤湖回来了,就说我找他。”

    “知道了,姑娘,”夜莺偏头,看着古绯喂锦鲤应道,末了她又提醒道,“姑娘,苦妈说,您只能给鱼儿喂这么点,不能再多了,要再多,这对锦鲤就又养不活了。”

    说完,她自己都掩唇轻笑起来。

    说来谁都不信,明明是个清秀如莲,心思玲珑的人儿,什么都好,可就是喂养不活活物。

    古绯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将手里的小盏递过去嗔道,“敢取笑姑娘了?以后这喂养的事就交给你了,锦鲤若死了,拿你是问。”

    夜莺屈膝,“婢子定将姑娘的心爱之物,养的肥肥壮壮的。”

    两人正在说笑间,白鹭通传,封礼之来访。

    古绯一喜,当即道,“快请。”

    今日的封礼之身穿缥碧色圆领长袍,玉冠碧簪,并有素银点点的细链子垂落在他发间,和发丝纠缠,越发衬的他那张俊逸的五官俏如美玉。

    每见一次,古绯都会暗自感叹,不愧是美玉公子,当的起那美名,他踏进厅时,倏地光线转暗,像所有的光源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一般。

    古绯已经准备好了凉茶相待,她杏眼微眯,唇边有笑,难得的从她身上都能感受到欢喜来。

    这样的古绯,让夜莺诧异,她仔细打量封礼之,这人她是听苦妈提起过的,并嘱咐了好几次,让她们记得切莫让两人单独相处。

    “我猜,今日礼之上门,是为喜事。”古绯端着茶盏开口,她小指微翘,指腹摩挲着杯沿。

    然,封礼之眉头皱起,他一撩袍摆坐下,望着古绯欲言又止。

    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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