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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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轨-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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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低,让人产生紧张和压抑。舞池的四周陷入黑暗,只能看见鬼一样的黑影时不时发出浪荡的笑,舞池内的灯光同样昏暗,我们摸黑选了一个角落,要了两杯生力。随着震耳欲聋的摇滚,舞池的灯光霎时变成激光刺眼的闪烁,从四周黑暗中陆续走出一个个黑影,顷刻占满整个舞池,兴奋的人群开始如痴如醉,如颠似狂。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这声惨叫大大盖过音乐的分贝,具备金属的穿透力,象一柄凌厉的剑要刺穿人的胸膛。音乐声噶然而止,人群散开,刺眼的灯光突然打向舞池中央,一个半裸上衣的女子倒在地上,血透过胸部的指缝渗出,洁白的胸罩已成血色。‘出人命啦!’随着一声喊叫,人群开始乱作一团,哭声、尖叫声、骂喊声、酒瓶碎裂声汇成涌向出口的洪流,各自逃窜。老虎是见过场面的人,他没动,并按住我的胳膊叫我也别动。不到一分钟,偌大的舞池空无一人。正在这时,一个黑影从距离我们20米远处从容站起,点上一支烟。只听啪的一声,我们座位的脚灯突然点亮,令我们猝不及防,暴露无遗,而那个黑影锐利的眼睛已经直射过来。

    因为此事。赌场的开张没有兴师动众。单请了财神一尊,下了几个吃饭的帖子,悄无声息地运行起来。h市不是一个发达的城市,但紧邻h市的东营是一个庞大的石油产区,油老板们皆怀揣万贯,四处流窜。一周后,在h市散户的带动下,油老板们闻风而动,昼伏夜出,黑压压乘夜色驱车笼聚。轮盘须10万打底,否则不能上台。晚10点左右,轮盘机四周座位已被油老板们占满,当晚有一庄家50万押0号,小球蹭地吹出,绕满8圈,稳稳地落进0号洞,全场无不惊呼。按赔率10倍计算,这一笔我们净亏500万。会计拿出保险柜里最后一摞现金,数了数还差30万。老虎打开自己的皮箱,点出30万,找会计打了条子,将30万现金点给庄家。当晚3点结账,几近持平,三叔长叹一声,好悬!往后的一个月,这个庄家连赌连输,一泻千里。至盘底耗尽300万。庄家开始发毛,常常熏酒而至,占台反而不下注,满嘴牢骚。这使收入大受影响。三叔商议给他10万块让他滚蛋。老虎说,不能,给10万输光了他要20万。养着他,给他开个房,好酒、好菜伺候着,再给她找个赔宿的。不用半个月,自然离去。此法果然见效,10天过后,这个庄家因为熬不住,彻底消失了。

    这一日,天降大雨。晚十点剩两三个散户玩牌,连续多日熬夜,看场子的瞌睡连连,欲早早歇息休整,我和会计开机对账。这时,进来两个40岁上下的人,一人拿出10万上轮盘。上台1个小时,俩人有说有笑,但一次也没押,女服务生打了个呵欠不耐烦地说:喂,你们到底玩不玩?没钱就。。。话音刚落,只听嘭地一声,女服务生早一头扎进台底,满脸鲜血,嚎啕大哭。‘你他妈给我闭嘴’。两个人站起来异常冷静,环顾四周,这时我们六七个小弟立刻齐刷刷携刀带棍而出,只等一声令下。我欲上前理论究竟,老虎立刻嗯住我,小声说:别动,来头不小,背后有人。 ;先看。两个人看左右毫无动静,以为得手。一人掏出一叠钞票扔在台上。说道:这是医疗费。我们明天来。当晚,跟踪的人回报,车来自东营荒郊一庄园,因入夜未见其祥,三叔虽对h市熟悉,也不知来头。众股东商议准备事宜。

    第二天晚间仍有雨。很大。门口高挂:停业检修1天。整个赌场站满自己人。三叔找来本地15、6个小弟,连同东北带过来的10个,皆短衣打扮,或腋下、或小腿、或腰间暗藏凶器,围坐赌场,杀气腾腾。三叔和两个股东则斜倚在沙发上,静候其变。我虽未经此等沙场历练,但见个个从容镇定,又有20多个小弟保护,也平静下来。晚10点半,听外面雨声夹杂厚重、沉闷的车门声,噼里啪啦一通响,早有人通报,8辆轿车共30多人正鱼贯而上。股东们立即起身,三叔暗示四周勿动。只见一红衣清裤打扮40岁上下的人从两边人群中缓缓走出,后面是昨天来过的一个男子。‘张老板,生意不错啊?’红衣清裤打扮的人笑声爽朗,几步来到三叔面前,和三叔握手。三叔怔了一下,仔细大量来人,一阵冷汗从脚尖倏地透过全身。 ;三叔没想到,这个消失多年的宿敌会在这一刻,用这样一种方式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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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轨 第三章 仇家
    八年前,这个绰号叫‘**’的人,是远近闻名的地痞流氓。他走私贩私、贩卖人口、对没有靠山的摊贩打砸抢,在东营堪称老大。俗话说,强龙难压低头蛇,可是三叔的到来,改变了一切。三叔承包了该市建委宿舍楼群的整体装修,装修款达5000多万。这是块肥肉,**早对此垂涎欲滴,开工前,**找到三叔,要平分工程,三叔是个不吃气的人,表面应承,暗地从老家调来30多个弟兄压阵,等**上钩,打个**猝不及防,被打脱一个门牙,从此两人结下梁子。三叔也因此确立在东营的地位。

    三叔以开发养殖的名义,在d ;市的东海岸承包1000亩盐碱地,挖土推塘,注水养鱼。其实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和这片盐碱地相连的是一溜儿海滩,这里的海滩很陡,没有沙,海水下面就是淤泥,上面是萩压压一片随海岸蜿蜒的芦苇荡,这个地方是三叔精挑细选的宝地。一天,三叔和我驱车沿海岸徐行,终于发现一个地势比较突兀的岸丘。‘就是这里了’三叔捻灭烟头,瞭望着四周。‘到g县农村给我弄一批劳力,30多人,现在农闲,人好找,人到马上开工’。

    初春,农村人多半闲散无事,所以几天时间,满满一卡车劳力毫不费力拉来。铁楸、镐、推车等工具也置办停当,随着热火朝天地挖填修整,不到两个月,一个宽阔、平整,足有半个足球厂大小的码头赫然出现在这个人迹罕至,几近荒凉的芦苇荡中。三天后的一个晚上,三叔授意,我开车买来5捆啤酒、10包火腿、一箱面包、20斤猪头肉送往工地,叮嘱工人们午夜两点起来。是夜,月黑风高,毛毛细雨零星地砸在脸上,让人不寒而栗。1:30分,三叔驾车缓缓驶向码头,和我一起望着波涛翻滚的江面。江面的深处一团漆黑,突然,不远处有微弱的亮光闪动,犹如漆黑坟地上的萤火。三叔迫切地喊了声:来了。工人们随着喊声,一齐望向江面,只见一个个模模糊糊的黑影缓缓向岸边移动,一艘、两艘、三艘。。。一共10艘机帆船成链条状泊向码头,每条船上有两个人,货物用黑色的篷布盖得严严实实,因货物装载太多,船像跌倒的孕妇沉沉地下坠。

    ‘快卸货!’三叔一声令下,村民一窝蜂抢向码头(他们是吃了丰盛的夜餐的)。货物的包装大小一样,一件40多斤,一个人可以扛两件,因为天黑,那些货物的外层又罩上一层黑色袋子,所以村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两个时辰过去,共卸下50船3000件货,货车井然有序地拉向码头南边的仓库。这一趟,共300件希尔顿,800件三五,400件剑,价值700万。

    第一批货非常顺利。第二天的中午,我和三叔来到东营最豪华的贵苑酒店一边品尝着2000元一瓶的马爹利,一边静候买主的到来。顺便到青怡会馆看了一场俄罗斯艳舞。当晚9点,我们离开会所,直奔码头仓库。仓库外已守候卡车4部。分别来自哈尔滨、南通、青岛。立刻装车、点款。因为是现金,而且有相当一部分是10元票,我们只能按捆点数,这样也忙得不亦乐乎,三叔有点不耐烦:‘拿尺来量’。没找到尺子,三叔就近找来一根木棍,比划了一下说:摞到木棍高就是5个数,快量!效率果然提高,1个多时辰,交易完毕。买主们趁天黑作鸟兽散。现金装了整整5个麻袋,共计760万。收拾停当,我和三叔携带巨款开车向市里居所驶去。

    三叔眼尖,突然在前方有警车灯闪动,三叔忙点了一下刹车,”向后开肯定要被怀疑,咱们慢慢走,别慌”三叔安慰道。幸好,警察正在处理一场交通事故,和我们无关,我们在警察的眼皮底下顺利过关。

    盛放烟草的仓库是租借的一个废弃的饲料加工厂。这个工厂建的很是特别,四周是开阔的约3米高的围墙,仅有正北的大门是唯一的出口。围墙的中央孤独地矗立着一座4层楼高的车间。车间的旁边是一溜10米长的瓦舍,显然是原来职工的宿舍。我们运过来的4000箱香烟就堆在车间里,等待随时提货。自从第一趟走顺后,我已经搬了住所,天天守在这个瓦舍里,和搬运的民工住在一起,我住的是个单间,安置了一套炊具,伙食天天送到仓库。三叔有些日子没有到码头这边来,只是每天通一次电话,一切交由我打理。司机张凯说,青岛那边来人了。我一听就知道个中原因:三叔的赌隐又犯了。

    这一天天气阴沉,傍晚果然下起了小雨。工人们忙活了一天,已经精疲力尽,四脚朝天地睡下。我躺在床上,失神地凝望着门外,雨滴从房檐上滴落在墙根的一个破脸盆上,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这勾起了我的诗意,我挖空脑袋半天寻摸出一句: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又遇对头风。“该死”,我骂了一句。这时天色更暗。门外的雨线已经看不到了,风开始起劲了,夹着细雨飞奔。突然灯灭了。我的神经倏地紧张起来,怎么灯灭了?我有点毛骨悚然,因为,这里毕竟是荒凉的芦苇荡,出了人命恐怕也找不到人来替你收尸。

    我站起来冒雨走到民工房,这群死鬼个个鼾声如雷。也罢,我也不找什么照明的了,估计已到午夜,我打了个寒战,钻进被窝,使劲闭上了眼。

    h市贵苑酒店可算是极尽豪华的所在。它坐落在市区的西北角。

    然而这块地方却是底层市民居住区,贵苑酒店在这些低矮破旧的楼群里俨然是鹤立鸡群,格外抢眼。推开8楼的8120房间,只见狭小的屋内烟云缭绕,一张四方的台桌旁围坐着四个人,我三叔狠狠地抽着烟,将一摞现金推向台桌中央,三叔的牌不错了,k、j、6的青,桌面有大概两三万,倒下一个,另外两个死命跟了上去,转到第五圈,台桌上的钱已经摞成小山,这时另外一个又倒下了,只剩一人继续跟进。三叔又把手中的牌看了仔细,狠狠心甩出2万,那人仍不甘心,继续跟进。抡过7、8圈,那人终于顶不住了,‘开牌!’那人狠狠地喊,似乎要靠这股气势催出他的好牌。结果很不幸,那人q、10、7的青,正好小了三叔一头,三叔终于露出狰狞般的笑,把一桌子的钱揽进口袋。。。。。。

    忽然在细雨声中听到咔咔的铁器锤击声。

    我从睡梦中倏地惊醒,此时是早上5点左右。通过后窗向大门口望去,只见一辆亮着刺眼红灯的警车横在门口,三四个警察正在那里砸锁。

    我大叫一声:不好,条子来了,快跑哇!我第一个冲出门来,直奔围墙而去,接近三米的围墙啊,这在平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翻过去的,而然,古人说狗急跳墙是有道理的,我蹭地抓住墙头,奋力越过,跳进无边无际的芦苇荡。

    不许动!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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