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梦(小李飞刀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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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浮梦(小李飞刀同人)-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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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飞伸手摸索了一会儿,从身上摸出了一个油纸包,正要打开时忽然怔了一下,有些出神。男孩歪着脑袋,好奇道:“里面是你的宝贝么?”他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块刻成人像的木头,一头已经烧焦。
  李寻欢自然认得这块木头!这是他在七年幻梦中给童年阿飞雕刻的玩具,不知为何却在这个梦里出现。难道说,他在七年幻梦中和童年阿飞的互动交流,也影响了成年阿飞的记忆,让成年阿飞把那些梦境当成了发生过的真事?李寻欢有点弄不明白了。
  男孩羡慕地摸着木像,道:“刻得真好,我也想学。”
  阿飞露出了笑容,道:“所有的男孩子都喜欢玩小刀,刻木头。”
  男孩歪着头,道:“阿飞,你说过的话,数这句话最有道理!”
  阿飞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说的,他是个很伟大的人,最拿手的功夫就是小刀。”
  男孩还要再说什么。李寻欢觉得背后有人扯了扯自己,回头一看,见是随着自己进入梦境的阿飞。
  阿飞淡淡道:“这里没什么好看了,我们去下一个梦。”
  正在开心聊天的两个人似乎有所感应,朝他们望了过来。李寻欢周围的空气又开始扭曲变形,他用尽最后力气,向童年的自己和梦境中的阿飞挥了挥手,微微一笑。
  没有看到这段回忆之前,李寻欢早就忘了,童年的自己是多么孤寂,多么不快乐。
  李氏宗族百年簪缨世家,钟鸣鼎食,只可惜男丁稀少。李寻欢为探花郎幼子,生而早慧,从小就被寄予了振兴宗族的厚望。
  父亲是探花郎,一直在京出仕,直到李寻欢高中探花时才告病还乡。李园老宅一向由女性管家。女性心细,李寻欢从小的吃穿用度精致雅洁殊不逊于王子皇孙。长辈的慈爱体贴,奴婢成群的生活,把李寻欢养得如凤凰一般。
  有时从书斋去花园,玩得时间稍长一点,随侍的丫鬟小厮都会被闻讯赶来的嬷嬷用竹板打掉半条命。
  如果李寻欢是纨绔子弟,会对李园的生活万分满意。但生而早慧的他,最需要的不是衣食住行精益求精,而是和其他心灵的平等交流。
  凡是智慧生命,在满足衣食等生存必需之后,最需要的就是和其他生命的平等交流。
  而这对于童年李寻欢,无异是可望不可及的奢求。
  李寻欢渐渐长大,恰如长辈所期盼,聪明而博学,善良而明理,脱俗而高洁,几乎可做为世家子弟的完美典范。家中长辈感到无比欣慰、庆幸李氏有后的同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李家二少爷越来越孤独,越来越沉默。
  李寻欢最喜欢的,是下雪天一个人堆雪人。松松软软的雪,握在手里,寒气一直钻进骨髓,就像他在李园的生活,有种寂静冷清的意味。
  但雪只有冬天才有。于是他最经常做的事,就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用小刀刻木头,看着木屑掉落,木头渐渐露出他想要的形状……只有在雕刻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如果有人能像梦里的阿飞一样待他,携他飞上屋顶,隐身在屋檐下,对着一间间屋子里上演的悲喜剧评头论足,哈哈大笑;和他平等交谈,没有陪小心也没有轻蔑……
  李寻欢觉得,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童年的自己一定会做梦都会笑醒。

  月色灯光满帝都(上)

  梦境之间的转换,有些像骑在风一般疾驰的马背上,除了腾云驾雾一般的头晕目眩,就是心中油然而生的丝丝快感。
  阿飞铁钳一样的双手,紧紧箍在李寻欢臂膀上。
  阿飞动作虽然亲密,并无半点轻薄之意,只是为了防止李寻欢栽倒。李寻欢向来敏锐,自然分辨得出。
  但是,从阿飞手掌不住传来的热度,炙烤着李寻欢的五脏六腑,令他心脏跳得简直要钻出喉咙。
  更要命的是,阿飞似乎也能感受到李寻欢的不自然。他很快放开了手,淡淡道:“街角有座酒楼,我就是在那里遇上你。”
  李寻欢揉了揉额头,问:“刚才的梦里,你怎么会有那个木像?”
  阿飞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的影子,很快就消失了,更显得凄凉。他道:“是你亲手送给我的,你忘了?”
  李寻欢皱起眉头,道:“但那时的你并不是成年的你,你怎么会知道?”
  阿飞道:“你把水掺进酒里,能说清喝下的哪一口是水,哪一口是酒么?梦和梦之间,哪有那么清晰的界限。”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顶硕大的斗笠,戴在头上,遮住了头脸,向酒楼走去。
  李寻欢随在他身后,问:“这些都是你悟出来的么?”
  阿飞冷冷道:“不,是沈浪在梦里告诉我的。”
  酒楼二楼,一个清秀颀长的青年正在凭栏饮酒。他裹着一领黑色貂袍,一只手拨弄着酒杯,另一只手翻来覆去把玩着一柄雪亮的小刀,姿态极是从容。
  楼梯吱嘎吱嘎地响,一人走了上来,正是梦里的阿飞。他和方才那个梦里打扮一模一样,手里拿着一个瘪瘪的金丝银绣荷包,荷包上绣着一支精致的梅花。
  李寻欢隐身在另一张酒桌旁,看着十八岁的自己朝梦中阿飞笑道:“多谢兄台替我追回失物。在下李寻欢,愿和兄台交个朋友,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李寻欢有些糊涂了。
  看周围情景和自己的年纪,应该是第一次到京城赶考。就是在这次考中了探花,与林诗音议定婚约。然而,当时自己借住在林诗音家的京城旧宅。林诗音当时虽然父母双亡,叔父却是户部侍郎。但凡自己出行,必有奴仆围绕,侍卫跟随,怎会被人偷了随身的荷包?
  阿飞在桌旁坐下来,淡淡道:“沈浪说,回忆不太靠得住,经常会和自己的愿望混淆。当时我是在你的梦里,如果和你的回忆有什么出入,就问问你自己:是否这才是你想要的回忆。”
  栏杆旁的青年皱了皱眉头,问:“兄台是第一次来京城么?为何在下对兄台感觉如此熟悉?”
  青年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木像,笑道:“银子丢了没什么。这是在下最心爱的物件,从小一直带在身上,丢了实在心痛。”
  青年脱下貂袍,掷给一旁侍立的小二,笑道:“再打些酒来,我与这位仗义出手的兄台不醉不归。”
  坐在青年对面的阿飞,忽然伸手按住了小二。
  酒桌上已经有了十余个空酒坛,每个都是三斤容量。阿飞淡淡道:“喝酒误事,醉酒伤身。”
  几张桌子之外,李寻欢看着阿飞。阿飞的脸藏在斗笠下面,看不清楚表情。只听他道:“你在这个年纪少喝点酒,也不至于后来每天晚上咳得睡不着觉。”
  栏杆旁边,阿飞道:“那貂袍缝得很好,当了可惜。”
  青年大笑道:“貂袍也分三六九等,最贵的价值等量黄金。在下那件质地虽不算好,却是家人亲手缝制,对在下意义非凡。”
  阿飞道:“既是家人心意,就该好好珍惜。”
  青年悠然笑道:“衣服再贵重也只是衣服,怎抵得上我和兄台一见如故。”
  阿飞摇了摇头,站起身道:“我不喝别人当衣服换来的酒。”
  “曾经有一个对我最重要的人,为我赔上了一件貂袍。我想找一件同样的还他,一找就找了十来年,还没有找到。”
  “我不会再欠第二件貂袍。”
  楼梯微响,一名少女轻盈地走了上来。浅紫色的衣服,浅紫色的大氅,清丽脱俗,宛如雪中的一朵紫罗兰。
  二楼除了青年和阿飞,还有两三桌客人,这时都停住了筷子,呆呆地看着她。少女恍若不觉,径直走向青年,似乎除了青年,其他世间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
  少女对青年嫣然笑道:“表哥,你怎么躲在这里喝酒?恭喜你高中的把家里堵得水泄不通呢。”
  青年苦笑道:“就是因为他们把家里堵得水泄不通,所以我才被迫逃出来喝酒。”
  少女轻轻咬住下唇,露出编贝一般的洁白牙齿,笑道:“按例你要今天进宫谢恩。表哥,见了皇帝,你会不会向他要些赏赐?”
  青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像是如梦初醒,叹气道:“也好,那我就求皇帝赐我表妹一个如意郎君。你看如何?”
  少女白玉一般的脸上立刻泛起一片红云,有如明霞映雪,娇艳不可方物。她白了青年一眼,正要说话,楼梯咚咚咚一阵紧响,又有几个小厮抢上楼来,高声道:“恭喜李少爷高中!宫里来人,要少爷立刻面圣谢恩!”
  青年把桌子上的金丝银绣荷包扔给小厮,笑道:“赏你了!”他回头对阿飞道:“兄台,我去去就来。你务必等我回来,咱们痛快再喝一场!”
  阿飞垂下眼睛,看着青年尚未收起的木像,道:“好,你自便吧。”
  青年笑道:“我知道我这一走,兄台必是也要走的。但我说见到兄台感觉格外熟悉,并非诳语。兄台若是不肯答应等我,在下就不去了。李某断不会为些俗务而耽误与兄台把酒尽欢。”
  一边的小厮急得抓耳挠腮。阿飞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道:“我等你回来。”

  月色灯光满帝都(下)

  几个时辰过去,天渐渐黑了。小二来收拾桌子,自言自语道:“今日宫里赐宴全体新科进士,那位少爷估计今天回不来了。”
  阿飞仍然静静地坐在栏杆旁边,仍旧保持着青年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不动,脊背挺得笔直。小二撇了撇嘴,干脆把桌上的烛火也撤了下去。随着他一步步下楼远去,二楼也陷入了一团漆黑。
  如果在现实中有人看到这幕场景,一定会吓得大叫出来:一个布衣青年在黑漆漆的楼上一动不动,就像泥塑木雕一般。而且,几张桌子之外还有两个人影默默相对而坐。
  李寻欢突然开口,问:“你为什么还不走?”
  他问得没头没脑,阿飞却好似明白他在问什么,平静地道:“你金榜高中,一定很开心,却一个人跑到酒楼来喝酒,肯定是因为身边没人陪。酒鬼心里有话又没人陪,一定睡不着觉,所以我留下来等你。”
  李寻欢苦笑道:“那不过是段记忆。一晚上睡不着觉也没什么,你其实不用这么在意。”
  阿飞淡淡道:“我娘死的时候,你为什么留下来陪了我七年?为什么在我生病时照顾我?为什么教我不可滥杀的道理?”
  李寻欢怔了一怔,道:“你竟然都记得?我返回的时候,以为……”他没有说下去。
  他醒来之后,每当想到那七年只是自己做过的一个梦,真正的阿飞对此一无所知时,他便觉得五脏六腑空荡荡的,一颗心没有着落。
  如今,阿飞竟然说他都记得,李寻欢吃惊疑惑的同时,心底不禁生出一阵窃喜,仿佛占有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珍宝一般。
  阿飞没有看他,道:“沈浪说,发生在你梦里的事,会改变所有梦里的你。当你留在我身边七年,分散在不同梦里的我就都拥有了这段记忆。”
  “你改变了我。”
  李寻欢如遭雷亟。
  阿飞现在对他怀有的悖伦情感,原来是自己在他梦里种下的因。
  自作孽,不可活。
  李寻欢终于明白了,哑声道:“我不该留在你身边,更不该一留就是七年。”
  阿飞的双眸越发深幽,似乎所有的感情都被吞没在那两汪无底深潭里,没有半点泄露出来。他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地道:“你若想把那七年只当作梦,那么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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