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亲狈友·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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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亲狈友·上部-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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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魏的——当然,双方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鸟,不过表面上双方异常和睦友好,见了面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虚伪。

  大漆实验体

  乐正七当天下午带着仿品出了门,杜佑山知道乐正七是魏南河的人,但这孩子是屈指可数的掏墓奇才,手里的东西就算真假参半,也是值得做买卖的,况且从乐正七手里拿走的货从来没有让他赔本过。
  魏南河避嫌没有露脸,打发阿胜送乐正七下山。
  杜佑山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包间里迎接到乐正七,开口便道:“小七啊!”他立起来风度翩翩地拉开自己身边的座位,口气里带着点娇惯的意味责怪道:“你这坏孩子,又让叔叔等!”
  杜佑山和魏南河同年,却偏要在乐正七面前自称叔叔,岂不是和魏老一个辈分了?岂不是魏南河的叔叔了?他嘴上占点便宜心里可是暗爽得不行,可惜乐正七一向不通人情世故,闻言笑了一笑,毫不客气地坐在贵客的位置上,随之便将手中拎着的罐子“叩”地一声摆上桌面。
  “哎呦喂我的祖宗,轻点!”杜佑山扶稳罐子,悉悉索索地剥开报纸,露出罐子的真实面目。
  同桌的另外几个人——两个日本人,一个翻译,四个鉴定专家纷纷将目光投向罐子,杜佑山先掂了掂。这玩意儿很开门,釉面上密布细细的小开片,釉面和露胎的交接处有一线火石红。
  魏南河,行内人称鬼手,那些个伎俩杜佑山最清楚不过:接个真底子上去,接口天衣无缝,哪怕碳十四鉴定结论都是不择不扣的老货。他特地摸了摸罐子下端,又用强光手电里里外外照着观察一遍,看不出一丝纰漏,这才交给鉴定专家,心里冷笑:嗤,鸟人鸟手,得意个屁!
  乐正七开始两爪并用地吃东西,吃了羊排吃龙虾,吃了龙虾吃鱼翅,满嘴是油地指挥阿胜道:“喏,那个,那盘蛆,端我面前来……”
  翻译颤抖一下,将伸往干焙海参的筷子收回来。
  杜佑山一边招呼小日本,一边解释道:“小七,那盘是干焙海参。”
  “嗯嗯,好吃,杜佑山,我最喜欢和你吃饭了,都是好吃的。”乐正七兴致勃勃地嚼着干焙海参,用勺子敲敲自己碗里的汤:“这脑浆一样的玩意儿味道也不错。”
  几位鉴定专家同时停下勺子,专心致志去研究罐子了。
  乐正七往一个戴眼镜的日本人努努嘴,“胜哥,你看他多像麻生。”
  阿胜笑出声来:“别乱说话。”
  日本人疑惑地看向翻译,翻译叽里咕噜用日语说那孩子说您像麻生首相呐。那日本人扶扶眼镜,谦虚地用生硬的汉语说出他唯一会说的词组:“谢谢。”
  “嘿嘿,不谢,嘿嘿……”乐正七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胜哥,他为什么谢我?”
  “吃你的吧!”
  乐正七不是想捣乱,他从来不会拐弯抹角,说什么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所以杜佑山也没有介意,只是迁就地笑笑,向同桌的几位抱歉地使个眼色:孩子不懂事,见谅。
  魏南河憎恶杜佑山,可乐正七一点也不,他对人处事并不受别人的影响,只凭自己的直觉,而孩子的直觉一般没有是非观,只是觉得这人对自己好,就是个好人,至于其间的利用关系一概不论。
  由于打小的家庭原因,乐正七接受的现代文化教育不多,而社交能力几乎为零,这几年也只是学会和那片山旮旯里的人相处,别看他胆大包天敢一个人在墓里上蹿下跳,如果把他一个人丢进繁华的大街上他反而会惶恐无措,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病。除此之外,问题少年还有严重的恋父情结和恋姐情结,在没有父亲和姐姐的情况下,很自然地转化成恋兄情结,这个兄一旦在他遇到麻烦时及时出现,小乐正七就如破壳的小鸡看到母鸡一样,眼里只认定这么一个人了。
  魏南河不见得比流氓杜厚道,但是魏叫兽好歹是个副教授,得端着个架子吧?天上掉下个冰雪诱人人见人爱的的小龙女……咳,小龙人才对,魏叫兽顾不得端架子了,也不管年龄差距多少,人家是男是女成没成年,先近水楼台混淆孩子的性取向,再花言巧语骗上床吃干抹净,最后捂进山旮旯里藏着掖着。当年把乐正七从公安局里搞出来的若不是魏南河而是杜佑山,没准这孩子就和杜佑山好上了——可惜不管遇上的是哪个,都是一路货:披着斯文人皮的色狼。
  乐正七吃饱喝足后拿走一张定金的支票,老三老四地拍拍杜佑山的肩:“杜佑山,谢谢哈!恭喜发财!”
  杜佑山笑:“吃饱了吗?”
  “饱!”乐正七傻笑:“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杜佑山做好奇状:“怎么,南河没有喂饱你?”
  “那倒不是,”乐正七不屑道:“虽然吴阿姨做的菜好吃,但每天不是鸡就是鸭,不是猪就是牛,一点新口味都没有,没劲!我想吃……唉,你能弄到老鼠干和土笋冻吗?”
  阿胜轻喝:“小七!”
  “那还不简单?你想吃什么我都能弄到。”杜佑山平素占着有钱变着花样儿玩,还就偏偏不动女人,只玩男人,但凡看到顺眼的人巴不得三句两句把人往床上拐。他握着乐正七的手捏了捏,稀罕得不得了,哄骗道:“不然你跟我玩几天?我带你去吃个够。”
  乐正七喜出望外:“那我问问南河……”
  阿胜提醒道:“魏教授会打你的。”
  乐正七一窒,挠挠头:“咳,我该回家了,拜拜。”
  月亮斜斜地挂在山头,工瓷坊外的橘色路灯亮起来,杨小空依然在矮围墙前蹉跎,魏老早回屋去休息了,阿胜将车开进院子里,乐正七就在门口下了车,讶异地问道:“小空,你在干什么?”
  杨小空把速写本夹在腋下,窘然道:“没事做,就随便画画。”
  乐正七不经人同意便抽过速写本,顺手把一个快餐盒递过去,“帮我拿一下。”低头翻看手里的速写本。这本速写本已经用完了,最后十几页正反两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图案花纹,还有潦草的瓷器器形,显而易见,花纹是矮墙上那些民窑瓷片上的花纹,器形是根据各个瓷片构建出来的完整形状。乐正七指着矮墙问:“好看吗?”
  杨小空若有所思地望向矮墙,点头说:“漂亮,所有的图案都是一气呵成的,我画了这里的三十九条草龙,没有一样的。”
  乐正七失笑,“三十九条算什么?一千条龙有一千种画法,明天给你后面仓库的钥匙,你看看去。”他把速写本还给杨小空,要回快餐盒,很大方的道:“夜宵!我刚去外头吃大餐带回来的,吃吧!”
  杨小空用手指拈了一条干焙海参,放进嘴里咂吧咂吧,问:“这是什么?”
  “炸蛆。”乐正七在矮墙边蹲下,吃的津津有味。
  杨小空头皮炸了一下,吞不得吐不得,冷汗直冒。
  早上,柏为屿鼻青脸肿的坐在妆碧堂前的台阶上,抱着一叠盘子大小的漆板对杨小空说:“咩咩,这几块给你练练技法。”
  杨小空看着柏为屿的脸问:“为屿,你怎麽一脸的伤?”
  柏为屿摸摸眉弓处的血块,平静地解释:“是这样的,昨晚七仔到我房间找漫画书看,说我房间太乱了,所以在我床头钉了一块晾坯板。”说着举起一块漆板,一本正经的道:“来,我们不说那个,我们先看看漆板,光滑的这面是反面,有点磨砂感觉的这面才是正面……”
  “为屿,那你为什么一脸伤呢?”
  “因为我把很多书和杂物都放在床头那块板上。”柏为屿用发刷沾点生漆刷在漆板上,“你认真看我这里,我拿到院子里来给你做示范,就是怕屋里空气不流通你又要过敏……”
  杨小空看着他,目光深沉,契而不舍地问:“师兄,你为什么一脸伤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会用脚趾头想一想啊!”柏为屿怒了:“七仔会做什么屁事?板没钉牢!我睡觉的时候它砸下来正好砸在我脸上!操操!老子的鼻梁骨都要塌了!”
  乐正七在工瓷坊的屋顶上招着手呐喊:“为屿——”
  柏为屿死气沉沉:“做咩?”
  乐正七:“你来一下!”
  柏为屿将漆板交给扬小空,“你先把漆刷均匀。”站起来一边往工瓷坊走一边问:“什么事?”
  乐正七从屋顶上爬下来:“吴阿姨今天家里有事,不过来做饭了,我们去村里买点菜!喔喔耶耶,我们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卖蚯蚓。”
  柏为屿竖起中指:“操操!死孩子!别人卖的蚯蚓是拿去喂鸭唉。”
  “没有鸭子和我抢蚯蚓,我自己吃不行吗?”乐正七的回答完全没有逻辑。
  不一会儿,柏为屿开车从车库里出来——电动自行车,嘟噜嘟噜地开到妆碧堂门口,他扫一眼杨小空,不由大惊失色:“你怎麽又肿了?至于吗?”
  杨小空将刷均匀的漆板放在台阶上,可怜巴巴地蹲在一边,双手抱膝,口气无辜:“师兄,我真的不敢再碰大漆了,你就带点聚氨酯回来给我试试吧。”
  柏为屿仰天长叹:“天妒英才啊!”
  乐正七坐上电动车的后座,抛给杨小空一串钥匙,“后面仓库的钥匙,有兴趣就去看看吧。”
  杨小空接过钥匙,局促的道声:“谢谢。”
  由于知道乐正七和魏南河的关系,杨小空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乐正七身上有一股子雌味儿,让他没法以哥们的方式和乐正七相处。
  他想和乐正七亲厚起来,却不知道以什么方式。乐正七就喜欢腻着柏为屿疯玩,早上起床后就叼着牙刷边刷边跑到妆碧堂,把柏为屿从床上踹下来,然后,欺压师兄的一天正式开始。杨小空对柏为屿既羡慕又怜悯,乐正七在谁面前都是个伶俐可爱的好孩子,哪怕对着魏南河,也只是一副淘气宝宝的模样,偏偏只对着柏为屿是活生生一恶魔,孩子的顽劣品性暴露无遗,偷鸡偷鸭掏鸟窝,刨地瓜挖蚯蚓摸青蛙,只要他想的出来,柏为屿就必须做得到,做不到也得协助他做到。
  屋子里熬的绿豆薏米粥熟了,冒出淡淡的清香,杨小空盛了一碗,撒点白糖搅匀,这是柏为屿搞来的偏方,据说可以治疗漆过敏,杨小空感动的泪水涟涟,同时又深感不安:曹老和师兄都对自己期望颇高,要是这大漆过敏治不好该怎么办?
  这毛病真叫人头疼!杨小空端着碗在门口的台阶边坐下吃起来,三只土狗摇着光秃秃的尾巴包围他,目露期待的光芒。
  杨小空用勺子勺了一点粥伸过去,麻生探脑袋闻了闻,鄙夷地喷个响鼻,嗷呜一声,率俩弟兄迅速撤退。
  吃完粥,抓抓手背上的疹子,杨小空无事可做了,在屋檐下乘会儿凉,离吃中饭时间还早,拍拍身上的土渣,绕到工瓷坊后面的仓库前,打开锁,咿呀一声推开沉重的红漆木门。
  当天中午,阿胜到仓库里叫杨小空吃饭,没叫出来,换柏为屿去叫。柏为屿捂着鼻子步入灰尘蒙蒙的仓库里,看到杨小空坐在一堆瓷片中,手里那本新的速写本画了一大半。
  柏为屿在他面前蹲下来,“小空,你中邪了吧?”
  杨小空握着一块釉里红瓷片,两眼发光,很兴奋的道:“为屿,你看,任何装饰画造型的参考书都没有这些来得生动!”
  柏为屿敷衍道:“对的对的,那你也要吃饭啊。”
  杨小空的目光投向堆积如山的瓷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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