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吻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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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吻蕊-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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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训是按系为单位,其他几位舍友被生生拆开了,分散于民间,只有我和张亚方还在一起“相依为命”(此语源于张亚方)。
  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阵子住校。男生宿舍外有一排教师宿舍,其中住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师。这位先生常常半夜起来弹吉他,又尽选凄凉缠绵的。有一次一位兄弟失眠,中途醒来,听到那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哀婉琴声,汗毛倒竖,睡意全无。皆因当时才学了蒲老先生的文章,老师又圈了数篇他认为精彩无比的鬼故事叫大家课下阅读,这位兄台一听这琴声,立马就想到那方面去了。
  后来有人说在那位老师的窗下捡到字纸团,上面有“琴弦弹断,往事不堪载”之语。
  男生听了都笑,有一个男生说:“靠!也太酸了吧。”立即被女生围攻,斥为没品位。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我警告潘金峰(我原话是称他为“你这好色成性的登徒子”),要想打女生的主意,此种情况下千万不要做出牙根儿酸倒的样子,一定要露出抑郁的眼神,仿佛被深深打动,让MM觉得于我心有戚戚焉。实在弄不出抑郁的感觉,双眼茫然也可以。
  潘金峰说:“你这么有经验,(改用阿Q的语气)不如同去,同去……革命……”
  我答曰:“不去!”
  这小子坏坏地笑。
  我从床上艰难地欠起身(军训以来,浑身都疼,不单起床困难,上床也是囫囵倒下去——腹肌太疼了),警惕地问:“你小子又要使什么坏?”
  “我哪里是要使坏了。我知道你心里对金子是有意思的。”
  我做势要扇他。
  他跳开接着说道:“明说了,我也喜欢她。咱们公平竞争。我约你一起去你不去,到时不要说我不讲义气啊!”
  “你要追追你的,哪来这么多话!”
  潘金峰疑惑地看我一眼:“真的?——我可去了啊?”
  我挥挥手,小子一溜烟儿出去了。
  我接着躺下看书,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在走神。8
  虽然我们一到部队,中队长训话时就严厉地训斥我们这些独生子女如何娇生惯养,经不起摔打。他的结束语就是:“经不起摔打也要摔打!到这里来,就是要让你们接受摔打!”
  但事实证明我们并非像他想象的那样娇弱。
  练站姿的时候,在30摄氏度的高温下,规定半个小时一动不准动。
  到20来分钟的时候,对面女生方阵中一阵骚乱,一个妹妹被抬了出来到树阴下去灌凉白开去了。但是我们男生阵营里愣是纹丝不乱。
  当张排长宣布还有5分钟时,我想,胜券在握了。
  

探花吻蕊 第一部分(13)
忽听身后咕咚一声有人倒地,我在心里骂道:“我
  操,是哪个衰仔,死在门槛上给我们男生丢面子!”
  回头一看,竟然是我们的上士班长晕倒了!
  人心大快,大哗。
  正步分解练习过了,站姿练过了,靶也打过了,接下来是走方阵,准备迎接首长(包括石大的领导)检阅。
  此时我倒霉蛋的本色又显露出来。
  抱着刺刀练方阵时,我身后外语系一哥们儿一倒手,竟一刀捅在我背上!真是服了他了,都不知道他这角度是怎么弄出来的。
  我受伤后,张排长亲自来验看,见还没到需要缝针的程度,吩咐班长去拿了创可贴来贴上,然后大声说道:“轻伤不下火线,刘涌同学,你有没有信心继续参加训练?”
  这个小白脸都这样说,我还有什么话可说,答道:“有。”
  他继续大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我加大声音答道:“有!”
  “再大声点!我听不到!”
  我扯着嗓子狂喊了一声:“有!”张排长才满意地走了。
  我操!
  我被刺伤的事,估计让大家心有余悸,以致后来举着刺刀走方阵时,总达不到班长们的要求,越走越快,班长们怎么喊都压不住,张排长亲自出马也不行。
  眼看检阅的日子越来越近,张排长急得小白脸上都长疙瘩了。一天,班长骂了我们一顿后,排长又上来狂训。我身后一哥们儿耐不住了,低声叽咕道:“我操,后脑勺顶着把刀,谁敢走慢了啊!”
  好不容易把速度压下来,从排长到我们都大松一口气的时候,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张亚方留的是中分头,左短右长,最长的头发耷下来可以盖住眼睛。
  这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是有一天,在经过主席台时,张排长下达了“向右看”的口令后,所有的脑袋都“刷”地摆向右边,固定,别着脖子挺着枪往前走,突然,有颗脑袋又“刷”地来回甩了一下。——张亚方在甩他盖住了眼睛的长发。
  这个问题其实是长期存在的,只是以前未被发现而已。
  然后,张亚方成为焦点、难点。
  越是提醒他不要甩头发,他越是忍不住要甩。张亚方自己也急得没法,因为张排长威胁他,如果改不了甩头发的毛病,就把病根彻底铲除,给他剪成刷子头。这个张排长别看长了张小白脸,弹一手忧郁的吉他,做起事来却够狠,说到做到。
  后来林薇薇闻讯跑来,说她有办法。
  她对张亚方附耳一阵低语,张亚方连连摇头说不行。
  林薇薇拽着他的胳膊去女生那边。
  张亚方回来时,我们发现他变了样,细一看,长发还在,只是已紧紧贴在右耳后,不再在面门前晃来晃去。
  我们冲上去要研究林薇薇用的是什么法子,张亚方抱着脑袋四处逃窜。
  后来他自己招供,原来林薇薇在他的头发尖上抹了发胶,贴在耳后,又用一根很小的黑色发卡固定起来。
  张亚方揽镜照了半晌,觉得这个样子虽然不够帅,但为了渡过难关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第二天走方阵之前,林薇薇把张亚方如法炮制一番后,他果然没再乱甩头。
  排长、班长大喜,张亚方也大喜。
  回到宿舍,张亚方夸林薇薇:“我们班座真可谓心灵手巧啊,只是长得丑点,唉——”
  适逢老大李业来我们这儿串门找吃的(张亚方的食量有如甲亢患者,总是会设法备下一点食物在晚上加餐,我们宿舍的那几个常常来揩油),听到张亚方的感叹,接过去幽幽说道:“唉——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我想批评他们,为林薇薇说几句公道话,又担心惹火上身,被他们横加联想,只说了句:“相貌就那么重要啊?”
  张亚方答道:“还就是那么重要,要不你——”
  “Stop!”我大叫一声止住他后面的话,他肯定又要拿金子来说事了。
  

探花吻蕊 第一部分(14)
金子谁看了都赏心悦目,我对她好感多一点也是没办法的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事情真是被张亚方的乌鸦嘴不幸言中,一个人的相貌有时真的很重要。
  男生方阵这边,我和体育系的一个男生被选为护旗兵;女生方阵那边,本来是林薇薇和数学系的一个女生。正式检阅前一天,中队长来预阅后,林薇薇被换了下来。
  我们都看到林薇薇的表现是无可挑剔的,走得那叫帅,那她被换下来就只有一个理由了,因为她长得不好看。
  我操,是阅兵还是阅美女啊!
  解散后,我遇到金子,说了几句话,末了说到护旗的事,我跟她说:“你劝劝林薇薇,没什么了不起的。”
  金子答应着走开了。我望着金子的背影,想自己这样做恰不恰当。
  这事被潘金峰、陈冉他们看见,被渲染成这样:我对金子痴情一片,训练结束后,装着无意碰上她,人家走了之后,我又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双目含泪。
  完全被他们说成花痴了,懒得理他们。
  吃了晚饭又学习了时事政治之后,我刚回到宿舍,林薇薇竟然来了。
  我心里一阵紧张,生怕她说出我让金子带话的事,宿舍里有好几人在呢,尤其是张亚方。
  可能是林薇薇看到我眼中的惊恐了,嘴都张开了却没发出声,顿了一下说:“刘涌你出来,有话跟你说。”
  她向来这样张扬,经常站在教室门口说:“某某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像她这样,倒让人没话说了。
  我像平常大家的反应一样,二话不说,跟她出去。
  到门外站定,她看了我一眼,没开口,竟然低下了头,沉默。
  这太让人意外了,我低下头仔细观察,无奈灯光太暗,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
  她终于抬起头,笑了一下说:“我没事的,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都习惯了。”然后撒腿跑了。
  我怔了半天,没弄懂。9
  检阅圆满完成。
  军训宣告结束,我们班师回校。这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
  神奇的是,校车离开部队时,许多人竟然依依不舍,哭声四起。其中不乏抱怨过军训摧残人性的,他们背地里没少骂过教官。
  校报记者把这场面拍了照片登出来,标题是《新时代的军民鱼水情——零三级新生洒泪别军营》。别人观感如何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是不好意思看。
  回到石大,该谢的花已经谢了,该落的树叶正陆续奔赴大地。风呼地吹过来呼地吹过去,天空中空空的。人们通常形容这样的天气为秋高气爽。
  回到学校,我对近期生活作了一个总结。孔子要求“一日三省吾身”,我是三月省一次,但这已相当不错了。
  回想入学以来发生的诸多事情,我不由喟然长叹,我还是没有时来运转,尽是些不顺心的事。进校门撞倒漂亮妹妹,宿舍分到3838,常被一些歹人戏称为“三八”宿舍的,踢球崴了脚,军训被刺刀戳伤。
  我在省着吾身的时候,李业躺在床上吟咏《葬花吟》。此时他的红楼迷的身份已被我等识破,索性不避人了,因此男生楼3838室有了一景:一个铁塔般的黑汉子,常以贵妃醉卧的姿势支了左肘子斜在门后床上,右手握了线装《红楼梦》,不时嗟叹两声,吟哦两句。
  初到我们宿舍的人,听到这种风雅的声音都忍不住要探头往那门后的床上看一眼,然后立即眼睛瞪大,然后转视他人,被看的“他人”都会心一笑。
  李业念罢《葬花吟》,长叹一声,我也正喟叹。陈冉从床上伸出头,看看李业,又仰头看看我,问道:“怎么,你又在看什么书?”
  “看什么书啊!”我把自己的心得总结告诉了他,问,“附近哪里有庙啊,我恐怕是要去烧炷香驱驱邪了。”
  陈冉答曰不知道。
  问李业,他好一阵才从书上抬起眼睛,看着我。我耐心地等待,结果他茫然地看了我几秒,说:“不知道。”然后低下头接着看《红楼梦》。
   。。

探花吻蕊 第一部分(15)
潘金峰和张亚方回来后,我又逐一问过,得到的答案一律是“不知道”。
  陈冉突然哈哈大笑。
  我怒道:“你高兴什么?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是不道德的!”
  陈冉忍住笑,说:“我是觉得你的倒霉轶事还应该加上一条——想烧香都找不着庙门!”
  他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我长叹一声。
  潘金峰指责陈冉:“老四,你不要火上浇油,把我们老三气出个好歹来,我跟你没完,人民群众都跟你没完!”
  陈冉笑道:“潘金莲她哥,你什么时候这么正义了?”
  潘金峰笑道:“我就从现在开始正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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