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罪名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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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负罪名的士兵-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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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贤臣一见黄县长,双手抱拳:贤臣见过县长。黄县长一摆手:无须客气。贤臣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啊?刘贤臣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又把他的“义兄”、杀匪功臣叶首志及一帮兄弟向县长作了举荐,又牵来毛驴献上长枪请县长验看,越闹动静越大,路人纷纷停足观看,黄县长觉得很有面子,满脸笑容地说:击毙土匪,为民除害,自是大功一件,本县要好好表彰。来人,将土匪尸身暴尸三天,叫苦主们前来指认。

    黄县长请刘贤臣进去一叙。二人坐定,奉上清茶。刘贤臣拿出文房四宝,说:承蒙县长错爱,贤臣感激不尽。这是家叔的心意,敬请笑纳。黄县长忙问:景之先生近来可好,一年未见了。刘贤臣答道:谢县长挂念,家叔身体还好。黄县长说:眼下情况你也知道,兵荒马乱,焦头烂额。此次立功,我也拿不出什么来奖励,姑且记下。哎,对了,贤臣何时走马上任啊,现在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啊。

    刘贤臣面露难色,说:我正为此事犯愁。葛顺乡紧靠大山,地少人稀,财力薄弱,民生艰难。我也知当个乡长不拿薪水,只是尽尽义务,可是手下之人却要养家糊口啊。贤臣势单力薄,恐怕难有作为。黄县长见他有退缩之意,便说:老弟年轻有为,正是为国出力之时,岂能知难而退?哈哈,不要和我兜圈子了,有何要求直接说来。

    刘贤臣说:要我去干,一要减免三年税赋,二要有职有权;三要扩充乡丁。黄县长说:这第一条不行,税赋之权在省,我说了没用。这第二条吗,问题不大。葛顺乡葛乡长身体有恙,不能理事,前日递来辞呈,因你未来,我还未批,这个好办。第三条,按照规定,一乡只配两个乡丁,多了负担不起。刘贤臣说:如果不需县里开支,你能给我多少乡丁名额?你要多少?不少于50人。你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去年我去仙霞送货,人家那个乡长一出来,好几十个兵丁前呼后拥,人人手持快枪,可威风了。仙霞乡毗邻天目山,浙江共党三天两头潜入滋事,人少了行吗?县长大人,你是贵人多忘事,前些年葛顺山里不也闹过红军吗,说是剿灭了,我担心他们还会回来。*人不怕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呐。

    黄县长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还真有此事,不能马虎,于是就说:行了行了,别尽死啊活的。你给我听好了,不要县里负担,也不从乡里开支,我准你招募20名乡丁,名称就叫“葛顺乡民众抗日大队”,大队长就是你了,副职和队员名单报县备案。武器给养自筹,缴的那两支枪你带走,以后也不要找我要。还有,该缴的税赋公粮不可拖欠。日后县里有事,你要听从调遣。刘贤臣起身拱手,朗声答道:贤臣敢不从命。黄县长也站起身,拍拍刘贤臣肩膀,说:国运艰难,你好自为之吧。

    离开县府,刘贤臣领着叶首志等人先回到茶栈,考虑到要去葛顺赴任,就买了几辆胶轮推车,装上各人物品,将茶栈交给伙计打理,叮嘱了一番,就朝城外的住处行去。
第8章 深谈
    西津河从宁国县城的旁边蜿蜒流过,河两岸生长着茂密的竹林,一眼望不到头。在离县城三里多路,靠近西津渡的一片竹林深处,有一座四周扎着竹篱笆的农家小院。刘贤臣变卖了南京的资产,回到宁国后便在这里买下一块地,雇了工匠建起这座房舍,还在地下修了一间密室,当作自己在宁国栖身藏物之地。

    大伙儿推车牵驴进了院子,只见偌大的一幢房屋,山石砌墙,茅草盖顶,粗砖铺地。屋内用木板隔成了七八间住房,十分宽敞。叶首志、刘贤臣和徐长胜沿着篱笆墙查看了一圈。屋前的空地上用毛竹搭了一排凉棚,栽了几棵枣树。屋后盖了一间厨房,一眼水井,边上建有鸡笼猪栏,还用篱笆围了两畦菜地,种的茄子、丝瓜、香葱一些菜蔬,长势旺盛。在院里操持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三十来岁,长相憨厚。男的缺了一只胳膊,正蹲在菜地里侍弄着什么。女的在厨房里忙着做饭,陈水根他们在一旁帮着剁肉。一个女孩在井边提水洗菜。

    叶首志望了刘贤臣一眼,刘贤臣解释了他们的来历。这一家子原是茶栈的邻居,男的姓田,别人喊他老田头,在城里靠送货挣钱养家,婆娘叫田嫂,平时帮街坊邻居缝补浆洗补贴家用。上次鬼子轰炸,老田头被炸断了胳膊,治伤养伤花光了家里的钱不说,还欠人一屁股债。实在无法,只好卖女还债,母女俩抱头痛哭,拉扯不开。刘贤臣心中不忍,便叫来债主,又叫来县里管事的,将老田头的旧屋作价抵了债,收留他们一家照看宅院,料理家务。老田头夫妻俩感激涕零,尽心服侍。刘贤臣至今尚未娶亲,家中无人料理,这样一来倒也十分的放心。老田头养有一个女儿,生在冬天,就叫冬妹子,今年十五岁,长得面目清秀,隐隐透出山里女娃特有的机敏干练的劲儿。

    晚上,夜深人静,只有风吹竹林簌簌作响。叶首志召集五人开会,把今天刘贤臣与黄县长交涉的结果告诉了大家。叶首志说:今后一个时期,我们要打着“葛顺乡民众抗日大队”的旗号活动。如何解决人款枪的问题,如何解决基地建设、粮食供应、情报来源、交通联络等各种问题,现在大家就要提前考虑,人人都要想办法。等到了葛顺,要根据当地情况,很快拿出对策。

    1938年中秋节的前几天,刘贤臣拿到了黄县长签署的委任状,限定七日内到任。按照省府规定,乡镇长应由所在乡镇保长推选数名人选,呈送县长选择委任。由于是战时,便一切从简,由县长大笔一挥,直接委任,报省府备案了事。刘贤臣与叶首志商定中秋前赶到葛顺上任。刘贤臣出去约几个商家洽谈生意,顺便打听一下葛顺乡的情况。叶首志安排徐长胜等人去县城购买十匹骡马和鞍辔,安排铁犁头父子到街市上购齐铁匠家什,以免到了葛顺有钱也买不着。

    叶首志趁着空闲,坐在房内苦思下一步要做之事。忽然瞥见门口有两个脑袋闪动,不觉一笑:想进来就进来吧。杨少良和铁蛋慢慢走了进来。杨少良用手戳戳铁蛋,铁蛋憨厚少言,这时不得不说:叶叔,我刚才跟父亲上街买东西,看到饭庄门口趴着好几个讨饭的小伢子,饿的快不行了。我找父亲要了点钱买了粥给他们喝。他们说我们是好人,要跟我们走,我和父亲没敢答应。叶叔你看…。叶首志问到:你是想带着他们去葛顺?多大的伢子,哪里人,他们家的大人呢?铁蛋张大嘴巴,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叶首志笑道:下次碰到事情,要尽可能搞清所有情况。杨少良,你带铁蛋去一趟。人先不要带来。两人答应一身,转身离开。

    叶首志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考虑起这两个小家伙的使用问题来。杨少良和铁蛋两人年龄相仿,性格相近,都喜欢琢磨新鲜东西。一路之上,杨少良从铁蛋那里学到了不少打铁的知识。铁蛋也不吃亏,他发现了父亲藏在风箱里的枪,好奇的不行,偷偷缠着杨少良教他打枪。杨少良吓了一跳,警告他不能向外乱说,更不能随便打枪。晚上,两人趁铁犁头睡熟后,悄悄爬起来,从风箱里掏出枪来,给他讲解枪的构造,各部件的作用,再手把手地教他分解和组装枪枝。铁蛋几个晚上就给学会了。

    叶首志正想得入神,杨少良进来回报情况。这些伢子有七八个,都是十四五岁,是跟家人从广德、郎溪跑反过来的,现在盘缠用光了,就把半大的女伢子卖了,男伢子没人要,就让他们自寻生路。叶首志听后,立即叫来汪施才,把情况一说,汪施才很干脆说:这样吧,这些苦孩子就算是特委收养的,交给你们带走,培养好了都是有用之才。叶首志点头同意,吩咐杨少良带上钱跟汪施才去办这件事。

    不大一会,汪施才就领回了七个男伢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赤着脚丫。叶首志仔细观察一遍,看来确是贫苦农家的子弟。他微微叹了口气,好言安抚了一番,便叫杨少良和铁蛋带着他们去洗浴换衣,安排吃住。交待临睡前将每人的姓名、岁数、籍贯、父母姓名一一登记下来。

    晚上,刘贤臣从县里回来,将今天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叶首志,说葛顺乡情况复杂,原先的乡长名叫葛尚德,是个大地主,横行霸道,一手遮天,人称“狗丧德”。叶首志听了一笑:看来你这个强龙,真要和那个地头蛇斗一斗咧。刘贤臣叹道:原只想做个本分商人,像叔父那样为家乡做点善事,可世道不容。既然当了乡长,就要为民谋利,可又要触犯某人的利益,难啊。叶首志笑道:说得好,世道之所以混乱,做善事之所以艰难,就是因为人们习惯于逆来顺受,不愿去改变环境,不愿去改变这个世道。只要我们有了明确的目标,团结一心,踏实去做,就完全有可能实现自己的目标。这一晚,两人深谈良久。
第9章 劣绅
    葛顺乡位于泾宣宁旌四县边界,四周群山环抱,北面是海拔一千多米的高风山,山高坡陡,森林密布,盛产山货。南面是西津河,河面宽阔,水路通畅,乘船从西津河顺流东去,不用一天就可到达宁国县城。这里均有山路连接四县,不通大车,平时用马帮运输。

    葛顺乡建在紧靠西津河的一片狭长谷地里,这里地势平坦,靠近河渡,修有灌渠,田地肥沃,全乡稻谷一半产于此地。葛顺乡人口不过六千,物产丰富,照说百姓生活应当过得去。其实不然,坏就坏在本地同治年间出了一个名叫葛熙仁的恶人。

    葛熙仁原本并非恶人,只是游手好闲惯了,吃不得农家劳作之苦,便跑到宁国县衙混上个小杂役,整天狐假虎威,混吃混喝,别的本事没学会,投机钻营,巧取豪夺的勾当倒学的溜熟。同治三年,太平军干王洪仁?领军攻进宁国,葛熙仁一帮衙役被清军用洋枪顶着屁股赶上了战场。两军在桥头乡遭遇,激战月余,同去的衙役非死即伤,唯他侥幸,毫发无损,还从战场上救回了一名坠马的清将。打退了太平军后,清将赏了葛熙仁五十两银子。他拿到银子后,自去县衙辞了差事,在县城买下一家米铺,雇人从家乡运谷至芜湖米市卖掉,买进油盐布匹运回家乡贩卖,赚取利润,不到两年便成了腰缠万贯的富翁,越发变得利欲熏心,无利不贪。

    返乡定居以后,葛尚德购地置业,蓄养家丁,为所欲为。饱暖思**,四十岁的他已育有一子,仍连娶三房姨太,还买来几个贫苦人家的女子供他淫乐。日日欢宴,夜夜笙歌,终于有一夜得了“马上风”,狂泻不止,横死在三姨太的肚皮上。

    葛熙仁死后,家中二百亩水田、一百亩山地和几家商铺都归儿子葛尚德继承。葛尚德时年29岁,为人阴鸷贪婪,比他老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民国十年、十一年宁国连续遭受洪灾,庄稼房屋损毁无算。其他乡里的殷实人家均搭起粥棚,接济灾民。葛尚德却借机放贷,高利盘剥,秋后乡民无力还贷,只好拿田地山林相抵,全乡良田几乎尽落其手中。葛尚德将田地霸占到手以后,又租给佃农耕种,任意提高田租,乡民不服,告到乡里,老乡长上门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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